《[HP]潮音》寄山海

155、鲜活

　　两人结伴来这种宴会，自我介绍自然是有的放矢。

　　“阿芙拉·格林德沃，想必你们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了。”

　　里德尔牵着她的那只手暗暗收紧，有意暗示着什么。

　　阿芙拉如他所愿地笑笑道：“我是汤姆·里德尔的未婚妻。”

　　记者抛来一个又一个问题，比如她为什么选择在还未毕业时就和他订婚。

　　“我成年了，还没毕业就订婚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她握住里德尔的手反扣回去，和他十指交叉，“谁能不爱慕汤姆·里德尔呢？”

　　说到这里，她恰到好处地低头，好似羞赧地笑了一下：“抱歉，这话似乎过于武断了。但我想说的是，订婚自然是因为爱。毕竟婚约两头牵着的是伴侣。”

　　这话令里德尔不自觉看向她，同时扬了扬眉。

　　酒过三巡后，那些记者获得了想要的信息，便七七八八退场。

　　不得不说那场半真半假的采访令里德尔很受用，经过这样一幕戏剧，他的那些同僚也纷纷走过来赠以祝福，老威尔逊一马当先。

　　阿芙拉找到机会绕到马尔福旁边，周围依旧不见卡米拉的踪影——阿芙拉觉得卡米拉今晚在躲着她，起初她想去女眷中和她打招呼时，卡米拉就转移到了另一个区域，而现在又是这样。

　　阿芙拉没有过多精力关注卡米拉，而是想抓紧时间从马尔福嘴里套点消息出来：“威尔逊这是什么意思，想东山再起？”

　　“那可难如登天。怕是在为埃德温铺路吧。”马尔福潦草地举了举杯，“还没祝过你订婚快乐。”

　　“谢谢。”她难以理解地续上他前半句话，“依我看辛西娅能力可比埃德温强多了。”

　　“辛西娅怀孕了，你不知道？”马尔福语出惊人，“再说婚后老威尔逊和埃德温将她限制得紧，她的工作能做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

　　那纵然是辛西娅，但阿芙拉仍免不了觉得窒息：“恕我直言，卡米拉婚后是否也没有工作的权利？”

　　他轻描淡写道：“卡米拉不会选择出去工作，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得承认打理庄园事宜也不轻松，有时可比工作累多了。”

　　她的确擅长打理那些，莱斯特兰奇也一直有意将她培养成一位大家闺秀。

　　“这话倒是。”阿芙拉观察他的神情，“沐恩刚才似乎有意游说我去魔法部就职，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橄榄枝要抛给有能力的人，如果能顺便给里德尔套一层枷锁，何乐而不为？”

　　“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要说实话吗？”马尔福勾起嘴角道，“他可刚拿了一等功，升职跟玩儿似的。”

　　阿芙拉瞪大双眼：“他甚至没上战场，哪来的一等功？”

　　马尔福的笑容僵在脸上：“看来我又多嘴了。”

　　阿芙拉冲他翻了个白眼。

　　仔细想想里德尔的确功劳赫赫，她听说忒修斯二战归来后拿的是特等功，那么里德尔拿一等功似乎不过分。

　　“这么大的事魔法部甚至没有公示。”阿芙拉低声说道。

　　马尔福耸耸肩：“是里德尔自己说要缓缓再公示的，他说了——他是新人，不想太招摇。”

　　“你信吗？”阿芙拉看得很明白，里德尔分明是怕节外生枝，计划被破坏。

　　他在神秘事务司就职本就是件怪事，就算问马尔福，他也一样难以知道里德尔到底在做什么。

　　而阿芙拉觉得他在频繁地往阿兹卡班跑，她不确定里德尔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是阿兹卡班里面关的全是犯人，他能找到什么？

　　威尔克斯·弗兰卡这条线也废了，阿芙拉今天看到了他，但也没敢上去说话。里德尔上次的意思很明显——她要是再敢和弗兰卡私下有小动作，没准下一步就是被他禁足了。这代价对她来说太大了。

　　眼下，她似乎只能将马尔福当作一线希望，极力游说：“你是个巫师，阿布，不管你在麻瓜界有什么尊贵的身份，你终究要回到巫师的阵营中来，这是生来注定的。”

　　“所以呢？”

　　“魔法可以成为强权，但它不应该被用来做这样的事。”阿芙拉小心留意着里德尔的身影，“魔法界不能再出第二个格林德沃。”

　　“为什么？”马尔福平静地反问，“格林德沃标榜的可不是纯血论。”

　　“你的意思是只要马尔福的利益得到保证，你都无所谓是吗？”

　　“那不然呢？我记得我好像姓马尔福来着？”

　　“那是以你的思维在揣度里德尔，但你也知道他根本不是正常人。”

　　“你未婚夫知道你这样评价他吗？”

　　阿芙拉气得不轻：“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我知道我没法说服你放弃那套愚蠢的纯血论，但是交易都是有来才有往，你能保证里德尔给过你和塞普蒂莫斯的承诺都能在将来一一兑现吗？他要是不兑现你能怎么样？换句话说当他用魔杖指着你的时候，你以为自己还有权力拒绝他吗？”

　　“你说得里德尔好像很丧心病狂。”

　　“难道不是吗？”

　　阿芙拉觉得可能是里德尔这几年太收敛——他的韬光养晦给了太多人错觉，以致于有些人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

　　遍扫全场，最能理解她感受的人居然只有辛西娅·威尔逊，这太荒唐了。

　　她直视他：“阿布，你有自己的底线。你不是那种会任人摆布的人，这就决定了你的立场和选择。”

　　“我当然不是。”马尔福皱皱眉，“但我不明白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里德尔让你来试探我的吗？你会和他结婚，阿芙拉，你们的利益是一体的——换句话说，里德尔和马尔福的利益今后会成为一体。”

　　“我该说你是太天真还是把里德尔想得太好？”

　　“而你还没意识到自己会改姓里德尔这件事。”马尔福说完这句话，从她游移的眼神里读出一丝嘲讽。

　　他反应过来了，一边惊愕地抬头看了眼里德尔的方向，一边声音发抖地说：“该死，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计划什么？你根本没打算和里德尔结婚对吗？”

　　阿芙拉没想到他会在不该深想的事上反应这么快。

　　她来不及说更多了，因为里德尔腾出了空，正在向这边走过来。

　　阿芙拉看了马尔福一眼，并提心吊胆地站在里德尔身边。那一眼含有太多内容——警告、不安、恳求，以及对里德尔那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的恐惧。

　　马尔福无意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现在脸色很差，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他有多不对劲。

　　里德尔一边侍者盘里拿起红酒一边询问：“我未婚妻是怎么吓到你了？让你如此惊惧。”

　　阿芙拉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紧张，纵然她怀疑心跳剧烈到都快被里德尔听到了。

　　“我从霍拉斯那里听说了阿芙拉的身体状况，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马尔福顿了一下，迅速找了个还算靠谱的借口。

　　一句话引得里德尔也心情不佳。

　　阿芙拉赶紧打圆场：“也没有那么夸张，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马尔福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里德尔看向马尔福：“如果有医术精湛的巫师，记得留意。”

　　他点头：“当然。”

　　几句话后，马尔福神态如常，甚至能盯着里德尔的装扮打趣：“你这领带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了一眼：“这你可就要问阿芙拉了。”

　　马尔福转而对她调侃道：“你把里德尔的工资管得这么严么？”

　　她礼貌回敬：“我不介意向卡米拉传授一下经验。”

　　话虽这样说，直到晚宴临近结束，卡米拉才姗姗来迟地和阿芙拉打了个照面，看上去一切如常地和她说了几句有的没的。

　　里德尔则揽着她道：“该收尾了，再陪我去走一圈吧。”

　　她懒懒离开桌边，刚要顺手拿起一杯香槟，就被里德尔推掉，换成旁边的葡萄汁。阿芙拉只好没脾气地将果汁拿起来。

　　这一遍过场走得她都麻木了，微笑几乎僵在脸上，直到最后走到拉维尔夫妇面前时，“仇人”相见反倒不用再那么惺惺作态。

　　阿芙拉是一点面子也不想多给，放下酒杯道：“我累了，先回车上等你。”

　　里德尔将搭在臂弯里的西装外套递过去：“穿上再出去，夜深风凉。”

　　阿芙拉想说他现在变得好唠叨，碍于旁人在场就没开口。她心不在焉地从他手中抽走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往外走。

　　辛西娅就站在埃德温身旁，但姿态显然不怎么亲密，见状便也懒得作陪，索性走到女眷那里寒暄告别。

　　埃德温和里德尔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忽然将话题移到枕边人身上：“辛西娅和阿芙拉虽然以前矛盾重重，倒是也有不少相像之处。说实在的，天天回家面对这么一张冷淡的脸，你不觉得属实厌烦吗？”

　　里德尔不由偏过脸盯着阿芙拉刚才离开的方向。

　　她的身影已经消失有一会了，但他依旧可以毫不费力于眼前勾勒出她因微醺而不自觉摇曳生姿的背影。

　　冷淡么？

　　他在这张脸上看过太多鲜活与生动。

　　哭的、笑的、静的、闹的。

　　看过她的眉眼映在灯影下的惺忪舒展，笼在月光里的娇妍夺目。

　　那双漂亮的眼睛总是在和他对峙时变得坚定而冷寂，望着窗外的白桦林时会凝结起不着情绪的静谧，又曾在许多个日夜里眼睫颤动着，沉默地控诉他的无度索求。

　　夕阳曾如蜂蜜般在她莹白的皮肤上流动，将她镀成柔软的颜色。浅金色长发透着光，在他手心里缠绕时如同油画上瑰丽的颜料融化流动，只是这种细腻笔触在他手中少有定格住的时候。

　　每当此时，她的嘴唇则会变得更红，咬住他的指节时尤其与他手指的苍白形成鲜明对比，如同玫瑰埋入雪堤，火种沉在深湖。

　　无数种类似的对比交织在一起，落在他眼里总是令人忍不住一幕幕回味，又一遍遍心神难宁。

　　这样的一张脸，怎么能说得上是冷淡？

　　这些除了他，没有人见过。

　　所以，里德尔只是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答非所问：“是冷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