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选择》千水之外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在终南山中的梁家崖下，梁军拿着日记本走了已经两天了，林军没有打梁军的电话。他想他只能等。

　　这两天，林军在网上买了一桶清漆，准备给即将完成的根雕刷上。查看快递记录时，他见快递已经到了派送点，明天，应该就是梁军来派送的日子。

　　在接下来收快递的一天，他并没有见到梁军，却见到了名片上的那个快递员赵伟。赵伟说，梁军有事请假了，自己在这段时间替他，来送快递的时间会比较晚。

　　林军觉得这是自己预料中的，可他心里还是有些焦虑……他让自己耐心一点，最晚等到九月二十六号。

　　如果到那时还没有任何消息，他就要分别给梁军和梁琴打电话。到那个时候，他也要跟老汉两口子，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他们女儿，那可能会是一场艰难的谈话。

　　今天，已经是二十三号了，林军的根雕已经成型，他雕刻了在山间看到的溪流和花花草草，虽然已经上过两遍清漆，可还没有想好给这座根雕起什么名。

　　晚上八点半，林军回屋在炕上躺下，他正准备睡觉，洪涛突然打来了电话。

　　自三月份交割完公司的股份，之后洪涛只给他发过两三次短信，问他现在在干嘛，林军要么回“在旅游”“在路上”，要么回“在山上”，洪涛之后就没再问。

　　他这时候打来，会有什么事呢？林军接起了电话。

　　洪涛在电话里问林军现在哪里，得知他还在山里后，说道：“你到山里住了有一个多月了吧？我看你都快成神仙了！”

　　林军听后笑了笑没有出声，等着他往下说。

　　洪涛说：“我现在可是焦头烂额的，公司里除了杨平，没有一个人能替我分担啥，虎子整天拿着一大堆资料给我看，我怀疑这娃脑子是不是缺根弦，都快烦死他了……”

　　林军听他这么说，就接过话说道：

　　“有时间你可以看看那些资料，说不定以后能用的上呢！咱刚开始在渭城盖楼时，建的都是砖混结构的房子。后来到西安，人家不都开始建框架结构的房子了吗？现在的楼房，除了农村自己盖的，几乎全都是这种钢筋混凝土的，这往后再发展成啥，谁也不好说……”

　　洪涛听后说道：

　　“你不知道！因为去年西安的房地产太热了，涨幅排到了全国的第一位，现在市里的限售政策加码了，谁能想到，年初还那么火热的市场，说凉马上就凉了下来，刚过完年那会，新房排队摇号十个人才有一个人抢上，现在放开了，不用摇号了，反倒没人买了。昨天咱公司旁边新开了个楼盘，四百套房源，当天只卖出去三套，就在几个月前，那可是日光盘啊！”

　　林军听后没说啥，在股份转出去后，他很少再去关心这些事。

　　洪涛在电话里接着说：

　　“唉！还是你运气好，转让股份时，走了个最高价。我现在还有一栋楼砸在手里，在银行贷的款，每个月还的利息，一分钱都不能少……现在还欠着分包方的一些尾款，他们现在整天催命似的问我要，你说我现在哪有钱在新开的项目上用新材料啊！”

　　林军听后只能安慰他道：“西安的房价和国内其他省会城市比起来，还是算低的。西安有这么厚重的历史文化，在咱西部也算是发展的排头兵。往后几年，发展可能会比现在快……你也别着急，可以降点价或送装修搞搞促销，回笼一部分资金，后面的情形可能就好起来了……”

　　洪涛听后说道：“唉，还是和你在一起干活舒坦……你走后，我新接手的项目，能分包的就分包了，想着省点心，少赚点钱。可这帮分包商贪心的很，层层转包，楼的质量，盖的真不让人省心……算了，今天不说了，啥时候你在山上呆烦了，不想再做神仙了，咱两个聚一聚……”

　　挂了电话后，林军翻了个身，没过两分钟手机却又响了。林军想：这洪涛又有啥事忘了说？他拿起手机一看，却是弟弟林斌打过来的。

　　林斌告诉他，自己已经提前回国了，因为听父亲说他一直在开车旅游，自己前些天正好在上海也忙着谈事，就没和他联系。

　　林斌还说，他原本决定一家人都待在上海，可萝拉今天联系上了一位在西安工作的德国朋友，那位朋友在西安一所语言学校教书，说他们那里还缺一位德语老师。

　　萝拉最终决定带着两个女儿到西安工作，因为工作的地点是在高新区，问能否先住在他高新区的家里。

　　林军马上答应了，告诉弟弟在曲江家里根雕室抽屉里去拿高新区家里的钥匙。林斌最后问他啥时候回来，林军想，梁军梁琴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就说，最早也要等十月初了。

　　挂了电话，林军有点睡不着了，他打着电筒走到了院子里，在石凳上坐下，望着渠下的村落。自己在梁家崖已经呆了五十天了，真的想到走，还有点舍不得。

　　第二天是九月二十四号，赵伟没来送快递，老汉一家子像往常那样做饭吃饭遛狗睡觉。林军心里虽有些焦虑，还是不断提醒自己再耐心点，一切按计划一步一步来。

　　下午饭后，他把根雕刷上最后一遍漆，放在院子的石桌上晾着，等漆味散尽后，他想着到底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想来想去还是定不下来，他索性回到屋里睡下了。

　　睡到半夜三点左右，林军从梦中惊醒。他赶紧打开手电筒穿上鞋，跑去了院子里。

　　刚刚他梦见，罗溪来到了这棵葡萄树下，她就坐在根雕旁的石凳上，自己在一旁搂着她，罗溪的眼神是那么忧郁，她头顶似乎又增加了两根白发。

　　他感觉在梦中，罗溪比上次见到时憔悴了很多。她身体的温度，和这么真切的面容，让他以为她真的来了，让他以为这根本不是梦……可这，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林军在石凳上坐下。

　　在刚刚那个梦里，自己从树上摘下一串葡萄，递给了罗溪。罗溪从上面取下一颗最大的喂到了他嘴里。他没有吃，用嘴回喂给了她。罗溪重新又摘下一颗，放进他嘴里……

　　林军坐在那，打着电筒从树上摘下一串葡萄，放了一颗在嘴里吃，这味道，简直跟梦中的一模一样……他坐在那，一颗一颗慢慢地吃着，直到公鸡打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