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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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正是大清早，赵梓睿快步去往景仁宫，给母后请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他一撩袍子，单膝跪下。
“昨儿你就回来了。”皇后没叫他起来，“今天才来？”
“回母后，父皇看天色不早，叫儿臣休要叨扰母亲安歇，明日再来给母亲赔罪，故而来迟。”他似是习以为常，说出早已准备好的托辞。
果不其然，皇后听闻此言，脸上略显和缓，“起来吧，这一路辛苦你了。”
“谢母后关心。”他站起身。
“你父皇怎么把你派出去解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打量了一下他，“看看，都瘦了。”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赵梓睿一板一眼地回答她道。
皇后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孝顺你父皇，也孝顺母后。”
赵梓睿低着头，静静听她扯淡。
“父亲一直与本宫说，日日挂念着你，每日晚上都睡不好，总也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的。”她和颜瑞色地说，“别看他平时那么严肃，其实最疼你。”
“儿臣明白。”他点了点头。
“父亲疼你，本宫也疼你。我们母子拧成一条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人才不会欺负我们。”皇后故作坚强，眼泛泪光，却又好似不经意间说出此话。
“母后何处此言？”赵梓睿顺着她的话，问道。
“没甚么大事，”她揉了揉眉心，“不过是你走的这些日子，有些人不安分罢了。”
“贵妃又惹得母后不高兴了？”他急忙问。
“贵妃最是得宠，背后有家大势大，本宫受这点委屈，没什么。”皇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本宫还有你这个好儿子，你如今回京，想必她们便不敢做什么了。”
赵梓睿“腾”的一下弹起来，“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吾儿，休要如此急躁，母后一直告诉你要忍。”皇后拉他坐下，“你父皇难得那么喜欢，就如此吧。”
“她们给母亲受的气，不能这么算了，母亲放心，儿子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赵梓睿虽顺势坐了下来，却依旧闷闷地说。
皇后慈爱地看着他，戴着甲套的手宽慰地抚了抚他的肩，“你有这份心，母后很欣慰。”
赵梓睿回答她道：“母后，儿臣定然不负母后期许。”
皇后看着他坚定的脸庞，暗自得意着，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梓睿也在心中暗笑，可叹皇后一生与人相斗，竟还拿这种哄孩子的话糊弄自己，母家，这岂是他的母家？虚与委蛇那么多年，如今这盘棋，也该动一动了。
他们母慈子孝，却各怀心思。皇后在心里暗自琢磨皇帝派太子出行究竟所谓何事，是否牵连到自己的母家，又暗自思索太子是否偏心左相，还是不为所动高高挂起。她一心一意地思考太子对母家下手的几率有多大，以及亲情牌能不能让太子保住她们的荣华富贵，却完全忽略，20年前的一场秘史已被太子知道的可能性。
赵梓睿则在思索，如今已把徐家旁系胡作非为的证据悉数到手，而本支却过于小心谨慎，与其说他是遵纪守法，却不如说他老奸巨猾，善于消除证据，这一走两个多月，只调查出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动摇不到根本，徐家根深蒂固，难以动摇其地位，仅仅靠这些远远不够，而皇后却已经起了疑心，甚至一路上的刺杀，也许也有他们的手笔。
这一场感人肺腑的母子情深终于落幕，太子拜别母亲，随意在宫里逛了逛，恰好遇见杜以珊。
“奴婢见过太子陛下”杜以珊福了福身。
“杜姑娘。”他微微颔首。
“奴婢还要向贵妃娘娘复命，恕奴婢告退。”杜以珊又福了福身，弓着身子走了过去。
赵梓睿目送她离开，并未出言阻止，目光却一直追随她离开，面带不舍。
也许他们终归互相守望，却不得相见。
杜以珊实在没什么难过的，见到太子一切都好，她便也很满足，况且他已经回京，可以时不时瞄上几眼，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出落成那么一个翩翩少年，她一腔姨母心，就此无憾了。
她其实撒了谎，她此次去，并不是去见贵妃娘娘的，而是去见施鸿卓。
她匆匆来到司礼监，门口的小太监却说，施公公不在，出去办事了。
“如此，我便等一会吧。”杜以珊说道，跨过门槛，看着那个小太监说，“麻烦这位小公公引我进去了。”
“姑姑客气了，请随我来。”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带她到厢房“姑姑在这等一会，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才。”
“好，你下去吧。”杜以珊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把手上拎的东西放到桌上。
她规规矩矩地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就有些坐不住了，在厢房里转悠来转悠去，折腾折腾花瓶里养的花，戳戳桌子上放着的摆件。
施鸿卓踏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司礼监，机灵的小太监连忙迎上去，“施公公，杜姑姑来了，现在在厢房等您。”
施鸿卓的步子一顿，迟疑一下，回道，“我知道了。”
此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候了，宫里这样忙碌，哪就能计较这些呢？时间长了，多多少少落下胃病，便也不太喜欢吃东西，恶性循环，却又改不掉了。尽管腹中空瘪，施鸿卓还是先抬脚走向厢房，不想叫杜以珊久等。
他推开厢房的门，却看见杜以珊抱着桌上的杂书，睡得正香，他有些无奈，也亏得她能这么倒头就睡，一点防备心也没有。
杜以珊听见声音，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小小打了个哈欠，拖着刚睡醒的尾音问道：“你回来啦？”
施鸿卓恍惚之间以为，这是一位妻子在等候归家的丈夫，却马上清醒过来，自嘲地笑了笑，感叹自己那么多年，还是天真得可笑。
“我回来了。”他坐了下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杜以珊举了举手里的饭盒，“我来给你送饭，顺便问一问，皇后那里，可有什么动作？”
施鸿卓看着那饭盒，明知她另有目的，明知那不过是小厨房里随手拿出来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地颤抖，她掐着饭点给他送饭，还等了他那么久，他又如何不动容……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帮着她把菜摆好，一面回答道：“我近来也不知道她的动作，自上一次起，我便尽量不去见她了，你若想知道，我也可帮你们打听一下……”
“不用了，”杜以珊给他放好筷子，“我主要是想知道，皇后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为难你，看来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施鸿卓又被击中了，他愣愣地回想她的话，想着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他一向自傲的头脑又当了机，像老旧的机械齿轮一样卡住了。
“我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总不能随随便便死了。”杜以珊笑嘻嘻地说，“我们现在也勉勉强强算一伙了。”
“你快吃呀，你去了那么久，这菜都要凉了。”她又催促他道。
施鸿卓隐隐约约感觉道钟粹宫与太子藕断丝连的关系，但他此时不愿去想，他终究向着太子，至于太子与他的母后关系如何，与他无关。如今太子也许与钟粹宫关系不浅，倒实在是他的意外之喜。他于是有些拘谨地在杜以珊的注视下用了膳，面上仍旧风平浪静，耳根却悄无声息就地红了。
杜以珊看着他乖乖把饭吃完，不免得有些高兴。她其实是在高兴太子回来了，便跑过来看看施鸿卓，想着他也是太子的人，却不知道自己也和太子私交甚好，便有一种我知道你却不知道的秘密之感。她对太子的想念也只能与娘娘分享，如今有了这样一个不惹人怀疑的对象，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一溜烟地跑过来了。
她收拾好碗筷，笑眯眯地看着施鸿卓，“那我走了呀，你按时吃饭，我下次有事再来找你。”
施鸿卓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吃了那么多，有些愕然，那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此时胃里涨得有些难受，心头却漫上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他于是也用那多情的桃花眼看着杜以珊，回答道，“好，杜姑娘慢走。”
杜姑娘有些仓皇，想赶快逃，又不想走，但还是故作镇定，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她在心里暗暗骂道，珊珊啊珊珊，你真的是一个色批！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