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系男友投喂指南》陌上哈华

42、第42只喵

　　万物居自开业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苗妮是全职的新人护工，有很多宠物店里日常的维护工作还需要言木青跟熊飒一起带着她做一遍。言木青依然有些不放心苗妮，怕她恶习难改虐待动物，还在内间的宠物笼子边补装了几个监控设备。

　　但所幸苗妮的表现非常好，做事麻利又认真，非常珍惜这一份工作。

　　而黎梨则是个刮风下雨都雷打不动地要来店里的人，但她什么事也不做，也从不见她跟猫猫狗狗们一起接触玩耍，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窝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刷手机，谁也不理，只有莫檀秋呆在店里的时候，才会站起来贴上去，说上几句话。

　　可是莫檀秋并不怎么理会黎梨，通常都围在言木青身边，跟一只黏着主人的大猫似的。

　　黎梨在一旁被冷落了，心里醋意跟战意互相交织翻滚，开始跟言木青暗暗较劲。

　　莫檀秋不在店里的时候，黎梨会在言木青打扫干净的地上故意踩来踩去，弄脏她的围裙，假装不小心地撞洒装猫粮的袋子。

　　言木青：“……。”

　　言木青：你是小学生吗。

　　“青姐，咱们要不把这个小姑娘劝走吧，她这也太无聊了。”熊飒都看麻了，黎梨的这些小心思跟小伎俩仿佛是三十年前言情剧里小心眼女配，让人连骂她的欲望都没有。

　　“没事，她承担了那只小奶牛猫的医药费，又是莫檀秋的旧识，想闹就闹吧，等累了就会自己回去了。”言木青叹了口气说。

　　“咱青姐的气度就是不一样！”熊飒竖起大拇指。

　　于是落在苗妮身上的打扫工作又多了一些。

　　可喜可贺地是，那只小奶牛猫的病康复得非常顺利，送去医院的两天后已经重新有了食欲，呕吐的情况也好了许多，白细胞在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

　　一个星期之后，阿姨抱着病愈后又瘦了一大圈但依旧生龙活虎的小奶牛猫到了万物居，脸上的笑容像一朵花儿一般绽放着。

　　“这次真的太感谢小青店长了，这只猫儿我现在已经正式收养了，给他起的名字叫牛奶。”阿姨说。牛奶此刻在她怀里也依旧闲不住，粉色的小爪子扒拉着阿姨衣领上的流苏，用爪尖勾住以后扒拉到嘴里撕咬着，又活泼又可爱。

　　“小牛奶，恭喜你有新家啦。”言木青也笑眯眯地走上前，挠了挠牛奶的下巴。牛奶舒服得直打呼噜。

　　阿姨在万物居里选购了许多猫咪的宠物用品，还有零食跟猫粮，买东西的时候将牛奶放在内间，托言木青照看。

　　黎梨窝在内间的沙发上玩手机，见言木青在逗猫，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就是意义。”言木青看着自己手底下这只鲜活而明亮的生命，低声说。

　　“啥？”黎梨不耐烦地问。

　　“我记得你之前在诊所的门口冲我跟莫檀秋说，每年有无数的小猫因猫瘟而死，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救一只下来没有意义。”言木青一边回忆着黎梨的话，一边说。

　　“难道不是么？”黎梨皱着眉头反问。

　　“这就是意义。”言木青重复了一遍，将牛奶托在掌心里，展示给黎梨看：“对于这只猫猫而言，这就是全部的意义。”

　　牛奶的胎毛刚脱没多久，因为生病，体型又小了一圈，见言木青把他托在双手里举高高，开心地“喵嗷”一声，顺势在上面打了个滚。

　　黎梨丝毫不为之所动，冷笑了两声，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么？”

　　言木青：“？”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伪善的样子，对所有人都温温和和，好像是个仁慈大方的圣母，实际上还不是只为了自己开店。”黎梨讥嘲道：“你以为自己很伟大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看檀秋哥哥什么时候会看清楚你这假人的真实嘴脸。”

　　言木青：“……。”

　　哟呵，火力全开了。

　　“你不要以己度人。”言木青云淡风轻地回答，把牛奶带出了内间，放弃了跟黎梨沟通。

　　在这场以爱为名的战争里，黎梨从最开始就输得丢盔弃甲了，可她本人还是丝毫没有发觉这一点。

　　言木青等待着最后她忍受够了以后彻底爆发的那一刻。

　　其实，当初言木青愿意将黎梨留在万物居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实在太好奇莫檀秋的过去了，但莫檀秋在她面前总是遮遮掩掩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黎梨对他如此崇拜呢？

　　难道说这个经常给自己送宵夜、还百依百顺的男朋友其实是某位隐姓埋名的大佬么？

　　只可惜黎梨对言木青几乎都是横眉冷对，没办法好好交流，否则，言木青肯定会去询问他们之间的过往。

　　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莫檀秋的所有过往都了解清楚，那时，他们就可以卸下所有心防真真正正地在一起了。

　　送走牛奶之后，万物居赢来了几天安生日子，平日里繁忙的日常清洁，也因为有了苗妮的加入而轻松了许多。

　　南洲城的气温一路高升飘红，最后停留在了三十七点五度。热辣的阳光烘烤着整个街道，稍微去户外几分钟，就会被晒出一头热汗，皮肤都热到发痛。

　　旺盛的蝉鸣、融化的冰激凌、树冠间洒下的光斑、还有潮湿温热的手心，拉着所有人一起步入了盛夏。

　　七月中旬过了几天的时候，言木青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位粗重又有些无礼的男性声音。

　　在柜台里看店的莫檀秋瞬间竖起了耳朵。

　　“喂？是叫言木青的那个宠物店店长吗？”电话里的男人问。

　　“是的，您好，请问有什么事？”言木青回答道。

　　“你之前是不是卖了一条狗给杨芜？”男人开门见山地问。

　　言木青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杨芜是那位收养了老狮子狗杨拖把的老奶奶的名字，于是应道：“是的，是我。”

　　“杨芜去世了，这狗没人养，你过来领回去吧。”男人说。

　　言木青一下子懵住了。

　　莫檀秋在一旁也听得一下愣住了。

　　印象里那样优雅又鲜活的一个人，怎么会就去世了呢。言木青还清楚地记得上次在医院里看见她时，夕阳在她的白发上闪烁的样子。

　　言木青定了定神，回答道：“好的，我马上就去。是在杨芜奶奶原先的住处那里么？”

　　“是的，快来。”男人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细密的蝉鸣声仿佛突然变大了，空调的风箱“呜呜”的吹着，像是在哭。

　　莫檀秋轻轻揽住了言木青的肩膀，低声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言木青麻木地点点头，说：“好。”

　　去杨奶奶别墅的路上，两个人一路都是沉默。

　　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总是不可避免的，莫檀秋就不用说了，言木青也是见过不少未能即时医治伤病而死去的小动物们。

　　可是，这次离开的是她身边能笑能聊天、心地又那么温柔的一个老人。

　　言木青坐在莫檀秋的后座上，抿紧了自己的唇，牢牢搂住了他的腰。

　　莫檀秋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轻轻覆盖在言木青的手上。他的手心里有言木青已经无比熟悉的一层薄茧，带着令人安心的坚定。

　　到杨奶奶的家的时候是傍晚的六点多。

　　她那原本雅致又娴静的独栋小院里此刻门户大开着，里面人影幢幢，夕阳如血一般笼罩着那些影子。

　　言木青被莫檀秋从车上抱着腰放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莫名觉得有些可怕，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此时此刻黄昏时分的另一个别称。

　　逢魔时刻。

　　这个时候，原本藏在人群里的鬼会克制不住心中的恶，出来作乱，危害人间。

　　言木青走进院子里的时候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莫檀秋默默守在她身后，而其他人似乎都在吵架。

　　“母亲的医药费你都没有出过几次！你有什么脸过来分这么多钱走？”讲话的是一个面相刻薄、颧骨高耸的中年女人。她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把匕首一般，刺向周围的人。

　　“财产不给我，难道留给你一个女的？！有什么用？！给你拿去拉皮美容？”大声嘲笑回去的是个脸红脖子粗的男人。

　　“也，也不止你们俩，我也是母亲的孩子啊。虽然跟她很久不见面了，但那也是因为工作太忙了，都不知道她身体情况已经成这样了。”还有个畏畏缩缩的、带着眼镜满头汗的像是公务员的男人在讲话。

　　他们几个杨奶奶的孩子似乎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来的，彼此都还带着自己的丈夫、妻子跟小孩。

　　十几张嘴各说各的，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布满灰尘的各种鞋子踏来踏去，把原本干净的院子踩得全是土跟灰。

　　言木青找了半天，才看到杨拖把孤苦伶仃地一条老狗，趴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身上还带着几个脚印，估计被人踹过了，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言木青连忙想走过去看看他，却被那脸红脖子粗的中年男人拦下了。

　　对方一脸防备地盯着她，一双混浊的小眼睛上下来回扫描打量着她，仿佛在判断言木青跟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