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游戏：惊骇》瑟瑟色色

62、撕裂

　　黑猫颠着小步回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因为艾莉儿的“治疗”，龙蜃的身体逐渐好转，这些日子也颇受医生的照料，他便主动提议，帮医生去山里给艾莉儿采药。
　　黑猫就是此时跑了回来，皮毛有些糟乱，但总体状态还是很不错的，它压着耳朵，从树后探出半张猫脸来，琥珀色猫瞳，幽怨的盯着那高大的，头发灰黑的男人，几天没见，这人的风姿倒是更加惹眼了，哦，黑猫舔舔嘴巴，它真喜欢龙蜃那双金色的眼睛，就算天空阴云，白日光辉黯淡，他那漂亮的眼睛，依然闪耀着连太阳都无可比拟的光色。
　　“吱吱吱吱！”首先发现黑猫的山雀鸟，它蓬松起全身羽毛，一掀翅膀，就从坐在台阶和它玩耍的小女娃手心跳了下来，它发出尖锐叫声，怒气冲冲的袭击向黑猫。
　　黑猫一猫爪把它给扇飞了。
　　“啊呜！”白裙小女娃忙的跑到小鸟那边去。
　　哼。黑猫从鼻子里发出嗤声，堪称冷酷的眼神，睨视那从地上扑腾起来的臭鸟。
　　空气，忽然就有种气息，包围过来，黑猫扭头，一个激灵，想要缩回树干后。
　　龙蜃俯身，撑住树干，另一只手，以邀请的手势，张开，“小猫咪，”他的声音磁性又低哑，说话感觉空气都在震动似的，灰黑额发垂落，一双修眉下，双眸呈现太阳熔浆的金红色，“是我，不要怕我。”
　　黑猫本想逃走的，但是，但，它没抗住这个男人，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喊它，小猫咪，还说，不要怕他，该死，黑猫内心鄙夷自己色迷心窍，迟早完蛋，但还是乖乖的，从树后冒出了脑袋，眨巴眨巴眼，这个男人膝盖半弯，单手撑着树，俯身的姿态，都如此强势迷人，黑猫喵呜一声，抱着死就死的决然心思，扑上了他为自己伸出的手。
　　最多是被捏死吧，黑猫想。
　　龙蜃当然不会做那么恐怖的事了，手上一重，他就单手的把黑猫，揽入怀里。
　　黑猫微愣过后，从善如流，伸出舌头，亲昵而使劲的舔舐他的胸膛，虽然，隔着衣料，但它也过足了瘾。
　　“吱！”刚被小女娃揉醒的山雀鸟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昏厥过去。
　　龙蜃对医生说，“它看起来饿坏了，有多余的食物给它吃么？”
　　他是不愿求助人的，虽然是这种小事情……医生有略微的诧异，但很快的，露出欣喜的笑脸，“当然有啊！”
　　龙蜃微微低头，“多谢。”
　　“喵？”黑猫仰头望着他垂下的脸，刚好，四目相对，那双金红色的眼眸，映出了它的猫脸，黑猫忽然娇羞，埋首在他胸怀，咕噜噜，嗅闻气息。
　　“……”龙蜃无言。
　　无非是些面包，羊奶，黑猫吃饱喝足，就被龙蜃拎着扔到小背篓里，跟着医生出去采药了。
　　艾莉儿得的什么病，医生也没说，只是说每日都需要采摘新鲜的药草，用来捣汁，龙蜃落后医生一段距离，肩头一重，毛茸茸的触感，黑猫从背篓里面爬上来了，他微侧过头，对视上了凝望自己的琥珀猫瞳，那里面，没有惧怕，头发垂落，龙蜃眉头舒展，那下散睫毛，浓密错落，遮挡了些许眸色，让他，看起来温柔极了。“晚上和我睡。”他说。
　　“咕噜噜。”黑猫爪子忍不住出来点，抓进了他的衣裳，爪尖扣住了他的肩膀。
　　龙蜃，小龙蜃。
　　你，是不是在勾引我捏？
　　黑猫为晚上的约会期待了一整天，夜幕降临，它特意用舌头舔了好久的水，嘴巴干干净净，它才抵开对着楼梯的门扉，里面，床上被子隆起，能看到有人睡在那里，黑猫振奋精神，轻巧的跃上床铺，走了几步，到了床头，龙蜃闭着双眸，睡得正熟呢。
　　诶？没等我么？黑猫皱起猫脸，凑近，胡须抖动。纠结着，要不要叫醒他。
　　转瞬，一只大手把它给逮住，然后，揽入怀里，薄被垂落，遮盖住了它。
　　“喵……”黑猫本要叫出来，但龙蜃的手，已经率先捏住了它的嘴巴。
　　被子里黑暗无光，强大的，男人气息，黑猫小弧度的扭了扭屁股，用猫爪肉球，小心翼翼的抚摸他的脸蛋，黑暗里，看不清彼此，龙蜃的呼吸轻轻的，吹拂起它的茸毛，很舒服。
　　“骑士。”冰冷的宛若万年寒冰的声音，冻得黑猫皮毛都簌簌了一下。不过，他在喊什么？骑士？
　　“我被侵犯了。”
　　这？什么时候！猫猫震惊！
　　“意识，身躯，逐渐失去控制，是她，邪异女巫在侵入……”龙蜃压住被子周围，免得有空隙，他的声音又轻又冷，带着无法忤逆的命令口气，“骑士，若我变得不再是我，我的存在，已对村民的性命，产生了威胁，便就由你，启动清除程序，抹消掉我的存在。”
　　抹消！黑猫，表情裂开。
　　龙、龙龙蜃！“喵！”我不干！不干！
　　但是，令黑猫惊悚的是，它的脑子里，凭空的，竟出现了一个声音。
　　轻柔的，又充满了，宠溺。【遵循您的命令，龙蜃大人。】
　　黑猫探出尖爪子，划破了龙蜃的衣裳，直接从被子里，钻了出去！然后，然后，它看到了，这栋木屋的二楼，这间屋子的窗口，一只巨大的眼睛，黑色，瞳仁，白色的，眼白，死死的，瞪着床的位置，那只眼睛，那只眼睛，看到它了，倏地眯缝，强烈的，敌意。
　　待龙蜃坐起身来时，那只眼睛，已经不见了，黑猫也没在。
　　骑士，清除程序，存在抹消，这些信息，就连龙蜃都不知道，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不，我在疑惑什么，骑士一直都和我在一起的啊，他们的存在，是理所当然，龙蜃捂住头部，痛苦的闭紧了眼，像是，高热熔浆取代了脑髓液，很烫，很难受，这肯定是，不知何处的女巫，在对我的意识，进行攻击。
　　这是，另一位骑士告知的信息，所以，要忍耐住，这种头痛。
　　一旦抵抗失败，就会沦为傀儡，我决不允许，以自身之手，去伤害到村民们。
　　当然，黑猫只是最终使用手段，龙蜃抬头，灰黑发丝垂落颈部，双眼睁开，眼瞳金红，他的神情，坚毅，又显得冷酷。
　　在一切发生前，找到女巫，杀掉就好了。这才是，生为【？？？】最该采取的积极手段。
　　【？？？】……？
　　日子犹如死水，平静无聊到让人发闷，龙蜃看起来越发的有人情味儿了，木屋破旧，有些漏雨，他主动请缨帮忙修补，艾莉儿坐在圆木屋檐边，纤细的手指，缠住发丝卷啊卷，她的视线从院子里和小鸟玩的小女娃身上收回，落到埋头固定木头的男人背上，她微微的，眯了下眼睛。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艾莉儿问。
　　龙蜃捏紧锤柄，转头看她，天色昏暗，他那双眼睛，光色也显得有些晦暗，下面，鸟儿的叫声叽叽喳喳，有些微弱，龙蜃扯起了嘴角，脸上显出一丝，笑意，他很少笑的，眉浓眼深，一笑起来只觉得好看极了。
　　“你想要我留在这里吗？”他说。
　　艾莉儿微愣，遂即，她竟皱起眉头，神情露出些许不安，她移开视线，不敢再看这个男人，低垂脑袋，黑色微卷的发丝如瀑，她的手指，捻着发丝。
　　她没法说话。
　　龙蜃侧头，倾听到院子里的鸟儿叫声，他微眨眼睛，手指攀住木头，他倾身向女孩接近，“艾莉儿，”他主动开口，“我、我很感谢你治愈了我，我问过医生，你的病情，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我，我想让你知道……”
　　艾莉儿的头发微动，手指捏紧，她似乎知道了他要说什么，咬牙切齿，声音低哑，“你别说了。”
　　但下秒，她却突兀的改变了主意，扭转脑袋，目不转睛的盯住龙蜃，她那双黑色眼睛，像是两颗黑葡萄，又圆又大，“说下去。”
　　龙蜃状若害羞似的低垂下脸，声音，温柔极了，“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很在意你。”
　　少女，该作何反应呢，这算是，告白的话语，她不讨厌他，应该，会高兴吧，但是，但是，艾莉儿却惊惶的瞪大了眼珠子，脸色煞白，惶然的，她身形一晃，几乎要掉出屋顶边，龙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胳膊，艾莉儿微吸口冷气，她发出尖叫，狠狠甩开龙蜃的手，“不要碰我！”
　　说完，她慌张的抓住爬梯，蹿了下去。
　　龙蜃望着自己的手，陷入怔愣茫然的状态。
　　他细细回味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没觉得有能惹女孩生气的点，他只是，重复，骑士对他的耳语，对艾莉儿把那些话说了出来，难道，是我擅自更改了用词，把喜欢换成了在意，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吱！
　　突然的，鸟叫声尖锐。
　　牵连精神的两股联系，其中一条，蓦然衰减意识！龙蜃惊诧抬头，想也没想，一个弹跳而起，砰，他都没来的急用技巧，减少落地的震动和冲击力，率先一把从少女的手中，抢走了快要被捏死的山雀鸟，着地的那条腿，发出咔嚓声响，他单膝撞落，左手，撑住地面。
　　艾莉儿双手摊开，指尖发颤，在看到单膝跪地的男人抬起的眼时，她神色瞬间灰暗下来了，“不、不……医生……”她转过身子，朝着医生离去的方向，光脚跑了出去。
　　浓密的眼睫晃动，龙蜃无言抿唇，低下头，卧在他双手间的鸟儿，奄奄一息，它色彩鲜艳的羽毛，如今显得乱七八糟，支出，两只翅膀，都被捏断了，怪异的扭曲着，它张开喙，喙边却都是血，刚才，龙蜃听到了它的叫声，从屋顶跳下来，就看到它已经被艾莉儿双手，死死捏住了，骑、骑士……艾莉儿为什么要伤害它，难道，艾莉儿就是……
　　“吱……”山雀鸟勉强的，睁开一点眼睛，意识有稍微的回笼，小喙微启，它要告诉这个男人，要小心，【小心……】
　　“呜啊！”稚嫩的女娃仿若才回过神，小手触碰上龙蜃手心躺着的小鸟身上，嚎啕大哭。
　　而龙蜃，才听到脑子中，骑士出现了点声音，那声音，却骤然断掉，与此同时，断掉的还有与他灵魂连接的意识。
　　小心？小心邪异女巫么，还是，艾莉儿？龙蜃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手指微微蜷曲，指节拢住掌心已经闭上眼的小鸟，皱起了眉头。
　　他想着该去找个铁铲，还没动，腿就被抱住了，女娃的重量，牵扯到先前的腿伤，简直能疼到骨头，龙蜃面无表情低头，女娃一张小脸皱巴着，哭的凄惨，那双黑黑的眼睛，蓄满泪光，“死……死掉了？”
　　“休眠。”龙蜃心头也堵得慌，不欲多言，但看到她伤心的样子，还是放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它没事。”
　　不算是人类，所以，龙蜃拿着铲子，在院子里挖了坑，把已经冰凉的山雀鸟埋了进去，小鸟爪子蜷缩，他俯下身，小心的把羽翼，掰回正确位置，指腹摩挲过光滑的羽毛，他咬紧牙齿，闭紧了眼，手指，也握成了拳头。骑士，并不算是人类，所以，没必要太过伤神。
　　“喵。”
　　身旁传来猫咪的轻唤。
　　龙蜃睁开眼睛，睫毛湿濡。
　　黑猫刚才已经看到过坑里的小鸟尸体了，耳朵竖起，它担忧的望着龙蜃，看到他那脆弱又显得迷茫的神情，黑猫忙的凑到他膝边，轻柔的抬起猫爪，放到他捏紧的拳头上。“喵呜。”不哭，不哭啊，龙蜃。
　　它温柔的肢体安抚，并没有让龙蜃有何反应，但是，脑海中响起的那个声音，却霎时间，就让这个男人放松了下来。
　　【龙蜃大人，我还在。】
　　“嗯。”龙蜃肩背微泄，用双手，抱住了黑猫，轻声呢喃，“种种迹象表明，艾莉儿，有问题，可是，无法百分百确定，她被邪恶污染……”被污染了，那纵使，是人类的躯体，也不归纳为人类这个种族了。如此，龙蜃便能下手，杀了她！
　　黑猫脑子里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意。
　　【既然如此，请您允许，由我来证明她是否被污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