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游戏：惊骇》瑟瑟色色

58、撕裂

　　天空始终呈现红色，但竟然也看得出是阴天的感觉，霍落村满地田野，大多长了杂草，龙蜃想着四处看看，就漫无目的的晃荡，他走在前，黑猫亦步亦趋跟在脚后，龙蜃对它是不感兴趣的，收走了十多分钟，他才好不容易看到不远的田野有人在劳作，眯眼，龙蜃沿着田埂过去。
　　在他还未走拢，埋头在麦田地的庄稼汉就发现他了，挺起身手拿着镰刀，看他过来。
　　或许是常年劳作，男人的肤色异常黝黑，露着个大光头，打着赤膊，他纵使拿着一把生锈镰刀，但感觉就像杀人犯似的，有些危险，特别是那双眼睛，直愣愣的瞪过来，让人心惊，但龙蜃一走过去，个子反而比对方高些，他僵硬的扯起嘴角，打了招呼，“你好……”
　　庄稼汉瞅了瞅他体型，忌惮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气氛诡异的尴尬。
　　黑猫蹲在龙蜃脚边，仰头，瞧见了他有些紧张的握紧拳头。
　　黑猫动动耳朵。
　　要不是为了问些情况，龙蜃其实不愿意和人类过多接触的，忍住了内心的不适，继续搭话，“请问您知道疯丫头的事吗？”
　　庄稼汉盯着他，沉默，在龙蜃要放弃时，他微微点头，“你要是想找她的话，是找不到了。”
　　“哦？”龙蜃眉头轻蹙，睫毛下，眼珠金红，透着一种冷，明知故问，“请问她去哪了呢？”
　　“不知道。”庄稼汉扭动脖子，摇晃了两下，“她恐怕被强盗给杀了。”
　　“……”这回倒是龙蜃陷入沉默了，他知道邪异女巫没有死，现在出来，也没指望能找到她，但是，对于女巫的个人情况，他还是有些兴趣的。“真是可怜。”在龙蜃还没说话时，庄稼汉突然发出了感叹，“那小女娃很小就被母亲抛弃了，而且，也不知道她父亲是谁，经常吃不饱，还被人打，现在，竟然被一群凶残的强盗给劫走，我是真希望她平安无事，她以前还经常帮田地除虫呢，有谁生病了也是她用草药救助回来的。”
　　龙蜃心头微动。
　　若不是他见识过邪异女巫的力量，说真的，指不定就会庄稼汉话语里描述的小女娃感到怜悯，可惜，她只是怪物。
　　“她以前住在哪里呢？”龙蜃想要更加的了解女巫。
　　也许，能从中得出女巫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庄稼汉慢悠悠的抬起了手，指向西边，“往那边走，穿过树林，直到有水的地方。”
　　走之前，龙蜃转头，“对了，请问您知道黑山羊吗？”
　　庄稼汉脸色蓦然就变化了，眼神也显得凶，“不知道！”
　　说完，也不给龙蜃说话机会，低头用镰刀狠狠的割麦子。
　　好吧。他看起来不像是不知道什么的样子，但既然不想说，龙蜃也绝不会死皮赖脸的追问，他沿着庄稼汉之前所指方向走，龙蜃走了半个小时，才看到远处的树林，说是树林不如说是残骸，烧黑的树木倒的七零八落，相互扶着身子，炭黑色的痕迹一路从树林蔓延到周围的麦田。
　　“喵！”黑猫鬼魅的跃出，尾巴高高翘起，阻碍了他的去路。
　　龙蜃低垂下眼，又不皱半分眉头，跨过了它，“喵呜……”黑猫急匆匆的跟在他鞋跟后，耳朵耷拉。
　　起风了，穿过阴翳树林，眼前豁然开阔，但同时，心头压抑，周围环境虽然开阔却更显的诡异了，湖面油绿，浮满浮叶植物，还有几截黑枯的树叉出，龙蜃的目光越过湖面，落到了对面的石屋。
　　那石屋门户大开，但他正面视角隔湖看去，只能瞧见门户里面一片的黑。近水处总是湿腥味浓重，龙蜃绕着湖走，眉头拢紧，之前来的路上，到处都是烧毁痕迹，但这里越靠近石屋，杂草越茂盛，本心生疑窦，但仔细想想，这也很符合那自称为医生的男人所说，强盗进村放火，村民很快就熄灭了火的描述。
　　于是龙蜃淡定了，到了石屋前，并没有先进去，而是绕了一圈，屋子后面有倾倒的老旧木栅栏，栅栏后是黑压压的树海，石屋不大，也就一间屋子，他入了门去，顿时就像踏入了黑暗领域，视界像蒙了层黑色迷雾，隐约可见的是，入门就摆着木架子床，地上，还蜿蜒着蛇一样的东西，龙蜃深吸口气，霉味刺鼻。
　　他半蹲下摸了把那蛇，入手冰凉，发现是很粗的铁链，木床下灰尘厚重，他以手摸着，还碰到了一双臭皮靴，软塌塌的，估计穿了很久。“哈啾！”龙蜃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喵呜。”黑猫绕着腿边，用尾巴蹭他膝头，彰显自己存在。
　　龙蜃揉捏鼻子，适应了屋内的霉味后，他敏锐的闻出了很淡的血的味道。嘎吱，嘎吱，他回头望，看到木门在轻轻的随风晃动，而外面湖面，更显油绿。
　　风刮进来了。龙蜃忽然的眯眼，撑住床边，往床底下看，咦，这是，刻痕？
　　“喵！”
　　黑猫凑到他手边，龙蜃捏住猫头，往旁边撇去。碍事。他体型高大，就算蹲下来，也很难钻到床下，龙蜃倒很直接，想把整个床给掀起来，可惜，床脚被锁链穿着，锁链另一头，嵌进了墙里面。
　　他只有上手摸，这些刻痕，不是文字，感觉乱七八糟的……几乎刻满了整个床板，手指沿着刻痕，从这头，摸到另一头，突然的，指尖一颤，他现在手下抚摸着的刻痕，几乎瞬间就清晰的在脑海里构造出了形象。
　　一头三角的怪物，奔走在公路上，它体型庞大，力壮如牛。
　　龙蜃更加用劲的摩挲那刻痕，脑海里，对于那只三角怪物的形象，更加的清晰，同时，他身体出现了异样，从胃部，像是有什么东西，蔓延出丝，在他体内游走钻爬。“呜呕……”龙蜃埋头，有些想吐，嘴角有什么东西在动似的，很痒，他连忙摸上去，却只是口水罢了。
　　喉结滚动，他静默了几秒，下定决心，继续往床板下面摸去。
　　又是乱七八糟的刻痕……龙蜃不免的舒口气，刚才，那不适的反应，也只是偶然吗？到底是谁，在床下面刻这些的？邪异女巫？
　　若是她的话，又为什么会刻出三角头怪物？它们彼此之间有何联系？或者说，我刚才摸出来的像是三角头怪物的刻痕，只是错觉？
　　啊……龙蜃忽然抽回手，如遭雷劈，他，他摸到了，刻痕，于是，一个形象，立马也如之前，清晰的映照在了脑海里。
　　那是一幅画。
　　画里，是灰雾的天，天下面是黑压压的树木，满地长草吹起像右，一个女人，背对着站立，女人穿着红色碎花的过膝裙子，露出了雪白的腿肚。“喵啊啊！”黑猫的嚎叫，搅碎了脑子里关于女人的形象，龙蜃心头揪起，不祥预感生出，抓起黑猫就往门那边冲，外面猛地灌进来一股狂风，掀的木门凶猛的往这边盖来，龙蜃反应迅速，一脚踹上，好险留了个空隙，甩手把黑猫给扔了出去，“砰！”木门赫然关闭，他整个人也被反弹摔到了地上，龙蜃护住头一滚，灵活跃起。
　　屋子里一片漆黑。
　　他什么也看不到。
　　咚，咚，咚，心跳声反而是他现在最能听清楚的，龙蜃就连呼吸，都放的很轻，刚才一滚，他连门口在哪个方位，都不知道了，在黑暗里，反正也看不到什么，龙蜃便闭了眼，让其它感官，更加敏锐。
　　除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什么也没听到，这个屋子，好像真的就只有他一人，那现在……傻站着也没办法，龙蜃决定找到门的位置，左右屋子也不过那么点大，毫无阻碍的，没走几步就摸到了墙。
　　石墙冰凉，隔着皮肉，那种冷都能透到骨头，龙蜃静立，感受是否有风的流动，好助他更快的辨别方向，很遗憾的是没有，内心凛然，同时腾升出某种兴奋感，以指尖刮着石墙，龙蜃扶墙前行。
　　一步，两步，三步……在黑暗的环境里，总觉得要出来什么恐怖东西，无论是前面，还是背后，都是寒气阵阵，走过第一个角落，因为转角之故，手空了一下，龙蜃更贴近墙，继续摸墙前行。
　　门不在这边，要是，摸完四个转角，都没摸到门怎么办？
　　嗯……这种情况就很难办了。但还好，在龙蜃胡思乱想之际，他竟摸到了门边，如此轻易，倒让他有些失落，往前推了推，推不开。啧。他贴耳到门，想要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还真的，有声音，很轻微。是风声吗？还是，那只猫的叫声？隔着门，幽幽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嗯啊……”
　　娇媚的呻/吟。
　　龙蜃悚然的转回身，冷喝，“谁！”
　　哐当，哐当，铁链撞击，大概在木架床那边传来的，然后，再次响起了那过媚的轻哼，“嗯啊……”
　　女人的声音。“邪异女巫？”龙蜃挺起了背，在黑暗里眯起了眼。
　　没有回答，只有沉闷又急促的喘息声，铁链晃动，声响细细碎碎。龙蜃一个箭步冲上，长腿力扫，直接向着声音传来处，咚，腿骨像是撞上了铁块，龙蜃吸了口气，蓦然快速的收回腿。
　　什么玩意，好硬！
　　保持防备的姿势，意料之外的，没遭到反击，女人轻哼，尾音发颤，那声音，听不出是在快乐，还是在痛苦，龙蜃回到门边，以肩背为顶角，撞门，如此薄的门，见鬼了，在他的撞击下，根本就如铁塔，岿然不动。
　　“呜……救、救命……”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木架床那边，女人总算是说话了，但是，她竟然在求救。
　　“……”龙蜃靠着门睁大眼睛，心神震撼。
　　一个怪物，怎么会求救呢？肯定，是诡计！可、可恶的怪物！我不会上当的！
　　“呜呜……呜……妈妈……爸爸……”女人的呜咽可怜极了，“救救我……”
　　龙蜃实在是听不下去，他当机立断，走了过去，朝着发出求救的家伙抓去，按着人形来想象，准确的捏住了对方脖子，本想说，去死吧怪物，但龙蜃却无法张开口。
　　手掌心挨住的皮肤发冷，颈部动脉的鼓动，让人愣神，泪水滴落手背，擒住的“怪物”，艰难的呼吸。
　　没有丁点反抗的意思。
　　这到底是，是怪物，还是……人类？
　　半响，龙蜃松开了手。
　　“咳、咳咳……你，你是谁？”女人的声音显得嘶哑，充满惶恐。
　　“……”龙蜃没吭声。
　　“爸、爸爸？是你吗？”女人像是误会了什么，声音变得喜悦，同时，龙蜃的腰被她黑抱住，她埋头在龙蜃腰腹，哭的委屈，“你来接我来啦？呜呜，爸爸……”
　　龙蜃俯下身，手指，撩起了她的头发，很顺滑，像是摸了一把水，他低头轻嗅，女人身上有些臭臭的味道，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手指继续往下抚摸，耳朵，嘴唇，鼻子，往上游走……湿漉漉的，是泪水。“爸爸，你在干什么呀？”女人有些害羞的扭了扭身子。
　　是人类的容貌。龙蜃皱眉。
　　怎么回事啊？
　　话说，我该不会又和之前一样，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了另外的世界了吧？
　　这个屋子，还是我和黑猫待在一起的那个屋子吗？
　　对了，龙蜃揪住女人的后领，把她给拎开，他另一只手，去摸床板下……
　　什么也……没有。
　　“爸爸？”女人有些害怕。
　　龙蜃叹了口气，此刻心里，只有强烈的内疚感，“我不是你爸爸。”我也没，那么老吧？
　　女人于是又抽泣起来了，“呜呜……”
　　“脖子很疼吗？”龙蜃轻声问。
　　“不疼，我，我好冷……”女人哽咽。
　　龙蜃立马脱掉外套，递给她，“穿上。”
　　然后是穿上衣服的摩擦声，“我……我还是好冷啊……”女人委屈。
　　龙蜃的手落到内衬纽扣上，还没等他解开第二个扣子，女人颤抖着靠近过来，“你能抱着我吗？”
　　“……”
　　“呜……”
　　“好吧。”龙蜃无奈的答应了，伸手，把她给搂进怀里，“这里是怎么回事啊？”
　　“呜……”女人抱紧他的腰，埋首在他肩膀，只顾着抽泣，没回答。
　　龙蜃的手，动也不敢动，他就坐在床板上，睁着双眼，看着眼前的黑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