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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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岚好些天没人影了，唐泽川连个微信消息都没发，天天吃过饭就扯张板凳儿坐阳台上打电话，不是撩汉子，正经事儿，找称手的生意。
以前也没觉着做生意这么难，唐泽川又挂了一个让他上大西北装瓶沙回来的傻叉，心想可能有的人就是钱太多了闲得蛋疼吧。他觉得有点苦涩，心想但凡自己忍心抛弃职业道德那就去儿童乐园装瓶沙回来交差了，可惜，他是个好人。
回来之前，唐泽川生意火到排不开。道上混的都知道使长刀的那个唐川人狠话不多，干活贼利索，只要生意谈拢了，扫他T恤上的二维码打钱过去，人不用催就自个儿干活儿去了。
但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
广东某大哥前几天打了十七通电话控诉唐泽川，逢人开口第一句就是“唐泽那个家伙居然觉得自己脱得了手”，说话的时候必定横眉怒眼以确保自己的威望，顺便表达自己的义愤填膺（？）。
昨天有以前的雇主打来电话问怎么回事儿，唐泽川刚从超市出来，拎着一口袋食材，看了眼电话号转身进了巷子里，而后点了根烟，边抽边笑：“这不是想过两天安生日子么。”
雇主也笑：“这是遇到喜欢的人，想脱身了？”
唐泽川没应声，他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阿川，四年你都没爬出来，现在多余闹腾这一出，反而坏了你努力这么久立起来的口碑。”
唐泽川兀自点头，是他大意了，忘了这个世界的人还喜欢自说自话。
那之后，唐泽川就觉得做生意实在太难了。以前不掺和黄赌毒，现在还得剔掉伤天害理，被扔到地上的记录本摊开着，最后一次记录是有人请他去帮忙遛狗，一趟二百。
一百多年前唐泽川觉得一块钱一个包子一个月都是乐呵的，十几年前唐泽川觉得八十九块是笔巨款，十几年后的现在，他看着遛趟狗二百的价位陷入了沉思，最后得到结论，没钱真的连狗都不如。
晚上唐泽川自个儿出去溜达了圈，回家的路上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去接那个遛狗的活儿，现在真是白白损失二百块。
结果他刚刚走到家门口，蹲走廊里的张楚岚摘掉兜帽，把手机摁亮了举起来给他看，“那个账号还在打钱。”
屏幕中间开头是二，后边儿四个零，两万块，要按一天三顿的算，遛三十三天狗才能赚得回来。
问题是打钱的那账户属于唐泽川的“雇主”家。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来开门，恹恹地：“因为我带薪休假。”
唐泽川骗人，他明明是辞职，因为雇主家的傻儿子也脑子不好使。
远在浙江的雇主家傻儿子正在书房里看书，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还没来得及算一卦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背后说他坏话，他那个傻弟弟就抱着手机冲了进来。
“青！川哥回消息了！”诸葛白一跃扑进自家兄长怀里，举着手机点开了那个小红点儿就开始读，“自动回复，您好，我现在没事儿……就是不想回您消息，待会儿也不会回……明天也不会回，后天也不会，大后天……也不会……”
可以，诸葛青笑眯眯，心想果然是这个缺德玩意儿没错了。可他没来得及想想该怎么给唐泽川找不痛快，诸葛白先哭了。
“青的消息他这么回就算了！川哥怎么可以也这个样子对我！”
“……嗯？”诸葛青很后悔当初没有禁止诸葛白去探望唐泽川，否则诸葛白当初那么可爱一糯米团子，也不至于突变成这副模样。
“别哭，是我的错，就不该给他请老师。下次见到他，我帮你出气。”
这个［他］要指代的别人，诸葛白这会已经乐呵的放窜天猴去了，可偏偏就是唐泽川，过去四年的惨痛经历早就教当初的糯米团子知道了别信大人的鬼话。
特别是眯眯眼的鬼话，特别特别是眯眯眼关于大坏蛋的鬼话。
棒极了，今天又骂了川哥一句“大坏蛋”，诸葛白偷摸摸的高兴着，怕被诸葛青发现了。
诸葛家这一辈的小辈多，诸葛白以前总喜欢跟小伙伴儿讲他家里关了个大坏蛋。
暗红的头发，金眼睛，脸色苍白，没什么表情，难得能走出门，哪怕就在诸葛家的院子里，可也得把他那柄长刀抱上。
诸葛白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可惜没人信他。小屁孩儿闹成一团起哄，让诸葛白把大坏蛋带出来看看。诸葛白说那人出不来，于是一群小孩儿又说他撒谎。
前不久那人倒是出来了，只可惜没去证明诸葛白说的是真话，反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诸葛白知道后哭着跑回家，踢他哥哥的小腿，边哭边骂，“你说你们在谈恋爱，都是骗人的！”
不，诸葛青笑不出来了，他很想纠正他愚蠢的弟弟，他从来没说过他和那个缺德玩意儿在谈恋爱。
他们顶多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探讨了一下关于“什么都干”，是不是“什么都能干”。
四年前诸葛青放暑假回家，就看见路边上支楞起一块纸壳板，写着［打钱，什么都干］。
字说不上丑，也绝不好看，像是刚刚学写字的孩子，一笔一划都力求工整而已。诸葛青站在广告牌前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大树底下跟人谈生意的人。
偷听别人谈生意是不道德的，诸葛青转身背对着那两人，而后熟练地拈了个听风吟。听见那两人商量砍条腿该多少钱的时候诸葛青乐了，他想这家伙应该留不了多久，要么是因为诈骗，要么是因为行凶，总会被抓进局子里的。
结果十天后诸葛青上街，那个简陋的广告牌还屹立在那里，彰显存在感。
诸葛青走过去，笑眯眯的看着坐在广告牌后面啃面包的人，问：“给钱就什么都能干？谈感情也谈？”
那档子事儿也干？
“你要雇我谈？”唐泽川问完，后知后觉，“你在侮辱我？”
“会有这种想法，是你在侮辱我才对。”
唐泽川可悲地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不过唐泽川吃瘪只在他中文说不好的时候，后来系统学了中文，他能说的诸葛青想要睁眼睛瞪他。
收到所谓的自动回复的没过两天，诸葛青就带着诸葛白上了龙虎山。
天师府要举办罗天大醮，各门各派的异人都想去凑个热闹，不管能不能夺得天师继承人的位置，就当是看看自己的实力也好。
诸葛青没想到自己一上山就看到了那块眼熟的广告牌，不知道唐泽川是遭遇了什么，广告牌改成了［打钱，什么都干，性别男］。他带着诸葛白走过去，看了眼顶着兜帽埋头看小说的人，又看了看坐在那人旁边卖假货的和尚，二话不说先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唐泽川听见快门声，注意力从小说上移开，一抬眼看见面前的皮鞋西装裤，愣了，再一抬头，发现果然是总披着外套还不掉的眯眯眼，“……你怎么在这儿？”
诸葛青把照片备份，而后蹲下身来把手机递到唐泽川眼跟前儿去，答非所问：“幸会，唐泽，感觉今天要见不到你，明天我就能从打击黄赌毒的公益广告里看见你的身影了……”他说着，又看了看脚边儿上的广告牌，盯着那个［性别男］，意味深长补充道，“还是反面例子。”
唐泽川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青，虽然川哥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不会那什么的。”诸葛白忘记了自己前两天才控诉了唐泽川不干人事儿，撒开诸葛青的手，站在了唐泽川那边，“川哥赚钱从来不乱花，他不可能逛［哔——］的。”
唐泽川点头。
诸葛青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傻子，非常痛心，但是他还是忍耐着没有告诉诸葛白，他说的反面例子指的是唐泽川是被［哔——］的那一个。
他要真把这话说出来，那就太奇怪了，保不准诸葛白那个脑子会以为和唐泽川一起以扫黄打非为理由抓进去的就是他。
诸葛青庆幸，感觉自己今天又逃过了一劫。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