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PART1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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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做一只丑小鸭，呆在她的身边，我愿意做她身边的小矮人，仰望她，然而许久以后我才发现，和她在一起，生命便会注入鲜活的血液。我只是，不知不觉地被她感染，然后，幸运再悄悄降临我身边……
我也曾幼稚地想过，若是没有遇见他，那该有多好。
亲，我上辈子是片羽毛……飘过……便不知何时再回来了……
——于蕾•羽毛飘过
1
她是我初中进入这个学校以来有印象的第一个人。报到那天。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T-shirt和宽宽大大的校服裤，马尾辫自然地挽成一个小发髻盘在脑后。她的眼睛挺大，个子挺高，皮肤挺白。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我理想中的自己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中。我从小就盼望着能做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孩子。
干净，不羁。
第一眼，我确定，我喜欢她。
我像是遇见了一个幻想了很多年的自己，我竟会那样得不安。
然而在我看来我永远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的。纷繁的世界里我从来没有承认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丁点意义。我想，我是无法像她一样的。我甚至，就连看到她都会害羞，从她身边经过就会不停地心跳。
或许吧，永远不会有人能理解当一个自始至终都很微沫的人遇见另外一个五光十色的自己的时候，那种不安又兴奋的心情。
幸运地，我们被分在同一个班。
我于蕾发誓，要做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纵使再不可能，我会努力向她靠近……
可我发现，我竟不敢和她说话……
终于，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卫郗。她的名字好特别。为了她，我还专门回家拿了本新版的新华字典好好地查了查，那个“郗”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作姓氏。她在我心里如同一个谜。
那个班没有我的小学同学，进入初中，我似乎早已经能预料到我会比原来的13年更加沉默，更加微不足道。卫郗的身边总有好几个朋友，我没有什么机会单独和她说话，周围的环境对我来说太过陌生，我甚至全然不知该怎么面对今后六年的中学生活。中午，卫郗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并排走着，我一个人跟在后面。突然我感觉到她们三个中有一个身影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我抬起头，是卫郗。我看见她在对我笑。她对我说“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她走到我身边，挽起我的手胳膊，于是那三个人并排行进的队伍里面多了一个我。而我，竟然站在了自己的女神身边，她的手还挽着我。呵呵，当一个淡漠的自己和一个五光十色的自己站在一起的时候，是否那个淡漠的我会被隐褪呢？我早已经不在乎。我愿意。用自己的淡漠让她更加鲜亮。我愿意，只做她身边的一个小矮人。我永远都不会忘了她那“回眸一笑”。友情对于我来说才刚刚开始有了意义。我知道，我和她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的。
……
时间久了，我们混熟了，常常是她走到哪里，我便走到哪里。
我问她“你为什么叫卫郗？”
她说“卫，当然是因为我爸姓卫。我是快天亮的时候出生的，‘卫郗’，谐音‘未晞’，意思是天还没有破晓的时候。原本应该是日字旁的‘晞’，但是算命先生说我五行俱全，所以老妈就不希望有个‘日’在名字里。然后就找了个读音相同又比较好看的字，就是耳朵旁的‘郗’了。”
我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这名字真特别。不像我的名字，于蕾，简直就俗不可耐。”
她笑了，摸摸我的头“哪俗了。蕾蕾。”
……
2
渐渐地时间久了……我就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和卫郗成为了最好的朋友，然而我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夏洛凌。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遇到夏洛凌，他叫住我。
他问我“看到卫郗了没有？”
我说“她放学不是都和你一起走的吗？”
他说“是啊，今天没见到她人。”
我回答“哦，我也不清楚。”
“你坐几路？”
“我今天要去我奶奶家，坐29路。”
“正好同路，一起走吧。”
我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往前走。
他突然拍了拍我的头“于蕾同学，你怎么这么不爱说话？”
我说“哦，没什么话好说的。”
感觉他气得脸都绿了。“你！”突然他又低下头，嘟哝了一句“靠……没办法……”
因为夏洛凌是卫郗的同桌，所以他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日渐哥们起来。夏洛凌被誉为班里长得最漂亮的男生，唯独我不喜欢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老是和郗呆在一起的原因，甚至让我有时候想和郗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在一旁显得多余。但事实上，这个家伙还是挺逗的。他常说些引人发笑的话，怪不得，郗说他是个搞笑的活宝。
……
凌和郗，旁观者看起来会觉得有几分像小情侣，而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而夏洛凌喜欢李冉的事情，班里知道的人有很多。所以混乱的绯闻和与之完全不相符的事实让不少人觉得夏洛凌是个“萝卜”型的花样美男，常听同学说，他是个天使脸、恶魔心的家伙。了解内情的也只有我们几个。凌常常会问郗，要怎么追到李冉。开始的时候，郗也时常会帮凌出出主意。直到有一天，这样和谐的局面被彻底改变了。
……
我是我们班负责开门的人。所以我到校要比正常学生到校早很多，我习惯早起。第二天，我依旧是早早地来到学校。只是我看到李冉已经站在班门口了。
我快步上前，向她道歉“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让你等了很久吧？”
我立刻开了门。站在门口让李冉先进去。她经过我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被狠狠撞了一下，我大概可以感觉到有些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我的肩膀被她撞得很痛，只顾捂着肩膀，我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我没有第一个到班上给她开门。我灰溜溜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好东西之后，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快要走出班门的时候，我听见纸被一撕两半的刺耳的声音，我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
“呀！于蕾，真是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数学作业给撕烂了~”看着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耳边还有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始终挥之不去。
我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想要呼吸，可是却愈来愈困难，我第一次这么讨厌空气里安静的味道……
她是故意的。我的本子被压在椅子的一只脚下，另外一半已经被李冉用她的鞋硬是给扯烂了。我冲上前去，心里的另外一个我疯狂地大声叫喊“李冉这个贱女人，打她！”而现实中的我只是弯下身，懦弱地把已经变成两半的作业本捡起。而她突然把她手里的肉包子扔在我的作业本上，已经很狼狈的作业上更多了一道恶心的污渍油迹。我不知道该如何忍住自己眼中的泪水，我知道，眼泪流下，我就是个无能的失败者了。我不敢吱声。只是咬着嘴唇在哭，我觉得嘴唇都快被自己的牙齿给咬破了，似乎血腥味儿已经蔓延到嘴里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看我这么不爽？
！李冉，你告诉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让人恶心！只有夏洛凌那种白痴才会喜欢你这种人！我恨不得把所有能骂人的词汇全部用在她身上。
我无助地想从这个世界上立刻消失……
但是这个时侯。我看见眼前的一点光亮被一个高高的身影遮掩。
“李冉，你在干什么？！”
“用不着你管！”李冉恶狠狠地说。
“你凭什么欺负同学啊？”
“我就是想欺负她，装可怜的家伙。”李冉说，我是个装可怜的家伙。
我抬起头，终于看清楚那个拯救我的人到底是谁。是陈裔琦。这个人，救了我。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唤“蕾蕾……”
我回头看，是卫郗。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蕾蕾心疼得看着满脸泪水的我。冲上去重重地推了李冉一把。卫郗还是那样地疯狂不羁，我真爱她。
卫郗对着李冉就吼“欺负同学，了不起啊你？！”她一边骂一边推着李冉的身子。我觉得，李冉狼狈的样子真是好笑。真痛快，刚刚李冉怎么欺负我的，我希望卫郗就怎么还给她。我再一次不得不承认我不为人知的邪恶和懦弱，我竟然有这样可恶的想法，我可悲到，把自己的丑恶想法加注于卫郗的身上，让郗来替我出完所有的恶气。
“卫郗，行了，别再吵下去了。”陈裔琦劝架。
卫郗瞪了李冉一眼。然后转身用爱抚的眼光看着我。问我“蕾蕾，你还好吗？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哽咽着，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我看着手里的作业本，郗，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郗看到了我手里的作业本。问我“李冉撕的？”
我没说话，只是不停地哭……
“是我撕的，怎么样？……”李冉那恶心的声音又响起来。
郗满脸平静地走到她的座位上，把李冉桌上的数学本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竟笑着对李冉说“哎？你数学作业上的字可真是够丑的而且还有一堆是错的。不如撕了算了吧。留着给老师看，反而让老师折寿，你说是不是？”
说完，她不紧不慢地将李冉的数学作业一撕两半。卫郗手捏着李冉已经一撕两半的作业本走到李冉面前对她说“快，扔了吧。别乱丢，污染环境就不好了……”
“卫郗！”陈裔琦喊道。“你这是干什么？！”
“哦，你没看到吗？叫同学扔垃圾啊！”郗说完，竟然还歪着头俏皮的对琦眨着眼睛，呵，郗好像永远都无所谓，永远都快乐。
“算了，你真是胡闹！”陈裔琦无语地走出班去，径直向操场的方向走去。
卫郗转过头来看着我吐了吐舌头，然后笑笑。
随后郗又将撕烂的作业塞到李冉的手里，说“快把这垃圾扔了吧……”
卫郗走过来把我扶起。对我说“蕾蕾，我今天早上还想来补作业的呢，所以来的这么早，没想到，有人竟然这么嚣张。唉，不想补作业了，我肚子饿了，走，去食堂吃早饭吧……”她笑着拉着我去食堂一起吃早饭，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去食堂的路上经过操场。看着独自一人拿着篮球不停地向篮框里投球的陈裔琦，我真心感谢他今天早上的出现，虽然最后是郗帮了我，但是我真的很谢谢你，因为就在那一秒钟，我以为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你出现了，尽管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但是还是谢谢你。
我低着头从陈裔琦的身边走过。
“琦，谢了啦~”郗大声对着他的方向叫喊。
琦回过头来。运着篮球走到我们两个面前。
“郗，你能不能做事情别这么冲动啊？”
“嘿嘿，这不有你这个好哥哥罩着呢嘛~”
琦用拳头在郗的额头上顶了一下“下次注意啊你！”
“我知道……呵呵”郗笑眯眯地说。
琦是凌最好最好的朋友，陈裔琦像是夏洛凌的哥哥一样，而卫郗自然像是陈裔琦的妹妹。她们三个看上去总是那么得和谐。像是和乐融融的兄弟姐妹。我渴望着，有一天，我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但是，那似乎是件很遥远的事情……
那一天，卫郗都不愿意理睬夏洛凌。我问她为什么。郗说“那个家伙竟然喜欢上一个欺负我最好的朋友的女生，真可恶！”我说“或许凌他不知道李冉是这样的人吧。”她说“不要说凌了，就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恶心。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你？”我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们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走着，突然发现另外一个女生挡在路前。呃……天。是顾沁。顾沁身后站着李冉。
卫郗嘟哝着“蕾蕾，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只顾着低头不敢出气。
郗突然抓紧我的手，对我说“有我在，别怕。”
突然，顾沁朝我们的方向迈步走来。走到郗的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卫郗和顾沁的个头差不多高。两个人眼里满是仇恨的目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荒谬至极，为了世间最不起眼的一粒沙子，让两颗钻石碰撞摩擦……
她把手重重地压在郗的肩上。对她甩了句“夏洛凌喜欢李冉，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卫郗回道“关我P事。”
顾沁说“最好是不关你的事！还有，叫你们家这个小姑娘别打夏洛凌的主意。”说完，顾沁对我白了一眼。
卫郗火了，揪起顾沁的领口骂道“你最好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顾沁抖抖肩。“凶什么凶……不要脸。”
卫郗刚准备伸手打人。我立刻拽紧她的手，我知道她为了我是会真的打上去的，更何况，顾沁那么欠扁，连我都想打她。可是我一定要阻止卫郗，我不能让她因为我受到处分。
“卫郗……”我听见夏洛凌在叫卫郗。
卫郗回头瞪了他一眼。凌看见李冉也在，立刻收敛起来，可恶！我真讨厌凌的那副样子，他喜欢的女生什么破素质！凌走到郗身边说“喂，一起吃饭。”
郗见状故意答道“好啊~”我看得出卫郗强颜欢笑，原本不想搭理这个夏洛凌，但为了灭灭顾沁和李冉的威风，她不得不装作很乐意和凌吃饭的样子。
然后，我，卫郗和凌三个人就去吃饭了。我想，李冉、顾沁她们看着凌和郗在一起的背影一定超级生气吧。哈哈。活该！李冉永远都不会得到夏洛凌的，因为凌的身边有卫郗，郗不知道要比李冉好多少倍！
到了食堂。
“你这个家伙孬不孬啊？”卫郗火气挺大的。
“啊？”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讨厌李冉！”卫郗直截了当地说。
“为什么？”凌问。
“你别管，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郗说。
“你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吧？……”
“从今天开始，有李冉的地方没有我，有我的地方没有她！”郗拍桌子大声吼道。
许久之后我终于明白，李冉为什么讨厌我了。我想是因为那天放学，凌用手拍了拍我的头被她看到了吧。这个女人因此就要发这样的疯？真是变态。这才不是什么喜欢。这只是可怜的、低级的占有欲！
我似乎从来没有在现实的生活里见过什么叫做“香奈儿”的男孩子。我现在才明白，夏洛凌是个香奈儿。他有张天使般诱人的脸和骨子里不羁轻狂的会让人抓狂的气质，李冉自然希望夏洛凌能始终喜欢着自己，要不要在一起不重要，只要是这个男生是喜欢自己的，就足以证明自己的魅力。李冉，真可怜。我想，她是个自卑的人吧。换做是郗，她完全不需要这样自欺欺人的事情来给予自己肯定。
之后，我、郗、凌和琦四个人总是在一起。我总觉得这样比较安全。我们四个在一起的时候，顾沁和李冉是绝对不会来找我和郗的麻烦的。
3
郗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当然，如果有像卫郗和李冉那样过节的人，必定是对卫郗恨之入骨。郗的身边从来少不了喜欢她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有很喜欢她的人。我真羡慕她。而我真正羡慕她的是----琦喜欢她。
琦是个大众情人一样的人物。就连那个甩不啦叽的顾沁都喜欢琦。而我，我很普通，没有卫郗那样特别的性格，没有顾沁长得漂亮，总之，我就是世界上所有的石头中最平凡的一颗。琦，或许永远都不会属于我，我只是在做梦，这只是我心里的幻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早上，他是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第一个人，我感激他。
琦喜欢郗，都说旁观者清。我知道郗也喜欢琦，上课的时候，琦会不自觉地往郗的方向瞟。而郗，有时候经过操场，我看到她的目光从来不会离开在打球的琦。
他们谁都没有表达过自己的心情。就是这样，两个人傻傻地唱着一首无言的歌……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郗突然有一天不再谈论琦这个名字，目光不会在定在琦的身上，仿佛操场上有更加吸引她的东西，我不知道让她更加怦然心动的人是不是凌，只是我更喜欢看见郗和凌在一起时候的样子，很和谐，很温馨，就像是互相照顾的兄妹，又或者是一对永远都不会背弃对方的情侣。或者，在我心里，我更喜欢郗和凌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我不希望郗继续喜欢琦吧？我真卑鄙……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嫉妒过郗，一刻都没有。如果说让我在琦和郗之间做选择，我会选择郗而不是琦。
生命究竟是什么样的？我的生命究竟有什么意义？
变化无常的生命。或许每一段缘分的开始都需要一个美丽的邂逅吧。而那天，我便和自己梦寐以求的男孩子共同见证了一个美丽的邂逅。或许这样的平凡小事在别人看来只是命运轻描淡写的一痕，但对我而言那却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
表姐要结婚了。一家人，当然也包括我去喝喜酒。在宴会上我发现那个让我魂不守舍的男孩子也在其中。开始看到他的时候很紧张，我没有想到在这样一种私人的宴会上会遇到他。我基本上没有吃什么东西，一个人躲在酒店的花园里，思索着很多很多，发生过的，留在心里的，和梦寐以求的，谁又知道我的心里究竟有多少秘密呢？我拿出MP3开始听音乐，这种时候最需要音
乐了吧。《遇见》。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阴天傍晚车窗外，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于蕾？”
我听见身后他的声音，我转身。
“嗯。”其实当时挺尴尬的。
“你也来喝喜酒的？”
“对。我表姐结婚我当然要来。”
“原来这新娘子是你的表姐？你们长得还真有点像。”
“是吗？哪里像了？”
“你们两个看上去都是笑眯眯的啊，挺好看的。”
“你是说新娘子好看还是说新娘子的妹妹好看？”
“呃……都好看啊。你真是和郗呆久了，说话都一个风格。”
“呵呵。呃……上次……上次……早晨，实在是很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我又没帮你什么。”
“其实，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总之，就是谢谢你了。”
“好吧。你干嘛一个人躲在这听歌？”
“里面太闹了。你还不是出来了？”
“呵呵，我是看见一个长得特别像你的小姑娘往这走了，所以就跟出来看看，没想到，那小姑娘真的是你啊。”
“琦。”他还在谈笑，我已经打断了他。
“怎么了？”
“你喜欢郗吧？”我难以相信我竟然有勇气问他这句话，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最荒唐的事情，可我压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强大的力量在我的背后推了我一把，让我竟问出了这样的话。
“我……呵呵……不会啊……她是我妹妹，我当然喜欢她了。”
“哦。也对。”我低着头在想什么。
可我心里明明知道琦他在躲避我的问题。我想那个时候，也许自己想知道他心里想法的原形一定毕露了，我只是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似乎越想我便会越难堪……
“你怎么都不说话了？”我问他，这是我唯一能憋出来的一句话了。
“哦……我在想………………”
“什么？”
“十天以后的基金捐助。”
“你说的是爱慕基金的那个捐助计划？”
“对，就是那个，我是初中部总负责，所以最近老想着那件事。”
“哦。那你最近肯定很忙吧？”
“嗯。不过现在最苦恼的就是文艺演出的事情。还差一个10分钟的节目。可没有人报名，也不知道该找谁来帮忙？”
“差一个节目？”我问他。“什么类型的呢？歌舞？还是小品相声什么的？”
“我希望是歌舞吧。你有办法？”
“嗯……我们舞蹈队在排练一场芭蕾舞表演。或许可以帮的上什么忙？”
“对哦。你和卫郗都是校舞蹈队的，我差点都忘了。”
“呵呵。要不我明天去和大家说说，看看大家有没有时间去演出。”
“好啊。那就拜托你咯。”
“不会啦。”
“超级感谢嗒……”
………………
就从那个要答应帮他搞定文艺演出的舞蹈的那个晚上开始。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而我，似乎淡定得像一个旁观者似的静静地观察着一切的微妙变化。我很享受这种感觉，他从来不知道我喜欢着他，而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心里的喜欢告诉过他，我似乎能感觉到有一天，他会悄悄地走近我，和我一起努力下去。而我只是幼稚地期待这个幻想的到来。
4
终于，舞蹈队的队员们都答应了慈善演出的事情。郗没有参加这个芭蕾舞剧。
我和高中的一个学姐是领舞。演出前，我把我们的服装放在后台。这也算是我社会实践生涯规模最最宏大的一次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我看见茫茫人海之中有一双如克星般的眼睛盯着我，而我，只是能隐约感觉到那向我逼来，却始终不愿揭开神秘面纱的杀气，我甚至不知道那双眼睛是在哪一个角落，哪一个方向，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双眼睛总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下午开始彩排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究竟是哪儿不对，我说不清楚。
知道下午要换装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自己那颗敏感的心到底是为何忐忑不安——我们的30件芭蕾舞裙失踪了。上午才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后台的演出服装现在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了。琦和我先是在后台慌乱地寻找，结果证明确实是丢了，后台空空如也。我开始回忆，究竟是为什么丢了，有可能丢到哪去。或许我的敏感还是很有用处的，我恍然大悟，那双在暗处想将我推入仇恨深渊的眼睛！是李冉！没错！一定是她。不知为何，耳旁有个声音一刻不愿停歇地吵闹----“李冉拿走了芭蕾舞裙！李冉拿的。一定是李冉拿走了芭蕾舞裙！”
我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啊！”
似乎这样一叫能够把心里那种恍然大悟的感受表现得淋漓尽致，当然的，琦紧张地问我“你是不是想起来丢哪了？”
“不。”我肯定地说“但我知道是谁拿的了？”
“谁？”
“琦。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去找。”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
“还有2个小时演出。你要抓紧时间。”
“我知道，我很快就回来的。”
我没有告诉琦是李冉拿走了芭蕾舞裙。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是她拿走了裙子，但是我几乎已经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我想自己面对，面对这错乱的误会，面对这个可怕的女人。
我向着公园的那个方向跑去。脚步飞快，我似乎像是要朝着一个战场奔去。似乎要在那里和李冉进行对决，我不明白的是，我们究竟是在斗什么。却还要莫名其妙地这般被她捉弄。相信我，世上最微沫的沙粒要逆风而起了。我这样的不顾一切，在琦的面前，我在宣告，我一个人能够面对很棘手的事情。
终于到了公厕那里，我忍着恶臭走进去，然而却没想到结果让我如此失望，那儿什么都没有。我原想，李冉的一贯作风，应该是拿走芭蕾舞裙然后痛快地扔进公厕。然后拍拍手上的灰尘，一副办完特殊使命后的光荣感。
可惜。我没有找到。我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算错。对于李冉的想法，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能看得很透彻，如果说我始终在她的“欺压”之下活到了现在，或许制胜的关键在于知己知彼吧。呵，我真傻，我们本不该是敌人。可偏偏，我没有在我预期的地方找到我那些亲爱的芭蕾舞裙。我低头沮丧地离开了公厕。依旧是挥散不去的恶臭，还有心里满满的失望。
失落中，我发现公厕门口的垃圾桶边上有一个大大的蛇皮袋。我一眼就看出，那就是我们舞蹈队装演出服的袋子。谢天谢地，我的猜想还是对的。我欣喜地拿起那大袋子的芭蕾舞裙。打开袋子，果然没错。那时候我在想，李冉或许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坏。她把衣服放在这相比较而言还算干净的地方，可见她没有想做得彻彻底底，又或者是，这公厕的恶臭实在是让她受不了，她不愿多走几步路把这袋子的衣服真正地销毁？谁知道呢？我毕竟不是她，就算再了解她，也无法连这一点都猜准。从我的角度而言，我真心的，希望她是个好人。尽管我再如何讨厌她，我也宁愿希望她是个好人，别做这些让我一再肯定她是个坏心眼的人的无聊之事。
前前后后，从我明白是李冉的所作所为到我找到这些演出服不过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要是李冉知道我敏感到这种程度——仿佛一只能嗅到任何异味的警犬，可以在最短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然后解决问题，她是否又会感到心有不甘了呢？她终究是不能对我造成伤害。顿时间，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这么的勇敢，在没有卫郗的羽翼呵护之下，在没有琦的帮助之下，我仅凭自己的力量完成了一件标志性的壮举。我真想站在高山之巅，大声叫喊，我心中的这份激动与喜悦，对于一个永远只是微笑沉默的羔羊来说，一次爆发意味着什么呢？那将是比波涛汹涌还要惊涛骇浪的一次翻腾，而我此刻便是这种感觉。这勇气对于我而言是多么地不知不觉，又多么地热血沸腾。
我拎着自己的战利品再次出现在后台。琦只是在一旁很不解的看着我，他不明白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算了。不用知道真相了，知道了没有任何意义。而我看得出，琦始终在找个时间想问问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我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一副为了演出很忙的样子，一会儿是分发芭蕾舞裙，一会儿是帮女孩子们挽发髻，戴发饰，一会儿是排练还不停地比划着几个较难的动作。说真的，我是多想和琦说些什么的，只是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还不如不要开口的好。
排练的时候，他一直陪在旁边看。似乎他该忙完的事情全部都安排妥当了，唯一让他有些不放心的便是我们这个芭蕾舞了。
我们开始了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带装彩排。我只是竭力地做好每一个动作，我真的希望能好好帮助琦，帮助他完成这次的演出。我会尽力的。
当我在这舞台上，想象着一小时以后台下将会坐满了观众，除了那几分的紧张，似乎更多的是一种欣喜的感受，我在用自己的一份力量证明自己的存在，我在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事情，我在为这个社会做事情。
节奏紧张的排练仍然在进行着，然而上帝终究还是不太愿意帮帮我。
演出前的最后一次排练，我受伤了。和高中学姐一起完成一个托举动作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左手手腕被重重一折的声音，或许这么说太过夸张，但那绝对是从出生以来最疼的一次，我甚至想到，就算是生孩子也不会这么痛吧。似乎无数根尖尖细细的针头毫不留情地一齐穿进了我的左手腕。我痛得闭紧了眼睛，无力地跪在舞台中央。
我突然感觉到一只强大温暖的手紧紧地托住了我的手腕，是那样地小心翼翼但却又是那样的强壮有力，那手心炽热的温度似乎真的可以缓解手腕钻心的疼痛。
“你还好吗？”是琦的声音。
我没有说话，咬着嘴唇摇头。要是能够说出话来，也只想说一个字----疼！
我托着自己的左臂。上帝啊，谁来拯救我！
那只温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我的手腕，他走到我身边，然后坐下，我似乎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离我越来越近，我只是紧紧抓住这棵救命的稻草。
他始终小心地看护着我的手腕，不敢使出大的力气，只是一手托着，另一只手按在我手腕疼痛的部位。
他问我“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我还是没有力气回答他。
他用他温暖的手掌敷在我手腕受伤的地方。“这样会不会好一点？”我点点头。
就这样，他专心致志地呵护着我受伤的手腕。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刚能缓过一点劲儿来的时候，他就配合地将我从地上扶起。
他说“我陪你去医院。”
我推辞“不用了吧。”然后开始有些害怕地挪动自己的手腕，本是想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坚强，向他说明手腕真的没有事，不用带我去医院，可是手腕刚环绕半周的时候，又是一阵揪心的疼痛。我失声大叫了一声“啊！”。
没有办法了，他更加坚定要带我去医院的想法了。
我不记得我究竟对他说了多少句“不用去医院了”。可是还是没有用。
最后，我说：“我看完演出以后再去医院可以吗？”
“你能坚持到演出结束吗？”他怀疑道“万一演出结束你的手不行了怎么办？”
“怎么会？！你是负责人，你怎么能离开啊。等演出结束了我再去医院吧。或者我自己一个人去也行。”
“不行！”他坚决否定我的建议。“那你还是等我把演出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陪你去医院吧。”
“好。”我答应他。然后推他赶紧去工作了。
我本是想帮他的忙，没有想到却给了他这样的困扰，甚至还影响到了他负责的慈善演出。我本是想在他的面前一展我的舞姿，可没有想到却弄巧成拙还受了伤。
我不知道究竟为何会这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只是坐在台下静候着这场演出，我本该是台上最亮丽的一角。
最后我们的芭蕾舞另外一个高中的学姐替上了我的位置。
持续了3个小时的演出终于结束，我托着受伤的手臂，乖乖坐在座位上等琦来。
琦来了，一路依旧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我，最终把我送到了医院。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仅仅比我大了一岁的15岁的初二男生竟然是这样的成熟，可以认认真真地照顾我，而且照顾地妥妥帖帖，安安稳稳的。我打心底里佩服他。
医生开了一大堆的药。好在没有贵到天价。两百多块钱我和琦拼拼凑凑地凑了出来。
医生说“洗澡的时候热水别碰到受伤的地方，这药天天要涂，天天要换，别忘了啊。”
走出诊室，坐在等候区。他便开始帮我涂药。他专心的样子真是帅。我想起那句“认真的男人最美丽。”我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在哪一秒钟悄悄地鞭策了一下我的心，让我一下子觉得，这话说
的便是眼前这个男孩子。
他一贯的温柔让我觉得这样一个男孩子是令人无法抗拒的。
此时的医院里格外安静，我和他的轻言轻语在这个环境下甚至都会觉得格格不入了。
他问我口渴不。然后跑到小卖部买了点饮料和零食回来，他还买了一本本子和一支笔。他翻开本子，开始在上面写东西，我凑过去看。
——医院这么安静，我们用写的吧。
--ok。
--你的手现在还是很疼吗？
--好多了，今天真是谢谢你啦~
--真不好意思，为了帮我害你手腕受伤。
--这不关你的事情啦，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这无声的交流是件令人无比愉悦的事情，更何况，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我说过，我喜欢空气里安静的甜蜜。说的便是现在这种感受吧。无声但有情。
他把饮料递到我的手里，示意叫我喝一点。我喝了几口之后，把那瓶果汁放在手心。然后问他要了圆珠笔，在瓶身的包装纸上上写下一行字。
--我喜欢你。
天。这样的二人世界，和白天的“奔赴沙场”，为什么，竟有了这样的勇气。我疯了。彻彻底底地离开了那个乖巧顺从的于蕾……
他凑过来要看，我努力地遮着，但我知道我一定会让他知道的。我要选择勇气而不是沉默，我确定的很。
他把我送到家门口的时候。
我把一直紧攥在手里那个瓶子交给他，这个动作的完成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到，然后傻气地一股脑冲进家门，忐忑不安地靠在门背后。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看到了那四个字。我不敢在原地多做逗留，赶紧上了楼，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呵，这是初恋。我傻傻地告诉自己，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我发誓，我喜欢他，好喜欢。
5
第二周周一一大早我还得早早地到班上去开门。可是到班门口的时候发现，班里的门是开着的，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琦的座位上有他的那个黑色的nike书包。
他这么早就来了?我走出班外，果然是听见了操场上那富有节律的篮球敲击地面的声音。我很想走过去看看，却又不敢。
突然想起那鲁迅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只是想极力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对于眼下的这件事情也照样适用呢？！或许是吧。其实，朋友的力量是循序渐进的吧我想。在没有认识卫郗以前，我可以向上帝保证我是不会像现在这般勇敢的。那么，上帝呵，请赐给我力量，我已经决定，要在沉默中爆发……
我鼓起最大的勇气，向操场的方向走去。琦在不远处的三分线外一次又一次的投篮。清晨的阳光在天际一缕一缕地焕发。我向着光明的方向，暗自祷告。
终于走完从教室到操场的漫长路程。他看见我来便向我走了过来，没再管那个篮球，只是看到篮球越来越无力地在场上弹跳最终停在原处，声音渐弱，而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你的手怎么样了，我看看……”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托起我受伤的手腕，我不知道这样看究竟有什么用，手腕外面明明裹着厚厚的纱布。“唔，手腕没有那天那么肿了。好好休息啊你！”
“呃。嗯。我知道。”那句回答估计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吧。
“你要去吃早饭？”
我回答“对。”
“走，我陪你一起去。你手不好，我就去帮你拿拿牛奶，端端盘子吧。”
到了食堂，因为我们两个来的确实很早。学生食堂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他把一瓶温热的鲜奶递到我的手里。然后问我“你有笔吗？”
我摇摇头。
他走到学校食品小卖部要了支笔来，然后又买了一瓶果汁。
我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吃早饭。
我看见他在瓶身的包装纸上写什么，我确定他是看到那四个字了。我更加不敢抬头了，低着头猛啃面包，总之就是要让自己没有闲暇的时间和他对话，我好害怕。
终于，面包总有啃完的时候。我终究是要面对琦的。我抬起头，对他说“吃好了，走吧。”
他还是那一贯的兄长似的笑容。
他当着我的面把他手里的那瓶果汁塞进我的课桌，然后还是对我微笑。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什么东西能够让这个男孩子看上去不那般的从容，我总觉得任何事情对于他而言都不会成为问题，我只见过他紧张一次便是我手受伤的时候，可是，去了医院以后，一切都还是恢复平静，是否，他会永远微笑，是否，当伤痛到来的时候，他也会这样从容？
我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手不自觉地便已经伸到课桌里了，终于摸索到那瓶果汁。我学着像琦那样淡定从容地拿出来，之后瓶子上琦清晰的字迹----“放学我陪你回家。”
这样的呵护像是这冬日里最温暖的围巾，好像可以将那掠过肩膀的阵阵寒风彻底阻遏，留于心间的只是温暖……
初恋。初恋该是什么样子的？许久之后，我和朋友谈论起初恋。我看着朋友忘情的表情，她说第一次恋爱是最难忘的，记得第一次分手的时候伤心了很久很久，边说还边秀着自己的一头短发，对我说“你知道吗？和他分手以后我就把原来的长头发给剪了，我就再也没有留过长发了……”朋友陶醉地回忆着，就算是在回忆初恋的分手，却还可以是一种憧憬和幸福的表情，我想每一个人的第一次恋爱都是美好的吧。
终于等到放学，整整一天都是故作镇定，其实心绪早就不知道已经飞到什么遥远的地方去了，课都没有好好地听，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母会对自己的孩子早恋而头疼了，至少对于我而言，这个初恋确确实实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我只是无法控制地在想那已经匆匆发生的但却美丽的事情和即将发生的我愿更加美丽的……
琦和我并排走着。一路的沉默。
直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他对我说“好好休息。”
我“嗯”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打开家门，不知道当时我的心里是否希望琦会向电视剧里大人演的那样把我叫住再对我说几句暖心的话。
只是幻想。而他没有。
那是我从小到大的第一次失眠，竟是为了一个男生。
每一个清晨，我会问自己是否永远都做平凡的一个呢？从来我的答案都是“是，我只是平凡的一个而已。”可是，欲望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我是否会想成为那个五光十色的自己？当光鲜亮丽的颜色笼罩着我的时候，也许我会快乐。其实一个看似沉默、循规蹈矩的人，或许他/她的心里有着最最不羁和狂野的一面。我之所以会得出这样一个答案是因为我发现我自己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任何的懦弱只是行为上的怯懦，然而思维中，我甚至要比那些活泼的人们更加夸张。我确是不喜欢这样的感受的，明明心里有着一大堆的想法却无法表达。直到和郗相处后，似乎这样的感受有所好转，但是我发现，郗出现的真正意义是让我心里的欲望更加强烈，然而行动上我依旧是怯懦，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可喜的还是可鄙的？
之所以会喜欢上琦，是因为他的存在会让我在怯懦和欲望之间找到一个最平衡的关系。和琦越来越熟悉的日子里，我似乎看见那个最可爱的自己。我不再会有那个成为五光十色的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我需要的只是他的关心和保护，我写在瓶子上的那四个字……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每一天都像是兄妹一样的在过。我再不想知道那个答案。不管他是否喜欢我，好像已经没有那么那么的重要了。
6
已经成为了习惯，天天放学，他会陪着我回家。请你相信，我们没有在恋爱，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真的不是。
天气日渐变冷，冬日里的寒风刮在脸上感觉可以硬生生地在我的脸上刮出几道深深的口子，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把那条厚厚的围巾再收紧了些。
“你明天再多穿点衣服吧。”琦关心道。
“我穿的已经够多了，就快裹成熊了。”
不管有多冷，阳光依旧不会吝啬。冬天，天总是黑的早，也好，在回家的路上便可欣赏到那唯美的夕阳。泛红的阳光洒在学校的操场上，操场上打球，踢球的学生们，似乎一种新生的力量覆盖在他们的身上，明明是这已近黄昏的阳光折射出的却是最跃动的生命。我深知，我的内心也会永不止步地奔跑、跳跃……
失意的人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默默哭泣，如果碰巧被我遇见，我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呢？
李冉就是这样。在那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默默哭泣。
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美术课上夏洛凌不用她的课件的事情。
她是个可怜的人，她不懂得如何接受一个人的喜欢，更不懂得该如何喜欢一个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和她说些她想听的话，可是我不能，我无法做到镇定地在她面前安慰她，当她是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的任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哭泣。但是我必须承认，有那么一秒钟，我是想尽自己的全力去安慰她的。
在“敌人”伤心的时候，我会愿意，安慰你。
琦的脚步也停下，看着那个蹲在角落里哭泣女生。我扯扯琦的衣袖。琦慢慢走到李冉的面前，然后蹲下。
李冉的头埋在双手之中，抽泣声很轻但却是那么的清晰。
“你怎么了？”琦问她。
她没有理他，只是把手环得更加紧了。
琦说着那些我早就想告诉李冉但却开不了口的话：“喜欢一个人是在他难过的时候自己也会难过，他开心的时候自己也会开心，喜欢一个人不是贪婪地去享受他为你做的一切，而是为他付出，否则就不是喜欢。如果有一天失去他，也许你会伤心但是更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想过你为什么会失去。满心猜忌是不可能让喜欢变成唯一的，相反只会让人反感。真正的喜欢不会在意别人
怎么想……李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看着琦，目光从没离开过。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自己对于喜欢的诠释。
“蕾蕾，我们走吧。”
“哦，好。”我跟在他的后面转身离开。
琦头也不回地走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他的步子比平时要快。
我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不知是受到什么莫名的力量的驱使，我再一次回头想看看李冉。可我回头的时候看到顾沁站在她的身边，顾沁看着我和琦，我看不清楚她的眼睛，不知道她会用怎样的一种眼光来看我和琦。琦刚刚的那一番话她是否也听见了呢？那一番话又何尝不是说给顾沁听的呢？……
或许顾沁会“执迷不悟”下去，但我希望不要……不过，纵使她继续执迷不悟，我也无所畏惧……
7
几天以后一天，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爸爸妈妈似乎像是等了我很久似的一脸严肃地坐在餐桌边。
爸爸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蕾蕾，你过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这架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我静静地走到餐桌边，站在那儿。
“跪下！”妈妈声嘶力竭地对我大吼。然后满腔怒气地走到我的面前，抬脚对着我的膝盖用力一踩。我能感觉到她是用了很大力气的，她是真的生气了，我一定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她气愤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我跪倒在地，膝盖“砰”地一声贴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像是要晕倒了一般向后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然后，我看见，她哭了。
我第一次看见她哭。
小时候，我一直被街坊邻居说成是个有“恋母情结”的小孩子。她，始终是我最爱的女人。然而现在，我竟然让我最爱的女人因为我哭了。
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耻的事情？！
妈妈哭得越发厉害，一直到了“泣不成声”的悲惨境地，我木讷地站在跪在地上。
爸爸看着我在皱眉头然后不停地叹气。终于，他发话了“蕾蕾，你老实告诉爸爸。你谈恋爱了是不是？”
谈恋爱？不。我没有。
“没有。”我像个正义使者在为真相辩护。
有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你还想骗我们到什么时候？”妈妈的声音仿佛是经过了好漫长的坎坷路程才终于从嗓中发出的，好纠结好痛苦的声音……
“我真的没有！”我再一次地呐喊。
“老师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你还要对爸爸妈妈说谎吗？”爸爸告诉我。
这句话说出，妈妈再也没有理会我，一个人跑上楼上的卧室然后房门紧闭，我听见她在房间里放声痛哭的声音。
餐厅里，只有我和爸爸两个人。
“蕾蕾，你先起来。”
我站起来，膝盖已经有些麻了。
“你告诉爸爸，是不是真的恋爱了？”
“我没有……”
“可是如果你没有，老师难道会胡编乱造？”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师说你和你们班一个叫‘陈裔琦’的男生已经不是正常的同学关系了。”
“根本不是老师说的那样！！！”
“我只是把他当成好朋友的，爸，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
“可老师说，你们班有同学看到他天天送你回家。”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我哭得好委屈……有没有人能够帮帮我呢？……
爸爸拍拍我的肩，我抬头看着他，可是目光碰撞，我知道他对我彻底失望了，而妈妈应该更加失望了吧。
“蕾蕾。以后不要再和他见面了好不好呢？”
“爸爸，我们真的只是好朋友。”我最后一次澄清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蕾蕾，爸爸相信你，相信你们只是好朋友。可是，你们的关系太好难免会遭人家误会的。这种事情被同学老师看到会影响到你的。女孩子就应该要矜持一点的，天天和一个男孩子呆在一起不是太合适，你说呢？蕾蕾。”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男生和女生不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所以，蕾蕾，你就听爸爸的话，不要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纠缠？爸，你说你相信我，可你竟然说这是“纠缠”。你终究是不理解友情的。爸，你终究是不能明白我心里想的东西。
…………
我什么都没有说，上了楼。
妈妈的房门紧闭。我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伤心的女人？
她是我这辈子最爱最爱的女人，不论遇到什么我一定会也必须站在她这边。她是我这辈子最最敬佩的女人，她精干，有气质，但又不失女人味。
记得外婆曾经和我说过，母亲生我的时候差点就死了。医生问过外婆和爸爸说“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外婆和爸爸都毫不犹豫地说“保大人。”
当医生把我抱出产房的时候，我被裹在一个单薄的襁褓里。外婆浑身颤抖地问医生“孩子死了？”因为外婆没听到医生怀里的那个新生儿的哭泣声。
医生说“诶？怎么会是死的呢？当然是活的！”然后用力地拍了一下孩子的屁股，只听见婴孩发出沙哑一点也不洪亮的声音。但不管声音是不是洪亮，总之，大人和孩子都是安好的。
外婆说，出生以后我就天天睡在妈妈身边，我似乎可以感觉得到，只要是睡在别人身边或是被报到自己的婴儿床上，我就会哇哇大哭。我知道有血缘关系的人总有些心灵相通的感情，尤其是母亲和孩子。而我似乎对于母亲的敏感性比正常的孩子更加强烈。我曾经因为想妈妈而不愿意去幼儿园上学，曾经因为半夜里突然想妈妈而放声大哭，吵得街坊邻居都睡不着觉，也因此我在街坊邻居心目中是个出了名的“恋母儿”。
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发誓，我要用尽自己的全力去爱护我的妈妈。我爱她，非常非常爱。不管和她之间曾有过的矛盾是多么的不愉快，我都不曾停止对她的爱。从大到小，我愿意听从她所有的安排，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买东西，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对于她而言是一棵大树。而我所要做的，就是让这棵大树永远都不要倒。
只是现在，我明白，在她看来，大树倒了。
这对于她而言，该会是个多大的打击？
……
我在她的门前站了好久好久，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要让她快乐，至少也不能为我哭泣。
我最终还是敲响了她的房门。
“妈。”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的回答声。
“妈……”我第二次喊她她还是没有理我。
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这，是一个微沫的人在捍卫自己的大树形象。
不知道这样唤了多久她还是不愿意开门。我决定不征求她的同意就进去了，她的房门没有锁上。我打开门的一刹那，我知道，我彻底失败了。我本想和她争取自己的友情，我本想和她好好说我能掌握好分寸的……可是……
床底下撒了一地的安眠药。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走近她。她的眼角还挂着眼泪。
我像发了疯一样的吼叫。上帝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爸！！！！！爸！！！！！”除了叫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不敢摇晃躺在床上的她。我发誓，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难以接受的一个画面。
爸爸来了以后，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身体。我觉得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像是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爸爸转向我说“蕾蕾，别害怕，听爸爸的话，先去拨120的电话，该怎么说，你知道吗？！”我一边抽泣一边紧握着已经拨号的电话，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抖得这么厉害。
上帝请保佑她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妈，你疯了吗？就为了这件根本不真实的事情你就要离开我和爸爸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像是一棵大树，你的一棵大树，我承认。我知道有一天大树倒了你会变得多么的不堪一击。可是，大树始终没有倒，你却要选择独自离开。妈妈，你真的已经疯了。你难道就不能理智地听听我说的话么……
我发现，这个女人可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但是她面对我的时候，幼稚、冲动地像个孩子，原来至爱便是软肋。而我能怎么样呢？……如今她只是安静地躺在医院里面，我还能怎样要求她呢。我顺从她都已经成为习惯了，又何苦再改变这个事实呢。我败了。
……
妈，等你醒过来以后我再不和琦说话了。我保证。只要你能醒过来，只要你能平安。
……
医生说，妈妈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我早已不愿再去想打开她房门的那一刻的画面。那种惊悚的心情，我一刻也不愿意去想了。
我走到医院病房外的走廊，拿起手机犹豫着。那手机是妈妈初一的时候给我买的，现在看来已经有些旧了，手机背面贴着我和妈妈一起拍的大头贴，我的心里无意间又被刺了一下。妈，我错了。我再一次向您保证，我不会再和琦说话了。不会了。
我立刻给琦发了一条短信“琦。谢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以后我们不要再说话了，你不用再送我回家了，你就当不认识我。对不起。蕾。”
我把手机卡从手机中取出，然后毅然决然地丢进了垃圾桶。
不管琦有没有回我的短信我都看不见了。看不见就不会有不舍了……
我真是愚蠢。当我勇敢的时候却忘了在我身后那堵厚厚的砖墙。我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那堵墙无疑会成为我最有力的依靠，可也是因为那堵墙，彻底隔绝了我最珍贵的感情。
按捺住心中的喜欢有多么的不容易。和琦相处的日子到今天就要画上句号了吗？
琦，我们终于还是不能在一起。你喜欢我吗？这个问题，我或许永远都无法得到答案了。
我只想告诉你，谢谢你给我勇气，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
8
我记得，那时候，或是发呆，终于有一天，卫郗心疼地抱紧我，她很瘦，但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她抱着我，对我说“蕾蕾，你振作起来吧，一切都会好的，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我终于哭了，像个婴儿一样无助地哇哇大哭，我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我从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告诉别人我的悲伤，我真害怕，如果有一天，卫郗也离开，我该怎么办……
我全然如同一叶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的小舟。我无法振作起来，因为那航标我已无法再清楚地看见。纵使看见了我还要装作看不见。我曾经想过，如果妈妈知道她叫我放弃的是一个曾经给过我莫大鼓励的，一个在我迷失方向的时候能指引我的人的时候，她是不是会后悔呢。
我不知道我将会游离到什么时候……
学习吧。无奈的感情还未萌芽已经被扼杀。荒诞的15岁。爸爸妈妈还有老师始终是与我格格不入。他们并不真正的理解我。要做到他们眼中的成熟和理智，那该会是多么不真实的我。
琦。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不再有他。
这个重要的人。这个朋友。这个兄长。统统没有了。
我不想再碰到他那迷茫的目光，像是在问我，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想再看见他那帅气的背影，像是在告诉我，我的离开是那样残忍。
我不想听见那清晨操场上亲切的篮球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在对我宣告，尽管一切离你这么近，但却永远无法属于我。
那天，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我晕倒了，在办公室晕倒了，我想办公室里的老师应该都吓坏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续四天没有吃饭的缘故，我每天只是喝水，不停地喝水，不停地学习，还是因为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太累了缺少睡眠呢，还是因为办公室里让我恶心的气味呢。不知道不知道，总之，我终于被击倒了，我很满足，我一点也不觉得生病会很难受，因为这样可以呆在医院，不用去学校，也不用呆在家里。
大概在医院休息了两个星期，医生说我的胃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以后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吃好三餐。妈妈很焦心，她觉得是她没有照顾好我，不是这样的，当然不是，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觉得很压抑，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因为好像我所渴望得到的东西离我太远太远了，我什么时候能够像郗一样，自由不羁地生活呢，又或者她其实也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自由的，但是我好希望自己能够主宰自己的生活，这样拼命地学习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找不到答案，想不通，所以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所以身体会不好，所以胃会受到伤害，可是怎么办？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回到家，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反锁了房门。
爸妈发了疯一般地敲门，我像是耳鸣了一样，听不见了，只是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震动。
他们大概是太生气了，竟然忘了，我房间的钥匙就在老妈那里，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才发现这一点，他们开了门。
妈妈逼着我吃饭，吃完以后我立刻呕了出来。
我看见妈妈眼睛红了，和她满额的汗珠，她对我束手无策，对不起，其实我对于自己，也是束手无策……
我听不见，看不见，记不清了。忘记了，唯一篆刻在我心上的，只有悲伤。
第二天，妈妈带我去精神科看医生，做心理咨询。
我没有反抗，或许吧，如果她认为把我当成一个精神病一样地照顾会让我恢复的话，那就随她吧，我遵守了十五年，又何在乎多几天呢。
医生给我开了药，我很乖，每天都按时吃药。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但是每个星期都会大吵大闹或者是大哭一场。我控制不了，我觉得我有无数的理由每星期发一次疯。
我异常讨厌老师。讨厌他们那副自以为对学生负责任然而事实上破坏了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的丑恶嘴脸。究竟什么叫做对学生好呢？一个优秀的老师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而我所见到的是他们的愚蠢和不理解。或许他们的想法才是合理的，成熟的。
但是，既然我现在年少轻狂，就让我幼稚一次，可以么……
其实离开琦也不全没有好处，比如顾沁和李冉就没有再找我的麻烦。虽然我知道她们仍然是看我不爽。但是这样的交换代价实在是可笑……
初三备战中考，这件事情留下的伤痕看似渐渐抹去，就如歌词里唱的那样—“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学习是这么得累，我觉得脑袋就要炸了，每次只能无助地掐自己，告诉自己，要好好学习。
我还是在按时吃药，按时去精神科复查。
于蕾，你真的好起来了么？
初三的那次返校。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呵，果然是闹剧！
我去校舞蹈队去带新学弟学妹们训练。排练厅的隔壁就是音乐社的新教室。
我排练结束的时候把练舞房整理了一下准备离开。经过音乐社的时候却无意间听到了一段对话——
“顾沁，你就表白吧。你都喜欢他三年了。马上他都要出国了，你还不打算告诉他吗？”
“就是因为他要出国了所以才更加犹豫的。”
“顾沁，你忘了你当初为了拆散他和于蕾，所以告诉老师的事情了吗？你忘记你和李冉把演出芭蕾舞裙扔掉的事情了？你都做了这么多了，难道还不打算告诉他么！”
“够了，别说了。你让我自己再想一想……”
“不管他接不接受你，你要告诉他你喜欢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
天。原来世界真的可以这么的黑暗。仿佛天空中挥散不去的是浓黑的云烟，呛得我喘不过气来。明争暗斗。我原以为这些都是不可能，我原以为这些都是恶俗的偶像剧里面才有的，现在我明白了，现实生活里真的有，而我，我不知道和她们争的究竟是什么，和她们斗的输赢又有什么意义？！我只知道，我像个白痴一样，甚至这样可笑的谎言还欺骗了我的爸妈，甚至还差点让妈妈缓不过来！！
我拼命地跑，跑向操场。好像长时间以来的颓废顷刻间不见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一阵恶心突然涌上胸口，天，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竟然被当成一个精神病一样被看护被治疗，甚至我莫名其妙地吃下了那么多的药片，我冲到一楼女厕疯狂地呕吐，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要一并呕出来了，甚至喉间有股血腥味，我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懦弱，丑陋……
我想和他说话。他要走了。我的答案却还始终没有。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和他说话。一定要。妈妈，对不起，请原谅我。我绝对不能再任凭她那样“照顾”我了。
我在操场的众多男生之中寻找那一个。终于！找到了！
“陈裔琦！！！”我顺着他的方向呼唤。
他满脸诧异的表情，他大概没有想到我还会主动和他说话吧。
他走到我身边，用袖子蹭了蹭脸上的汗水。
“你找我有事？”
“琦。你要出国了？”
“嗯，对。你都知道了啊。我要去美国念高中。”
“噢。”我答应了一声。
“琦，你……你……喜欢……顾沁吗……”我想到以前我问过他是不是喜欢卫郗，我真傻，就是不愿意问你喜不喜欢我这句话。
“不喜欢。”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干嘛突然问这个?”
“哦。没什么。”我低下头。
“蕾蕾……”他继续说。“我喜欢的人…………”
“嗯？”
“是……是……你……，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可是那天你的短信发过来之后我们就再没说过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一直也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的想法……其实你答不答应我真的不重要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何况我马上要走了…………”
天。这算是他在和我表白吗？……
我当时只想告诉他“好”。可我知道我有一万个理由不可以说“好”。天知道妈妈还会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
在她心里，我永远都不能倒下，所以就注定我永远无法接受自己的第一份爱么？！
可我说过，沉默者的爆发会更加波涛汹涌，所以谁说我会向悲哀的现实低下头来？！
对不起。妈妈。我不是个好女儿。
你若是觉得现在大树将会倒下，那么你错了，可我无法用言语告诉你，告诉你这棵大树从不曾倒下，总是狂风暴雨都盎然挺立。
对不起。妈妈。
“好。”我答应了。一个字便是另外一种选择了。或许对于别的人来说，答应另外一个人的表白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对于我而言，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多么对不起妈妈的事情，她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选择永久地消失……可我还是选择了去爱，去接受别人的爱，何况是自己所爱的人给与我的爱，这样的“诱惑”在我的面前，你教我该如何抵制？！不可能……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只是，隐瞒。
我看见他笑了，琦他笑了。然后就再没有知觉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在学校的医务室里，琦就在我的身边。我的胃像是火烧一样地疼，但是我好开心。
“你好点了吗？”他问我。
我笑着点点头。
他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
从医务室出来，他一直陪在我左右。
他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说“好。”
“要按时吃饭。”
“嗯。”
“我一回国就来看你。”
“嗯。”
他不停地叮咛，好像他离开就会没有人认认真真地照顾我了一样。
或许，除了他和郗能够了解我，其他人都不可以了吧。
我突然很想哭，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明白自己想哭的原因，我知道我是不想他走，不想他去美国，我是舍不得他。
……
“蕾蕾，你要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买礼物的。”他对我说。
我说“好，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9
我升入高中。他去了美国。我们联系不是很多，顶多就是他常常发些邮件给我，或是去看看我的博客然后再留留言之类的，只是这样我已经满足了。
我真不敢想象母亲若是知道我恋爱会发什么疯。可是，他都已经离开中国了难道还是不可以吗？我不愿再想下去，那个安眠药撒了一地的恐怖画面不停跳入我的脑海之中。
放学的时候，我看见李冉。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起，我可以这样从容地面对这个人了。她在我看来已经不再那么可怕了。
李冉站在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上，向楼上仰望，穿过学校里两棵漂亮的银杏树，原来她是在看夏洛凌。夏洛凌刚刚交流回来没几天，天天和卫郗呆在一块。
她究竟是喜不喜欢凌呢？我不清楚，但我确定她已经是个“好人”了。她不再会因为有别的女生和凌说话或是和凌稍微亲密一些而做出些过分无知的举动了。人，总是要长大的。
然后她低下头，还是单肩背着她那个流行的包包走开了。
……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每一天似乎都是一个样，顾沁李冉她们果然没有再找我的麻烦。看上去，她们应该不讨厌我了吧。我记得顾沁曾经骂我是个装可怜的家伙。装可怜的人始终让人讨厌，可是我好想澄清，我真的从来没有装可怜。
……
高一圣诞节的时候，琦回国了。他第一个看的人就是我。元旦前一天晚上，他约我一起吃饭。我第一次缺席了学校里的篝火晚会，和他一起约会去了。我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怯懦的天性让我比正常人撒谎的时候更容易露出破绽。晚上八点多回到家我就开始心虚，就像做贼一般。说来，甚至感觉有点像私会情人了。但是这是什么世纪啊？！妈。
他陪我去书店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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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忠孝东路怎么走？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雪人。
请问暴风雪什么时候停？
我不知道，该停的时候就停吧。
春天什么时候来，花什么时候会开？
我不知道。
美丽的蝴蝶，恐怖的木乃伊，冷血的鳄鱼，我全部没看过！
我只是一个雪人，
我只要知道白色的冬天，美丽的雪，
我只要专心欣赏世界一点点的美，
一点点的美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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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在快乐的时候感到有些惶恐，
在开怀大笑时流下感动的泪水，
我无法相信单纯的幸福，
对人生的起伏悲喜，既坦然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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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一把好弓，将自己射向天际，
在日出以前。
我站在空寂的旷野，
望向迷离闪烁的夜空。
松手。
但愿如一颗绚丽的彗星，
划出一条完美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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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米的文字像是可以让我安定下来，每当心里混沌不清的感情莫名相撞的时候，几米的画，几米的文字会让我舒服的多。
……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吧。爸妈应该很欣慰我几乎又回到从前的那个蕾蕾了吧。但是每次只要我想到我吃了快两年的药我就觉得胃里难受。
高二的时候，郗出国了。我便更加需要靠文字生活了，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太寂寞太孤独，只有这样似乎还能找到个知己相互倾诉。当琦和郗一起离开的时候，剩下一个“勇敢”的我。而我是真正的勇者么？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个多么悲哀的，懦弱的，内心阴暗的人……
又是半年，大概是琦第三次回国吧。
饭后，我去洗澡，回到房间，看见母亲呆坐在我的床上。手机在她的手边。仿佛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的躯壳坐在我的床上。我愣在原地，湿漉漉的长发上水滴在地板上的微弱声音都能听见。
隐瞒了快要两年的事实。我没有反驳，这是事实，我没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护的。我甚至不曾埋怨过她偷看我的信息。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她对我彻底失望，我彻彻底底地亵渎了她给我的再一次的信任。我甚至在心里想顶撞她。告诉她，今天的结果是她上一次没有选择相信我的报应……原来内心还有一个自己是这样的邪恶，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邪恶了……噢，不。请你还是拿我当成一个善良的姑娘好吗？我是不会去顶撞她的。她是我的理想，我的最爱，永远都是……
我知道，她一定认为那个可以承载她所有梦想和希望的光辉形象破碎了，崩溃了……
我无法反驳。
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
我把那封两个星期前写好的夹在日记本里的信拿了出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之前一直埋怨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当成一个精神病一样来对待，但是我今天因为莫名其妙地很伤心，从上午一直哭，眼泪好像永远也流不完，成绩也越来越不好了，所以我一个人偷偷了逃了课去医院看医生。医生告诉我，我得了抑郁症，而且是很严重的抑郁症。我想，你们早就知道了是吗，所以才会让我吃那些药，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现在都高二了，从初三的时候你们开始给我吃药，到现在，整整两年多了，我仍然没有好。我很抱歉，抱歉我给你们带来这样的困扰，我一直想做一个好女儿，真的，我多希望，我能是个正常的人，让抑郁症见鬼去吧。晚上，我因为不愿意相信自己是真的有抑郁症，我上网查了一些资料，上面说，患上严重抑郁症的人会长时间觉得很悲伤，吃不下饭，无法拥有正常睡眠，会莫名地哭泣，觉得很痛苦，还有，会不愿意思考，经常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批评自己，这些，通通，我全部都有，我想否认都不能否认。为什么，你们始终不告诉我，原来我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我真的很痛苦，我想要好起来，但是每次我想要好起来，想要变成原来那个乖巧的蕾蕾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更痛苦。你们想过我为什么会生病吗？为什么，你们只是一味地给我吃药，却不想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呢？爸妈，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样的生存没有意义。两年多以前，妈妈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要自杀，为什么要这样吓我，你知不知道，从那以后，我每天生活地都很恐惧，甚至我什么都没有做，我都会很难受。而什么所谓的“谈恋爱”？！你们错了，完全错了，那只是因为有同学欺负我，所以到老师那里乱打小报告，不管是老师还是你们，都愚蠢地选择相信别人而不相信我，甚至连你们也是，我的亲身爸妈，你们怎么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妈妈你竟然还自杀，因为害怕你再自杀，我恐慌地立刻给陈裔琦发了短信说断绝关系，你们知不知道，陈裔琦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朋友，你们知不知道，我在学校被欺负的时候，他会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挺身保护我，就像卫郗一样，你们那么喜欢卫郗，其实琦也是一样，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而你们竟然莫名其妙地让我失去我仅有的朋友！从那以后开始，我就觉得日子过得很麻木，我完全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和他的存在这样矛盾，你们的指令和我做的事情这样矛盾，你们的期望和我的现实这样矛盾，这么多的矛盾堆砌在我眼前，我时常想吐，时常耳鸣。两年了，我还是极力想要成为你们期望的样子，但是，这是最致命的矛盾，因为我失去了唯一一点点的自由，从小到大，自由就从来没有属于过我。
对不起。我爱你们，所以不想让你们失望。
请你们不要悲伤，永远都不要悲伤。
女儿：于蕾】
……
琦短信里约我第二天看电影。我知道母亲一定会想办法不让我出去。所以我“聪明”地把所有我房间里的钥匙都赶紧找了出来然后藏好，我绝对不会让她将我关在房间里，我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原来自己是个这样恐怖的人。我真不知道，现在的我是否已经不再是一个沉默的人了，我像是要冲破所有的阻碍挣脱自己身上厚重的枷锁的勇士，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自由……
第二天，爸妈果然限制了我的行动。后来，老爸他突然要开会，不得不离开。家里只剩下了我和妈妈。对付她我想要方便多了。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我打开家里的大门奋力向外探身，我要离开，一定要离开这个家。妈妈歇斯底里地拉着我。我好想告诉你，妈，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的。
只是，我要离开，我一定要离开……
终于我挣脱了她，她被我----她的亲身女儿重重地推倒在地，我不能去扶你起来了，妈，对不起，我弄疼你了，抱歉，我必须走，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我下楼以后不停地跑，上了出租车，向着和琦约好的地方驶去……
两个星期写那封信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我终于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完成一件壮举，我长大了，我成功了，不是么……
我只是再看你一眼而已，琦，我舍不得你，所以想再看你最后一眼，仅此而已。
终于到了华纳影院的门口，我看见那个高高的男生依旧是那样帅气地站在那儿。琦，我终于见到你了。短暂的一生里，我唯一的爱情便是给予了你……原谅我，终于还是要离开你……我发誓，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你若是看见一片羽毛飘过，那便是我在你身边了……我感谢你给了我这个微沫的人这样执着的感情。
琦，我喜欢你……
可惜，我见不到郗了。可我不能不离开了。帮我问她好，好么？我好舍不得她，她若是知道我心里的苦楚，一定会心疼地抱着我然后对我说“蕾蕾，别伤心了……”……可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沉默者的爆发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微沫者怀揣的理想是惊世骇俗，举世无双。但我忘了告诉你，沉默者爆发过后会消亡地更加惨淡……
终于要离开了。我是否该大义凛然地像个慷慨赴死的战士？又或是该觉得如释重负呢？……
我真想好好回头看看自己刚刚启程的青春之旅，是否已经能预见到惊艳的结局了呢？但我无法继续踏过我的青春，只能到此为止了……
下了出租车。我看见不远处那个身影，那个以我为中心，不停运动的星系，我离开，你也不用这样累了。噢，不，别把我抓走好不好？……她离我越来越近。没有办法，我必须加快速度。
琦，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画面，对不起……
我看着眼前的汽车疾驰，脚步飞快而又轻巧地跑了过去，这死亡前的舞姿定是无比美丽的吧……
我多想告诉你们，我很好，我没有病，我只是太想要自由地飞翔……
亲，我上辈子是片羽毛……飘过……便不知何时再回来了……
请你……不要为我难过……
作者有话说第1章 PART1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