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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第17章

      太后又和沈蕴说了半晌,半句不离与杨氏婚约之事。

      提起杨狄盛,沈蕴没甚心情,只淡淡应付着太后的问话和寒暄。霍青钟也愣怔怔呆坐在那儿,脑子里混沌一片,什么话也没听见,只觉得一颗心漏进了无底洞,看不到尽头。

      从仁寿宫出来,午后的太阳火辣辣地,从头顶上照下来,晃得人晕沉沉的。

      沈蕴出了仁寿宫,婢女绛朱在殿外候着,见着自家主子出来忙要迎上去,刚走了两步又看见一同跟出来的皇帝,忙又止住了脚。

      沈蕴没有看霍青钟,垂着头轻轻福了福,说:“天色不早,臣女先回去了。”

      “阿蕴……”霍青钟站在大柳树下,见她要走,轻声喊道。

      沈蕴顿住身子,抬眼轻瞥了下,随即又垂眸,福身问:“陛下还有事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隔阂,分明是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可明明昨日她们一起游湖的时候,还是轻松自在的,霍青钟伸出的手愣了愣,她想上去扶她起身,最后缩回来蜷起掌心,轻轻说:“朕送送你。”

      沈蕴轻愣住,身子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垂首道:“陛下,请回吧。”

      这样的生分让她觉得难过,往日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么,她觉得不甘心。霍青钟咬了咬唇,伸出手,腾在半空中,蹙眉说:“朕说了,朕顺路,只是送送你。”

      沈蕴抬头看向他,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眸,默了半晌,忽然狠心地说:“宫门在北,陛下寝宫在南,如何顺路?”

      这一番话,是在告诉她,她们彼此不同路,一切终究都是徒劳么?

      霍青钟眸光里露出黯淡,她盯着眼前的人,心里忽然乱作了一团。自宫外那一面,她整日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她,一举一动全都牵动着她的心。学堂上她眸光不离她片刻,听说她病了,她便坐立不安,出宫也要去看她,她无意划伤了她,替她包扎伤口,说担心她,还有昨日游湖,剥莲蓬,她以为她们之间会更近一步的……谁知一切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婚约给打破了……

      “陛下留步吧,臣女告退了。”她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转身出了大殿,连背影都显得决绝。

      霍青钟愣愣站在柳树下,风吹过来,满树的柳枝沙沙作响,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落寞。

      ——

      入了夜突然刮起风来,温度一下子骤降,宫道上几个小太监拎着燃油桶,按着每日惯例,顶着狂风给宫道两旁的羊角石亭子里燃上烛火。这场大风来的吓人,呼啸啸地吹得人身上带起寒颤来。

      约莫着是要变天了。

      乾清宫明间里,烛火被风吹得摇晃闪烁,二喜和四德子将屋子里的窗户一扇扇都关了起来,关到最后一扇时,见主子还趴在那褴窗上发着呆。已经大半天了,从仁寿宫回来后就闷闷不乐,学堂也不去,奏折也没看,就一直趴在褴窗上发呆,连句话都没说。

      明明早晨上朝的时候还叽叽喳喳地,一路上有说有笑,心情很好,怎么去了一趟仁寿宫回来就变了呢?

      二喜和四德子站在书桌旁,两人呆呆地站着,你看我,我看你,也一句话没有说,整个大殿里除了风呼啸的声音,寂静得没有一点动静。

      四德子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二喜,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去劝劝,二喜挤兑了他眼,最后还是小心翼翼上前,手里拿着披风,轻声说道:“主子,外头起风了,快把窗户关上吧,仔细染了风寒。”

      霍青钟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下,这是她的书桌,上面还堆着一大堆的奏折,前日里丞相说,要做一个好皇帝,应当要每天批奏折,她今日上朝后,特意让人将这几日所有的奏折都搬过来,准备今日都看完,现在倒好,堆了满满一桌。

      她将头埋在双膝间,窗外的风吹进来,让她渐渐清醒,她眸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忽然很难过。

      “二喜。”鼻腔里传来囔囔地声音。

      二喜忙应了声,走了两步凑上去问:“主子,您怎么了?”

      “小仙女有婚约,怎么办?”霍青钟没有抬头,闭着眼睛埋在双膝间无力道。

      二喜知道他说的是沈姑娘,想也没想就直接开口:“主子,有婚约怕什么?即便就算是成婚了,只要您真心喜欢她,抢过来就是了,您是天子,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您得不到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霍青钟听了扑哧轻笑出声,从膝盖间抬起头来,哭笑不得,她朝着二喜点了点下巴,示意道:“你过来。”

      二喜以为自己邀了功,忙笑嘻嘻地迎上去,准备迎赏钱,笑呵呵喊了声:“主子。”

      “滚。”

      一个字怼得二喜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身后四德子见状,也忍不住低头憋着笑,低语了句活该。

      霍青钟垂着头挥了挥手,有气无力说了句:“都出去,都出去。”

      二喜看了眼他,又回头看了眼四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说了句:“那主子您夜里窗户一定得关严实了,没的……”

      霍青钟闭着眼没抬头,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二喜和四德子两人出了房间,带上门,吱呀一声,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霍青钟又抱着膝盖在窗台边上坐了一会儿,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从桌子上跳下来,拖着身子朝床榻走去。

      伸手挑开长长的湖色帷幔,一眼就看见床头上挂着的那个鬼面具,系在一起的还有那个钱袋子,她盯着这些东西愣愣发了个呆,每晚睡前都要看两下的东西,如今看着却有些伤感。

      被褥乱糟糟地摊在大床上,这里头她不让人进来,除了床上的雪宝。

      她掀开被褥,摸了摸蜷缩在被窝里的雪宝,天冷了,它躲在暖被窝里,睡得倒是安逸。

      她伸手将雪宝捞进怀里,雪宝似乎还不乐意被人抱出来,哼唧了两声,嫌弃霍青钟身上太冷。霍青钟心情不好,脱了衣服,抱着雪宝一起滚进了被窝。

      被窝里暖洋洋的,雪宝成了暖床的。

      大约是夜里的缘故,雪宝不似白日闹腾,趴在霍青钟胸口,见那处暖和,狗脸贴在那处拱啊拱,将霍青钟领口拱开了大半,露出桃红色的抹胸带子,勾在脖颈上,精致的锁骨嶙峋错致,桃红色肚兜上有一朵牡丹,栩栩如生,衬出玲珑有致,生出一种妖致的美艳来。

      霍青钟是个美人。

      美人不自知,心里却只想着另一个美人。

      霍青钟的脖颈被狗毛挠得痒痒,她气得伸手作势掐住雪宝的脖子,按在怀里恨道:“不许动。”

      越桎梏越挣扎,雪宝忽然重重鼻音哼了几声,激的霍青钟顿时火大起来,气道:“不许动,再动就把你扔出去!”

      大约是语气重了些,雪宝像是听懂了似的,也知道主人今日心情似乎不好,咕哝了两句之后也没有再反抗,温顺地趴在霍青钟怀里,还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霍青钟的下巴,以示讨好。

      霍青钟避开它的狗嘴,皱眉嫌弃说:“不许动。”

      雪宝只听懂这三个字,睁着骨碌碌的圆眼睛左右看了看,乖乖地趴在那儿,一定没有动。

      霍青钟重重叹了口气,摸着怀里的狗毛,睡不着地自言自语道:“狗子啊,小仙女是不是不理我了?”

      雪宝没敢再出声,感受到主人的低落心情,也没了睡意,只静静陪着她。

      屋内亮堂堂地,头顶帷幔上还挂着那个鬼面具,霍青钟伸长了手,宽大的雪色袖子滑至臂弯,露出莲藕似的白臂,手指轻勾着鬼面具转动,绳子拧在一起,缠紧又松开,松开又缠紧,反反复复,长此到天明。

      第二天天没亮,二喜和四德子两个人还没睡醒,两人睡在一块儿,一人一条被子,裹得像两条毛毛虫。

      二喜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睛,见着一张大脸,脑子里浆糊一片,又闭上了眼睛睡去,片刻过后又突然睁开眼睛,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忽然跳了起来。

      “主……主主子!”二喜光着脚站在床前,看见霍青钟抱着雪宝正站在床前,吓得低头结舌道,“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说完立马又回头,抬起手狠狠锤了两下还睡的死狗一样的四德子,四德子见状也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跳下来。

      霍青钟抱着雪宝站在床前,搭着眼皮看了下两人,弯着腰问:“睡醒了?”

      二喜和四德子两人立马点了点头,没敢说话,这会天还没亮,照往常主子这时候还在床上做大梦呢!

      霍青钟回头看了眼,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忽然说:“朕忽然觉得,二喜昨儿晚上说的话很有道理。”

      二喜愣了愣,他昨晚说什么了?

      愣了半晌才忽然想起来,哦,是说将沈姑娘抢回来的事情。

      想到这,他忽然抬头瞥向霍青钟,小心试探地问道:“主子,您想通啦?”

      霍青钟点了点头,开口道:“想通了。”

      二喜笑着上前,道:“奴才就说,这天下都是主子您的,要什么没有!那主子打算怎么做?”

      “天亮前,朕要知道他是谁。”

      二喜挑眉问:“谁?”

      “姓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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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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