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浮游的蜉蝣

1、第一节

　　（3．3341．2．6）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回到故乡该是什么感觉呢？涟问自己，然后很无奈地发现，她不知道。在她不到八年的生命中似乎始终跟‘正常’有那么点不可克服的距离。

　　其实涟自认还算是个正常人啦，可是她离开驽佑域的时候才三岁，当然也就不能指望她有什么思乡之情了。在涟看来也许顾希域倒更像是她的故乡。

　　算了，就当是旅行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可挂心的事。涟这样安慰着自己.

　　每一个域都有每一个域的特色，像是本傲域的魔性，瑰绳域的鬼气……不过在涟看来，只要是人生活的地方，这差别实在就是很有限的。即使观念不同，即使风俗迥异，但那统统都是外在的东西，人心是不会千差万别的，人性更是难有变动的。

　　所以涟到达驽佑域后没有丝毫的不适，有感兴趣的地方或是事物，那就去看看。涟的计划是等她把有趣的东西都看完了，她就回以塞去，她估摸着这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也许几个月，如果她耐心不够的话，也许再过几天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至于人际关系……走马观花还顾得了这个？涟只是来这儿感受一下‘故乡’的氛围的，从来没有长住的想法。

　　说起来，涟长得还算可爱，拐去卖的话还属于可以小赚一笔的那种，当然，如果再算上抓她时要花费的成本的话，那就绝对不划算。

　　所以涟有点疑惑，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相当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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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经过呢，是这个样子的。两天前涟在掏钱付账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枚果掉在了地上。那可是她身上价值最高的东西，是绯为了以防万一而借给她的。基本上涟没有使用的打算——绯一向是放长线钓大鱼，放线的时候极大方，收鱼的时候极鬼魅的，天晓得涟把这枚果用了的话得用什么来还——而且大概也是用不上的。

　　正当涟把果捡起来想要放回空间坠饰中时，旁边一个人突然冲了过来，想要抢走果。可是涟在果掉出来的时候就防备着可能会出事，所以那个人刚一靠近就被涟出其不意地制服了。

　　这个时候涟才怡然自得地放回了果，冲旁边被她的迅速反击惊呆的还伸着手打算帮她制服歹徒的热心人笑了笑，然后就准备走人。

　　财不外露的道理涟懂，刚刚她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所以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不然搞不好还会有人攻击她。虽然空间坠饰就算被抢走了，别人也是拿不到里面的东西的，可总也是桩麻烦啊，能免则免。

　　可是当涟走了一段距离后就不由得很困惑地回过头，看向跟着她的一男一女问到：“有事吗？”

　　涟倒是没有怀疑他们也是对她的财产图谋不轨，因为那个女子就是刚刚想要出手帮她却慢了一小步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也不是会被一枚果就诱惑到动手的人。

　　女子走到涟面前：“我叫腆鑫，这是我丈夫孜祁。”

　　涟点点头：“我叫涟。”

　　腆鑫蹲下来和涟平视：“你是一个人？”

　　涟：“是，我来这里旅行。”

　　腆鑫：“一个小孩子不会觉得危险吗？你的父母还真放心啊。”

　　我的父母好像从来都比较欠缺这方面的神经，不过这种事是两个陌生人该讨论的吗？涟毫不掩饰其怀疑地盯着腆鑫：“大婶，你想做什么？”

　　大婶？腆鑫眉梢抽动了下，笑得很威胁：“我有这么老吗？叫姐姐。”

　　涟：“……”您是不老，但您没看到我有多小吗？姐姐？您还真敢要求。

　　孜祁看不下去妻子的胡闹了，也蹲在了涟的面前：“抱歉，不过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些担心你，一个小孩子身怀巨款，还不小心让人看到了，这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涟挠挠头：“我也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打算赶快离开吗。”

　　腆鑫：“你以为真想抢你的人会不一直跟着你好等待机会？”

　　涟皱眉：“我是知道有几波人在跟着我，不过只要我不露破绽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不过这话说的，涟自己都不太相信。难不成要因为这种事情提前结束旅行？拜托，她才到驽佑域一天好不好？

　　“所以，”腆鑫得意洋洋地接口，“跟我们一起行动吧。我们也是在驽佑域旅行的哦。”

　　涟看看她，又看看孜祁：“可是两位应该就是驽佑域人吧？”

　　腆鑫一愣：“你怎么知道？”

　　涟不可思议地看着腆鑫：“大婶，很明显好不好？驽佑域可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女子地位远远高于男子的域，这里的人的气质也很特别啊。”其实每一个域的人的气质都是明显带有地域色彩的，一般都很容易辨别。不过这其中驽佑域又特别异类。

　　比如本傲域人和瑰绳域人混在一起的话，如果两拨人的背景很相似——例如都是灵术师世家出身——那其实也是不容易区分的。以塞里就有这种典型，亚析和砥砺在一起的话，怎么看都是同一类人。

　　可是驽佑域不同，这里的人的基本价值观跟其他地方的人完全相反，即使是相同的出身背景也抹不去这种不同。

　　腆鑫思索了下，沉重点头，然后还是双眼发亮地看着涟：“但我们真的是在驽佑域旅行，谁也没有规定不能游历自己的出生地不是吗？”

　　涟：“……大婶你真的很像拐骗犯啊。”对不起，但是她已经被拐骗过一次了，其后遗症还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恕她这次就不上当了。

　　腆鑫哑口无言地瞪着涟，涟无奈兼无语地回视她，孜祁苦笑着摇摇头：“抱歉，涟，我代我妻子跟你道歉，其实她只是对你的来历很有兴趣，所以想找借口多相处一段时间，真的没有恶意。”

　　涟点头：“我知道，”拐骗犯要是拙成这个样子，那社会安全就不用担心了，“可是我的来历很简单，恐怕会让你们失望的。”

　　腆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会呢，小小年纪独自旅行，旅费充足又有自保能力，你是出身灵术世家还是武术世家？”只有这两种家族才会用这种方式来磨练后辈。

　　涟：“大婶，真的让你失望了。我只是在单纯的旅行，不是入世期。”

　　腆鑫一脸不信：“怎么可能？”

　　涟：“大婶你对这两种家族很有兴趣？”

　　腆鑫：“是啊，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结识。”

　　涟：“结识了之后呢？”

　　腆鑫一脸向往：“之后就可以看看把人的□□和灵体能力发挥到超常是如何一种美景。”

　　美景？涟很疑惑：“这么说起来驽佑域在武术和灵术方面是都不怎么样，可是如果到那些盛行这两种东西的地方的话，就算你不认识那些大家族的人也可以观摩的啊。”

　　比如‘去瑰绳域晃一圈，就可以真切地感受到百鬼夜行甚至日行的震撼’，这是砥砺的原话。

　　腆鑫笑容微微暗淡：“无法适应。”

　　孜祁担忧地看着妻子，涟看看他们俩，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也有些不忍心。有父母的事情作参照，涟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对夫妻神情中的含义。

　　相反的价值观不是那么好克服的，涟的父母心性算是不错，虽然也迷失过，但毕竟没有失去本心，可即使如此他们也差点分道扬镳，好不容易才又重新相守，也找准了各自的位置。

　　单纯为了满足好奇心，似乎是不值得冒这个险。

　　涟耸耸肩：“好吧，那些东西我也知道一些，我可以讲给你们听，不过我知道的都是很肤浅的部分，不要太失望哦。”

　　腆鑫甩开失落，狠狠揉了揉涟的头发，笑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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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事情就是该这么单纯，涟和腆鑫孜祁一起在驽佑域旅行，腆鑫和孜祁作为本地人，可以带涟到真正有趣的地方玩，而涟也在路途中慢慢讲述她所看到听到的灵术武术。然后当旅行结束，他们就各归各位，也许偶尔还会再有联系，但也是属于会渐渐相互遗忘的朋友。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

　　“考虑清楚没？”腆鑫笑眯眯地问。

　　涟无力地看着她：“我父母健在。”

　　腆鑫：“只是认个干爹干娘，又没有跟你的生身父母起冲突，要不我来说服他们？”

　　他们才不会在乎这个，能多两个人照顾她，他们还乐得清闲。涟一边腹诽自己的生身父母，一边趴在桌子上：“干嘛这么急着套近乎？我不是保证过即使我离开驽佑域了我也会把我看到的灵术武术场面记录下来传给你吗，大婶？”

　　腆鑫现在已经很习惯大婶这个称呼了：“瞧你说这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涟：“我看像。”

　　“小丫头，”腆鑫威胁着凑近涟，“认我们作干爹干娘很委屈你吗？”

　　涟动也不动懒懒地看着她：“不是委不委屈的问题，而是没有这个必要。顺便说一句，大婶您这种程度的威胁对我是没有用的。”开玩笑，她可是经受过老大的杀气洗礼的。

　　腆鑫一拍桌子，正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丫头，孜祁就走了过来，按住腆鑫的手，对涟笑道：“别理她，她不会真的把你怎样的。”

　　涟：“这一点我从不怀疑。”简单说来这就是正宗纸老虎一只，童叟无欺。

　　孜祁又拍了拍腆鑫的手臂：“好了，这种事情何必强求呢。”

　　“我……”腆鑫看着孜祁的眼睛，叹口气又咽回了冲到嘴边的话，“没事，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