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梦里的美人》赤子的时光

7、冥王视角——初遇

　　那是一个，对所有人来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
　　跟无数个普通的早晨一样，冥王再一次在晨起练功时，陷入了心魔。浮现在他眼前的，是当年惨死的妈妈。
　　身为冥王的妈妈，虽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却依旧挺直了身姿。没有露出丝毫软弱的表情，更没有求饶。可这王者的风范，到底还是倒在恶兽的口中。
　　而他，只能看着，什么也阻止不了。
　　谁能阻止，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呢？

　　“妈妈！”明知道这是幻境，可他还是崩溃了。
　　他的妈妈，那曾经叱咤风云、深受整个冥族敬仰的冥王，在被魔王重伤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睁睁看着自己大权旁落……
　　在她拼尽全力将他和妹妹分开送往人界以后，自己却是永远倒下了。
　　虽然，冥王在忠仆们的保护下长大成人，又杀回了冥界、夺回了王位，还接回了年幼的妹妹。可母亲，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的最后，浮现在冥王眼前的，是那一张令人作呕的脸。虽然鲜血淋漓，眼神却是无比得意。
　　“就算你杀了我，又能如何？只要你身上还流着我的血，我就是最后的赢家。而你，终将变成另一个我。”
　　“哈哈哈！！！”

　　不，你胡说八道！
　　我才不会变成你这么个肮脏的东西。
　　绝对不会……

　　再一次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冥王感觉十分疲惫。周身的力量，都好像被抽走了。
　　他躺在母亲曾经躺过的床上，看着四周熟悉的摆设，心头涌上了酸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隔三差五就会陷入到心魔中。
　　如果不是还有这么一个小小的避风港，他只怕早就已经死在心魔的手中了

　　“大王，您该洗漱了。”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那一刻，他感觉无比烦躁。他想毁灭一切，想把眼睛能看见的东西统统砸个粉碎。
　　“进来吧。”最终的最终，他还是将心中翻腾的情绪强压了下去。

　　贴身侍婢端着水盆，小心地走上前。
　　“紫烟，”他突然开口道，“我记得，你曾经服侍过我妈妈是吧？”
　　“是的，大王。”紫烟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奴婢已经进王宫几百年了。本来是在厨房烧火的，后来被调到先王的宫中，做了打扫的宫女。”
　　“那么，我和妈妈像吗？”他问道。
　　“那是自然了。”紫烟道，“大王是先王十月怀胎所出，自是遗传了先王的容貌。”
　　“那么，性情呢？像吗？”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抬起头，看着我。我的性情，像妈妈吗？”

　　紫烟连忙抬起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恐惧。而这，让他更加暴躁。
　　你为什么要害怕我？为什么？

　　“大王自然是像先王的。”紫烟很快便藏起了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回答道，“一举一动，无不具有先王当年的风采……”
　　而这时，冥王的耳边却是响起了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哈哈哈，别挣扎了，你和我注定是一样的人。’
　　‘只要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就永远摆脱不了我！’

　　“你给我闭嘴！”暴躁之下，冥王一挥手，将她打了出去。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着无尽的恶念。只觉得，她的回答没能让他满意。觉得不满，觉得愤怒。
　　可当看着她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时，他的心却是一紧。
　　我刚刚，这是做了什么？
　　那一刻，冥王突然后背发凉，感觉到说不出来的恐慌。
　　刚才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事？

　　冷静下来后，冥王让人将紫烟带下去治疗。
　　而他自己，则独自一人出门散步。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宫中的小道，从这里走到那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每当他路过妃嫔的寝宫时，她们总会出来迎他。
　　冥王喜欢她们美丽的容貌，喜欢她们的体温。但冥王最喜欢的，还是她们带来的热闹。
　　而此时此刻，看见她们的笑脸，听着银铃般的笑声，他心里却是无比烦闷。
　　强忍住内心的暴躁，他没有回应妃嫔们的示好，独自一人继续行走在小路上。

　　“哥哥！”
　　当他回头时，只见他唯一的妹妹、冥族公主瑶琦笑着跑向了他。
　　“哥哥，我陪你一起散步吧。”
　　“不用，我想自己逛。”他心里非常烦躁，对亲妹妹也没有好脸色，“你去别的地方逛吧。”
　　“不，我就要和哥哥一起逛。”
　　冥王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没有再说什么。

　　瑶琦似乎看出来冥王心情不好，一路上并没有发出叽叽喳喳的噪音，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无论他走得快还是慢，她都跟着。
　　他好几次出声，让她别跟着，自己一个人逛去。可她每次都拒绝，然后继续跟着他。
　　拒绝多次以后，冥王的耐心开始告罄。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一个人走走，都这么难？
　　在瑶琦再一次拒绝他时，他彻底压抑不止心里的烦躁，伸手掐住她的脸，骂道：“我说了，我想一个人走走，你是听不懂话吗?为什么一定要烦我？
　　瑶琦被他吓住了。她愣愣地看着他，很快眼眶红了。
　　看着妹妹的泪水，冥王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松开了手。
　　妹妹捂住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妈妈，哥哥欺负我。”

　　“对不起，对不起。”冥王慌了神，连忙上前蹲下，将妹妹搂入怀中，“对不起，瑶琦。我，我也不想的。可是……”
　　天啊，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是他的亲妹妹，是妈妈留给他唯一的亲人。她担心他，怕他心情不好，才想要跟着他。而他却……

　　搂着妹妹，冥王感到内心十分煎熬。
　　为什么，他总是要伤害对自己好的人？对紫烟是，对瑶琦也是……
　　‘只要你身上留着我的血，你就永远也摆脱不了我。哈哈哈……’
　　不，才不是这样呢！

　　他是妈妈的儿子，是冥王的血脉。
　　他和那个肮脏的东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哥哥，你，你怎么了……”看出哥哥不对劲，瑶琦也顾不上委屈了。
　　前任冥王去世时，瑶琦还是个婴儿，并没有什么记忆，自然也谈不上什么阴影。后来虽然被送去了人间，但因为有忠仆的保护和照顾，她的童年并没有受什么委屈。等到稍微长大一些，哥哥又夺回了冥王之位，将她接回了冥族……
　　纵然瑶琦心疼哥哥，但毕竟没有那段惨痛的回忆，很大程度上来说，她并不能和哥哥感同身受。

　　冥王紧紧搂住妹妹，身体不停地发抖。紧皱的眉头和额头上滴落的汗珠，似乎在宣告主人的痛苦。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一阵悦耳的笛声，从远方传来。

　　冥王不懂音乐，也没听过这个曲子。
　　但听着这陌生的旋律，冥王心里那个红色的影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打碎、化作烟尘散去了一般。
　　朦胧间，他仿佛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
　　“妈妈……”
　　伴随着优雅的笛声，母亲温柔的爱抚，落在了他的头上。“沐宁，你最近乖不乖啊？”
　　“乖，好乖的。”冥王低声回应道，“我有听妈妈的话，做一个好大王，做一个好哥哥。”
　　“真棒。”母亲弯下腰吻在了他的额头上。接着，她将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搂入了怀中。
　　“沐宁，瑶琦，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孩子。”

　　冥王流着泪，沉浸在了妈妈的怀抱中。
　　然而，梦境再美，终究是会醒来的。随着音乐进入尾声，妈妈的身影，也渐渐远去了。
　　“不！”冥王慌了神，“妈妈，妈妈……”他一边喊，一边追了出去。

　　顺着笛声，他来到了一个废旧的宫殿。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吹笛子的人类少女。
　　少女沉浸在自己的乐曲中，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
　　那一刻，在冥王的眼中，她那纤细的身影，和妈妈重合在了一起。

　　“你有什么事吗？”少女出声道，“是想吃包子吗？”
　　包子？
　　没等冥王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将两个包子递给了他。

　　说实话，冥王一点儿也不饿。
　　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不吃东西，他本人对食物兴趣也不大。
　　但包子已经到了他手里，对方又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只能吃了。

　　“你刚才吹的曲子，很好听。”冥王道。
　　“谢谢，摇篮曲而已。”少女道，“你要是想听，可以去厨房那边，我平时在那边干活。或者来这里也行，这里安静，我想练习新曲子的时候，就会来这边了。”
　　“摇篮曲啊，”冥王心头微动，“难怪我听着……那么安心。”
　　就好像，妈妈的拥抱一样。

　　“让你安心的，可不是我的曲子。”甘霖一边说，一边塞了个包子进嘴里，“而是妈妈的曲子。”
　　“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妈妈唱的曲子更能让人安心了。”

　　冥王刚咬了一口包子。听见这话，他的手停住了。
　　他看向了甘霖，目光有些深邃。

　　“好了，我得去找我妈妈了。”甘霖起身，将剩下的包子端了起来，“以后若是想吃包子，或者想听曲子，就来厨房找我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了。
　　独留冥王一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哥哥，你有包子吃啊！”刚追过来的瑶琦看着冥王手里的包子，眼前一亮，“分我一个吧。”
　　“一个都不给。”冥王侧身躲过了，“想吃，自己去厨房要。”
　　“什么嘛，哥哥是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