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难下》千山了

7、羽毛掠过

　　赵因玮被金开一吓，差点炸毛，往后退了一大步，刚好贴到电梯门口。

　　“叮”的一声，电梯刚好到了，门打开，里面站满了一大家子人。赵因玮离门口贴的太近，站在里面门口的中年男人吓得“嚯”了一声。

　　金开眼疾手快把她拉过来，朝电梯里笑眯眯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电梯里一家人慢慢走出来，中年男人皱着眉头，朝着赵因玮说道，“小姑娘，下次不要站这么近了，吓人。”

　　赵因玮窝着火瞪了金开一眼，自知理亏，她朝男人道歉道，“对不起呀，我不小心站太近了，您还好吧。”

　　看她态度这么好，中年男人摆摆手，“没事没事，还好是我在前头。下次一定要注意，别在电梯口打闹。”

　　一家人鱼贯而出，朝餐厅那边走过去。赵因玮将功赎罪，伸手帮忙挡着电梯门，还笑着朝最后出来的拉着妈妈手的小女孩挥手做了拜拜的动作。

　　“姐姐再见。”小女孩腼腆的朝赵因玮说道，说完就害羞的扭过头紧紧拉着妈妈的手。

　　等小女孩走过旁边的拐弯，一家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赵因玮一个跨步就进了电梯，金开眼疾身快的跟着闪了进去。

　　按下B3的按钮，赵因玮抱着手，“听见了吗，别在电梯口打闹。”

　　金开学着小女孩的语气，“姐姐你好，我下次一定不会了。”先认错总是没问题的。

　　和金开重逢，按理来说赵因玮是应该感到心虚的。

　　可恰逢工作上的变动，而且这变动的导火索还是金开，虽然就算没有金开，埋下的隐患早晚也得被掀出来。

　　再加上刚才电梯口那一出不愉快，虽然是因为做贼心虚再加上走神儿的缘故，自己的反应是有点大，但那也是金开吓唬自己在前。

　　赵因玮十分擅长反思，然后再从别人身上找问题，从不内耗，所以此刻她的腰板儿又挺直了。

　　金开的话音刚落，她就顺着杆往上爬，扬着下巴看向金开，“知道错误就好了。”

　　可恶，没有对方高，差点气势。

　　“嗯……衣服嘛，”赵因玮的话音停了下来，电梯下到十二层，上来了两个年轻女孩。

　　赵因玮和金开往后退了退，站到了角落。

　　两个年轻女孩侧身站在电梯里，一头彩色辫子的女孩不停的侧头偷看赵因玮，还和旁边的朋友在手机上打着字交流着。

　　因为电梯突然上人，多了两个陌生人，赵因玮的话头打住了。

　　原本她想在电梯里说清楚，到B3前解决掉金开这个大麻烦。

　　赵因玮有些无聊，又开始去盯电梯楼层。

　　金开倒是注意到了女孩的偷偷打量，在女孩下一次将视线投过来的瞬间，金开伸手揽上了赵因玮的肩膀。

　　赵因玮并不抗拒和人的亲密接触，因此显得无动于衷，只是扭头看了金开一眼，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一楼到了，彩色辫子女孩却往里边走了一小步，拿着手机想说什么。赵因玮茫然的看向她。

　　女孩还没开口，她的朋友拉着她急匆匆的出了电梯门。

　　“怎么了？”赵因玮有些疑惑。

　　“哦，估计是想找我要微信吧，她刚才一直在偷看我。”金开面不改色信口开河。

　　赵因玮毫不犹豫的就信了这个解释，毕竟抛开别的不提，金开这张脸皮还是有欣赏价值的。

　　她只是拉了一下嘴角，露出个假笑，“衣服我寄给你吧，给我个地址。”

　　“这么快就想知道我住哪儿了？”金开紧了紧搭在赵因玮肩膀上的手臂，“那明天岂不是想要跟我结婚了。”

　　你有病吧，四个字在赵因玮嘴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她只是扒拉开了金开的手臂大步出了电梯。

　　金开亦步亦趋的跟在背后。

　　等赵因玮把车停在自家楼下的时候，她也不明白，怎么就把这个人带回来了。

　　“今天带我回家，明天岂不是要……”金开厚着脸皮。

　　“闭嘴。”在金开要继续说下去之前，赵因玮果断制止了她，伸手按下了十一层，“拿了衣服就走，别来烦我，我可不欠你的了。”

　　赵因玮自觉的将自己酒后失态的过错和金开给她工作上带来的麻烦抵消了，尽管当事人并不知情。

　　“好好好，拿了就走，绝不叨扰您。虽然我连晚饭都没有吃，工作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但我也一点都不渴不累。”金开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赵因玮瞥她一眼，打开门换了拖鞋径直往卧室走去。

　　金开自觉跟了进来，却没有再往里走。她蹲下身，随手将赵因玮踢在地上的鞋子放进鞋柜。

　　鞋柜里边，下面放着一排拖鞋，随意塞在一起，红粉绿蓝五颜六色应有尽有。

　　上边的鞋看起来倒是整齐，只有赵因玮一个人的鞋子，金开随手关上柜门。

　　“赵女士，我能进来喝杯水吗？”金开朝里面问道。

　　赵因玮正拿着袋子往里面装衣服，卧室门没关，她模模糊糊听见入户玄关传过来的问句，却没有理会。

　　赵因玮拿着袋子走出来，大门虚掩着，并没有完全关上。金开靠在玄关，低头看着手机，倒有那么点可怜巴巴的意思了。

　　“你的衣服。”赵因玮将袋子递过去。

　　金开接过袋子，“谢谢赵女士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你……”赵因玮挑眉，有些恼火，但也不想跟金开争辩，“赶紧走。”

　　金开耸耸肩，退后一步靠近了门。

　　赵因玮往前走去，左手拉住门把手，眼神朝门外向金开示意，赶客的意味昭然若揭。

　　金开笑了笑，右手包裹住赵因玮的左手，往回一拉，“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金开欺身而上，将赵因玮压在门上，视线交汇。

　　赵因玮冷静得像一只水豚，只微微移开视线，盯着金开优越的下颌角，“你这是什么意思？”

　　“都上门来了，总不好空手走吧。”金开低声说道，低头看向赵因玮。

　　赵因玮抬起尚能活动的右手，将金开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耳后，顺手压住她的脑袋往下一按，蜻蜓点水的吻了金开一下。

　　像一片羽毛掠过，淡淡的痒意让金开有些想笑。她也没有忍耐，头埋到赵因玮的颈窝，闷闷的笑出了声。

　　“礼轻情意重，我就不远送。”单押了，赵因玮忍不住也笑了一下，伸手去推金开。

　　“空手上门，多不好意思。你的礼轻那看看我的轻不轻。”

　　金开没有理会胸前推攘自己的手，原本按在门上的手绕到了赵因玮的颈后，扶住她的头，重重的吻了下去。

　　“唔……”赵因玮想要说话，只言片语却被汹涌的情潮吞没，原本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不自觉的和金开十指交扣。

　　卧室里，赵因玮随手仍在床尾的手机震了起来，手机屏幕亮起来又暗下去，“段星”两个字在屏幕上闪动着。

　　玄关门口，发丝交缠，春色漫延。

　　片刻时光，金开再抬起头时，赵因玮脸上已经泛起潮红，眼尾带着泪光，看起来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

　　金开将视线往自己的胸下移去，似笑非笑。

　　赵因玮脑袋晕乎乎的，随着她的视线往下，移到了金开的胸前。

　　“还满意吗？”金开贴到她耳边轻声问道。

　　赵因玮右手像触电了一样从金开的衣服里面弹了出来，耳根瞬间爆红。

　　她一下子甩开两人交握的左手，拉开门把手将金开推了出去关上门，脸上的热气久久消散不下来。

　　“咚咚”，金开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人撞到了什么。

　　“赶紧滚，”赵因玮没有开门。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金开无奈的说道。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衣服袋子被扔了出来。

　　“回见赵女士，和你的碰面让我很开心。”金开提起袋子，朝里一看，上面还放了一瓶果汁。

　　最近天气不算凉爽，果汁从冰箱里拿出来，就过了这么一会儿，瓶身就有微微的水汽显现，将下面的浅紫色衬衫隐隐沾上水痕。

　　金开等电梯的间隙伸手拿出果汁，拧开喝了一口。

　　是酸酸甜甜的清爽味道，像极了初恋。

　　赵因玮贴在门上，听着外边电梯闭上的声音才放下心来，拉开门看了一眼，门外的人果然已经走了。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握住了自己的胳膊肘。

　　刚才忙乱中一下子撞在了墙上，现在才感觉到一阵一阵的麻意涌上来，赵因玮龇牙咧嘴的揉了起来。

　　餐厅里。

　　赵因玮一出去段星就后悔了，她不该试图糊弄过去，她应该跟赵因玮说清楚的，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段星连忙朝侍应生招手想结账追出去。

　　周艺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呢，见段星手一抬起来，立刻就迎了上去。

　　好姐妹的幸福靠她了，虽然被放了鸽子，但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善良，一向以德报怨。

　　“段星，好久不见，听说你升职了。现在要叫段总了。”周艺上去就是一个拥抱，牢牢的抱住段星不让她走，“上次见你还是婚礼上呢，婚礼太忙，我都没能好好跟你聊聊。”

　　段星有些着急，她俩有什么好聊的。虽然两家从小就认识，但她和周艺不过点头之交，根本没有过多的往来。

　　她敷衍道，“艺姐，确实好久不见了。下次聚会我们再好好聊，我现在有急事。”

　　“哎，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可是好难得能在外头碰上一回，缘分来了什么急事也得往后放一放。”周艺心想，我好姐妹的缘分来了，你可得往后让一让。

　　段星皱着眉头，有些为难。

　　周艺又加了把火，“段叔叔上次和我爸爸见面还夸你呢，我可得好好跟你取取经。我们这群小辈你年纪最小事业是最冒尖的，不跟我吃饭，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周艺虽然年纪比段星大三岁，但却是家里的老二，一点没沾手家里的生意，铁了心在艺术行业深耕，她现在说着话显然就是胡搅蛮缠了。

　　段星也听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周艺抽的哪门子疯，但她还是连忙解释，“艺姐姐，你说这个话就是故意来羞我了，你的展连我这个门外人都在朋友圈刷到过好多次，周阿姨见了谁不夸你两句。”

　　赶在周艺说话之前，段星连忙朝早已经等在一旁的侍应生说道，“艺姐今天的消费也挂到我账上。”

　　她朝周艺拱手道，“艺姐，我真有急事，今天我请您。下次，下次我一定陪您吃。”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还蹭上了一顿饭。

　　周艺心满意足让开路，脸上还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既然有急事，我也不好强留你。快去吧快去吧，下次我们再聚。”

　　隔壁桌来了一大家子，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坐在窗边，脸贴在玻璃上望着窗外。她妈妈喊着她的小名儿，“朵朵，嘴巴不要贴在玻璃上。”

　　段星脚步急促的往门外走去。

　　周艺坐回了座位，看着段星往外走的身影，悠悠出了一口气。

　　姐妹，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自己可不要掉链子。

　　周艺朝侍应生招招手，“再来两瓶红酒打包，我一会儿带走。”

　　劳动总得收点报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