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厨美人传》之越

36、宴全席

　　寻风得知是霍骁把她看上的宅子买下来，也没多说什么，总归今天是出来游玩，没必要老去想这样的事。

　　反正霍骁说了，这宅子是给她买的，大不了把银子给他就好了。

　　来柏州都已经有一段时间，霍骁也是今日才告诉她，李家夫妇早在来他们来柏州的第一天就已经进了骁王府。主要还是担心两个老人在家里诸多不便，进了府中，做什么都很方便。

　　寻风感谢霍骁的同时，又很感动。

　　不如，就多给他些银子吧……？

　　寻风叹气，人家骁王爷也不缺这点东西，罢了，再说吧。

　　召知村的鬼市果然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既然叫鬼市，那必然是集市无疑，人多在寻风的意料之中，之前和阿娘也去赶过早集，等大家都收摊了，满地都是被挤掉的鞋子。

　　天还没亮，只听得附近有几声鸡鸣，人虽然多，但大家都戴着面具，青面獠牙，谁也不知道对面那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各家商贩也不吆喝，只在地上铺了张布，东西往上一摆，坐在那里，有的盘腿，有的则是直接横躺在地上，只人来了问价钱，才懒散地回这么一句话。

　　不远处还冒着青烟，怎么看都觉得有点诡异。

　　不过寻风也不是没见识过，她也曾经被阿爹阿娘在天没亮时叫起来去给过世的亲人们上坟，夜深人静的，还有鬼火在隐隐闪烁，她被吓得一身冷汗，愣是头也不敢抬。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怕了。

　　现在这场景，与那坟墓并没有很大区别。

　　进了鬼市，人们都在安安静静逛自己的，就算有人问价格，也都是压低声音，合适就买，不合适就走，也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

　　路过了好几个摊子，可寻风都没看懂他们在卖些什么，最后停在拐弯处的一个商摊前，问道：“老板，有什么上好的子货没有？”

　　圈里的话，还是昨天老板娘教她的，还告诉她很多方法，以防被骗，这不，可就用上了。

　　话音刚落，霍骁挑眉，常礼赞叹，逢初就显得非常淡定。

　　我们家姑娘，会做饭、会杀猪、还能算命，会几句行业黑话，很意外吗？？？

　　那老板正在倚着墙倒立，一见着有生意，立刻翻身而下，弯着腰上前来：“子货多咧，姑娘想看看什么？”

　　寻风低着头，用手扒拉了下布上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个问：“这是什么？”

　　老板露出白牙就笑：“姑娘眼光好咧，这玉葫芦可是前朝的东西，给皇帝陪葬的。”

　　听到是陪葬品，寻风手一滑，将东西重新丢回布上，一脸嫌弃：“这东西你们都能弄来？”

　　老板得意的说道：“这可是上等的子货呢，姑娘慧眼识珠，旁人来了我都不说这么多，鬼市之物、莫问出处，这是规矩。”

　　行业禁忌还是不要触碰的好，可这玉葫芦实想想都头皮发麻，寻风借着摊子前微弱的灯笼翻了下布上的东西，还是没什么好的。

　　不是说好鬼市的东西都是奇妙独特的吗？总不能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物件？

　　这些东西虽然朝廷明令禁止，可若是想找，也一定能找到，要是这样，何必到这里来买？

　　老板似乎看出来寻风没有中意的物件，只悄悄从后头的箱子里拿出个粗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捧递给她：“姑娘瞧瞧这个？”

　　寻风接过去打开，没用手碰，而是包着上头的布把碗转了一圈。

　　碗口一圈是白色的，下头是大片的明黄色，精美的花纹雕着一对老虎，栩栩如生，又转了一圈，好像是个貔貅，在后面就是对麒麟……

　　这碗相当精致，老板见她看了好半天，笑道：“这可是我手里上等的母货呢！姑娘仔细瞧着，这每只瑞兽的眼睛可都是用金子做的，可好了！”

　　“这碗总不会也是……的吧？”寻风顿了顿，“买回去能用吗？”

　　老板嘚瑟地哼了一声：“姑娘听说过那位远在羽州的夙王爷么？”

　　嚯，这东西和郁夙还能扯上关系？
　　寻风点头。

　　“这碗可是实打实从夙王府出来的物件，是这位才子王爷亲用过的呢！”

　　用……用过的？

　　寻风：“？？？”
　　下一刻，连碗带布就被她塞进了老板手里，“这东西还能用？！”

　　“姑娘家里若是有念书的，用这碗吃了饭，肯定能高中榜首，姑娘若是不信，便买回去试试。”

　　寻风：“不了不了。”

　　“我这还有其他的母货，我给你找找。”
　　老板把后头的一整个箱子都搬过来，“姑娘，您自个儿选。”
　　看寻风动也不动，老板亲自上手，从里头拿出一副字画：“您瞧，这是个福字，这是当今陛下御提的，瞧瞧这一点，点出了气势、点出了黎国的大好江山啊。”

　　寻风：“……”

　　老板又拿出一截被打断的转头：“这砖头，也可厉害了，这可是骁王爷一掌劈断的，厉害吧？家中若是有要考武举的孩子，可不就用上了吗？”

　　身后站着的霍雄轻咳了一声。
　　寻风：“……不了，谢谢。”

　　这鬼市还真是名不虚传。

　　老板很热情，气氛也很好。
　　我下次也不会再来了。

　　-

　　逛了一天的庙会，回到客栈，寻风整个人都摊在床上，累到不行，东西没买多少，就是见到的小玩意儿特别多。

　　相比于累倒的寻风，剩下三个人倒是轻松不少，习武之人的体格都比一般人矫健，逢初看着瘫倒的寻风，也是一脸无奈。

　　“快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城里，”逢初帮寻风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这里是寻风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住的时候，她就要求逢初跟她一起睡，这样也安心些。

　　逢初出了房间，又进了隔壁那间，进去发现常礼已经在了，她把剑放下，缓缓道：“姑娘睡下了。”

　　“好，”霍骁捏捏眉心，“这村子不简单，回去之后你们找人查查……还有这个老板娘也是，所有跟这村子扯上关系的，都给我查。”

　　“是。”

　　-

　　睡得早，第二日寻风起得也早，收拾好东西，精神百倍地就回了柏州，一路上还哼着小调，心情非常好。

　　几匹马一路狂奔，赶到柏州时天才刚亮，到了城门口，缰绳渐渐收紧，马也慢慢悠悠往前走。

　　打城里头出来个人，寻风瞧着，还挺眼熟。来人骑了个不像马的什么东西，坐在上头身姿挺拔，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穿了身大绿的衣裳，嘴里还叼了根草。

　　到了跟前，寻风才发现那是夏慎。

　　今儿这打扮还真是……招蜂引蝶。

　　夏慎笑道：“各位哥哥姐姐们游玩回来了？小的在这问各位安，各位爷想吃点什么？我来请。”

　　至于夏慎为什么没去，大约是被霍骁扔进了赌场，恰好夏言带人查封这个污秽之地，直接就把人抓回家，关禁闭关到现在。

　　寻风不确定地问：“夏慎，你这骑的是……驴？”

　　“是啊，有个词说得好，骑驴找马嘛。”夏慎甚至还想夸夸自己真是聪明绝顶，下巴一扬去指他们四人的马，“这不就找到你们了？”

　　柏州的食物寻风实在是吃不惯，婉言拒绝了夏慎的好意就回了骁王府，霍骁和夏慎进书房谈事，寻风就去了厨房。

　　果然别人会都不如自己会，譬如做饭；别人有都不如自己有，譬如宅子。

　　等回了羽州，那宅子就要买回来。

　　逢初也挽了袖子，准备过来帮忙。

　　寻风有些纳闷，毕竟刚才召知村回来，一定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忙，逢初和常礼两个人就不可能闲着。

　　寻风在召知村的那个老板娘手上发现了很厚的茧子，本来还不确定她是否练武，等她借口以算命摸遍了老板娘的手后，确定面前这个人的确是习武之人。

　　长时间握剑，让她的拇指内侧和虎口、以及食指一侧都是茧子，手背上还能依稀看见伤疤痊愈后的痕迹。

　　每个人习惯做事，只要接触到不同的东西，手上都会留下不同位置的茧子，像寻风手上就是握菜刀留的茧子刀背会有一个突出的地方抵着虎口，因而虎口只有一个地方被磨得不成样子。

　　后来在鬼市，那个老板也是一样，满手都是茧子，尤其是他倒立时的感觉，寻风倒是没从这动作看出点什么，身后的三个人一看便知这人练武不下十年。

　　一个村子，卧虎藏龙，实在可疑。

　　大事当前，逢初和常礼应该都在外奔波才对，怎的还有空帮她做饭？

　　逢初笑：“还不是托了姑娘你的福？我可是被王爷派来保护你的，只有常礼闲着，所有的任务自然都让他一个人去完成了。”

　　好容易从外头回来能好好做菜，寻风做饭也相当有劲，逢初帮她打下手，两个人配合得还十分默契，很快就做了一桌子菜，端上桌的时候夏慎还没走，看了寻风这一桌子手艺，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这都是你做的？”夏慎大大咧咧坐下，“那我得吃点再走。”

　　寻风笑道：“这桌叫宴全席，统共十五道菜，也是我新研究好的菜，要放到黎风楼里卖的，尝尝味道怎样。”

　　夏慎用筷子戳了戳那只桌上正中央一只爪子腾空的鸡：“这是你雕的？”

　　寻风：“嗯，用萝卜。”

　　夏慎连连赞叹，夸完手艺夸雕功，最后还扫清了每个盘子里的菜，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我太久没吃这么好吃的饭了，嫂子，你手艺真好。”

　　寻风还笑夏慎，真不像是个柏州公子哥，毕竟柏州口味都特别淡，寻风做的菜口味更符合羽州，他若是说能吃得惯，还真适合去羽州。

　　寻风正想着，霍骁就说出了她想说的话：“事情结束之后，来羽州吧。”

　　夏慎摇头拒绝：“去羽州干嘛？那地方我又不熟，不如柏州待得舒服。”

　　霍骁瞥了眼寻风，眼神带着深意：“总有事情能让你安心留在羽州的。”

　　寻风见状立马接道：“羽州也有很多好看的男人，你要是想要，我去帮你找找。”

　　霍骁：“……”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慎：“……那我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