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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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林向晚站在游乐园的大门前，望着眼前万物。彩色气球，冰淇淋车，穿着卡通玩偶装的工作人员，小孩与情侣……满眼都是明亮的色彩。
楚辞就站在她身旁，笑得随意，正是青年人的意气风发。
林向晚轻轻呼了口气。这处地方远离市中心，空气很好，半空中飘着淡淡的青草味道。
她听到了风的声音。
“在看什么？”楚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容灿烂。
“没有……”林向晚摇头，有些拘谨地解释，“我没来过这种地方。”
“小可怜，”楚辞呼噜了一把她的脑袋，“那就让楚辞哥哥来帮你补上童年这一课吧。”
“……你来过啊？”
“嗯，不过不是这儿……南方那边的游乐场。”
林向晚于是便不再说话。
知道林向晚要跟着楚辞到游乐园去，妈妈特地给林向晚准备了三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只是楚辞执意不肯叫她买门票，林向晚只好作罢。
“我们先玩什么？”楚辞问。
“嗯……”林向晚看看四周，目光逐渐变得茫然，无处安放的手显出她的不知所措。
与其说她在思考，倒不如说，林向晚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可选。
这样热闹的地方，对她来讲很陌生。
感到新奇，可这份新奇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挣脱不开。
在初三忙忙碌碌的高压环境里待久了，忽然被告知“一切都结束了”，忽然一下子放松下来，林向晚反倒觉得不自在。
在这个所有人都在为“解放”而欢呼的夏季，只有林向晚不愿意结束。
空空落落，脚底不踏实。
这种感觉在昨天被唐安安拉着逛街时就在隐隐作怪。
楚辞笑了：“恐高吗？”
林向晚下意识摇头。
“那走，带你去坐过山车。”楚辞笑到露出一口白牙，拖着她就想向过山车排队处走去。
“别……别！”这句话终于把林向晚从自己的思绪里拽了回来，“看着挺危险的……”
楚辞带着些揶揄意味的笑让林向晚硬生生憋回了后半句“我不是怕啊我只是担心不安全”。
林向晚看了一圈，最后下定决心地一指：
“那个吧！是叫……海盗船？”
楚辞表示自己没意见，两人便去排队。
排在长队队尾，林向晚深深感觉到漫画里都是骗人的，果然排队才是游乐园的常态。
这就是小时候同学们口中的“游乐园”啊……
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但也不算糟。
漫长的等待过后，坐上海盗船，林向晚终于发觉认为这是个温和的设施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海盗船的摇摆不似大号秋千，若要比喻的话倒更像是车技糟糕的司机无数次的急刹车。
可是，第一次感受到从最高处下坠的失重感后，林向晚竟惊人地平静了下来。
没来得及尖叫。
失重感令她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思考。连着很多天都无法安定下来的心，却在身体失重时，意外地安稳下来。
林向晚发现自己喜欢这种坠落感。什么都不用想的、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的、像飞翔的大鸟在天空中俯冲一般的……坠落感。
终于在地面降落，林向晚的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兴奋异常。
“还好吗？”
“好！我想玩过山车！”
“……”
林向晚的某种开关仿佛忽然被打开了一样，这次换成了她拽着楚辞，去排过山车的长队。
上升的过程反而叫人不安。从最高点向下俯冲时，林向晚跟着车上的人一起放开声音肆意尖叫，只觉得酣畅淋漓。
感觉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像只飞在高空的巨鸟，挣脱了束缚，眼底只剩下天空。
午餐是在游乐园内的肯德基解决的，楚辞甚至还给林向晚带了儿童套餐的小玩具。
或许是玩得太开心又或许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林向晚一点儿也没介意楚辞把自己当小孩儿，摆弄着小玩具十分新奇。
楚辞向来饭量很小，林向晚这次倒是真的饿坏了，像只小老虎一样吃个不停。
——于是林向晚叼着一根薯条抬头，刚巧看见表哥楚辞对着手机屏幕，笑得一脸温柔。
“女朋友？”林向晚好奇。
林向晚觉得自己真是玩疯了，居然会打趣哥哥这种话。
楚辞看着她笑了一下，然后才说：
“不是。”
林向晚不是会追问下去的人。
“有个傻子想让你当他弟弟的童养媳。”楚辞边笑边说。
林向晚惊。
“放轻松，他弟弟今年七岁。”楚辞笑到不行。
林向晚默。
下午又去玩了旋转咖啡杯，坐了另一个主题的过山车，在镜像迷宫里晕头转向，还和兔子玩偶装的工作人员拍了照片……
一直到天边泛起温柔的橘。
准备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买冰淇淋的小摊位，排队的人群已经散了。
“吃冰淇淋吗？”楚辞问。
“吃！”
“什么味的？”
“草莓！”
“两个草莓味冰淇淋，谢谢。”楚辞对摊位老板说道。
嗯，没有人规定男孩子不能吃草莓味的冰淇淋，不是吗。林向晚想。
两人坐到一边的长椅悠悠闲闲地吃着冰淇淋，看着橘黄色天际变幻着形状的云彩。
“说真的，小晚，我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楚辞非常诚恳地感慨，“我以为你会害怕，但你玩起来根本就……都忘记我的存在了。”
“说真的，我也没想到。”林向晚也是十二分的诚恳。
林向晚两只脚晃来晃去，心情很好，话也多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想尝试一次蹦极，我很想试一次，但是我的话应该是不会真的去的吧……真正跳下去前一秒肯定还在怕。”
“还有，我想去迪士尼乐园玩！想看大城堡，想和米奇米妮拍照片。”
“想养小兔子，还有猫咪……想买好看的小裙子……想吃一次海底捞……想去北京……”
“……”
林向晚一脸向往地看着远方，说个不停，细细数着自己想做的事，细细说着她所渴望的未来。
想拿高中的年级第一，想到北京读大学，想读数学系，想做数学方面的科研工作……
或许林向晚自己还没有发觉，她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角落里灰扑扑的小哑巴。她有了不止有沈清词在的世界，有清晰明亮的未来，甚至，也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光，成为了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
楚辞只是笑着，静静地听她讲。
“啊……我今天话好像有点多……”林向晚用手背蹭蹭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没有，我觉得你今天这样很好，”楚辞看着她的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特别好。”
楚辞又陷入思考：
“啊，你现在应该还算是小孩子的吧？”
“……我快高一了！高一了！”林向晚决定收回自己的感动。
楚辞笑到不行。
“毕业快乐……小公主。”
……
很多年后林向晚依然觉得，那天落日的余晖实在太温柔，她的楚辞哥哥也太温柔，温柔到那一天的她……
就像是真正的公主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二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