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粥》三月鸢飞

6、第 6 章

　　程锦推门进去，看见程修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盒子，怔怔的，好像是在发呆，程锦关上了门，向着程修走过去。

　　程修见她走过来，放下盒子，看着程锦说道：“如今看来，曦瓶郡主是非要嫁入我程家不可了。”

　　程锦抓了抓后脑勺，坐了下来，看着程修说道：“爹，你和恽西王府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听言，程修扫了程锦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爹是那种随意得罪别人的人吗？”

　　程锦也是扫了程修一眼，嗤笑着回道：“难说。”

　　话音才说完，程修手边的杯子就飞向了程锦的面门，程锦一伸手，就接下了杯子，掀开了杯盖，笑眯眯的喝了一口，气的程修肝火又旺了三分。

　　喝完茶水，程锦放下杯子，看着程修，说道：“恽西王府如今只剩下个周熙浣，周熙浣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加入程家，一定有目的，我可不相信周熙浣是看上我了，京城比我好的公子哥多了去了，何必与我死磕，肯定是冲着程家来的。”

　　程修哼了一声，瞪了一眼程锦，鄙视道：“你还不傻。”

　　程锦嘿嘿两声，笑着说道：“到底是你生的。”

　　果不其然，程修又是两记白眼，默了一会后，说道：“若说与恽西王府有什么过节，似乎有那么一点吧。”

　　程锦咦了一声，问道：“什么过节？”

　　不知为何，程修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掩嘴轻咳了两下，似乎是有些尴尬，看了一眼程锦道：“当年你娘本该是嫁给恽西王爷的，都快要定亲了，结果你娘遇上了我，还非我不嫁，否则就去寻死，你爹心底善良，怎么忍心看一个无辜的女子寻死，所以只能勉强答应了，若非如此，你爹那么年轻，有那么英俊潇洒，怎么肯那么早就娶亲了。说起来，的确是我对不起恽西王爷了。”

　　程锦嘴上说着抱歉，可是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得意，程锦心里暗戳戳的想，他爹当年怎么没被恽西王爷打死呢？

　　“爹，这件事情的确是做的不厚道啊，你知道什么叫做三大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弑子之痛，你能活到今天，真的是恽西王爷心底善良。”

　　程锦啧啧两声，一脸的嫌弃的说道。

　　下一刻，程修手边放着的书扔了过去，程锦哈哈大笑的躲了过去，看着程修说道：“爹，我这是替你赎罪啊，你抢了人家的女儿，人家现在要用你儿子去还债，我多无辜啊。”

　　程修又是一记白眼，一个没把的女儿硬要装儿子，程修心里苦啊，都怪程锦不争气，怎么生出来，不从娘胎里多带着肉出来呢。

　　这么多年，程修的心里苦啊，东遮西藏的，就怕被人发现程锦是个女儿身，有时候做梦梦见程老太君发现程锦的真实身份，将他吊在程家大门，剥光了阉割，程修吓得一下子醒过来，摸了摸身上的零件都在，这才放心的睡下。

　　要不是当年程锦她娘死活逼着程修保孩子，程修才不想程锦这个白眼狼生下来，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媳妇，凶是凶了点，好歹还能暖被窝不是？

　　想到程锦早逝的娘，程修的眼圈就红了，媳妇啊，早知道当年就随你去算了，就不用操心程锦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了。
　　程锦看程修又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程修在想什么，她还委屈呢，女扮男装这么多年，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拆穿，都怪程修不争气，怎么不给自己多加个把呢？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嫌弃，生气，以及鄙弃。

　　烛光下，父女两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非常默契的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哼字，然后嫌弃的转开目光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曦瓶郡主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你要是让她进了程家的大门，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你这个龙虎大将军的位置说不定就坐不住了，到时候我发配边疆倒也无所谓，你堂堂大将军，一把年纪了，还要对蛮夷子卖笑，多可怜啊。”

　　程修翘起二郎腿，笑得是如沐春风，说话的口气却能气死个人。

　　程修生气了，不想说话，并向程锦扔了一个盒子。

　　程锦手快，接了下来，打开盒子一看，看见里头放着一根黄金簪子，珠翠缀尾，虽是如此，却打造的十分的精致与秀气。

　　“这是什么？”程锦拿出簪子，在手上把玩，一边看一边问程修。

　　这可把程修的魂都吓出来了，对着程锦连忙招手：“放下放下，弄坏了我对你不客气。”

　　看程修这么紧张，程锦扯出一个坏笑，手指一弹，簪子就飞到了半空中，只听见程修哎呦一声，连忙从位子上跳了起来，飞到了半空中，从程锦的头顶上方把簪子抢回去了。

　　程修一脸紧张的将簪子捧在手里，检查了两下，发现没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回头瞪着程锦：“这是你娘留下来的，弄坏了，我揍死你！”

　　“又不是豆腐渣，哪那么容易玩坏？”程锦不以为然，撇着嘴说道。

　　看她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程修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拳头就要揍人。

　　程锦也不紧张，扯着脖子就要喊程老太君，才喊了一个字，程修一脸的你无耻，心不甘情不愿放下拳头。

　　程修哼了一声，夺回了程锦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放回去，然后瞪着程锦说道：“这是你娘祖传下来的，你娘临终前，嘱咐过日后等你出嫁了，就交给你，现在看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锦便接过了话头，道：“看来是没有那一天了，不如拿去卖了，换酒喝。”

　　“臭小子！”程修怒了，挥起拳头就要打，可是程锦已经脚底抹油，跑到了书房门口，打开门站在那里，回头对程修说道：“说真的，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续弦，娶个十个八个的，要那种胸大屁股翘的，多生几个弟弟，这样奶奶就不用逼我了。”

　　说完，程锦就跑了，背后传来程修震怒的声音：“臭小子，老子揍死你！”

　　一夜无梦，程锦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眼睛半闭半睁之间，看见一个人逆光站在自己的床前，眼神哀怨的看着自己。

　　程锦吓得差点失禁了，从床上跳起来，才看清那人是欢儿。

　　“你有病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欢儿的眼睛里都是幽怨，苍白的面色，透出无尽的虚弱，那眼神好像是昨夜程锦对他做了什么一百八十遍不可描述的事情，整整一百八十遍，一百八十遍啊。

　　“少爷，你总算是醒了，”欢儿幽幽的开口，声音里透出一股愤怒，下一刻体内爆出一股洪荒之力，大着嗓音对程锦吼道：“您都睡了七个时辰了，整整七个时辰，大半天都过去。”

　　程锦的耳朵都要聋了，她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我睡了这么久了？”

　　欢儿含泪说道：“可不是嘛，叫您您还发脾气，一脚踹我的心窝子，现在胸口还疼着呢。”

　　说完，欢儿就是扒开胸口的衣服，对着程锦亮出胸口那个青黑的脚丫子。

　　程锦看着欢儿白嫩的胸口上多了一个碍眼的脚丫子，啧啧了两声，难怪欢儿一脸生无可恋，这一脚力道不清。

　　程锦嘿嘿两声，站起来拍了拍欢儿的肩膀，笑着安慰：“你受委屈了，我答应你以后偷看刘大娘洗澡，再也不让你放风了，我放风，你看。”

　　这话实在太侮辱人了，欢儿是这么猥琐的人吗？堂堂程家小将军的首席跟班会偷看女人洗澡吗？所以欢儿很有骨气的点头：“一言为定，不许放到一半就偷偷跑了。”

　　“不会不会。”程锦随口就回。

　　“你发誓？”欢儿不信。

　　“我用人格担保。”

　　“你哪里来的人格，用你最爱吃的猪肘子担保，你再耍我一次，诅咒你以为吃到的猪肘子都是放多了盐巴。”

　　“太阳了哮天犬了，这么狠？！”

　　“你说话不算数，我恨你，呜呜呜。”

　　“好好好，我答应，我要是再耍你，以后吃到的猪肘子放多了盐巴。”程锦拍了拍欢儿的脑门，一脸无奈的说道。

　　不就咸了点，唰唰就可以吃了，就欢儿脑子浅，被程锦绕的没转过弯来，居然还欢天喜地的点头答应了。

　　欢儿伺候程锦洗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说道：“少爷，赵公子半个时辰前派了人来，请你去醉花亭饮酒赏诗。”

　　“又是那种没喝两杯酒就要你起来淫两句诗的聚会，一群酸文人，就爱附庸风雅，没劲，不去，”程锦抹了一把脸，将娟布扔了回去，和着亵衣又坐回了床上。

　　“可是，”欢儿有些犹豫，看着程锦欲言又止，好一会后才是开口道：“听说回春楼的花魁沁风姑娘也去了，还带去了回春楼的厨子，哎，少爷，你干嘛，你找什么，你翻衣柜干什么，想找什么衣裳，我帮你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