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合集》云下湖水的HP同人

26、Under a Violet Moon

　　初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它总是哭泣。
　　它不喜欢这里，变幻莫测的气候，陌生的土壤和水质，以及那些清冷的温带阔叶林，让它觉得孤单无比。
　　它想念温暖的故乡，那里有延绵的山脊和广袤的草场。
　　它想念熟悉的伙伴，它们曾用飞扬的落叶传递消息，它们曾向着遥远的地平线整夜吟唱。
　　它想念明朗的天空，多少次日升月落，无穷的浮云和无尽的星光闪烁。
　　它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离开那里，远隔万里，中间还有浩瀚的海峡。
　　它抽打地面，将那些苜蓿叶子洒得到处都是，一只试图在它身上歇脚的云雀受到惊吓，尖叫着扇动翅膀逃离。
　　枝条所及的范围里，再也没有其他生物，可它还是在哭泣。

　　远处的森林吹来沁凉的风，沙沙作响。
　　夕阳在起伏的山峰之后收敛光华，留给天空一片苍茫的晚霞，暮色里，有个人类向它走来。
　　为什么，为什么强迫它离开它的家？
　　它挥动枝条，发泄满腔的委屈和悲伤。

　　一道光芒划过，它的枝条在空中定格，斑驳纵横的影子在地面静止。
　　它发现那人类是个巫师，一个年老的巫师，用魔法轻易的制止了它的反抗。

　　老人转过头：“莱姆斯，过来吧。”
　　一个孩子在老人的长袍后面露出浅色的头发，他看起来很小很小。
　　“不要怕，过去摸摸它。”老人说。
　　孩子睁大眼睛望着它，慢慢的走到它的树干旁，伸手放在上面，又轻又软，几乎感受不到的触觉。
　　它的枝干在岁月风霜的侵蚀下，早已麻木，四季的变幻也不会有影响，何况那微弱的、温柔的接触呢。
　　“嗨，你好。”孩子对它说。
　　相比人类脆弱而短暂的生命，它已经活得很长很长了，它见惯了生命的轮回和更替，它几乎忘记了生命之初那种如同黎明微光一般的喜悦和感动。

　　“请你保护他。”老人对它说。

　　请你保护他……
　　这句话它想了很久。
　　保护它？那个孱弱的小东西？
　　这和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它必须为了这样的理由背井离乡，站到陌生的土地上？
　　它要自己的生活，它只愿意为了自己而生活。

　　几天以后，当那个孩子再一次向它靠近的时候，它毫不犹豫的将枝条拍打在地上，溅起大片大片的泥土。
　　孩子吓了一跳，在远处站住，等它停下来，又开始向它慢慢挪步。
　　于是，它卷起碎石抛向空中。
　　孩子发出一声呜咽，蹲在地上。

　　夜色降临。
　　“请你，让我过去好吗？”孩子躲躲闪闪的站起来。
　　它的回答是，扬起枝条，蓄势待发。
　　“天黑了……月亮会升起来……·我必须到地道的另一面去。”孩子说，声音带着苦恼和哀求，仿佛有块沉重的巨石压着他小小的身躯。
　　它不解，但它更多的是不满，它有拒绝的权利，所以它挥动了枝条。

　　它发狠的鞭挞着一切，就像它记忆里最强的那场暴风雨，只有摧残和毁灭。
　　“啊——”
　　细微的、属于人类的痛苦呻吟。
　　它看到那个孩子跌落在地面，哀哀的哭着，额角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流下深色的液体，那是人类的血液。
　　它的枝条再也无法落下去。

　　孩子抽噎着，泪水划下脸颊，混和着鲜血。
　　它轻轻一颤，几片叶子脱离了它，盘旋着落下。月光透过它身体的缝隙，静谧的洒在地上。
　　孩子蜷缩成一团，他的指甲渐渐变长，皮肤长出了细密的毛发，五官移位，四肢拉伸扭曲。
　　从长袍下钻出来的，是一只未成年的幼狼，黄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散发幽光。

　　满月升上天空，清凉的光芒照耀着大地。
　　幼狼向它扑过来，尖尖的牙齿咬上了它的一根枝条，它只觉得一点点刺痛，用另一根枝条卷起那个小东西，从狼牙下解救自己。
　　幼狼咆哮着，啃噬着束缚自己的枝条，爪子在树皮表面划出浅浅的痕迹。
　　它看到幼狼的脑袋，那浅色的绒毛还沾染着干涸的血迹。
　　它听过关于狼人的传说。

　　它用枝条托起幼狼，举到树顶上。
　　嗷呜——
　　幼狼不再挣扎，引颈对着月亮嚎叫。
　　它也一起仰望着苍穹，那是它所熟悉的月亮，和它站在故乡的土地上，看到的一样。
　　一种淡淡的气氛在弥漫，关于生命和苦难，关于寂寞和忧伤，它意识到，在它坚硬的枝干内还有一小块柔软的地方。

　　幼狼入睡了，在银色的月光下，在它用枝条圈起的摇篮里。
　　接近黎明的时候，它聚拢枝条，铺下一些叶子，抵挡晨露带来的寒气。

　　“请你保护他。”
　　是的，它接受了这个请求。

　　（发表于2006-0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