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圣灵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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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够了的景天大摇大摆地躺在海滩上，无意间却看到了紫萱姐身边隐藏的红毛。
他还以为红毛没跟过来，结果还是过来了。这样隐身的样子，看其他人没反应，怕是来找他的。
但他跟红毛也没什么交际，更多的是红毛单方面打架的邀请，要他说打架可不好，简简单单地说说话聊聊天不就好了。一时之间景天也有些踌躇。
好在白豆腐看出他的犹豫，说道：“小天，虽然长卿说莫要多想，但想到什么还是应该去做的。师父曾说过，往往人的直觉能指引前进的道路。”
景天豁然开朗，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话要提：“苍古长老真说过这句话？白豆腐不要诓我啊！”
他叉着腰，煞有其事。
而白豆腐但笑不语。
景天便跟着红毛到了安溪的小酒摊。不得不说，朝堂之上少不了茶，江湖也不少不了酒。
这红毛坐在酒摊的座位上，看起来也是等他有一段时间了。
要知道红毛是来向他咨询感情问题的，作为勉强能算两段感情的成功者景天是非常有自信回答红毛的问题。
就是他一直很好奇——红毛说的心到底是什么意思。记忆中他真以为心是指的是心，但实际上也许魔的心是指的是另一种。
非常好奇。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红毛的对面，看向他。
这一看，他便发现了红毛手中的酒。古怪，他还没劝红毛喝酒，怎么红毛就会喝酒了。
也许是他景大爷盯着酒杯太久，红毛也有所察觉，便解释道：“雷州的时候，本座看见过你跟那个道士喝酒。”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景天说的是红毛在雷州出现的事。
红毛拿着这小小的酒杯，无比困惑地说道：“飞蓬，此物辛辣，喝来却觉得痛快。”
听此，景天哈哈大笑起来，说：“确实，确实。红毛你在烦恼些什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是两个问题，但也是一个问题。
红毛所烦恼的也跟找他的事情一样，此时此刻，大概就是紫萱姐的事情了。
说来，自他跟白豆腐在一起后，这一路上，紫萱姐虽没有刻意避开他们，却也没什么机会跟她交流。
红毛便说：“自然是她。本座现在没有打架的心情。”
摩梭着酒杯，重楼想起了紫萱。
从渝州城外被她阻止与景天的作战，再到自己设下计谋在极乐世界捉拿景天和那道士，结果来的人却是她。之后他虽然受伤，却还是跟着去了雷州，他暗地里看见了许多事情，却也更为不解，不过与飞蓬的战斗才是他那时想要的，于是他现身抛出一个关于灵珠的消息给他们。
然后，便是魔界的那一个交易。
也是如此，他第一次品尝到了为一个女人动心的滋味。昔日他还笑话过飞蓬，总是跟夕瑶在一起，可千万别被女人分了心。
直到现在，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也就是这时候，他学会了喝酒。
酒入肠中，明明滋味古怪，却让人有了再尝试的念头。
于是第一杯，第二杯……直到大脑有些浑噩，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雷州那道士要喝酒，也突然羡慕起他。
那道士是何等幸运，前有紫萱为他执念三世，后有景天愿意违背常理跟他在一起。
他却想不明白自己应该出手去抓着一个女人的心，还是默默地注视着她。
这样就好了吗？
重楼将自己的所思所想，统统告诉了景天。
“……”
这么一想，白豆腐的确很幸运。他能选择自己的感情，也能退而选择道和蜀山。
景天从红毛的话中总结着。
没想到白豆腐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成了人生赢家？他转念又想，白豆腐这一路上也一直努力除妖卫道，喜欢也是积极进攻，那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是必然的。只是记忆中，他选择了大道，而不是恋人。应该也是有白豆腐他自己的考量，反正要是他景天大爷，肯定更乐意在人间逍遥快活，才不乐意做那天上的清心寡欲的神仙！
景天就拍拍自己的胸膛，跟红毛说说：“红毛啊红毛，你也不想想，你也有一身高强的本事，白豆腐还没你强。我们是凡人，人呢，一生只有那么长，而红毛你却有悠长的生命去等待自己想要的结果。”
“……等待吗？飞蓬，也许你说得对。”
然后红毛就提到了夕瑶，说飞蓬还在天上的时候，你俩常常在一起，大家都调侃你俩，可你俩却没有在一起，而等你下凡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真心。也是飞蓬下凡了，他也感到更寂寞了，倒不如当年没拉着飞蓬去新神界打那一架，否则现在他还有架可打。
可景天却说：“或许我要谢谢你，红毛。要不是你拉着我打架，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作为人很好，我很自在。”
然后景天干了红毛一杯，开开心心地喝酒下肚。
红毛更迷惑了：这到底是他在找人诉苦，还是景天？
不过紧接着，红毛就拐进了正题，提到了自己对紫萱的感情，问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真要说此时紫萱姐单身一人，红毛也能去追求她，但红毛这执行力还有魔的脑回路，他是不推荐的。
只能推荐还是喝酒解闷吧。
景天看了看红毛面前堆着的酒坛，心想他已经找到办法，自己也不多说了，倒是溪风——对了，圣灵珠的事情差点给忘了。
“……哎红毛，你是不是有个手下叫溪风啊！”
“是有这么一个手下，怎么？你找他？”
红毛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忽然他意识到这里有些眼熟。这地点眼熟，恐怕来过这里——溪风——他脑海中闪过零星的记忆，想起来了。于是他便点头，说自己明白了。
红毛明白了什么？他还什么话都没提，红毛就明白了？
果然，魔的脑回路难以理解，他能尊重祝福了。
景天疑惑地看着他站了起来，酒也不喝了，啪地一下张开了翅膀，吓得卖酒的伙计以为见了鬼直接蹲在了柜子下面。
真别说，红毛这一双黑色大翅膀还挺酷的，也就比他跟白豆腐差那么一点。
红毛道：“不喝了，走了。”
然后他就飞得无影无踪了。
看着红毛在天上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景天收回了挡着眼睛的手，叉着腰耸了耸肩。懒得多想，反正白豆腐也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省点心去对付邪念。
“红毛还跑得挺快的，可惜这酒了。”
他看见桌子上还剩了几斛酒，闻着酒香，倒也不错。
只是卖酒的伙计弱弱地从柜子后面伸出手来，说客官请给钱。
肉疼的景天顿时骂了几句红毛。
他现在还是个白身的伙计，身上可没多少银两。但红毛飞得快，他还是先给了，下次让红毛请他喝酒去。
潮涨潮落，而那一天也如约到来。
夜幕之下众人聚集在沙滩之上。海滩的生命线比以往离岸边更远，这是潮落了。景天远远看着大海，跟龙葵他们一起找那老人家说会出现的鱼骨头。谁知道大海会将那鱼骨头冲到何处。
“臭豆腐，你看到了没有？”雪见踩着沙子，烦恼地看着差点进沙的鞋子。
“没有没有，唐女侠你们也找找看啊！”景天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摸着海滩上疑是有东西的小土包。结果搬到了一只螃蟹，凶狠地横着要往他这边剪刀过来。好在他一个蛇形走位，只能横着走的螃蟹气嘟嘟地钻进了沙子里。
正在这时，他听到龙葵叫了一声。
“哥哥，好像在那里！”
龙葵眼尖地发现了深色沙滩上一抹雪白，跟说着在哪在哪的雪见一起小跑过去。景天也拉着不说话的白豆腐，一起来到了那鱼骨头的面前。
这鱼骨头雪白雪白，当真是一看就不是凡物，也不知道是什么鱼，总之景天只能认出来这是鱼骨头。
拿到了鱼骨头，自然也需要往里头注入能量，接着分开大海，通过龙道前往海底城。
姗姗来迟的紫萱笑着拿过了鱼骨头，说她来施法。众人还没反对，只见她手中光芒一闪，紫色的灵力涌入鱼骨。它飞上天空，发出万丈光芒。
景天回忆到了这一幕，倘若不是他把骨头放在白豆腐的手中，让他跟紫萱姐合力注入能量……所以其实紫萱姐自己就有这个力量。
紧接着雪见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海凭空分开，水在天上飞，人在地上走。如此宛如奇迹般的一幕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纵使看过一次的景天也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哥哥，雪见姐姐，这太神奇了。”
“那快走啊，紫萱姐姐，龙葵妹妹，长卿大侠，还有臭豆腐！”
“啾啾啾~”
雪见已经带着花楹跑上了龙道。眨眼间，这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跑得可还真快，最末尾的是紫萱姐，端庄优雅地跟着前面奔跑得雪见等人。
景天嘟囔着，没想到唐女侠一个人也这样自在，不过为啥总是拉着他妹妹跑？
听到惊喜嘀咕的话，白豆腐弯了弯嘴角，柔声道：“小天，我们走吧。”
“走吧！去看海底城咯~~~”
于是他也快乐地跑了起来。
海底城果然是一座城。大门花园石柱，应有尽有，没有的也有。比如景天就看到了许多珍珠和珊瑚。这些要是放在外面可值钱了！但是想想神女水碧，他还是忍住了没去碰。
然后他们就走到了最中央，在这里放着一尊美丽的石像。对比之下，景天可以得出这的确是神女水碧，差不了几分，只是少了神女的风姿。
活生生的总比石头好。
景天没去碰她，转过头来就问白豆腐，怎么取圣灵珠。紫萱也连忙追问，得到了就在水碧身上的答案。
可现在神女水碧却是一尊石像，众人无法，只得各自散去寻找方法。
雪见跟龙葵一组，本来还要带上紫萱姐，但后者说自己有事便独自一人走了。自然景天又是跟白豆腐一组，这强强联合，可惜海底城也没什么怪物，只好转圈圈，推开里面的屋子进去看有没有什么记录。
这还真让景天找到了一些从几百年前留下来的书籍，可惜他看不懂，全部都扔给白豆腐了。
自己看着海底城一流的古董，心中叹息自己拿不走。
这对于一个喜欢古董的人来说，是何等的悲伤。
至于鱼骨头，虽然找到了放着它的平台，却根本播放不了什么画面，甚是可惜。看到这边情况过来的妹妹还多按了几次，然而上面的屏幕闪了闪，反倒是彻底熄灭了。
雪见便说：“这到底是什么？坏了？还是不起作用了？”
景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白豆腐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将一切的锅都给老天爷背了。
他也松了口气，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自己知道为好。
不过真的播放不了吗？
之后，他们便跑到了石像前面的桥上。景天悠哉地坐在台阶上，还拉着正在翻阅书籍的白豆腐坐，说：“白豆腐，都几百年的东西了，看着也没用，还不如之前那老人家的话信息多。”
“那位老人吗？”
白豆腐虽然因为他的缘故没有听老人讲故事，但也在后头听到了雪见等人的补充。
倘若的确如此，恐怕只有那溪风才能唤醒水碧，最终找到圣灵珠。
而溪风去了哪里？
他回到了安溪。
紫萱来见重楼的时候，他已经带着溪风到了安溪。对于紫萱的见面，重楼早有所料，只是见她来找自己，心中仍有忐忑，但他不知道，紫萱却知道。
或许是明白了什么，重楼静静敲起了溪风常常哼着演奏的那首曲子。五百年对他不长不短，对于一个魔来说，也足够他记下一首无意间听到的曲子。
初听时不觉意，再听时已是曲中人。
清脆的音乐流转在海底城的空气之中，直到紫衣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如梦初醒。
“你来了。”
紫萱对重楼说道。后者不知怎么紧张地握住了手，假装冷静地回答：“我的确来了。”
只是他的心却出卖了他自己，紫萱冷冷地对他说他控制感情还是不够。
这不是喜欢。
这为什么不是喜欢？
重楼终于明白，自己无法在紫萱的身上找到答案。
沉默之间，溪风闯了进来。他们都知道他去见了他心爱的女人，终于得知了原来最为宝贵东西是自己的声音。无论他的外表如何英俊，他心爱的水碧最想要听见的却是引她下凡那动听的歌声。
那是他唯一拥有的宝物，他也用这件宝物换来了能平静与水碧见面。
一日太短，却足够他撑过五百年漫长的岁月。
然而当他再度见到水碧，却后悔了。
于是他再度来到了重楼的面前，与之前的五百年一样，向魔尊提出了对战的请求。
这一场战斗依旧寡淡，让重楼想起了自己随意带回魔界的溪风，不过是因为飞蓬不在的消遣，总是不够尽兴。只是这一回，他懂得了感情的滋味，所以将声音还了回去。
连带着的，还有他用来交换的英俊面孔。
溪风走了。
紫萱却还没走。
她看着重楼，伸出了手。
昨日犹在眼前，今日却要结束了。
他们的交易也结束了，这道紫色的倩影也终究还是远去了。
那颗心重归于这具魔的体内，迟迟到来的感情冲刷着心的主人。
这的确是喜欢。
不过无所谓了。
重楼没再说什么，而是张开翅膀，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也正是这时候，溪风唤醒了水碧。一对有情人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相拥。五百年对几位凡人都觉得漫长，除了龙葵和紫萱。
只可惜他们要打扰人家，要来圣灵珠。
这自然没什么难度，水碧也认出了景天的身份，还叫了他一声飞蓬将军。景天倒是摇了摇手，说自己可不是神界的大将军，只是一介凡人。
水碧道：“那便是了，神界太过清冷，飞蓬将军也难免寂寞。”
“对对对，人间正好，逍遥快活，不用去守着那个大门，打架也打不尽兴，也谈不了恋爱，十分无聊。”
“景兄弟。”
白豆腐笑道，一旁的雪见摇了摇头，说孺子不可教也。
这拽文说得她唐女侠就是大家眼中好姑娘，景天偏过头不说话了。
倒是紫萱似乎心生感慨。
然而有情人相聚，眨眼间，他们又要分离了。海底动摇，火山即将喷发。
异状显现，雪见龙葵便连声叫两人跟着他们离开，这次景天也使足了力气劝说二人。
怎么说，这才刚见面就共赴黄泉了，那怎么行？要他景天大侠来说，至少得在人间享受个几十年，恩恩爱爱够再说。
但这一次，两人还是心甘情愿地留下。
景天就挠了挠头，见实在劝不动，便跟着白豆腐他们跑回了岸上。
现在回头想想，其实溪风与水碧恐怕不止是因为家乡的留恋，而是因为他们要阻止这一场火山爆发。
五百年的等待换来一次的相见，值得吗？
或许紫萱姐觉得值得，白豆腐觉得值得，但他不会。回过神来，他便抓紧了白豆腐的手臂，对他喊道：“白豆腐——”
“长卿知道。”
意外的是，白豆腐没等他说完就这样回答了。
那双眼中仿佛全然能洞察他的心思，景天——现在的救世大侠也因此失去了语言。
远望大海。
黑夜来到了尽头，火山的爆发仿佛只是一场幻影，渐渐地，天幕的尽头一抹阳光跃然而上。
天，快亮了。
仿佛也被这旭日东升的壮丽景色感染，景天张开了手臂，朝着大海喊了一声。
“再见！”
“溪风！水碧！再见！”
“再见！”
众人也纷纷喊道。
只是紫萱看着大家的背影，看着手中的圣灵珠一闪，慢慢地转身。
有的事，早已有了结果，直到此刻，这才尘埃落定。
“长卿，再见了。”
作者有话说第65章 圣灵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