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无尽荣耀》曾文

7、冲突

　　直到他快走出小巷时蒙得海利才回过神，猛地跑上前抓住他，语带愤怒的质问：“你就这么放着她们不管吗？他们还是孩子！”
　　闻言，宋折放佛听到了一个笑话：“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至、至少带她们到安全的地方啊！”
　　“那么，你告诉我，哪里是安全的？”宋折扯开领口上的手，一字一顿的问。他的脸凑得很近，近的蒙得海利能清楚看到对方黑眸中无言的情绪：“这里是灰星球，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没有治安官，没有学校，没有医院，也没有福利院，甚至连父母都没有，要想活下来只能靠自己。”
　　说完他指着地上的小孩道：“你们不要以为出来看看街上就知道什么叫灰星球了，这种事情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我能救多少人呢？我不是上帝，我也不想扮演上帝。连帝国都把这群人抛弃了，我能做什么？你以为我是天天在家里玩儿就长到这么大的吗？”宋折粗喘了几口气，不过即刻又恢复了平静，放佛刚才的激动完全是错觉一般。
　　蒙得海利僵在原地，他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宋折，灰星球不受法律管束，道德那更是天方夜谭！说起来，宋折今天救下这个女孩，对灰星球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这时，远处一直没动作的兰诺走过来，直接越过两人把地上的男孩抱了起来。
　　“无谓的慈悲。”宋折讽刺道。
　　“不是慈悲，而是我有能力这么做。”兰诺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宋折瞟到男孩满身的血，蹙着额头的把脑袋别了过去。
　　兰诺看到宋折眼底的那抹刺痛，没来由的心里一揪，在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伸出手扳住那人的下巴，强迫宋折看着自己的眼睛：“宋折，其实你也可以的，你也能改变这一切，你相信吗？”
　　宋折被他笃定泰山的气势所震慑，隔了几秒才回过神，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改变，或许吧，等灰星球的居民也能拿到身份卡的时候，等我们也能正大光明的走在帝国的街道的时候。”

　　兰诺抱着小男孩，蒙得海利牵着女孩，女孩大概怕被丢下，虽然艰难却也跌跌撞撞的跟着，这次宋折什么都没说，只是动作却慢了下来。
　　兰诺望着前方那人的背影，眼里显出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宋折就像一只刺猬，必须用最尖利的刺来保护自己。想到这里，兰诺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原来这就是灰星球的生活···他本以为元老院的斗争已经足够残酷，却不曾想，在鎏金帝国的境内，这群人竟生活的如此艰难，生存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
　　走到酒店巷口时，几人发现一群彪形大汉正在楼下徘徊。
　　“是利亚他们。”莱利斯把头伸回来：“肯定是胖船长的事。”
　　那女孩颤颤巍巍的拉紧蒙得海利，颤声问道：“是来抓我们的嘛？”
　　“不是，是我哥的老仇人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真是阴魂不散。”莱利斯虽然觉得他们很烦，但还不到害怕的地步：“哥，现在怎么办？”
　　宋折也有些头疼，利亚那边倒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现在并不想和那人见面。而且，似乎从遇见这个莫提亚开始，好像坏事就一串接一串的发生。
　　旁边的人看懂了他的眼神，无奈的笑起来：“这也不是我招惹的啊，你这是迁怒。”
　　“算了，先回住的地方吧。”
　　见宋折极为不情愿样子，蒙得海利奇怪的捅了捅兰诺：“他这么紧张做什么，上他家而已，他家藏着什么宝贝吗？”

　　说是这么说，但宋折和莱利斯住的地方虽然偏远却也很普通，是栋极其古老的民居，处于城市边缘地带，周边稀稀拉拉的伫立着几栋老旧的建筑物，街上还有不少的老人和小孩在活动。
　　蒙得海利看到这里时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望，能培养出宋折这样的怪人，他还以为他们一定是住在破旧的舰船里，要不就是哪里的秘密建筑，这实在是太不刺激了。
　　房子在三楼，格局简单干净，虽然没有家用机器人和智能家具，但也看得出被很好的收拾过了，桌上还摆了一盆植物，显得颇为温馨，跟某人完全不搭。
　　宋折腾了一间房让两个小孩休息，莱利斯给亚林用治疗仪做了简单的治疗，好在伤的不是特别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收拾完这些后众人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房子的可房间本来就不多，阿芙拉和他弟弟占了一间，就剩下宋折和莱利斯的卧室了。
　　莱利斯看到宋折的眼神要扫过来，立马抱住兰诺：“哥，我不跟你住，我和莫提亚一起住好了。”
　　兰诺倒是没什么，可是宋折和蒙得海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不情愿。蒙得海利在皇帝星战无不胜的好人缘到这里完全成了讨人嫌，不过宋折那性格他是完全搞不定啊，要是两人住一起他不得被对方嫌弃死，想到这儿，他立马摆明立场：“我要和莱利斯一起住。”
　　“我倒是没什么。”兰诺饶有兴味的看向宋折：“只要你不介意。”
　　谁知宋折凉凉一笑道：“我介意。”说着指了下沙发：“你们两个睡客厅。”
　　蒙得海利刚要抗议，可一对上宋折，他的气焰立马就湮了下去。直到宋折进了房他才想到，明明现在自己是他们的客户，宋折居然还敢给他们甩脸色！一百万啊一百万，兰诺都不知道好好利用一下！
　　鉴于住的已经很不好了，蒙得海利晚上强烈的要求加菜，莱利斯带着“大土豪”给的星币提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时，就看到兰诺和蒙得海利都在用个人光脑处理东西。
　　他凑到两人面前：“灰星球没信号的，你们在看什么？”
　　兰诺的光脑上显示了一堆他看不懂的东西，倒是蒙得海利正在进行一场机甲比赛，灰星球的身份让莱斯利无法注册交互网，所以他也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完全忘了做饭这件事。
　　宋折出来时就看到蒙得海利和莱利斯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而兰诺霸占了餐桌，看到他还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介意他看到他们用光脑的样子。

　　宋折只迟疑了一秒就转身进了厨房，这两个人的身份不是他该好奇的，反正明天带他们去了离回星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想是这么想，但等他做好饭后看见三人姿势都没换一下时，某人心情顿时恶劣起来：“吃饭。”
　　莱利斯看他的样子暗叫一声不妙，讨好的说：“哥，我去端菜啊。”
　　他进屋把亚林抱了出来，阿芙拉还是有些害怕，但依旧乖巧的坐到了餐桌上。
　　“没想到啊，你居然还会做饭！”蒙得海利本来对宋折的手艺并没有什么指望，但一下嘴就再次惊呆了，这做的不比他家的厨子差啊。
　　兰诺也投来了惊异的眼神，两姐弟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大概饿得狠了，也狼吞虎咽起来。
　　几人很快的把桌上的东西消灭一空，蒙得海利连汤汁都泡着饭吃了，这两天折腾的他天天营养液面包，要不是还想要形象，他都恨不能把盘子舔了。
　　跟大多数灰星球的人一样，宋折家里也没有家用机器人，阿芙拉见几人吃饱了，鼓起勇气开始收拾桌子。
　　两位大爷脑子里完全没有收拾这个概念，蒙得海利没留意宋折的神色，甚至还腆着肚子问了句有没有水果。
　　宋折闻言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一眼，转身进厨房拿了刚买的星辰果扔在他面前：“水果是有的，把这些都削了，我也等着吃。”
　　蒙得海利这下反应过来了，等宋折回房才小心翼翼的问：“这玩儿怎么削啊？”
　　兰诺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随即抱起亚林笑道：“我先送他回房间。”
　　“······”蒙得海利这辈子头一次对尊敬的皇太子殿下那潇洒的背影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殿、莫提亚，你去要床被子好不好？”当晚蒙得海利缩在地上小声道。宋折说让两人睡客厅还真是说到做到。黑石星昼夜温差极大，客厅里还穷的没装控温系统，就算他们的衣服自带保暖作用，睡在地上依旧又冷又硬。
　　兰诺躺在沙发上也觉得着实不好受，甚至还没飞船里舒服，至少那里的温度适宜。
　　在蒙得海利的撺掇下，兰诺还是忍不住敲起宋折的门，结果半天都没人应。他正要放弃时却发现门没自动上锁，稍稍思忖片刻后，他还是走了进去。温暖的温度让兰诺长舒了口气，随即就注意到了满桌子的书和满墙的星图。
　　环顾一周，兰诺不自觉的走到书桌面前，上面正铺着离回星的星图，图纸上标满了各种坐标和注释。再旁边的光脑上则模拟着飞船的空间跳跃曲线，没有网络，光脑也是很久的款式，但上面当天的模拟曲线已经高达了上百次。
　　兰诺心里涌出一股子激动的情绪，正想仔细研究一下，身后却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