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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程,邑。 ...

  •   “侯爷,”唐叔带人来给程邑换炭火,正好碰上他醒来便连忙去扶,“你可终于醒了。”
      “唐叔,嘶--”程邑坐起来,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有些吃痛,“什么日子了?”
      “已经三日了,正好是你的生辰。”唐叔给他拿过一件披风,“早上陆姑娘来过了,号了脉,留了药方又送了贺礼,只是你迟迟未醒便早早的回春草堂了。”
      “真是多谢陆姑娘了,带我好些了,定亲自去春草堂看看她去。”程邑的房里摆了不少新的礼盒,想必都是今天给送来的,他随便看了几眼问道,“那其他的呢?”
      “北方的江少爷、钱庄的谢老板、郭子逆、聂……安庆王,都送了东西全部接在簿上,一会儿拿给你看。”
      “安庆王?”程邑惊喜,“聂远封王了?”
      “嗯,昨日北疆传来的捷报,聂远率两万人与胡人十万奋战,最后把他们打得不敢进塞……不愧是他。”唐叔有些感慨,“我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都是个大丈夫了。”
      程邑握住他的手,“唐叔辛苦,这么多年来管着我们三个闹腾孩子也是不容易。”
      “你算什么闹腾,那郭子逆和聂长真才真闹心呢。”
      程邑笑道,“结果我们仨长大了,又多了个贺居远。”
      “贺栖那小子……”唐叔笑着摇头,“跟你小时候像极了。”
      “他去哪儿了?”
      “大清早就出去了,说是去西山,中午也没回来。”
      程邑无奈,“长大了留不住,成天往外跑。”
      唐叔摆摆手,“居远这孩子聪明,心地好,你别看他一天闹腾,其实心里有杆秤,你这三天,还多亏他照顾了。”
      “他会照顾人?”程邑不敢相信。
      唐叔起身,“你自己问他,我叫厨房给你弄点吃的,顺便派人去把居远给找回来。”
      程邑送走唐叔又躺回床上,想到唐叔说的贺栖照顾他,就有些惊喜,他把贺栖捡回来这么多年,这小子没让他省过什么心,再过一两个年头贺栖也就成年了,到时候他若外出游历,成家立业……程邑一时有些失落,到时候想管也管不到了吧……
      “——皇上驾到——”魏公公的声音一下子把程邑拉回来。
      是当朝皇帝言绍。他十六继位,不过虚长程邑两岁。两人少时同在孟母阁求学,相交颇早,所以他也无所顾虑,径直去到了程邑的卧房。
      “刚到府门,听见你醒了,便直接过来了。”
      “皇上。”
      “免礼,”程邑正要起身,言绍摆手,到桌边坐下命随仆下去,“你我之交私下大可不必拘谨。”
      “你身子可好些了?我听闻陆姑娘一直在照料。”
      “好多了,多亏了身边朋友……”程邑坐起,突然想起唐叔的话,拢了拢披风道,“和居远的照顾,已无大碍。刺客……抓到了吗?”
      “嗯,但死了,自刎。还在查,朕一定会抓到让你受伤的人的。“言绍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修逸,朕……实在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皇上贵为天子,臣为君死亦不足惜,职责所在,有什么谢不谢的?结果皇上还是受了伤,是臣失职。”程邑缓缓道。
      “但朕……”言绍对上程邑的视线,放下茶杯,“算了……来人,传朕口谕……”
      ……
      程邑送走言绍,慢慢爬起来去拆礼盒。大大小小的盒子堆了小半个屋子,有远方亲戚的至交的,不过更多的是为攀关系的,程邑忽略那些拆了几个。
      陆清犹送的是一盆贡兰,郭顺送来的一柄长剑,聂远是一件狼裘,还有一封长信……他正要读便有人敲门,估计是送饭的人来了便是低头道:“进来。”
      “嘉熙王爷。”
      “嗯……嗯?”程邑一时没有熟悉这个称呼,猛地抬头对上少年那双惊喜的眼睛,随即笑道,“我还以为是明姑娘来送吃的,没想到是个贺姑娘……扶我一把。”
      “程姑娘你真麻烦,”贺栖嘴上说是不要,其实身体很诚实,放下手上的餐盒便过去扶。
      “唐叔说你去西山了,去那破庙干什么,求姻缘?”程邑打趣。
      贺栖却动作一顿,“你要再不行,我就得把那破庙给拆了。”
      少年的声音轻轻地,却令程邑心一沉。
      贺栖身上穿的是行装,肩上依稀还有些水滴,头上有汗,鬓角碎发粘在皮肤上,短靴还沾有泥水,定是刚刚赶回。
      程邑心中不由一暖,原来这小子真有份心在。
      “没事了,我没事了,我这不是活着吗?”程邑一手轻轻握住少年的手,另一手将他搂住,和声安慰道。
      “修逸,我……”贺栖紧紧抓住程邑有些凉的手,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声音颤抖着,“我真怕你也要离开我了。”
      贺栖的记忆送从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开始的。没有家人庇护,小贺栖吃不饱睡不暖,还有别的小孩欺负,每天都担惊受怕过得艰难,直到终于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位昳丽的少年。
      十四岁的程邑正值风华,气质非凡,已有少年的翩翩姿态,正与好友一边谈笑一边逛集市,结果忽然一个小孩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便叫爹。程邑正觉尴尬,看见小孩衣衫褴褛,长相已经被泥糊的看不出模样,远处又跑来几个大些的小孩。
      程邑不由一阵心软。
      这小孩怕是被欺负坏了,程邑心想。
      “别怕,我在。”程邑不顾其他,将一只手扶到小孩头顶蹲下轻声安抚道。
      小孩愣了愣,接着真的哭了,出来死拽着A不放了。
      ……
      “谢谢爹爹。”小孩一手拿着程邑给买的糖,一手程邑拿着的手,甜甜地说。
      “哈哈哈,程邑你真多了个儿子。”同行的聂远笑道。
      郭顺也拍拍程邑,比了个大拇指。
      程邑:……
      “叫哥哥就好,不用叫我爹爹。”程邑用袖子擦擦小孩的脸,“不然你亲爹会生气。”
      “不,我没有爹爹,你就是我爹爹。你给我买了糖,还赶跑了他们爹爹最好了。”小孩奶声奶气的说。
      聂远也蹲下来,捏了捏他的小脸,“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娘亲说我没有名字。”小孩歪头想了想用木棍在地上划,“但他说我姓贺,好像是这样写的。”地上的字虽然不工整却是对的,应该是有人教过。
      郭顺凑过来看了看,“贺,江都贺家?太远了吧,而且……也不像。”
      程邑没接话,接着问,“那她平时怎么叫你,你家住哪?”
      “她叫我远儿,”小孩表情变得难过起来,“但是我家没有了,我娘亲被坏蛋给……给……我娘亲不在了……呜呜呜……”
      远儿开始哭起来,几人又连忙去哄,最后估计是太累太饿,远儿居然睡着了,只好由程邑背着。
      “你打算怎么办?”聂远问。
      程邑想了想:“带回去。”
      听到远儿的话,几人大概猜出了些故事,远儿家估计比较特殊,他爹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不在,他娘一人抚养他教他识字,只是他的身世也许不能让人知道,所以一直没有姓名,也许生活太苦又遭到迫害,小家伙娘亲也被害死,小小的远儿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程邑总觉得远儿这小孩不太一样,虽然赖皮了一点,但有种气质,不像街上的小流氓,而且小脸擦干后挺俊俏,让人怪喜欢。况且,让程邑忍心把他再放回去,他也做不到。
      ……
      远儿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大床上,身上穿的脏衣服也换成了滑滑的干净的衫子。房间里很亮,很大,和他原来住的那个小茅草屋一点儿都不一样。
      远儿下床去在房间里到处跑,跑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你醒了?”
      远儿循声扭头,在柜子边的案几旁坐着一个小哥哥。正是他的“爹爹”。
      “爹爹!”远儿跑过去。
      程邑放下手中的册子伸手抱他。“不要叫爹爹,叫哥哥。”
      “不要,我就要叫爹爹,娘亲说了,世界上会对我最好的人就是娘亲跟爹爹。”小孩摇摇头。
      程邑没办法,但心里其实挺高兴,“行吧,快去把衣服穿好,带你去见侯爷。”
      “嗯!”小孩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程邑的卧房离这屋较远,得走一段路,他就这么拉着小孩儿,一边给他讲一边走。
      “一会儿见的是我爹娘,你就叫他们侯爷和夫人。”
      “嗯!”
      “你以后就住我们家吧,就不用担心吃不饱睡不暖了。”
      “嗯!”
      “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其他亲人的,在这之前你就把我们当你的亲人就好了。”
      “嗯!”
      程邑:“……你就不会说点别的?”
      “嗯……好的!”小孩一路上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总觉得看不够,这些东西都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满是好奇。
      “这些花都是你们的吗?你家真的好大!我原来跟娘亲就住在一个小茅屋里面,那里面又黑又暗,冬天还很冷呢……但是你们这里真的好好啊!”小孩儿越说越激动,拉着程邑就开始跑。
      “你跑什么?”
      “我开心!对了……爹爹,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孩像是想到了一件大事一样停住脚步问 。
      程邑蹲下,用手指在小孩手心一笔一划的写,“程,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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