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造》富山平司

5、看星星看月亮

　　第五章

　　晚一是自习，王仪宁牺牲了她“宝贵”的学习时间给何荛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讲了五班方方面面的事，从上课到下课，从吃饭到睡觉，从穿到住，从家里到学校……何荛简直要觉得她是祁小倩女士的关门弟子了。
　　“于崤啊，”王仪宁走了之后何荛才悄悄地跟于崤说，“我怎么觉得你们班长像我妈呢？”
　　“你这是嫌着自己的辈分太大还是嘲讽咱们班长老？”于崤说，“要是后者，你可以先求我帮你收个尸。”
　　何荛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背书：“巧言令色……”
　　“鲜以仁。”于崤接过话，“这句你背了一天了。”
　　“我，我这不没背过嘛，”何荛小声嘀咕，“哪像你都背了好几次了。”
　　于崤嗤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你住校？”
　　“昂，我建川人，不住校睡大街啊。”何荛又问，“你不住？”
　　“不啊，我外面租房子。”
　　“我本来也打算租，但那房子租金……哎，你真点儿矿少啊。”何荛冲他抱了个拳。
　　“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讽刺我呢？”于崤皱眉。
　　“是啊。”何荛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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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何荛几乎是喷出来的。
　　留下于崤一脸黑线。
　　“欸！何荛是吧，我叫刘崭，崭新的崭，他们都叫我‘大山’。”是坐在于崤前桌的那个男的，上午见他俩说话来着。
　　何荛笑了笑：“是我，你好啊。”
　　“一起回寝室？”刘崭挺热情地邀请。
　　何荛心想又不是小姑娘还作伴儿回寝室？但又一想确实自己也不知道宿舍在那儿，东西都是表哥送过来的，自己直接就来教室了……找寝室确实是个问题。
　　何荛收拾好要拿回宿舍的东西，跟上他：“行啊！”
　　“大伙儿！这是何荛，早上新来的那个。”刘崭正好跟他是一个宿舍，带他进了门还帮他介绍了下，“这是江浩，宋宸杰，田欢笙——咱寝室原来就四个人，你睡哪个床自己看看吧。”
　　根据刘崭的介绍，何荛算是把人都认清了。江浩挺高，小麦色，板寸——不过比刘崭头发要长点。宋宸杰挺瘦，中分，有点儿小帅。田欢笙很白，个子不算高，很瘦，换了睡衣，可能是何荛的某达发挥作用了，总觉得他不像是喜欢女孩子的样子。
　　“你们好！”何荛向他们一一打了招呼，说是让他挑，其实他表哥已经把他的东西给放到一个空床的上铺了。
　　原来在建川也是一个宿舍一起洗，倒是没什么好别扭的。他很快冲了个澡，把衣服搓了把挂上，才发现自己忘了买校服。
　　“那个，校服在哪儿买？”何荛从床栏边伸出头来问。
　　其他人都还在卫生间，只有田欢笙在他对面床上擦护肤霜：“北食堂旁边，有个小……小地方，你可以明天吃饭的时候去买。”
　　何荛冲他笑着道了谢，心想这人是gay没差了。声音斯斯文文的，长得白净，活得精致——主要是，何荛觉得他像是，他的雷达就从来没错过。
　　刘崭洗完出来一边擦头一边说：“崤哥说他明天要搬回寝室，好像就咱们宿舍有空床了诶——于崤，就跟你走一起那个。”怕何荛不认识他还特意向何荛说明了下。
　　何荛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江浩接过话，说：“那我明早搬到田田下铺去，我才不要跟他睡上下铺。”
　　寝室里八个床位，五个人，刘崭跟宋宸杰上下铺，田欢笙睡了一个床的上铺，江浩占了个下铺，何荛占了个上铺，于崤要是来就免不了跟谁睡上下铺了。
　　“为什么？”何荛忍不住问。
　　宋宸杰串门刚回来，笑着说：“于崤这人神经细的跟头发丝似的，你一动床一响，他就睡不着了，他睡不着不要紧，关键是他还会把你搞醒，然后你俩要么对坐到天亮，要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好狠……
　　“睡吧，希望大佬明天反悔了不来学校住。”正好打铃，刘崭关了灯爬回床上。
　　还说我有起床气，自己不也是个大小姐脾气。何荛暗戳戳地想。

　　第二天还没到时间何荛就醒了，可能是认床，昨晚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背《论语》的时候跟睡过去一样，直到中午背完。
　　“我觉得我的灵魂得到了，升华！”从办公室出来的何荛在走廊大喊。
　　于崤双手插荷包，一脸“我不认识这傻逼”的表情，“你得了，让看监控的大爷看见你不得觉着疯了个孩子。”
　　“我这不是高兴嘛，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背这么多字的！”何荛收回自己因为兴奋展开的胳膊，突然问，“你今天搬回寝室？”
　　“刘崭说的？”
　　“算出来的。”
　　“嗯。”
　　“哦。”何荛笑着跑了，“我去买校服，不等你了！”
　　于崤觉得何荛心里肯定有鬼。
　　果不其然，下午踏板东西的时候发现有个空床上被一把吉他一个背包好几双鞋以及几个手办占领了，而它们的主人，这个床位的上铺——何荛。
　　结果是，于崤一点儿不怕麻烦把那些东西原位置摆到了田欢笙下面那个空床。

　　“何何何何……何荛啊——你你那个……”下了晚自习回宿舍，何荛跟刘崭一起走，刚到门口就被刘崭拦住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啊，别激动，其实也没那么吓人的……”
　　果然，于崤是他下铺。
　　还能不能有安生日子了？？！！

　　何荛小心翼翼地走进宿舍——怎么感觉一阵阴风？
　　“啊——”结果刚到卫生间门口就看到了正在洗脸的田欢笙和……正在敷面膜的于崤。
　　好吧，看来不是所有精致男孩都是gay。
　　“你叫什么？”敷着面膜，于崤讲话嘟嘟囔囔地。
　　“我，我叫何荛。”何荛咽了口口水，麻溜儿地爬回床上了。
　　江浩拍拍他的床栏：“睡这么早？”
　　何荛裹着被子：“不行我要趁这半个小时好好睡睡，不然一晚上都睡不了了，呜呜呜……”
　　宋宸杰叹着气拍了拍江浩：“让他睡会儿。”
　　于崤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把面膜取了，还洗了个澡，只穿个运动短裤，见何荛睡的那么早很奇怪，于是扒到他床栏边瞧了瞧：“睡这么早？”
　　何荛：嘤嘤嘤，还不是因为你！！你个可恶的灵敏的声敏电阻！！
　　“他怎睡了？”于崤问刘崭，刘崭耸了耸肩说不知道。
　　江浩也说不知道，宋宸杰说他可能想家了。
　　于崤还想着没想到这小蜘蛛还挺有意思，结果被坐在床上擦护肤霜的田欢笙道出了天机。
　　“他就是怕你晚上睡不着拉他起来看星星看月亮，趁着这会儿多睡一下。”
　　何荛听见于崤笑了声，猛地做起来：“笑你妹！”
　　然后跳下床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何荛睡不着，但碍于于崤那比校门口那安检还灵敏的感觉，也只能平躺望着天花板发呆。
　　自己到这边来了快一周了了，走之前还跟何司令吵了一架，不知道祁女士的感冒好了没……一直都是自己求着表哥安排的，好在自己还有零花钱，日子还过得去，就是不知道何司令气消了没，那今年过年还能回去不——
　　“咳！”于崤突然咳嗽了一声。
　　听得何荛一阵紧张，他心想自己大气儿都不敢出，这怎么又把他搞醒了？
　　“你还没睡？”何荛小心翼翼地问。
　　半晌没人搭话，正当他以为于崤睡了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没”从他下面穿了过来。
　　“你睡不着？”于崤接着问。
　　何荛：“嗯。”
　　“我也是。”于崤轻轻笑了声。
　　“你笑什么？”何荛拔在床栏边问。
　　“你……不会是想家了吧？”
　　何荛：“雨女无瓜。”
　　过了会儿于崤又问：“你是从家里溜出来的？”
　　“跟你有关系么？”何荛嘟嘟囔囔的说。
　　“我下午收拾东西的时候见着你表哥……”和你爸了，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何荛给打断了。
　　“哦。”
　　“他们……你表哥往你柜子里塞东西呢，好像是吃的。”于崤继续说，“我以为他会问你，结果没有，他问许呈来着。”
　　“许呈？”
　　“嗯。他和你表哥是同学？”
　　何荛想了想：“可能吧，我记得我表哥也是在五中读的高中。”
　　“要我说，你们建川人，怎么都想着来州城读书？”
　　“谁说我们建川人了？我妈就是州城的，我外婆到现在都住在州城呢！”何荛过了很久又慢慢说，“不过我不能去找她，要她知道我跑出来肯定生气……算了不说了，睡觉。”
　　“哦……其实我……”
　　“真睡了。”何荛算知道刘崭他们口中的“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是个什么意思了，这人白天挺高冷，这到了晚上跟换了人似的，话这么多，只好假装不理。
　　“其实……其实我有点想家了。”于崤声音很小，倒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宿舍里这么静，何荛又睡他上铺，那声音就跟贴着床板一样近。
　　“哦，我也想。”何荛小声嘟囔也不知道他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