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赋—天下》小T殿下

55、隔阂

　　“玘儿，玘儿......”年轻男子温柔地将少年抱在怀里，双手轻轻抚在他的背上，宠溺的看着他，语气中带些无奈，“怎么办，你才十五岁......”
　　少年坐在他的腿上，一脸懵懂的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
　　萧允低头凑近他，温润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暧昧低沉：“我真是不想等了，我听人说，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最适合被人养在家中做娈童，想来，倒也无事......”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少年的脸上，少年觉得有些痒，微微向后仰了仰，温热的唇却突然落在唇上，少年一惊，睁大双眼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脸。
　　“玘儿......”白皙的手指已流连在少年优美的颈项上，少年身子突然颤了颤，伸手猛地将他推开，从他的腿上跳下来拼命地向外跑去。
　　可到底是个小孩子，还没跑出几步，腰已被人从身后圈住，动弹不得。少年的背紧贴了温热的胸膛，温暖的手掌慢慢探入衣中，摩挲着少年纤细的腰杆。少年的腿顿时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玘儿......”萧允蹲在他的背后，低头亲在他纤细的脖颈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忘乎所以，“玘儿......你怎么逃得掉......”
　　少年低垂着脑袋，眸中厉光一闪而逝，僵硬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被萧允禁锢在怀中细细亲吻。
　　黑暗中好似有人紧紧将他搂在怀里，碰触在身上的感觉并不熟悉却一样温柔，君湛玥猛地睁开眼睛，胸口的伤口刺痛的厉害。
　　他坐起身，望着空空的屋子，伸手贴上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梦里的那个人......是......君湛玥双拳紧握，黑亮的瞳孔渐渐蒙上一层血样的红。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越发清晰，带着凉意的雨腥气顺着微开的窗缝弥漫进来。
　　萧允，那个人是萧允！
　　突然掀被下床，君湛玥飞快的套上外袍，拿起剑向外跑去。
　　萧侯府刚刚开始监造，萧允从天牢中放出，暂时住在城中一处旧府。虽说是旧府，却并不破败，小归小，院落楼阁样样俱全。
　　雨渐渐倾盆而下，“轰隆”雷声在门外作响。深夜宁静，屋内并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一个人影独自坐在桌边，隐于黑暗，享受着这深夜独独赐予他的孤寂。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滑动着，雨夜冰凉的桌面，就像曾经那个孩子总是微凉的体温，一点一点的渗入肌肤深处，随着血液蔓延全身，永远也无法分离。
　　萧允慢慢抬起头，房门没有关，他能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院中划过的闪电，随后又是震天的雷声，惊醒了他心中沉睡的梦境。
　　修长的身影展开双臂，从高高的屋檐上飞掠下来，轻盈如燕，直扑夜幕，落在地面上，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脚踏积水的声音由远及近，萧允心中微微一动，抬眸向门外看去，融于夜幕的黑色身影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
　　萧允的目光渐渐凝聚在他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缓缓起身，目光与他暗红的瞳孔碰撞，交缠在一处。
　　君湛玥往屋内踏入一步便停住，闪着寒光的长剑指地，雨水正顺着剑身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他浑身湿透，额前的碎发贴在眼前，清流的水珠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浑身冰冷的气息如同地狱中的鬼魅，凛冽而邪肆。
　　闪电再次划过，刺目的光线将君湛玥的脸照的苍白无一丝血色，萧允睁大了双眼，仿佛是在这一瞬间才真正看清了那个少年的容颜，绝美而冷漠，却偏偏要用一脸的纯真来迷惑世人。
　　这才是真正的他，不是他的玘儿，而是让天下诸国皆不可小觑的绝代战神，君湛玥。
　　“七王爷。”萧允抬脚向他走过去，还未到他身前，那锋利的剑尖便指在了胸口，将他与那少年隔开一步的距离。
　　萧允平静的拉出一丝浅笑，苦涩无比，“不管如何，你终究还是会来找我，就像我们曾经......”
　　“我们？”君湛玥冷冷的开口。
　　萧允笑容不变：“曾经，我和玘儿。”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流玘，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也会还回来。”
　　“嗯。”萧允笑的释然，微微上前挪动一点，将胸口贴上剑尖，“我知道，你是七王爷，怎会甘心受辱，就算死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玘儿。”
　　君湛玥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剑尖微颤。
　　“各为其主，各行其是，你亡了介南，只怪我没有守护之能，怪不得你。”他身子又向前倾了倾，剑尖刺破胸前的衣物贴上肌肤，尖锐刻骨。
　　“萧贞处处针对于你，又对你不起，你杀他，无可厚非，于家国天下，成王败寇，我无能为力，于私情......”他眼神平静无波，却情谊深重。
　　君湛玥暗红的眸光微微闪动。
　　“玘儿，不论如何，我依旧宠你。”萧允微笑看他。
　　君湛玥猛地将剑收了回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脑中却有些凌乱，破碎的记忆杂乱交织，拼凑不起，却在眼前不断闪现。
　　“玘儿......”眼中暗红逐渐清浅，君湛玥抬头，才发现萧允已站在眼前，“你不会杀我。”
　　他伸手捧起君湛玥的脸，凑到他面前，轻轻道，“我有想过，就算你不是玘儿，只要你想，这一切便不会变。”
　　“如今不过是你我的身份换过来而已。”
　　“以前，你是男宠，我是介南太子，而如今，我是亡国质子，你是大权在握的赤焰七王爷。”
　　“哪怕以后，是我......跟在你身边......”萧允贴上君湛玥冰凉的唇，柔软熟悉的触觉让他思绪飘然。
　　君湛玥怔怔的盯着眼前放大的面孔，一双眼眸黑曜石一般，茫然无措的看着萧允。
　　他记得，他受伤落江，醒来时便已在介南宫中，韩极识他颈上赤灵紫，道出自己三十六使身份，与他合谋将计就计，贾谦精通医理，早便是赤焰派往介南的细作，正好此次跟他回国。
　　两年的时间，他与萧允朝夕相处，萧允之前疑他身份，都被他一一躲过，然后，两年，他知萧允对他真心相待，情深义重，可是......
　　眸中寒光乍现，手中长剑砰然落地，君湛玥一把推开萧允，飞快的冲出门去施展轻功消失在夜幕中。
　　他怎么可以背叛四哥！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得上四哥，也绝没有人可以代替四哥在他心里的地位，绝对！
　　又过几日，下人来报君湛夜来时，君湛玥也有些吃惊，他本以为君湛夜如今奉命监造萧侯府必然十分繁忙，没想到居然还有时间来找他。
　　命人将他带到映天阁等候，君湛玥简单的换了身衣服，谨慎的将身上的伤口掩藏好后才去见他。
　　“四哥！”走到映天阁时君湛夜正在欣赏桌案上摆放的玉器，听到他来转过身，微笑的冲他伸出手。
　　“你怎么这么久，刚刚在干什么？”将君湛玥拉到身前，君湛夜宠溺的揉揉他的脑袋。
　　“没做什么，换身衣服罢了。”君湛玥道，“四哥不是在监造萧侯府？怎么还忙里偷闲来找我？”
　　“我只是监造，又不是让我去造，怎么会没时间？”伸手将君湛玥搂进怀里，君湛夜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我很想你了。”
　　被君湛夜的胳膊压倒背后伤处，君湛玥蓦然疼得苍白了脸，眉头不住抽动了一下。
　　“你怎么了？”君湛夜吓了一跳，“身上受伤了？”说着双手便要在他身上摩挲，“我看看，伤哪儿了。”
　　君湛玥连忙后退一步，避开他的目光：“没有没有，四哥想多了。”
　　说着逃到桌案前伸手抚上刚刚君湛夜在看的玉雕，有些僵硬的转移话题，“我之前没怎么住过七王府，竟没注意这儿还摆了这个，四哥觉得好看？”
　　君湛夜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你真没事？”
　　“我会有什么事？”君湛玥回头冲他笑一下，“四哥......”
　　“湛玥。”
　　“什么？”
　　“云城一直住在你这儿？”君湛夜突然开口。
　　“嗯，四哥忘了，父王不是让他和我一起住？”
　　果然......君湛夜收敛了笑意，上前一步逼近君湛玥，紧紧地看着他：“湛玥，你告诉我，那天晚上躲在暗处的人是不是云城？”
　　君湛玥眼皮突地一跳，浅笑：“怎么会，云城早便回府了，何况四哥不是说过，你我的事人尽皆知，管他是谁，四哥，我们......”他伸手想要去拉君湛夜，手腕刚刚抬起却被君湛夜一把扣住。
　　“你身上的伤是谁弄得？”
　　君湛玥一怔，目光也渐渐沉了下来，道：“是君湛璎告诉四哥的？”
　　“果真，”君湛夜突然轻笑一声，“你刚刚是在护着云城，云城在你心里那么重要？”
　　“四哥，”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君湛玥认真的看着他，“四哥相信君湛璎的话？”
　　“我听你说。”
　　君湛玥道：“君湛璎给云城下毒使他神志不清才失手伤了我，云城跟随我多年，我绝不能让他因为此事而无辜受牵连，何况，我也怕四哥担心。”
　　“是么？”
　　“四哥不信我？”
　　“我......”君湛夜眼睑低垂，“我只是怕......”
　　“七爷，四王爷。”未完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两人向外看去，只见辰焰正带了两个人走进来，道，“萧侯派人前来，说是将那晚七爷丢在他那里的剑送还。”
　　“那晚？”君湛夜听到关键词，满脸困惑的看向君湛玥。
　　君湛玥心里一沉，顿时心里便产生一种负气一样的无力感，此时真是恨不能一巴掌拍到辰焰脑袋上。
　　他快几步上前将剑从那两人手中接过，打发了他们下去，这才转头，小心翼翼的去看君湛夜的脸色。
　　君湛玥他还去找过萧允？君湛夜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
　　萧允作为介南俘虏，君湛玥却让他乘坐马车礼遇有加，下车时还要亲自去扶，又在朝上力排众议保萧允一命，他和萧允......
　　心里一个想法忽现，君湛夜一惊，两年前，安文耀曾说，萧允心爱的男宠暴毙，然后......然后君湛玥就回来了，怎么会这么巧！
　　“四哥？”君湛玥奇怪的看他。
　　“湛玥，”君湛夜缓声开口，声音低沉，“之前萧允身边那个男宠，是不是你？”
　　君湛玥呼吸一窒，垂在身侧两手紧握成拳。
　　定定的看了君湛夜半晌，君湛玥迟疑道：“四哥在乎吗？”他声音平静清冷，淡的没有起伏。
　　君湛夜神色僵硬，咬着牙道：“所以说，你消失的两年，一直和他呆在一起。”
　　君湛玥默然良久，才缓缓道：“只有在他身边，我才有机会拿到南都城的内部线路图让我的人里应外合。”
　　“哪怕是给他做男宠？”君湛夜心中又惊又怒，眼中闪着痛楚。
　　“四哥知道了，很介意？”君湛玥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心境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君湛夜眸色渐冷，一字一顿道：“我介意的是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君湛玥咬了咬下唇：“四哥终究不信我。”
　　“你若一直未变，再说几遍给我听又有何妨？”
　　“我......”
　　“罢了，”君湛夜突然打断他，低低叹息了声，“你说出口不难，我却不确定了。”
　　君湛玥惊讶的张大眼睛看他。
　　君湛夜转身，慢慢向外走去。
　　“四哥。”
　　君湛夜脚步一顿，缓声道：“你让我一个人想想罢。”说完便走了出去。
　　君湛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