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逮捕了烂橘子》云霞出海

22、第二十二章

　　名为纪德的幽灵抬手掀开了兜帽，注视着眼前这双浅淡到近乎淡漠金眸。
　　——无悲无喜，无爱无憎。

　　啊啊……
　　这就是真正的神明啊！强大、威严、仁慈、悲悯……

　　「神明杀死了他，神明宽恕了他，神明赋予他新的荣光。」

　　这样的认知让纪德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那双宛如死水般的眼眸像是终于看到了阳光，缓缓凝起一抹微弱但和煦的亮光。

　　白发的男人低下了头，语气虔诚而热烈，甚至带着一丝兴奋到极致的颤抖：“大人。”

　　对方过于狂热的态度和谦卑的姿态让雨宫律有些茫然，不由得战术性后仰。

　　上次见面的时候，这人不是还怒斥自己不要打扰他跟织田作的战斗来着？

　　啊……
　　变化好大。

　　雨宫律眨了眨眼睛，虽然有些困惑，但没有多想。回忆起本该出现在此处完成接引工作之人的身份，他恍然大悟。

　　“你如今在阿鼻地狱就职。”

　　“是，大人。”纪德恭敬地答道。

　　“……”雨宫律沉默了一会儿，不太适应地抿了抿唇，直白地建议道：“抬起头，不必如此拘谨。”

　　他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而已，不是什么主从关系，真用不着这样。

　　这家伙真的是现代人吗？地狱都没这么封建。

　　“是，大人。”纪德顺从地抬起头，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态度。

　　这个人完全不听别人讲话诶。
　　雨宫律毫无自知之明地这么感慨了一下，而后放弃了劝解。

　　身为上司，要包容下属的个性。

　　身为产屋敷家养子，自小看到的是鬼杀队式上下级关系。雨宫律向来认同，且努力践行着这套观念。

　　“出发吧。”

　　提醒了一句，雨宫律便自发往前行进了起来。半晌后无奈地发现无论自己速度快慢，对方始终落后半步。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又歪过头闲聊似的问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去鸦天狗警局，那边更符合你们的期待吧？”

　　虽然是警察，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地狱军了。

　　他记得……
　　Mimic好像对军人的身份很执着？

　　“不，您身边才是我等追寻之处！”纪德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激动：“请允许我等留在阿鼻地狱！神明啊，请不要收回您的恩泽，请不要抛弃……”

　　“诶，等等……”雨宫律大受震撼。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这个人好像在说什么很厉害的东西，什么神明，什么恩泽的……
　　只是谈个工作而已，这么严重的吗？

　　这种时候父亲是怎么做的来着？啊，总之先安抚好对方的情绪！

　　“不要这么激动，我没有辞退你们的意思。”

　　“……是。”陷入某种类似于狂信徒状态的纪德十分好哄，垂下眼帘：“万分感谢。”

　　雨宫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工作还适应么？”

　　“入职至今共计抓捕逃跑亡者2568名，自十王厅押送不满判决的特殊能力者336名，增设刑具3类。”

　　“我不是问这个、啊……不过这么听着倒还挺适应的。做得很好，但也要注意休息哦。”

　　“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点是休息、啊，说起来这次的工作……本来安排的是蝉雨吧？”雨宫律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某个差点被遗忘了的下属，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让你顶班么？”

　　爱操心的上司觉得不太对劲，有些担心新人纪德被老前辈职场霸凌。

　　不巧，职场霸凌者正是纪德本人。

　　“不，蝉雨先生在抓捕亡者时不幸受伤，如今在医务室养伤，我听说后自己提出接手他的任务。”

　　“诶……”确认了自己手底下没有职场霸凌，甚至员工之间关系似乎还挺好，雨宫律放下心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

　　雨宫律陷入了沉思。
　　奇怪，现在人都怎么回事啊？都这么热爱工作了么？安吾也是，纪德也是……

　　不要内卷啊！

　　之后一路无话，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阿鼻地狱特殊刑场·咒术区。

　　现世中的特殊能力者并非各个都是能上天国的大善人。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具备特殊能力，比起普通人更低廉的犯罪成本使得他们作恶的几率还要更高一些。

　　能够犯下足以被判决进阿鼻地狱罪行的特殊能力者，不乏有实力强悍的。

　　比起其他地狱，阿鼻地狱的狱卒实力上的确是要高出一层，但也禁不住亡者们造。

　　为了减少狱卒的损耗，雨宫律开始苦学术法，又向桃源乡那位极擅道法的神兽请教了一番，最终成功设立了数个针对不同特殊能力的阵法。

　　咳……
　　以上是题外话。

　　让雨宫律不惜违反规定，也要以活人之躯回到地狱的目的是——

　　“你好。”雨宫律十分讲礼貌，朝着火焰中受刑的亡者问了声好，怕对方听不清还特地弯下腰问道：

　　“式神是黑白双犬，额头上有足玉和道反玉样式的咒纹……这样的术式，请问你有听说过吗？”

　　足玉、道反玉，是十神宝中的两种。
　　这样古老的咒文，不可能是现代出现的新兴术式，必然是某个传承了很久的古老术式。

　　既然如此，在阿鼻地狱总能得到线索的。

　　这里聚集了自咒术师出现以来，几乎所有时代的强大术师。

　　虽说不是什么好事吧，但这个地方的确称得上是座术式博物馆了。

　　遇到不懂的术式，来这里问问说不定就能得到答案呢！
　　虽然一般也没什么人能进来问。

　　五秒，十秒，三十秒。
　　雨宫律迟迟没能得到回应，也不怎么失望，站起身准备再问问别人。

　　但他身旁的纪德火了。
　　虔诚的信徒不允许有人轻慢神明，抬脚将闭口不言的亡者从火焰中踹了出来，随后开始了需要被打码的审讯环节。

　　“你干嘛呜哇——”

　　“就算是狱卒也不能哇啊——”

　　“呃啊——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对不起！我记住了，别人问话要好好回答呜呜呜……你停下来啊——”

　　这声音听着可比刚刚受刑的时候痛苦多了，放眼整个阿鼻地狱都称得上是非常出色的惨叫。

　　雨宫律点了点头，目露欣赏。
　　嗯，的确是个人才。当初可真是抓对人了！

　　“喂，那边的！”

　　雨宫律歪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个术式啊，我好像有点映像。”被锁链束缚在烧红铁壁上的男性亡者看着有些虚弱，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得意洋洋地叫嚣了起来。

　　“你看起来是个高官啊？这样，先把我放下来，再送一壶好酒，那时我说不定就能想起些……”

　　“啊……”雨宫律愣了愣，慢慢走了过去，在对方欣喜的目光中伸出了手。

　　缓慢、但不容反抗的，将后背稍微离开了铁壁的亡者又按了回去。

　　“呜啊啊啊——”

　　“……你以为自己在什么地方？”雨宫律歪了歪脑袋，眼神中有些不解。

　　“你似乎是搞错了些事情，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阿鼻地狱，以及……”

　　徒手抓住烫红的锁链轻轻一扯，崩断的铁链连同亡者一起倒向了地面。

　　扎着高马尾、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青年从腰间抽出木刀。垂下手臂刀尖微抬，挑起了地面上亡者的下颌，金眸微阖。

　　“我又是靠什么当上你口中的高官。”

　　五分钟后——

　　“我、我说……那是禅、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

　　断断续续地说完，饱受了一番折磨的亡者终于如愿昏死了过去。

　　“谢谢你的解答，亡者先生。”

　　虽然对方估计是听不到了，但雨宫律礼貌地道了谢，一边收刀一边朝一旁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的白发男人吩咐道。

　　“这位对□□上的疼痛并不敏感，之后安排去偏重精神刑罚的那边。还有，尽快安排狱卒检查高温区域的铁链，及时更换。”

　　“是！”

　　“关于咒术区这边的亡者记录……”

　　“在这里！”

　　“……准备得好周全，真厉害啊，纪德。”雨宫律情不自禁地夸了一句，在对方的热烈到甚至有些可怕的眼神中接过文件。

　　啊……
　　大概是因为年轻人比较有干劲吧？

　　完全猜错了的雨宫律开始翻看起了文件。

　　文件并不厚。
　　能进阿鼻地狱的都是重罪，术师本身又是稀有物种，刑满释放的也有一部分。
　　于是就只剩下这么薄薄的十几页纸。

　　雨宫律从上往下两眼一扫，翻了一页再扫，再翻一页再扫。
　　他有些不太确定，又重复了一遍。

　　“禅院、加茂、五条……”

　　诶？这三家人怎么回事啊，入狱率怎么还越来越高了？
　　阿鼻地狱难道是他们家的聚会地点么？

　　……啊不对，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雨宫律有些头大，翻开满是禅院的那几页仔细查找了起来。

　　“眉、眼、拳、构筑、十影……”

　　啊，找到了。

　　真的有十影术师还在服刑中，并且——

　　跟伏黑惠有着相同术式的青年低垂着脑袋，黑色的长发披散了下来，遮盖了半张清俊的面容。

　　因为受刑的缘故身上沾满了鲜血，看起来有些狼狈。

　　似乎没什么好奇心，即便有人走到面前也没打算抬起那双碧绿的眸子看一眼……

　　好像，太像了，简直就是长大了的惠。

　　雨宫律有些愣神。
　　糟糕，这样他就不太好下狠手了诶。

　　由于对方跟自家小孩过于相似的容貌，刚刚还铁面无私的阿鼻地狱负责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对方从刑区中放了出来。

　　双标的样子让刚刚的亡者一号和二号看到了估计会内心拔凉，感叹就连地狱都根据颜值分配待遇。

　　但他们看不到，于是雨宫律很快向对方简单说明了来意。

　　“原来如此，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的孩子又出现了啊。”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黑发青年叹息一声，突然笑了起来，提议道：

　　“不如这样吧？禅院现在还不断有人进地狱呢……反正都会进来，不如干脆让我去把他们全送下来，这样整个禅院家的资料都是您的了！您看如何，神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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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纪德：啊～神明（那种语调）
律（后退）：你干嘛？
先声明，律酱不会同意的哈，这么干禁止事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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