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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基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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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徐辙就醒了,他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才想起昨天晚上好像没吃饭。他悄悄摸摸地摸了出去,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呃,很遗憾,那人已经瘫在客厅的长沙发上penta kill了。“嗨~儿砸~”
“嗨……”徐辙虚弱无力地说。
“你老爹我肚子饿了。”
“哦,好巧,我也是。”徐辙冷漠道,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赌着谁先扛不住。
……五分钟后。
“Lengendary!”
“咕~”
徐辙按着不争气的肚子黑着脸走向了厨房。
意料之中的,冰箱里面没有吃的,一堆垃圾。徐辙砰一下摔上了冰箱门,一条爬出来的蛆被压成了泥。能在冰箱里养出蛆来也是个人才。
徐辙站在厨房门口冷静了一下,转身去房间里把自己买的东西拿出来。拆了五包泡面放进了掺了水的锅里。
这锅徐辙是不担心的,因为这锅特么还是他上大学前买的,上面的泡泡纸都没拆!
徐辙憋着气,所以盛面的时候给自己挑了三包的量。把锅洗完了,徐辙脸又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吃不完三包。这种被他人膈应着自己还要好吃好喝供着他的既视感,简直了!
“砰!”徐辙把盛着三包面的碗和筷子摔在他面前,又回去端了自己的碗,簌簌地吃起了面。年轻人消耗快,昨晚没吃他饿得难受。
“嘿,我儿砸做的,真香!”那人扔下手机,端起碗深深嗅了一口气。
“……吃你的!作那么猥琐的样干嘛!”徐辙皱眉呵斥,嘴角抽搐了两下,把脸更深地埋进了碗里。
其实徐辙的老爹长得非但不猥琐,反而算得上是一美男子:年近40还脚踝纤细体态昂扬,俊秀的面孔带着几丝江南的水乡雅气,一双瑞凤眼顾盼生姿,除了他斑白的头发和脸上偶尔的几丝皱纹外,难以看出他身上时间的流动……当然,如果不抠脚挖鼻屎邋邋遢遢还表现得那么贱的话……然而一个活生生的兰君子的皮囊被他活成了一个死不要脸的痞子。
徐辙的脸大多遗传至他爹,只是眼睛是遗传他母亲的柳叶眼,有些过于秀气了。奈何徐家爹妈的长相都是秀气型的,遗传哪个的其实都没差。而且徐辙也不想因为这点男子气丢掉对母亲的念想。
“嗯~好吃啊~”那人吃了口面,对着他扔了一个媚眼。徐辙木着脸抓掉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吃完面,徐辙把碗扔到了流理台上,用刚才烧的开水给自己泡了杯枸杞板蓝根---他觉得自己昨晚可能“神思不属”“风邪犯表”。
一出来就看见他老爹又拿了手机瘫在沙发上,饭碗里的面撒得到处都是。
“多大个人了!连面都吃不好!”徐辙走过去把杯子放了,四处找了一趟,最后扯了压在沙发垫底下的一条短袖擦了桌子。不是他浪费,实在是找不到抹布,而且他这短袖也够肮的,上面一大片深蓝色的污渍。
“儿砸!”他手机一扔坐了起来,皱着眉语重心长的对徐辙说道:“我做徐家家主已经这么多年了,是时候退休了,这次我特地把你找回来,就是要你继承我们家的祖业!”
“哦,呵呵。我拒绝。”徐辙一脸假笑,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哦?拒绝无效。”他抄了手,斜躺着看着徐辙手上的杯子,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眼里深邃看不到底。
“嗯?你长本事了吗?呃……”徐辙表情突变,因为他现在忽然就头晕目眩起来,眼前多了许多虚影。
“打……120……我……食物中毒……”话未说完,徐辙砰然倒地。
“……”在杯子里放了灵丹,解个封印外加洗个灵根而已,中特么毛线毒。徐老爹十分无语。
徐老爹拿了桌上的筷子折断,利落往手腕上一扎,用指腹沾了血在徐辙的额头画了个符。再用指轻拈,便从那符咒里拉出一丝蓝色的线,将之接入了自己的伤口内。
如果徐辙还醒着的话,就会发现自己额头上的血迹随着时间的变化渐渐变成了深蓝色……和那件衣服上的颜色一样。
……
徐辙醒过来时有些恍惚,窗外的阳光是暖金色的,他缩在被子里看着窗外,脸和额头发烫,泪水氤氲,有些似醉未醉的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其实徐辙也记不太清自己的童年是什么样的了,童年对他来说就像被谁抹去了,一块空白。现在的感受,只是身体觉得很熟悉吧。
徐辙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深吸了一口气,感叹生命的美好。
“燃烧我的卡路里!!”声嘶力竭的男声嚎叫着。
徐辙深吸的气一下卡在了喉咙眼里,冲下床去砰一下踢开了门。
“草泥!你特么干嘛呢!”
……
“说,你大白天跳什么大神呢?还蹦三米多高!你以为你还二十多岁吗?还卡路里!你怎么不唱你叉叉呢?”徐辙插着腰指着他的鼻子训斥,什么德行啊这人。
“你叉叉太快了,我跟不上嘴……”他还十分委屈了。
“……”徐辙深吸了一口气 ,勉强维持情绪“你,把你这跳舞毯给收了,毯下面的蹦床也给我撤了,双手抱头,给我好好坐沙发上去!”
“小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父亲呢?俗话说报本思源,你这样呵斥你亲生父亲,可是大不孝!”中途叉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声。
“特么谁家父亲这样?这特么是养了个儿子吧!”徐辙条件反射转向发出声音那边“……你特么谁啊?”
眼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穿着上世纪港片里的那种古惑仔衣服,此时他的手还把在徐辙的肩膀上。
“……放手。”
“小伙子,我可得说说你……”
“不用,谢谢,门在那边。”徐辙把他的手扒下去指着门口。
“好吧!”他叹了一口气,摊手“穿”过徐老爹往外走。
“等等,回来。”徐辙颤抖着声音。
“大老爷们,磨磨唧唧,回来干嘛?”他嘴里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又“穿”过了徐老爹走到徐辙面前。
“你……你你是鬼?”徐辙愣愣道。
“不是鬼难道还是人啊?哈哈,你可真逗。”那男人伸出大手往徐辙肩上拍拍,哈哈大笑。
徐辙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
“爸~要喝水~”徐辙半躺在在沙发上,白着一张脸。无比需要有人依靠的脆弱样子。
“哎~心疼我儿砸。”一杯水被小心送到了徐辙的嘴边。
徐辙喝了水,看着趴在沙发靠背上的中年男人尤觉得头晕心悸。
“原来你说世界上有鬼都是真的。你看他!那样子好吓人!”徐辙两眼含泪。
徐老爹拍着他的头笑笑:“别怂。我以前是能看见的,现在看不见了。”
“为什么?”
“啊,有可能是失去了童男之身吧!”徐老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明媚而忧伤。
“喂!又特么翻我零食。”徐辙一把把徐老爹手里的棒棒糖夺回,看着上面蜿蜒的口水,又嫌弃地塞回了他嘴里。
“意思是,我失去了那啥就可以不那啥了?”
“我是说说而已的啊!yo~小处男~”徐老爹两下把棒棒糖嚼了吞掉,用兰花指捏着棒棒糖棍儿朝着他挤眉弄眼。
徐辙对着他比了一个中指。
“哎呀!时间到了,我都不想和你说再见的。你体内灵气量巨大,等你今年生日过后就会有鬼怪想来吃你了,所以你要好好学习术法。你房间抽屉里那个X蛋形状的密匙,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密室里有学术法的书和测灵根的道具。其他东西不要动,这下面镇压着一只鬼神级别的鬼,小心被日。再见!”徐老爹站起来把衣服理了理,顺便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你在说什么骚东西,我是唐僧肉吗?再的什么见。”徐辙站了起来,十分莫名。
“原地,去世啊~”他往后捋了头发,露出精致的眉眼,然后闭眼双手交叉与胸前“砰”地一下就直挺挺倒在了沙发上。
“……喂,搞笑呢?”徐辙干笑了两声,这个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笑。
“喂,别闹了。你SB吧?”徐辙慌了,因为沙发上的人正在迅速变老,两只眼皮上还浮现出来黑色诡异的简笔眼睛的图案。才短短几秒的时间已经像个八九十岁的老人了。
“喂!!真死了吗?人渣!”徐辙使劲摇晃他,期望着他能醒来。虽然这个人很垃圾,自己因为母亲的事也一直恨着他。但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根啊。
“别晃了,他已经死了。”那个大叔有些不忍心,徐辙这样子真的有些疯魔了。“让死者得些安宁吧!”不要像他一样。
徐辙才不听,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人转眼就没了。绝望充斥了他,他多么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但是已经长成一个男人的他哭不出来。再也不是小孩子了啊……
随着封印的解开,他某些童年的记忆回来了。
徐辙的童年无疑是幸福的,性格跳脱的父亲,温柔如水的母亲,还有一个他。
徐家祖业是做法师的,传说最开始的先祖是个未飞升的修道者,所以徐家有些血脉,某些后代会在成年的那天开启阴阳眼,正式接触阴阳两界之事。徐家底蕴深厚,家里的宝贝也多,徐辙打小就对父亲的符咒瓶瓶罐罐好奇。
却也因为这,招致了灾祸。年幼的他不小心打开了一个封印着恶鬼的罐子,虽然徐父及时赶到,但他还是因为被阴气缠绕过久被迫提前开了阴阳眼。
年幼的孩子没有成年人心智成熟,很快徐辙就因为常常看见鬼怪变得敏感暴躁起来,夜不能寐,抗拒与他人交流。
徐家父母迫不得已只能暂时将徐辙那时的记忆连同阴阳眼一起封了起来,徐辙自那时就潜意识暗示自己世间没有鬼怪,拒绝起徐家的一切,包括徐父。
然而,父子二人真正关系的破裂还是徐母的死亡。
那年徐父和徐母和徐辙外出旅行时遇见了一只红衣恶鬼,那恶鬼极其凶残,是因为被丈夫背叛虐杀致死,怨气冲天。
夫妇二人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那女鬼还有个鬼婴,徐父被偷袭失去了一双眼睛。眼看不敌,徐母果断下了决定让徐父带徐辙逃跑,她用尽灵力为父子二人撕开幻境,随即被恶鬼上了身。
徐辙所能看到的,只是自己“母亲”在悬崖边细数他父亲对她的背叛,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的画面。他拼尽了全力吼叫着撕打着父亲的脊背,可他的父亲还是背着他毅然决然离开了,头也不回。
真相现在的徐辙也还不知道。他只知道,父亲背叛了母亲,母亲跳下了悬崖,而已。等徐辙一有机会住校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家,几年了,回家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所以,之所以徐父昨晚来接徐辙时会不知道那是黑夜,那是因为他的眼睛只是画的符眼而已。这种符眼靠灵气驱动,只能看到事物的轮廓或者运动着的物体。
徐父骨子里是有些传统的男人,对子女的爱默默无声,怕碰触到徐辙的阴影,竟没有丝毫解释,任由徐辙误会自己。
……
门被砰砰敲响了,眼睛充血的徐辙带着些莫名的希望打开了门,然后就和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对上了眼。
徐辙沉默片刻,还是迟疑道:“爸?”
“小伙子都傻了,唉!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那大汉沉痛地向他鞠了一躬,一抬手就冲进来四五十个大汉。
“喂!你们干嘛!”徐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别是他爸在外面借了高利贷吧!他千不怕万不怕可最怕这个!
“小伙子,不是你三天前跑过来说要订一整套丧葬服务吗?还交齐了钱。别担心,我们兄弟伙不是那种人,你订了我们一定送到。”
“不不是啊,我没订,三天前我还在上课。”
“徐辙是吧?”
“是,是啊。”
那大汉一脸怜悯:“那就没错了,看开点,小兄弟,神智都不清了。”
“啊?哦。”徐辙一脸懵的点点头,避开脸,防止被口水溅到。正正看见有个汉子站到了沙发前,朝徐老爹沉重鞠了一躬,然后哗一下扬开了臂弯里五米多长的绸缎,耐心把徐老爹包了起来。旁边有人从门外抬进来一具宽大的紫黑色一看就很名贵的木料做的棺材。
“你,你们服务这么好的吗?”
“也没有啦~呵呵,你拿的三百万让我们有得挣呢!估计几年光吃不干还是有的。”
“三……三百万!!”徐辙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
“三百万呐!他果断是中了彩票忘了儿子了,我特么在学校几年都是一天只吃两顿,都不敢沾沾荤腥。”徐辙拿了一张纸巾擦擦小眼泪,“噗”的擤了管鼻涕。
“这是你晕过去的时候那些人留下的写着葬礼流程与墓地位置的纸,说你自己说了让他们不要让自己去参与。”男鬼指了指桌上的纸,心里也替这个可怜的一米七大“孩子”感到悲哀。
“劳资要去刨坟!”徐辙汪着两肿眼泡一把抓过那张纸。
纸是徐老爹的笔迹,上面写了家的地点、什么时候来给他下葬、下葬的准备、多少人抬棺、葬在哪里等详细安排。甚至连烧给他多少个纸人,男女,纸人三围的大小都定了。
很好,算得很清楚。徐辙咬了牙,特么的他倒好,自己都把自己的身前身后事都算清楚下地去逍遥了,徐辙觉得还伤心得要死要活的自己就特么是个傻子。
徐辙一下子站了起来,决定自己要去收缴老爹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