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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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非常大。
天上的星辰亦无法与之比拟。
毕竟是支撑无可计量天地之支柱，祂自然也大的不可思议，一气与罗睺在其中挖了个小洞府做家，虽然地方不大，却井井有条。
华夏民族对自己的房子都比较执念嘛。
而不周山这样的地方对一气更是具有特殊意义，祂炼了几块玉作为房子，至于占地面积——
只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堪称宏伟的不周山上活像两粒沙石，只能盛放下祂们的道体，本体就不要说了。
混沌魔神的本体现世，足以笼罩小半个洪荒，其存在横贯古今未来，引发天地动荡。
毕竟能让混沌魔神感到舒适的地方花了他不少精力和库藏，把狂暴的混沌灵气容纳进玉石中，至少不会因为圣人随手一碰就碎的材料才有资格入住其中，这样等级的天材地宝简直少之又少，高大上到极点。
虽然房子比较小，但是祂们俩除了卧室都是仔仔细细分割成两个部分的。
这就能看出这对道侣是如何的走肾不走心了。
塑料爱情。
给自己做了个新发型的一气施施然踏出专为了祂们这样的混沌魔神修炼所建造的静室，白衣应景地换成了一身紫衣。
层层薄纱堆砌的道袍在空中划过玄妙难言的弧度，祂一举一动都完美无暇，带着“道”的痕迹，圣人如法，如天，如道岂是妄言。
祂走在地上却仿佛行在天上，存在于世界却仿佛镜花水月，如能在神识中观想祂的神姿，这法门必然是直指大道的一种。
此刻祂身上那种雾里看花的虚无缥缈之姿却少了些，不仅仅是及腰长发，连皮肤也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这也是寻常之意，圣人一念足以引动天地变迁，圣人出行，天生云霞，地涌澧泉，紫气东来三千里，天地现祥瑞，众生皆俯首听命，祂们与生灵已经是两种意义上的存在。
将自身升华为道的圣人，与大道同在，与天道同存。
即使亦称混元大罗金仙，也与在混沌中的魔神不同。
圣人为神，魔神为魔。
如同天道与魔道，修道修心，但是修天道者心纳百川，心怀天地，仙道贵生。
修魔亦修心，却只存几心。
七情六欲，人世沉沦，大破灭，大自在！
一个“我”字涵盖魔道所有。
大道之争，不以因果为由，不以善恶而分。
这是祂与罗睺的争端。
也是天道与魔道的交锋。
原来早在那么久远的岁月之前，祂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这样想着，祂轻轻一笑，周身似有白气浮动，然后从内而外渲染出层层叠叠的紫色瑞气，与祂一身紫色纱衣交相辉映，显得并不起眼。
氤氲的紫气美的惊心动魄。
罗睺慵懒地半伏在祂们的床上百无聊赖，只披了一件遮住后背肩膀黑色的外袍，黑色长发如水一般滑落，满目黑白二色中，祂鲜艳的红眸与仿佛滴血一般的红唇格外刺目。
感觉到一气进门，祂懒懒抬眼，看到一气及腰的白发时，眼中晦涩的情绪一闪而逝。
祂笑吟吟地说道:“哎，你现在不大一样了呢～”
一气微微一笑坐在祂身边，温柔地拿出祂为罗睺用菩提木削成的木梳为祂整理凌乱的头发。
罗睺不在意外表。
祂也不在意道体。
在祂看来，这就是心念一动的事，但是对一气而言，这却是祂们之间难得的温情。
一气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样类似于“家”的温度。
尽管这纯属自我欺骗，祂们之间其实并没有温情脉脉。
白色的细绳绑起黑色的长发，这是罗睺身上除了苍白的皮肤，唯一纯白的色泽。
祂轻笑一声，温声地唤了伏在祂腿上，把玩祂腰间系上一串明珠的人:“罗睺。”
罗睺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一气。
一气没有生气，好脾气地执起祂的双手，把一杆枪状的法宝放在祂手上。
罗睺猛地回头，瞳孔紧缩。
一气微微含笑对祂点头示意，祂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混沌青莲莲茎所化，得青莲之戾气，以弑神为名。
先天至宝！
祂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气。
一把先天至宝对准圣与圣人之间的差距毫无意义。
但是，一把专司杀戮的先天至宝，对于罗睺这样曾经身为混元大罗金仙的混沌之杀戮魔神，对决一气这样不知为何受了重伤连圣人格位摇摇欲坠的魔神，只有一个结果——
两败俱伤。
祂怎么敢这么做！
祂怎么会这么做！
在祂已经因不知名的原因身受重伤，连圣人尊位都摇摇欲坠的时候？
话是这样说，但是罗睺那双修长白皙的双手牢牢握住了血红近黑的枪身，眼中浮现锐利的锋芒。
祂知道，一气不会杀了祂。
在一气对祂伸出手，给了祂一个存在于洪荒的名字之后，一气就不可能随便杀了祂，一气罗睺大道既相对也相辅，相反相成，一体两面。
罗睺的存在依附着一气，而一气又不是开慈善堂的，等他能参悟道魔，走上更高的境界之后，罗睺的存在就是祂填补自己魔道之基的补品。
当然，同样，被强行绑定的罗睺也一样，无论祂如何不甘不愿，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但是我们都知道魔道是个什么鬼画风。
它讲究的就是从心。
对一气而言，罗睺如果要暗搓搓计划杀祂，祂一点也不意外。如果罗睺把仇恨按下在祂规则的庇护下发展之后再算总账，祂也能明白。
甚至于罗睺那一天看着看着就不高兴捅祂一刀，祂更是十分理解。
神经病嘛。
随“心”所欲。
罗睺这个等级的大能者，早已不是外界环境能改变其心志的存在，哪怕沧海桑田，无量量劫，亦不能让祂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道心至坚。
抛弃一切外物的掩盖，浮华的遮蔽，祂们的本性都相当自私而冷漠，三千魔神都是如此，但是这以杀证道的魔神尤甚之。
一气何尝不是如此。
祂们所做的一切只为了一个目标，就是道。
杀是为道，生是为道，死亦是为道。
一气罗睺互为两面，互为大道之影，相对相存。
一气微微敛眉，睫毛轻颤，祂绕有深意微微一笑，眼眸中清澈又深邃。
祂话语似有深意，眼中现在未来的景象层层递进，以祂们为节点一步一步踏出岁月的轨迹，天不能葬，地不能灭的圣人之躯衔接了过去，指引了未来。
祂本身就是一部分的历史。
杀戮魔神死死盯着那个紫色的背影，紧握弑神枪的手很稳，身躯却在微微颤抖。
是渴望，是兴奋，是嗜血，是恐惧……
种种复杂的感情冲击着祂磐石一般坚韧的心灵，杀戮之魔神的眼睛很亮，非常亮，亮到泛起红光。
血腥气絮绕在祂唇边诡谲的弧度中。
“你要杀我。”
祂懒懒地坐在床边，一只手紧紧握住弑神枪，如玉指尖仿佛怜爱一般抚过一气的脸颊，却一身锋芒毕露，杀气四溢。
一气微微侧头，答非所问地说道:“吾道为吾。”
罗睺抬眼，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再正式不过，虔诚不过的话语:“我道唯我。”
祂们都是信徒。
一气是道的信徒，罗睺是自己的信徒。
一气的道是祂自己，是他自己，是天地，是众生，是万物，是祂与他的心。
而罗睺的道，是祂自己，是那个追求大自在的杀戮之魔神。
祂们所求南辕北辙，却奇异地殊途同归。
当然，这也是罗睺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在罗睺还在排斥“道”的时候，一气已经在暗搓搓谋划下一个境界，谋划“魔”之道。
一气的境界始终比罗睺高出一丝，而对祂们这等实力而言，一丝差距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所以这一个由祂现在亲手掀起的量劫似乎一眼就能望到结局。
又似乎不是。
混沌莫名的感觉充斥着洪荒的每一处，从过去，到未来，从未曾孕育的天界到归墟，世界在有些生灵眼中依旧如此，与千万年之前并无不同。
但是对一气而言，混沌与洪荒的力量对立而交织，岌岌可危的平衡仿佛就差一丝稻草的重量便可打破。
祂合上那双望尽过去未来，蛮横地定下洪荒命运的双眼，这一阖眸，便不再睁开眼睛。
祂的话语仿佛一阵风，仿佛一片云，轻飘飘的与祂隔开天与地的距离。
“去吧，罗睺，掀起这场大劫，然后在洪荒生灵的血骨中证道吧。”
这你证道的时机，同时也是我的。
在漫长的洪荒岁月中，唯一一次的机会，这个盘古所缔造的世界中第一场量劫，杀到天地染血，大地两分，西方灵脉一蹶不振，龙凤麒三族从称霸洪荒的霸主打落尘埃！
其名——道魔之争！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没有什么注定，没有什么命运，这些早就随着时间长河的崩塌变成一摊废墟，一气亲手放弃了那个注定的未来，注定的胜利，祂磨灭了道果，放弃了混沌魔神之躯，褪去所有的光环，仅仅留下一个“一气”。
这一战，未来可能是魔染天地，也可能是道法长存，更可能是三族一举夺魁。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气运亦是如此。
祂低低地叹了口气，声音低的像是一阵微风拂过，身边的罗睺也未曾听闻。
“抱歉，打坏了你的世界。”
【呵，没关系——】
【这些我也有责任——】
【但是要记得修好啊……】
“放心，不会弄坏的。”
祂微微一笑。
我也喜欢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第8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