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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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默默坐在不周山上，祂一双灰白色的眼眸静静阖上，双手交叠在腹部，坐的规规矩矩，似极了浅眠。
但是祂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先天神邸是神，是仙，但是祂们也要遵循这世间万物发展存在的法则，有日亦有月，有生亦有死，有清醒自然也有沉睡。
真正不需要睡眠的就是大罗金仙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超脱时间，烛照命运长河，不朽不灭。
而圣人亦有别称——混元大罗金仙。
当然，这对一气来说不算什么，祂站的太高太高，生为混元，最弱小的时候也只是在盘古开辟洪荒时送出道果之后。
那时祂也是准圣顶尖的人物，更不要说洪荒开辟之后祂的道果寄托天道之上，恢复曾经混元大罗金仙的修为。
只要祂想，祂可以从混沌一直清醒地看到末法大劫，诸天神仙皆陨落，唯有魔道道消魔涨，圣人不死不灭，端坐三十三重天坐看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万物轮回，天地交替。
祂一直都是圣人，超脱命运，超脱天道，高高在上，等到洪荒破碎，混沌再临，道果回归，祂又是那个执掌“生”的混沌魔神，诸果之因。
但是那有什么意义。
活着和“活着”，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祂太冷，太寂寞，也太孤单了。
或许在祂初生的时候并不觉得寂寞，因为祂早已克服那样的软弱，但是在遇到盘古之后，祂早已没有了那份不染欲念的心境。
如果是在曾经混沌时期，祂不会出手救下罗睺，混沌魔神的自私是刻在真灵里的，祂只会吞噬罗睺，如同所有的混沌魔神对待战败者一样。
祂只是太寂寞了，想要“人”陪伴祂，在盘古身化洪荒之后，祂以凡人的脚步行走在洪荒大地上，遇到当时刚刚化形的罗睺。
混沌魔神的本体千奇百怪，除了有着人类审美的一气与盘古，任何魔神都不会喜欢人类的形态，但是在魔神之躯重伤的时候，祂们也学着洪荒的规矩将本体化作人形。
那时，一气遇到刚刚化形，眼瞳朦胧的罗睺，祂连身上的煞气与血腥都没有收拢好，赤着身体歪歪扭扭走在大地上。
就是那一刻。
就在那一刻，祂觉得寂寞的时候，罗睺出现了，不多一刻，也不少一刻。
祂心动了。
祂想要“人”陪伴。
于是，祂走过去看着罗睺，而罗睺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一气，在那一刻，以杀戮为道的混沌魔神竟然显的如此纯洁天真。
一气蹲下身，拂过罗睺的面容，混沌的灵气滋润着魔神因伤势而干涩的身躯，祂轻声问道:“要和我在一起吗？”
罗睺皱眉看祂，雾一般的眼眸中多出一丝神采，一气主动收敛一切异像，令祂的身影能清晰印在那双眼瞳中，良久，罗睺回道:“好。”
那时，一气还不是一气，而是“——”
这是大道赠与祂们的名字，是祂的道的痕迹，是祂们本体的证明，是祂们一切的因果。
但是混沌已经破碎，祂们身处洪荒。
祂平静以洪荒的语言说道:“从此，我为一气。”
霎时，天地为之一肃。
祂接着指着罗睺说道:“自此，你为罗睺。”
魔祖罗睺。
以杀劫得证大自在的魔祖，发下道消魔涨，魔消道涨大誓愿的魔祖。
那一刻，洪荒命运烙印下罗睺的影子，祂身上杀戮无数魔神的煞气与血腥之气被封印在眼瞳中，形成一双血红的眼眸，一气从身上脱下一件宽大的外衫罩在祂身上，霎时被染成黑色。
祂轻笑一声，抱起这个初生的连走路都不会的罗睺，在不周山住下，教导祂七情六欲，洪荒法则，因果轮回，一住便是亿万年。
但是祂还是选择了魔。
睫毛轻颤，一双灰白色的眼眸睁开，瞬间变成了金色。
祂的眼睛一瞬间漂亮的不可思议。
命运在其中交错，时间在其中流转，一双金色眼眸容纳大千世界。
那是未来。
道果寄托天道，祂便是洪荒的圣人。
过去现在未来在祂脚下交织纵横，时间长河奔腾不息，圣人的伟力令祂踏足在其上亦不被其浸染，坚定不移足以改天换地的道心令祂涉足其中。
遥远的未来，祂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在岁月之上，祂们庞大的不可思议，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上，半个身子笼罩在命运长河中，超脱命运，超脱世界，与大道同在，与天道共存，仿佛本身便是世上一切至理，一切根源。
只是似实似虚，如同亘古大道倒映出的影子，缥缈清淡。
但是祂们本质依旧是道。
隔着时间的长河，祂们遥望过去，对一气颔首示意，笑容洒脱。
祂第一次在洪荒动用圣人的力量。
祂伸出一只泛着流光的手，将命运轻轻拨了个道。
“——————”
霎时，时间长河悲鸣咆哮，掀起的浪花铺天盖地而来，欲要将这个妄图改天换地的圣人淹没其中，万世沉沦。
祂晶莹的金色眼眸无情无欲，轻描淡写地挥袖就将这岁月本能的反噬打散，白衣不染尘埃，大罗跳出命运，圣人超脱世界，祂亦为圣！
真正让祂如临大敌的，是未来的圣人！
一老者，一中年，一青年，祂们身后是一个人身蛇尾发相的女子，女子身后是两个面色凄苦的男性，一虚幻一金身。
祂们不需动作，祂们本身的存在就是将时间长河固定在那一个未来的道标，尽管祂们不是混沌魔神，没有那高到离谱的跟脚与纪元沉淀下的积累，但是祂们亦是道！
无论如何变动，时间如何改变，岁月如何翻腾，只有有祂们在，那个未来就一定会出现！
倒果为因！
那个未来已经成为了必然。
如同盘古，祂镇守在了时间长河的开端，从此只要不是实力超过祂的存在，都无法逆流而上从根源上否定洪荒的存在。
洪荒会一直存在，直到无量量劫混沌再临。
但是，祂们不是盘古。
那就没有让祂停手的理由！
道果在震动，在共鸣。
一丝丝一缕缕灰白色的“炁”围绕在祂身边，变幻莫测，波光粼粼，真切体现了什么叫做五光十色的白。
变幻三千种色彩之后，它从里到外渲染出一抹紫色，美的过分的色彩映照在每个圣人眼中，惊艳绝伦，祂们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如同一气第一次见到混沌青莲时一样。
那是大道显化的色彩，那是无形之气化为有形之气的转变，祂们仿佛透过这抹颜色看到从混沌初生到三千魔神诞生的景象。
混沌诸果之因，三千魔神之始。
混元之名由祂而始。
祂抬起眼眸，道韵浸染这片似实似虚的世界，呈堂皇大势朝祂们碾压而去，而六圣周身亦是气势磅礴，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这是根源上的不可调和。
盘古以实际行动告诉了祂，混元大罗金仙亦可杀！
但是——
其中眉眼锋利，如同一把划破乾坤利剑的青年弯腰施了一礼，祂朝一气眨眨眼，俏皮一笑，带着些许小得意，随后整个身影凝结为一滴水珠，如同水滴融入河流一般迅速坠落，消失在时间长河中。
到幼弟如此，祂身前浩大元始的中年人微叹了口气，眉眼浮现些许无奈，对一气同施一礼，寂灭不见。
两位圣人的力量冲击令长河破开一个小口，时间絮乱，虚实颠倒，岁月长河颤动起来。
而那位平静淡泊的老者微微一叹，无情无感的眼眸中出现一丝细微的波动，对一气弯腰行礼后，同样融入其中，化为泡影。
象征过去，未来，现在三圣人的力量将时间长河近乎打成一片混沌。
没有消失，纯属是因为盘古在上游镇压它的存在。
而祂们身后的女子已经气的咬牙，祂很没有风度地翻了个白眼，可是因为长的太好，翻个白眼也显得风情万种，美不胜收。
祂很暴躁地切了一声，情势所迫地对一气弯腰，然后同样消失不见，而只剩下两人的金色圣人互相对视一眼，面上凄苦之色更甚，颇有些悲苦地陷入寂灭。
六个圣人合力，时间长河，已经既定的未来被祂们硬生生改变轨迹，未来变成一摊打散的浆糊，时间的轨迹在这里断裂，但是还不够！
时间长河本是时辰，掌管时间大道的混沌魔神所化，祂在混沌魔神之中堪称弱的可怜。
毕竟对混沌而言，时间是最没有用的神通。
但是在洪荒，时间长河亦是命运长河，其中纠缠三千大道，因果轮回，万事万物依托洪荒而存，依托时间而在，秩序将时间梳理的井井有条。
但是，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不可更改的命运。
盘古想留给生灵的是自由。
那么，我留给世界的，就是生机。
一线生机。
祂燃烧了自己的道果，对抗命运的轨迹并不可怕，但是对抗洪荒？
那是三千魔神的道果合并，盘古创造的无上伟业！
“唉——”
熟悉的叹息声传来，接过了一气的压力。
祂惊愕地望去，那是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影，手执开天斧傲立世间！
那个人影回头一望，对他笑了笑，与通天教主最后的笑容一时间重合了。
一瞬间，祂眼眶泛起薄雾。
“我来吧。”
祂轻描淡写地说道。
开天斧挥了出去，坚定不移，如同祂当年毅然劈开混沌。
作者有话说第6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