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患者治疗手册》素履微尘

43、五年

　　后来的一切都兵荒马乱，是戏台上仓促收尾的最后一幕，乱糟糟得不成样子。

　　曲迟出国了，学校的风言风语也传到了曲成顾的耳朵里，再加上曲迟被发现有自残倾向，曲成顾火速押着人给运作了一个英国交换生的名额，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办理了各项手续，在那边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心理医生。

　　而燕皓骏在曲迟出国后没多久死于意外坠楼。那是一桩非常老旧的居民楼，没有任何监控。

　　这人是偷偷溜回国的，当初的事情也让他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九年后他改名换姓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因为他的身份证是伪造的，所以联系不到他首都的家人，钟怀谦作为唯一能查到与死者生前有过矛盾的人，被带回了警局做调查。

　　但除此以外警方并没有掌握任何其他证据，钟怀谦有不在场证明，最后钟家曲家都出了力，把人平安带了出来。

　　这并不奇怪，燕皓骏本就是意外坠楼，那栋年久失修的居民楼是钟怀谦爷爷曾经住过的地方，是栋危楼，天台有一处栏杆已经锈迹斑斑，脆得像纸糊的，平时居民们都不会靠近那处栏杆，钟怀谦暗地找了住在那栋居民楼的一位独居老人去在外面重新加了涂层，一打眼看起来十分牢固。

　　曲成顾查到了燕皓骏的消费信息和新号码，钟怀谦用不记名卡打电话把人约到了那个天台。

　　燕皓骏其实警惕性很高，他回燕京本不想惊动任何人，从医院跑出来之后他就已经买好了回首都的机票，但是他抵抗不了曲迟，钟怀谦只是用曲迟的名义随口一试，就把人激了出来。

　　他人到那里的时候，楼底下就响起了属于曲迟的声音，楼下特定的角度摆放着一个定时的隐形扩音器，正循环播放着曲迟曾经发给钟怀谦的语音消息，一旦从天台弓身去寻找声音来源，就一定会靠近那处栏杆。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天台在8楼，掉下去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这是第一个方案，钟怀谦还绞尽脑汁设计了很多备用方案，但他运气很好，第一个方案就成功了。

　　警方当时为了查证死者信息，其实也找到了燕皓骏暂住的地方，他家里电脑加密了，警方费尽功夫找来黑客，电脑里果然留存了视频，而且不止一个，全是各种对未成年男孩的猥亵视频，中国男孩儿国外男孩儿都有，国外男孩儿甚至更多，曲迟当年的视频在里面并不显眼。

　　警方仔细勘察坠楼现场并未发现疑点，反而死者这边恶迹斑斑，大家寻求真相的积极性不高，追查一阵无果就没再继续追查下去，最终把案件定性为意外坠楼，就此草草结案。

　　当然这也离不开多方运作，曲家不沾黑的，但警局这边有人办事当然方便很多，曲成顾花了大价钱，那些视频最终被彻底销毁，还额外销毁了一样从燕皓骏家里发现的情书。

　　是写给曲迟的，这个变态对曲迟是真的有着病态的着迷，他第一次见曲迟时对方只有十二岁，他一见钟情，他视曲迟为自己的缪斯，他费尽心机在曲迟十三岁那年做了曲迟的家庭医生，他是想慢慢享受的，为了不把曲迟吓跑，不让曲迟受伤，他并没有真正进入过曲迟，但除了这个，他一边在药效的帮助下，一边恐吓威逼诱骗，把能做的也都做了，事情败露后他逃到国外，他在国外并未收敛，但他心里觉得自己最爱的仍是他的缪斯，那个唇瓣像沾露的玫瑰，脖子细细长长如同天鹅脖颈，干净纯美让他神魂颠倒的少年。于是为了曲迟的二十二岁生日他匆忙回国，在发现曲迟身边有另一个男人后他嫉妒得发疯，所以才开始跟踪又冲动地挑衅，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最后还被轻易一激给约到了天台。

　　钟怀谦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把曲迟送出国他也是同意的，他不想牵扯到曲迟哪怕一丝一毫，计划这些的时候他在学校那边请了假，独自住在破旧的小旅馆，趴在桌子上冷静地做了十二页纸的计划，第一个方案是试水的，他还做了八个备用方案，他也完全做好了事情万一出纰漏他会因此付出生命代价的心理准备，他和曲成顾做了交易，如果事情失败最差的结果首都燕家那边追究他会独自担下所有责任，如果事情成功他五年内不能与曲迟有任何交集，但相应的要曲氏集团和他的公司签订五年的帮扶协议。

　　在整个过程，他并没有任何迟疑和退却，他唯一会感到遗憾的是，如果他能够再早一点爱上曲迟就好了，他多想真正地保护那个小少年，那个曾被他遗忘在记忆洪流里的初中时候的小同桌，那个在病床上害羞胆怯，但笑起来温软干净像小天使一样的小少年。

　　事情成功了，曲成顾履行了承诺，在曲迟和钟怀谦的关系这块他绝不松口，但钱他有的是。

　　两个人达成了合作关系，钟怀谦一直不曾过问曲迟，也未曾向父母低头，一边完成学业，一边继续做自己的事业，钟声科技有限公司本来就是以科技起家，钟怀谦团队的研究以人工智能为主，又搭上智慧城市的东风，短短五年，钟怀谦迅速跻身富豪榜前列，成为燕京市响当当的青年才俊。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燕京理工的同期同学们有的还在继续进修，有的刚刚踏入社会，大部分和五年前并没有太多变化。

　　但当初风光无限的秦铭如今却销声匿迹，五年前那届Robotex机器人大赛钟怀谦晋级失败，这其中就有秦铭的功劳，包括那些在学校迅速传开的流言，也少不了他的手笔，秦铭太想看到钟怀谦坠落神坛的样子，可惜他失败了，他那些花样其实并没有对钟怀谦造成太大影响，但的确惹怒了钟怀谦。

　　秦父因为身居高位，在燕京市政厅，权利很大但约束也不少，秦父虽然常在河边走但向来谨慎小心，可他的儿子并不是省油的灯，抓秦父这个千年老狐狸的把柄确实不简单，但要想顺着他的儿子抓住他的小辫子却不算难。

　　钟怀谦在暗处盯了四年，最后匿名举报成功，秦父在市里一个大项目中贪污受贿，且数目惊人，披露出来后震惊全市，国家都被惊动，秦父自此翻不了身，作为他的独子，秦铭虽然免受牢狱之灾，但他的生活从此翻天覆地。

　　秦父这么些年私底下干的龌龊事其实不少，国家不实行连坐，但秦家的对家们却没这么宽广的胸怀，秦父垮台后秦铭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很快就灰溜溜地逃出了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