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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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仪安然道，“有张大人帮衬，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赵筠的视线在谢仪的右手滑过，谢仪似是有所注意，无奈道，“当时瞒着王爷，的确是臣之过错。”
谢仪是“谢仪”的时候，她为了隐瞒身份，在营帐中需要书写的时候，从来都是用左手来写字。
她左右手都能提笔练字，左手的字体微有走形，但也并非没有痕迹，偶尔会沾染上些许墨渍。
也因此让人以为，曾经的谢仪是个左撇子。
赵筠却是一晒，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子远言重了。
谢仪把收拾好的文书叠在一起，正是打算等做完后再一同交给赵筠。当初在后勤的时候谢仪就做过一处，现在只不过是变幻了想法重新再来，在谢仪看来不算太难。
她绕过桌案，本是打算取来最上面的折子，但是走近赵筠，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谢仪凝眉，“王爷受伤了？”
她虽然不是真正的大夫，但是系统印下的记忆并不会消失，这种药味……理应是某种外伤药的味道。
赵筠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
谢仪听得这话，就知道赵筠必定是没有去军医营了。
半月前，朝廷总算磨磨蹭蹭地派出了新的队伍前来，其中就有当初赵筠上奏要求的太医。至于朝廷对原本太医情况的质问，被赵筠给打发了。
半月光阴，无论再如何赶路，队伍肯定是还未到达的。
谢仪低声道，“王爷得罪了。”
然后她往前走了两步。
压在药味下的隐隐血腥味飘来，谢仪敛眉，想不出来最近赵筠会在哪里受伤。
边关很是平静。
这种平静不是伪装，而是一种切实的体验。
眼下正是夏秋季节，今年的天气一直好，眼瞅着秋收时节会有个好收成。不到白雪皑皑，粮草断绝，外族不会轻举妄动。
有赵筠镇守，更是安稳宁静。
谢仪若不是因为开口询问不甚得体，其实是想问问赵筠到底伤在何处。但是她担忧这其中另有缘由，赵筠不便作答，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张贺莽莽闯进来，开口就是大事，“王爷，朝廷来人了。”
赵筠周身的气息沉郁了些，又冰冷了些，淡淡颔首，又对谢仪说道，“不可再熬夜做事。”
话音落下后，赵筠便出了门。
谢仪心神微动，赵筠那温言细语的模样少见，又似是亲自前来，就只为了这么句简单的话语。
张贺并没有跟随赵筠离开，站在门口喘气，刚才那段跑步的距离对他一个文官来说，显得有些吃力。
他随军多年，虽然常年锤炼，但是张贺这两年还是稍有懈怠，显得有些不足。
谢仪看着张贺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道，“便是朝廷来人了，你也用不着如此着急。”
张贺瞪了眼谢仪，心道：还不是为了你这臭小子？
他边擦着汗边找水喝。
当初谢仪失踪后，几乎是尸骨无存的情况，王爷当时得知消息的模样太可怖，连张贺都察觉出什么，更别说是陈初仁等人。
这也是后来谋士开始谏言，希望赵筠娶妻生子的原因。
在外人眼中，谢仪可是男儿身！
张贺偶尔也掺和两句，但是从来不敢多言。他能在王爷身边待这么长时间，又备受重用，可不是因为他这冲动的性格。
谢仪道，“按理说，朝廷的人不会这么早到。”
张贺小跑过来，刚口渴难耐，看着谢仪桌面上的茶盏，误以为是刚端上来的，顺手就拿起来，“是谢家的人，神神秘秘的还说只能看到王爷后再说。”
他们一行人打着朝廷的名义过来，通过层层检测后，却在最后关头改口是谢家的人。负责的副将直接封锁了消息派人来请赵筠，张贺就接过了这任务。
谢仪蹙眉，“你不该同我说。”
张贺想喝茶，但是谢仪问话，又不得不回，“你可别自视过低，待会他们得嘲笑你了……”
就算现在谢仪不知道，待会也会知道的。
赵筠的默许下，很多事情对谢仪根本是不设防的，而这并非赵筠感情用事，而是此前谢仪自个儿争取来的地位。
张贺下一句话还没说完，回过神来的谢仪看着他端着的茶盏，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知道这茶是谁泡的吗？”
张贺谨慎地看着手中这普普通通的茶盏，和他每日看到的没有任何的差别。
“你可别说……”
张贺自言自语说了什么，好像想起了什么，立刻如丢弃烫手山芋一般立刻把这茶盏丢开，“丢”的过程还异常小心翼翼，双手捧着放到桌面上。
他哭丧着脸说，“为兄难道还不护着你吗？子远你这么坑我。”
谢仪眼含笑意，摇头道，“难道不是你进来就看中了这茶？”
若是让张贺喝了其实也没什么，但是谢仪也的确怕连累了旁人，故而才出声阻止。
“你喝这个吧。”谢仪把角落里的水壶提起来，里面都是普通的凉茶水，张贺也不在乎，在自己桌面上摸了茶杯倒来喝。
谢仪抬眸看着门口，微凉的风吹来，如果是谢家……
那位宰执打算做些什么？
……
自打王爷进去后，院落寂静无声。
外面守着的亲卫早就习以为常，谨慎地打量着各个死角。
谁也不知道谢家派人来是什么个意思，究竟是和刘太后有关，亦或是谢家自己的主意，且这一路走来都打着朝廷的名义，路上怕是也疏通了不少关卡。
但是这些似是而非难以知晓的东西，都随着那道紧闭的门，关在了后面。
……
谢仪此前对朝廷这位宰执关注并不多。
但是这位谢宰执明显是站在刘太后那一侧，不是能轻易忽略的人，随着谢仪在科举尘埃落定后，她也曾经仔细研究过这人。
谢宰执是老圣人刚登基的时候，就出了名的神童。
三岁作诗，七岁能文。
这非是谣传的夸张言语，反而是最真切的描述。比起这一次恩科中同样有这类似描述的榜眼陈绍元，或许还谦虚了许多。
而后按部就班，谢章合入科举，一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老圣人的心腹，年纪轻轻就下派到各处去历练，可想而知得到了多少恩宠。
而谢章合这一生唯一的挫折，大概是栽倒在他夫人身上。
他的夫人出身普通，是为普普通通的农家女，谢章合在一次遇险后为她所救，而后一见倾心，不顾所有阻力娶了这位，此后心中唯有一人。
可惜的是，在他们成婚后数年，谢夫人一直无所出，直到四年后诞下一女，谢夫人又因大出血去世。
谢章合哀痛，再无续弦。
谢仪犹然记得，谢章合唯一的女儿，正是嫁给了这一次的状元梁若原。作为谢章合的独生女，谢玲在出嫁前备受宠爱，是谢家的掌上明珠。
在谢玲出嫁后，谢章合似是毫无后顾之忧般，在官场上大放光芒，彻底在老圣人犹在的那段日子里步步登顶。
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谢章合会是最中正的保皇派，不论是刘太后亦或者摄政王，又或者是其他几位皇子，他都没有表露出什么意向，仿佛只效忠于皇位上的人，也便是小皇帝。
可在赵筠回京前，这局面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也不知道刘家与刘太后到底用什么法子说服了谢章合，刘谢的联手彻底让意图推举其他皇子的反对意见消失了。
谢仪沉吟，赵筠回京前的那几日异常关键，但是她定然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谢章合改变主意。
可能让老圣人如此倚重，谢章合肯定不能小觑。
不同眼下许多人认为的风平浪静，谢仪认为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夕。
不管是刘太后为了铲除异己，还是她因为赵筠带走冉妃的事情发怒，有些事情都迫在眉睫了。
更何况……谢仪若有所思地看着桌案上渐渐散去热度的茶盏。
刘太后似乎在惧怕些什么。
冉妃的事情到底还有着什么秘密……这都让谢仪担忧起远在宿州的师傅。
张太远陷得太深，不管是赵筠还是刘太后，都不可能任由他成为对方的人。
这些隐秘的担忧都随着谢仪的信寄往宿州，可惜的是，按着时间推算，谢仪至少还得半月才有可能收到回信。
她垂眸，安静地思忖。
眉眼弯弯，像极了一个轻柔的微笑。
一身书生打扮的谢仪很是清隽儒雅，站在桌案前，她漫不经心地捻着张白纸，久久未动的姿势昭示着她的走神。
半干的笔尖染着墨渍，悠悠的墨香在屋内荡开，清幽得很。
谢仪回神，抬手一饮而尽，把茶盏随手放回原位，转身出了门，留下一地散碎的碎光，斑驳的影子摇曳着，在风中无法停止。
整齐有力的震声使得地面微振，谢仪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声响。
便是这一道道声音的主人，护在了边关的最前，一次次护住了大昭的大好山河。
兵在，将在，国运在。
刘太后再如何紧迫，这也是她无法染手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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