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设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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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绯和妧青说的那一句，倒是让妧青彻彻底底安下了心来。看样子，楚绯是个聪明人，也知晓这是有人设计对付晋国公府。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妧青对朝堂上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此前也没有格外留心过。
她只知威武侯南邵华和父亲不和，莫非是此人？眼下她也不敢断定，寻思许久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又累了一天，回了沈家便沉沉睡去。翌日一大早，又有人来和他说，北宁侯小侯爷来寻她。
妧青讶然。前几日司予来晋国公府寻她，被她拒绝，此刻竟然又追到通州来了？他是很闲吗……妧青知道此刻已经不好再拒绝司予了。她抿了抿唇，让丛生给自己绾了一个堕马髻，又套了一件立领斜襟绣白狐狸长袄便去见了司予。
三舅舅正在和司予搭话，司予却是心不在焉，频频往门口看。三舅舅和三舅母没有女儿，生了四个都是儿子。妧青进去的时候，就听见三舅舅叹息道，“小侯爷一表人才，学识渊博，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榜上有名。我那四个儿子，若是加起来能有小侯爷好，我也就无憾了。”
司予不喜欢说这些场面话，只觉得谄媚得很。他漠然一笑，转头看见妧青的时候，眼睛立刻一亮，站起身来，欢喜地看着妧青。
三舅舅知道两个人已经定亲，成婚在即，此刻知情知趣地起身，“老夫人还有事找我，妧姐儿既然来了，不如陪着小侯爷说说话。”
妧青和他见了礼，便见司予眼下一片深情，似是一连几日都没有睡好。他白衣沾染了些尘土，格外明显，发髻也有些散乱，看样子风尘仆仆，可见来得极为匆忙。妧青看他依然是那般少年郎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她跳下城楼那日他的样子，心中钝钝的疼，面上也只得不动声色道，“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家出事，虽然你素不喜颜蓝，但毕竟多年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便想来看看你。一来确保你安全，二来给你些慰藉。”此刻有仆婢在，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含蓄地道。
妧青心中涩涩的，只笑笑道，“我无事，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婚事……”她想说，我们的婚事能不能取消掉，但司予却立刻接道，“我知道，我们的婚期顺延了一段时间，你不必愧疚，我能理解。”
妧青：“……”
这都哪跟哪？她有啥好愧疚的，她是想要取消婚约的好吗？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了女子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妧青一怔回眸，便看见了穿着红色褶裙、梳着飞仙髻的胡冬墨。她的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司予，眼睛一眨不眨，那呆愣的模样，让妧青微微眯起了眸子，心里忽然便有了计较。
她朝着发呆的胡冬墨微微一笑，而后用只有司予和丛生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道，“这边人多，我有些心里话想和你说，如今这里却不好说。今夜子时，我在后院鸿华亭等你。”她说完，也不用看司予的反应，扶着丛生的手，低语一句，便径直起身往胡冬墨的方向而去。
司予愕然，视线循着妧青的身影而去。她刚刚是约他夜里在鸿华亭相见吗？她怎么会约他夜里见呢？司予虽然疑惑，但妧青和他说的话，他一向不疑有他。
那边，妧青朝着胡冬墨一笑，“今儿一早，便听说了四姨也来了呢。外祖母一向是最疼四姨的，四姨可是在外祖母那里？”妧青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直愣愣地看着司予，缓缓往自己的厢房而去。
胡冬墨家虽能温饱，但绝不显赫，自小身边亦没有什么让她觉得惊艳的人。此时一看司予，方才明白何为芝兰玉树。她看着言笑晏晏的表姐，心中忽然涌起了古怪的感觉。强制按捺下这种感觉，她应下道，“是的，母亲今日来了，还说要来见见表姐呢。表姐可要过去外祖母那里？”
妧青当下摇了摇头，“昨日习字一整天，有些累了。说起来，你如何来此？方才那人是司予，北宁侯小侯爷，我的未婚夫婿。”
不用妧青介绍，胡冬墨也知道来人的身份。她垂下眼睫，胡诌道，“我……绣了点刺绣，不知道表姐喜欢哪种针法？想拿给表姐看看。”她原是听说北宁侯小侯爷来了，想看看是什么模样，谁知那一见，少年眉目含笑地与妧青说话，眼波流转间，乱了她的心弦。
她忽然便想起了一句诗，“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向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妧青见她手里根本没有绣布，知她胡诌，也没戳穿，顺着她的话道，“说起刺绣，我倒是想起我那哥哥。他和我父亲一样是武将，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糙得很，也不晓得疼人。不像小侯爷这种谦谦君子，相处起来便让人舒服。”
说着有心，听者亦有意。胡冬墨早便知晓沈家和胡家想要把她嫁给颜琛的事情。她原本是很欢喜的，颜琛毕竟是晋国公嫡长子，日后自然会是承继国公之位，她的身份也便水涨船高。但如今得见司予，这般温润如玉，又想自己那要被许的人，是个喊打喊杀的武官，还不回疼人，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妧青看着她古怪的神情，心中好笑，拉着胡冬墨便往自己的房里走去，“你不知晓，我十四岁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我那哥哥只知道斥我顽劣，还非要我自己包扎伤口，只说他们军营里的男儿都是这般。后来幸好司予来了，小心翼翼替我清理伤口。”妧青喟叹一般道，“不过我哥哥倒是长得方方正正，也算是人中龙凤。”
她后面说什么，胡冬墨都记不清了。只想着原来颜琛是这样的人，自己一定不要嫁给颜琛。凭什么自己要嫁给颜琛，而妧青可以嫁给那般光风霁月的人儿？就因为她的家世好吗？
胡冬墨的父亲是一个深觉自己怀才不遇的人，每每在家中哀叹，胡冬墨听在耳里，觉得正是自己的家世不好，才让她毫无选择余地。
“墨姐儿素日不大爱打扮吗？”妧青看着胡冬墨的衣裳，拐了个话题，笑道，“这样式是燕京好几年前盛行的，如今大家倒不爱穿了。”
胡冬墨被妧青这么一说，又羞又窘，讷讷地道，“是……是吗？”
“我的衣裳倒多，你若不嫌弃，我给你梳妆打扮一番。”妧青说着，眯起了眸子，打开自己的衣柜，对胡冬墨道，“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件？”
她翻着衣裳，翻到一件提花紫藤白迭裙，随口道，“这件的藕粉色还是司予最喜欢的颜色呢。”
丛生看着妧青，冷不防道，“小姐今夜是准备穿着这个今晚子时在鸿华亭见小侯爷吗？”
妧青见她将这话说了出来，微微一恼，并不接她的话，胡冬墨却上了心，“表姐今晚要见小侯爷？”
“这个啊……”妧青并不多言，打哈哈笑过，遂指着这衣裳道，“你若喜欢这裙子，我送你吧。这裙穿上，再配上湖蓝色桃花披风，是我惯常喜欢的穿搭，真真好看。”她说着，佯装开玩笑道，“你可不许偷偷儿穿着这个见司予哦，我只怕司予把你认成我了。”
胡冬墨眸光一闪，含笑应下，换上了妧青相赠的衣物，而后又指着梳飞仙髻的胡冬墨，“这发型不太配这衣衫，少了几分韵味。我平日配的是堕马髻，你试试看吧。”说完，便让丛生也给胡冬墨梳了个堕马髻，又取下了自己头上一个通体翠色的碧玉簪斜斜地插入胡冬墨的发上，笑着道，“不错不错，极美。”
丛生看着妧青的举动，垂下眼睫不语。此番打扮下来，原本有些俗气的胡冬墨看着也有了几分清华之气，果然是人靠衣装。远远看这背影，竟然和妧青有几分相像。
妧青也深以为然，打扮了一番道，“若是我哥哥看见这样的你，定会喜欢的。你且下去吧，我今日还没习字呢。。”
胡冬墨听见妧青这么一说，在心上暗嗔，“谁要她那劳什子的哥哥啊？”而后心念一动，急急去找自己的母亲和外祖母。
屋里热热闹闹，三夫人、四姨母还有老夫人都在，似乎正笑谈着什么。
胡冬墨几步走了进来。第一次见胡冬墨这打扮，四姨母都差点没认出来，“呀，这还是我们家墨姐儿吗？好生漂亮。不过这衣裳是谁的？可是你那表姐的？”
胡冬墨压根没有回答她的话，当即跪下抱着母亲的腿哭得梨花带雨，那大意不过是颜琛是个银样蜡枪头，而司予仪表堂堂，自己为什么要嫁给那颜琛。
老夫人一听，眉头锁成了“川”字，恼道，“胡闹。人颜琛是晋国公嫡子，未来的公爷，还比不过一个侯爷不成？让你嫁与颜琛，已是你在高攀，还轮到你说话了？再说，小侯爷也妧姐儿可是连婚期都定下的人。”
四姨一听，也劝道，“你快起来，别胡闹了，听话啊。嫁给了颜琛，你就是妧姐儿的嫂嫂，以后连她都能拿捏住！”
她们越是劝胡冬墨，胡冬墨越是难过，还想再说，老夫人却指着她道，“不许再闹。妧姐儿既然给了你衣裳，你好好穿着便是。真是想一出唱一出。”又叹气对四姨道，“你呀，平日里就惯着她，都无法无天了。”
胡冬墨心里委屈，紧紧咬着牙，正惶然间，方才在门外默默静听的三舅舅永平伯走了进来，对着老夫人一拱手，沉声道，“墨姐儿其实说的也没有错，若是墨姐儿和北宁侯能扯上关系，于我们沈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作者有话说第5章 05 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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