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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终章 拥他入怀 ...

  •   “啊!”一声惨叫。

      张琦抱着鲜血淋漓的手掌连连后退。旁边的人赶紧将其围拢起来。

      吴机带着一万骑兵,手扛大旗,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快!别让白秋晚跑了!”张琦侧耳细听着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心知是北淀救兵赶到,便想着无论如何要控制住白秋晚。

      但他已经说得太迟了。

      白秋晚早在他的手掌中箭之初,便一扭身向救兵赶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的那些手下听令还想去抓白秋晚,却不料被接踵而至的箭矢一个一个射中,翻倒在地。

      可怜张琦又瞎又弱,仓惶往自己所乘的马车上跑去。

      吴机跳下马将白秋晚接进怀中,来不及多说,确定她并无大碍之后,将她交给身后的人照顾,自己重新飞身上马,直奔张琦而去。

      骑射兵势如破竹,不消片刻,便已将那些还没站稳脚跟的姜臻士兵射杀。

      其余一些还没来得及入城的士兵见势不妙又纷纷退了出去。吴机下令坚守城门,不必追击。

      张琦摸索着登上马车,好不容易才摸到座位坐了上去,忽然发觉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吴机骑着高头大马,立于张琦的马车对面,眸色冰冷,全无感情。

      张琦就好像瓮里面的一只瞎鳖,再也没有了耀武扬威的本事。

      “……吴机?”他偏着头,试探着问道。只望着能从对方的每一点细微的动静里探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吴机冷冷地看着他,好半天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为何要发动战争?”

      张琦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绝境,反而慢慢镇定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自己额前与吴机同款的龙须刘海,笑道:“回来得可真快呀。怎么样,大津国如今是姓了吴了?还是依旧姓宋?”

      吴机不作声,有些惊异于他竟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也不奇怪,他与他同样来自二十一世纪,他会用自己同样先进的思维去揣测他。作为一个有知识,有头脑,又有强大军事后盾,这样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集齐了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只做一个耍权弄术的谋士?

      所以他也要跟他一样。

      即便初始条件并不如他十万分之一,他也依旧要努力做到与他一样,甚至这样才更能凸显出自己的能力超群。

      所以他才会在姜臻刚刚经历过一场宫变,皇权尚未稳固的这个时候便急不可耐地发动侵略战。

      所以他是故意与宋正则说那些话的。他要在宋正则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让他开始对吴机有所保留,开始提防吴机,吴机的攻略任务便无法继续,事事受阻,直至最后功败垂成。

      但是他低估了宋正则对吴机的感情,也太惯于以己度人,错想了宋正则。

      “看你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应当是已经夺位成功了?”张琦有些不服气道,但旋即便又转换了幸灾乐祸的语气,“不过那又如何?与喜欢的人决裂,攻略任务应该也再没有办法完成,你守着一个不能吃不能喝的皇位,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吴机?哈哈哈……”

      他似乎以为自己阴谋得逞,在尽情地享受着报复成功之后的快感。

      吴机沉了脸,冷冷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任务奖励便是皇位。爱人和天下已尽在我手,张琦,你此番谋算,是全盘皆输。”

      张琦的眼睛若还在的话,此时定然绝望震颤不已,但此时的他,却只能微微地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如茵呢?她在哪?偷袭北淀也是她的意思吗?”吴机居高临下,冷声问道。

      张琦仍处于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良久,似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用手托着膝盖摇摇头道:“她不愿意恩将仇报,也不愿意背弃盟约,言而无信,我几番劝说无果,不得已,将她关进了地宫。对外只称她旧疾复发,去了仙山疗养。”

      吴机心道:我果然没有猜错。

      “你这一生,一直奔波在伤害那些真心想对你好的人的路上。你有没有想过,若你的想法可以不要那么偏执,试着跟随别人的劝告去反省一下自身,结果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

      张琦沉默许久,忽然长叹一声。

      “哎……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他忽而抬起头来,用蒙着白布的空洞洞凹陷下去的眼眶对着吴机:“老师,请您带我走吧,任打任罚,我绝无怨言……”

      吴机好不容易冷硬起来的心肠,倏尔又有一丝动摇。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跳下马来,走到了张琦所乘马车的后面。那里有一个可供人上下的小阶梯,张琦上去时的马凳还没来得及撤去,吴机就站在马凳的前面,向张琦伸出手去。

      张琦感觉到了他的靠近,缓缓转过身来,摸索着走下了那一级小阶梯。他抬起脚来,正要踏上马凳,却突然整个人向前一扑,径直扑向了吴机。

      吴机双眉一拧,一把握住了张琦高高举起来的手。

      在那手上,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森森然闪着寒光。

      两个人倒在地上,纠缠在一起。

      张琦咬着牙,恶狠狠道:“老师,别挣扎了,跟我走吧,我一个人上路太寂寞了……”

      吴机死死托住那人手腕,仍旧试图劝说:“张琦,停手吧!我可以放你离开……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做恶……”

      张琦“呵呵”怪笑着道:“那怎么行,要走也要带着老师一起……”

      他一心只想着杀吴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正在整理战场的几名骑射兵已经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随手从旁边的死尸身上抽了几把长剑便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吴机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大喝一声:“不要!”

      却已是来不及。

      张琦被万剑穿心,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跌到了旁边地上,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滑落。

      吴机翻身坐起,一把将他抱起。

      “张琦!张琦!”他拼了命地摇着那人身体。

      终于摇得他恢复了一丝神智。

      脑子里任务失败的提示音响起。

      张琦知道自己死定了,而且,这次绝对不会有机会再重来一次。

      他缓缓举起手来,想要去摸一摸吴机的脸。

      却在即将要触到时,猛地往吴机的肩膀上推了一把,似乎是至死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这个人留恋至极的心思。

      他也因此从吴机的身上翻了下去。

      倒在北淀被污血浸染得变了色的黄沙地里,没了气息。

      吴机以为自己会伤心,但是他看着那个人的脸,流不出一滴泪。

      旁边的士兵听到了他刚才的那句“不要”,但已是收势不及,如今看到吴机呆呆地跪在地上,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面面相觑,也是大气不敢出。

      良久,吴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埋了吧。找个山明水净的地方。”

      几个士兵领命,正要动手,忽听有人来报。

      “公子,城外有敌国使臣求见,自称是您的朋友。”

      吴机抬起眼眸,短暂地迷茫了一下,而后便道:“请她进来。”

      又对准备抬走张琦的那几个士兵道:“等等。”

      报信的士兵应声离去。不一会,便有一辆带有轿厢的马车缓缓驶入城中。

      马车在吴机面前站定,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绿色斗篷戴帷帽的女子。

      那女子走到吴机面前,缓缓褪去帷帽,露出下面消瘦憔悴的脸庞。

      “小吴公子,好久不见。”她道。

      吴机道:“帝……我听说,你被囚禁在了地宫中?他可有为难你么?”

      周如茵摇头道:“他虽然将我囚禁,却并不曾苛待我,还特意留下我的奴婢贴身伺候,也正是因为这个奴婢,我才得以逃出来……”

      吴机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毕竟,周如茵当初就是因为他才将张琦留在身边,并答应好好照顾他的。没想到,诸多磨难,却也是他造就。

      “张琦临死前已经同我说了,偷袭北淀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与你无关。

      我北淀军大部队也已在赶回来的路上,不日就可返回。你应该也知道,你国几经风霜,如今的实力已是大不如前,若在此时贸然入侵,我北淀军,定可保你有来无回。

      但若你愿意,我愿去向圣上说明,两国伤亡各自负责,盟约也依旧有效,如何?”

      周如茵沉吟片刻,轻轻点头:“我本也无意南征……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带走张琦的遗体……”

      吴机默默向旁边瞥了一眼,不置可否。

      就听周如茵又自顾自说道:“虽然他最后做了许多错事,但当日他潜伏在周简身边忍辱负重,也确实帮了我许多……”

      吴机自然明白,甚至其实早已料到。

      他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往旁边让了一步。

      周如茵感激地看了吴机一眼,示意身边随从将张琦的遗体抬上马车。

      她向吴机简单地行了个颔首礼,转身上车。

      就在马车启动的前一刻,吴机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丝压抑隐忍的哭声。

      或许,这应该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吧。

      吴机目送着马车远去,城门缓缓关闭。

      目之所及,城墙千疮百孔,城中尸横遍野,百废待兴,他凝视着这一切,忽而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大军于七日后返回,吴机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吴宰庸一进门便跑去看静卧在床的白秋晚。

      老夫老妻反而更知彼此珍贵。

      吴机默默退出屋外,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他登上城墙,看着已经开始战后重建的家园,高高飘扬的北淀军旗,忙忙碌碌的人们,忽然觉得,他为了一己之私选择大动干戈的行为,其实又何尝不是错的。

      一个连“国泰民安”这四个字都没搞明白的人,又何来资格评判他人是否适合为皇?

      自古为君者,又有几个是全权靠自己的才能去管理国家的?若如此,岂非就是独断专权,刚愎自用?不都是靠集思广益,从谏如流,才能使国家蒸蒸日上,富足强大起来的吗?

      既如此,做帮他的人,和做代替他的人,又有何区别?

      幸好,他还不算错得离谱,一切都还来得及。

      重建的事,废了一番手脚。

      加上白秋晚又故技重施,赖在床上假称受的伤迟迟不见好,拖着吴机,一直拖了足有月余,才在吴宰庸挤眉弄眼地暗示下,不情不愿地放了人。

      吴机奔波在回京的路上,星夜兼程,风雨无阻,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归心似箭”。

      大京城一如既往的繁华。

      深宫中发生的那一场有惊无险的宫变,似乎并未对它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吴机策马狂奔,一骑绝尘直奔皇宫。

      早有瞭望塔上的官兵发现了远远跑来的人,一路通报下去,待吴机到达近前时,宫门已经缓缓开启。

      那是他在说,他在等他。

      吴机不再犹豫,往马屁股上狠狠地甩了一鞭子,一路穿过畅通无阻的层层宫门,直奔皇帝寝宫。

      宋正则摘掉挂着手臂的布带,看着他风尘仆仆奔向自己,看着他跳下马,看着他飞奔而来。

      他张开双臂。

      终于得以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全文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终章 拥他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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