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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先帝的丧仪(修bug) ...

  •   圣上自奉天宫回到洛阳之后,晕眩症愈发严重,头痛难忍。御医整日守在贞观殿,也束手无策。

      天后衣不解带地在旁照顾,太子和太子妃及皇太孙也在内,又令人将已有身孕的太平公主请了来。

      十二月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婉儿随青鸾及几位内舍人候在外殿,虽然穿着夹衣却仍觉得冷。

      正胡思乱想着,侍人扶着身着朝服的太平公主和驸马薛绍走了进来。太平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腹部微微隆起。驸马怀里抱着崇训,大眼睛乌溜溜乱转,尚不知事。

      青鸾见状急忙领着人上前拜礼,引公主往内殿行去。

      婉儿低着头,只瞧见公主的裙摆从眼前飘过。听见公主低声问青鸾,“阿耶如何了?”

      青鸾轻声答道,“方才徐医正为圣上施了针,现下歇着呢。”

      一行人穿过幔帐去了内殿,婉儿抬起头看了看殿外,天色又阴沉了些。不禁喃喃道,“好像要下雪了。”

      一旁的内舍人崔琼华亦看了看天色道,“可是呢,今儿特别的冷。”

      说罢,又无言,殿内静悄悄的,像是在等着什么。

      没过多久,豫王旦及王妃刘氏亦到了,一同入了内殿。

      最后来的,是一身布衣的庶人李贤,青鸾见状仍上前拜了礼。

      除过三郎上金、四郎素节分别在益州、申州,义阳公主、宣城公主随驸马出京就职外,圣上的子女都到齐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压抑地令人焦灼。

      婉儿瞥了一眼殿外,意外地瞧见几位宰相、鸿胪寺、礼部官员皆在殿外廊下候着,心头一惊,回头看向崔琼华。崔琼华不动声色立在那里,不声不响。

      婉儿将手揣进衣袖,仍觉得冰凉。

      少顷,王总管从内殿出来,对殿外廊下候着的几位宰臣道,“圣上宣诸位入内觐见。”

      不知殿内如何情状,正愣着神,青鸾突然出来,轻声吩咐道,“琼华,你带人去准备青缣衣,待会去内殿帮忙。”

      崔琼华点头应下,领着众人出去。婉儿亦不敢多言,尾随其后。

      此时殿内悄无声息,宰相裴炎趴在榻边制诰,天皇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双目圆睁着,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天后在旁紧紧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

      待婉儿走进内殿时,就瞧见医正正取下天皇鼻前的新棉,转身向天后道。“天后,圣上已薨逝了。”

      一朝纩息定,枯朽无妍媸。

      纩乃新棉,新棉既已不随气息而动,人也就殁了。

      天后紧紧握着天皇的手,不愿离开。那只手明明还是温热的。

      太平上前抱住她,将她的手慢慢扯开。青鸾见状急忙上前将天后扶起。

      鸿胪寺给事上前将皇帝搬放在地上的麻布上。王总管抹着眼泪将皇帝的朝服披在左肩,转身出了内殿。

      青鸾轻声道,“天后,青鸾为您更衣吧。”

      天后充耳不闻,只痴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天皇。

      太平紧紧抱着她,“阿娘,该更衣了。”说着与青鸾一起将无甚知觉的天后扶进了侧殿。

      青缣衣早已备好,青鸾和崔琼华侍奉天后穿上,又取下她头上的配饰,婉儿在旁侍奉公主、太子妃及豫王妃,内殿里太子及豫王、李贤等皆换上了白色布衣,披发赤足,跪在天皇身边痛哭失声。

      王总管出了殿门,从东边爬上贞观殿的重檐,站在最高的地方,面向正北,左手拿着朝服的领口,右手捧着朝服,连呼三声,“上位复!”

      “上位复!”

      “上位复!”

      他苍老的嗓音带着哭腔,在贞观殿上空不断回响,声音被大风吹散,融入沉默的夜色。只盼天皇魂魄有知,莫要远去。

      鸿胪寺卿看到天后换了一身青缣衣来了,急忙上前,“天后,是否即刻发丧?”

      天后仿似没有听到,径直走到天皇身边坐下,她不哭不喊,只是默默地握住天皇的手。

      太平见状,便道。“按例便是。并令京中诸位王公、五品以上官员皆在贞观殿前听诏。诸道观察、团练、防御等使,及监军、诸州刺史,受寄至重,并不得离任赴哀。”

      又对裴炎道。“烦请裴公在贞观殿前宣诏。”

      裴炎领命,去一旁誊写诏书。鸿胪寺卿忙令人去往各处发丧。

      王总管将朝服从重檐上抛下,侍人在下面用箧接住,捧着送入内殿,盖在了天皇身上。

      殿中一片哀哭,鸿胪寺与礼部官员在内殿西间布置灵座,施床、几、案、屏、帐、常服,及膳馐汤沐,皆是天皇生前爱吃的。

      一切皆备,青鸾上前轻声对天后道,“天后,该为圣上沐浴了。”

      天后愣了半晌,才微微偏了偏头。青鸾又道,“天后,该为圣上沐浴了。”

      天后闻言,轻声道,“你们去吧,我再看看他。”

      众人见状便抹着眼泪起身退避殿外。王总管着人将沐汤抬进内殿,亲自为天皇沐发净身,又将他移到东边榻上,细细修了鬓角、胡须和指甲,并将剪下来的头发和指甲装在了锦袋里,放在天皇贴身的地方。侍人取来新的贴身衣物,给天皇换上,用方巾盖脸。王总管含着泪为他盖上衾被。

      天后一直在旁默默看着,不发一言。王总管做完这些,走到天后近前,躬身道,“天后,圣上已净身完毕。”

      天后缓缓走到灵座前,上了三炷香。香烟飘飘袅袅,模糊了视线。

      “往后,他再也不会嚷嚷着头痛了吧。”

      好半晌,青鸾忽而听到天后的声音,再看她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将呜咽紧紧压在喉间。

      王总管见状也忍不住抽噎起来。

      青鸾含着泪,在旁轻轻抚着天后的背脊,她忍得太久,哭出来总会好些。

      殿外众人更是哭作一团,崇训不知大人们在哭什么,但见到阿娘哭得泣不成声,便也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驸马紧紧抱着他,他只手舞足蹈地要找阿娘。

      太平将他接过来,碰巧婉儿就站在她身旁,忙虚扶着她。

      正当此时,鸿胪寺的官员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他们将盖在天皇面上的方巾取下,换成面衣,在天皇眼睛和耳朵处放上玉质充耳、瞑目,又在天皇手中放了两块玉珏作为握手,替他穿上朝靴,贴身衣物之外又穿了两套常服及朝服。此外,又将含珠放进天皇口中。

      少顷,殿外侍人回禀,在京诸王公、五品以上官员都已齐聚在贞观殿前,婉儿望向殿外,金吾卫举着火把在两侧侍立,百来号人身着朝服立在殿前候旨。

      太子此时终于打起了精神,对一旁的婉儿道,“去请天后吧。”

      婉儿闻言急忙去往内殿。青鸾见到她,便心下了然,轻声对天后道,“天后,该宣诏了。”

      天后愣了愣,缓缓挺直了脊背,二人替她稍作整理,用湿帕净了面,才扶她出去。

      熊熊火把,照在中众人面上,皆是满脸哀痛。天后扫了一眼,扶着太子的手走到殿前,吩咐裴炎道,“宣诏吧。”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眼角微微湿润,火光竟照见她鬓角一缕白发。婉儿呆呆看着,天后善涂抹,年岁高而不见其衰,隔段时间都要染一次发,平日也总带着假髻,倒不常见她头上的白发,而今却瞑目张胆地生长在那里。

      裴炎立在高高的台阶上,大声念着:“。。。。七日而殡,皇太子即位于柩前。园陵制度,务从节俭。以门下侍中、平章事裴炎摄冢宰。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取天后处分。诸道观察、团练、防御等使,及监军、诸州刺史,受寄至重,并不得离任赴哀。。。。。”

      这一夜,在贞观殿前照亮夜色的火把和朝臣们哀嚎声中落下了帷幕。

      太平扶着阿武往长生殿休息,崇训哭闹着仍是被驸马带走了。

      这惊惶的一夜终于安静下来。太平陪着阿武在内殿休息,青鸾安置好值夜的宫人,方领着旁人退出来。

      “明日还有的忙,快回去歇着吧。”

      众人领命各自回去休息。婉儿的肩膀松垮下来,落在众人后面。崔琼华走了几步,回头看她道,“快走啊,磨磨蹭蹭的。”

      婉儿心中伤感,只无力地点点头。崔琼华上前拉住她的手,“快走吧,好歹还能睡一个时辰。”

      婉儿提线木偶一般回到居处,竟是一点困意也无,躺在榻上辗转难眠。不一会便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转身就看到琼华站在她榻前,黑乎乎一个人影,倒吓了她一跳。

      “琼华?”

      崔琼华不客气地掀开被子挤了进去。“你翻来翻去的,吵得我睡不着。”

      过了一会又道,“你的脚怎么还是这么凉。”

      婉儿一时无言,只觉得衾被下面多了些暖意,心中莫名的惶恐也被驱走了。

      崔琼华将手搭在她腰间,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别多想,快睡吧。”

      背后渡过来的暖意令她有些贪婪,禁不住往后靠了靠。知她害怕,琼华便收紧了手臂。在这样的温暖里,困意渐渐袭上来,婉儿在跌入梦乡前还迷迷糊糊地想,琼华也是害怕的吧。

      第二日行小敛之礼。

      婉儿和琼华到时,阿武已起身,坐在正殿出神,见她二人,便道,“时辰到了吗?”

      “天后,时辰还未到。”

      良久她缓缓起身道,“太平身子重,还没醒呢。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说着便径直出了长生殿,青鸾急忙跟上,末了又对婉儿道,“婉儿你在这里等公主起身,别误了时辰。”

      “琼华随我来。”

      一行人匆匆忙忙走了。婉儿走进内殿,站在帷帐外。

      没多久,便听内里道,“是谁在那?”

      婉儿忙答道,“公主殿下,是婉儿。”

      “近前来。”

      婉儿掀开帷帐,却见公主抱膝坐在榻上,不知几时醒的。

      “阿娘呢?”

      “天后已去往贞观殿。”

      太平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帷帐,泪又不知不觉涌了上来。她仰着头,泪水没入鬓角。半晌才道,“起身吧。”

      “是。”

      太平身边的女官萧明德上前侍奉她梳洗更衣,婉儿也上前帮手。

      贞观殿里,众人都候在殿外,礼官和鸿胪寺官员在殿内为先帝着御衣,盖好衾被,又设好敛床。

      太子跪坐在下首,唇上一夜之间竟又冒出了许多新胡茬。霍王李元轨、千金公主和城阳公主也在,不时用绢帕拭着泪。

      敛毕,礼官拉开帷帐,众人依次进入内殿,向着敛床行哭踵之礼。

      接着,礼官为先帝戴上了衮冕,行祭奠礼。殿内再次哀哭震天。崇训被吓得嚎哭不止,乳娘只得将他抱出殿外。

      殿中燃着手臂粗的蜡烛,要燃到次日天明方止。

      青鸾将婉儿拉倒一旁,附耳道,“今日要坐夜,公主身子重,你可小心看着些,别让公主劳累了。”

      婉儿点头应下,便只盯着跪在太后身后的太平。

      这是漫长的一天,天后坐在灵前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青鸾劝了几次,才让她起身去殿外休息了一会。众人有体力不济的便退出殿外歇息一阵,又再进去。

      按例不得进食,膳房备了汤水,为众人充饥。

      太平因有身孕在身,精神不济,驸马心疼她,便将她扶出来,又让乳娘抱崇训过来。婉儿领着他们去偏殿歇息。

      看着公主在榻上睡着了,驸马守在她身边,婉儿与萧明德便轻轻退出来。

      “你也休息会吧,今日长着呢。”萧明德拉着婉儿坐在殿外。

      婉儿转了转发酸的脖颈,一时无言。她初进宫时,萧明德还在天后身边侍奉,后来赐给了太平做长史。

      二人默默喝着汤水,看着殿外阴沉沉的天出神。阴了几天,雪到底没下下来。

      夜里,太平执意要陪阿武坐夜,阿武无法,只得由着她。青鸾让众人轮值,婉儿轮到了夜里二更。她走进内殿时,就见公主侧身趴在阿武腿上睡着了。阿武怜爱地看着怀中的女儿,轻轻摩挲着她鬓角的发丝。

      “一转眼太平都这么大了。”阿武轻声呢喃,“去年才生了崇训,马上又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真快啊。”

      不知是阿武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她听,婉儿坐在太后身旁,一时不知如何答言。

      “就好像昨天太平还在宫里闹着要跟九郎一起去上朝,那时候她还没有桌案高,九郎笑呵呵地抱着她就要往乾元殿走。我在后面追着喊,圣上,别闹了,快把太平放下。。。。”

      “一个两个,都像个孩子。。。。”

      阿武说着,又沉默了。

      婉儿不敢多言,良久才道,“天后,已经夜里二更了,您去休息一会吧。”

      阿武轻轻摇头,“明日就要大殓了,让我陪他最后一个晚上吧。”她轻轻拍着怀里的太平,就像小时候哄她入睡时一般。

      “新禾不入箱,新麦不入场,待及八九月,狗吠深垣墙。”

      “这童谣婉儿还记得吗?”

      婉儿答道,“记得,去岁三月,京畿蝗灾,五至六月,东都、京师、河南道连日大雨,人多殍殕,甚至人相食,于是有这首童谣传唱。”

      “九郎在时,几乎年年征战,岁岁饥馑,认真说起来,百姓也没过几天好日子。”阿武叹道。

      先帝在位三十三年,仅太史局记载,各种自然灾害和怪异天象便有三十六次之多。每次饥馑之后粮价便居高不下,至去岁国中大饥,关中米斗三百钱,东都米斗二百二十钱,为有史以来之最。

      婉儿想了想,方道,“据太府寺奏报,今年常平仓已出远年粟米百万石,粮价已降至百钱以下。今岁收成尚好,明年粮价还会更低些。”

      阿武又道,“永辉五年,粟米一斗两钱半,粳米一斗十一钱。麟德二年,斗米至五钱。乾丰元年,新币发行,米帛增价。咸亨元年,四十余州旱及霜虫,百姓饥乏,关中尤甚。。。。。百姓饥,则天下乱。如今各地流民甚多,乃最大之隐患。”

      婉儿又道,“天灾不可挡,粮价高涨,这其中必有各道官员赈灾救济不力之过。”

      阿武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仍旧不解决根本。。。。”

      此时太平被噩梦惊醒,打断了阿武的思绪。

      阿武轻抚着她的背,“去榻上歇着吧,你身子重,别伤着孩子。”

      太平从阿武怀里起身,揉了揉眉心,“阿娘跟我去睡一会吧。”

      阿武不答言,又抚着她的发髻道,“瞧你,头发都歪了。”婉儿闻言,上前为太平扶正发髻,将碎发抿起。

      太平起身又将凭几搬过来让阿武靠着,揉捏着她早已麻木的双腿。“阿娘坐了这么久,腿都麻了吧。”

      婉儿便在阿武身后为她揉捏肩膀。

      母女二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婉儿在旁静静听着,天色很快破晓。

      婉儿扶着阿武去帷帐后面的胡床上躺下,离大殓还有半个时辰,太平扶着婉儿走到殿前,看着晨光跃出远处重檐,手轻抚着自己的腹部。

      “还未跟阿耶商议,我这个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好?”

      婉儿从旁劝慰,“只要公主喜欢,先皇也会喜欢的。”

      太平微微一叹,并未答言。

      吉时已到,殿前西阶上摆放着棺椁。太子与韦氏在礼官的帮助下,将先帝敛入棺中,盖上棺盖和衾被。

      众人身着丧服,置酒菜于灵座之前,行大奠之礼,再次嚎哭一场。

      礼记曰,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七日后棺椁将会移至西侧殿停放,七月后下葬。

      奠仪结束,阿武疲惫地抬了抬手。“都散了,回去歇着吧。”

      太子抹着眼泪,与韦氏亲送阿武回长生殿休息,豫王和刘氏,太平和驸马紧随其后。众人便也各自打道回府。

      崔琼华走在婉儿身旁,轻声道,“累吗,待会你去歇着吧,我当值。”

      “还好,不觉得困呢。”

      “那也去歇着。瞧你眼底黑青,怪丑的。”

      婉儿一愣,有点想去撕她的嘴。

      最后还是回住处歇着了,一梦便睡到天亮。睁开眼时,铺天盖地,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婉儿看着玻璃窗半晌回不过神来。

      是了,昨日刚落的雪。雪还没化。

      婉儿下了地,披上大麾就往外面走。连翘急忙拦住她,“主子您这是要去哪?”

      婉儿推开她的手,也不答言。

      金锁刚吩咐了备热水来,就撞见自家格格衣衫不整要往外闯。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好歹把袄子穿上啊。”金锁跟连翘两个人将她拉回内殿,穿戴整齐。

      “主子,咱就在门口看看就好,外头冷,可别又着凉了。”

      婉儿充耳不闻,披着大麾径直走到了院子里。文媛慌慌张张地捧了个手炉出来,塞进她怀里。

      婉儿却不接,“我们堆个雪人吧。就在那儿。”她指着院子里的大槐树道。

      金锁和连翘一脸懵,“主子,您怎么突然要堆雪人玩?外头冷,要不我们堆,您在屋里看着就行。”

      此事惊动了林嬷嬷,赶忙冲到院里,却也拦不住正蹲在地上划拉积雪的明珠格格。

      “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闻言,登时一惊。立在宫门口的不是皇后娘娘,还能是谁?

      除了明珠格格蹲在那团雪球,其余人等乌压压跪了满地,等着受罚。

      阿武走到近前,令众人退开,然后蹲下身,看着紧抿着唇,一脸执拗的明珠格格,十分不悦。

      “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婉儿抬眼看向她,“洛阳从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总是落在地上就化了。”

      阿武愣了一愣,怒气被冲散,捧着她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半晌才道,“那咱就堆个小的,往后下雪的日子多着呢。”

      众人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陪着明珠格格在大槐树底下堆了个小雪人,谁也不敢上去问。就这么僵持着。

      大功告成,阿武扶婉儿起身,冬青这才醒过神来,将暖炉递了过去。

      屋内窗前,趴着一只纯白的毛团儿,百无聊赖地看着愚蠢的人类在玩冷冰冰的雪,打了个哈欠,钻进明珠格格暖和被窝里,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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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先帝的丧仪(修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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