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老佛爷回京了（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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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闻言心中越发酸楚，索性将心事说了出来。“永琪还是一门心思要那小燕子，听说他已经找着了人，在帽儿胡同那里租了一处小院子，还要把她带进宫呢。”
阿武捻着手里的串珠，沉吟一会方道。“永琪自小到大见过的都是大家闺秀，规矩多，难免让他觉得无趣，乍一见到民间的丫头，又能说会道，不通礼数，觉得新鲜有趣也是正常。小燕子不过是平民丫头，即便跟了永琪，也只能做个他府里的使唤丫头。”
愉妃闻言急道。“可看永琪那样子心里喜欢的紧，我给他送去的姑娘连看都不一眼，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混事呢。”
“永琪毕竟是个大人了，也不能太逆着他，只能慢慢劝着教他知晓其中利害。这小燕子个性刚烈，若她甘愿为了永琪屈居于人下倒也罢了，只怕到时候不管不顾地闹起来丢的是皇家的脸面，若是再惹恼了皇上，这代价永琪背负得起吗？”
“若永琪只是个平民百姓，那小燕子还肯不肯跟他一起过苦日子？”
愉妃想起当初小燕子闹得宫里鸡飞狗跳的情形，哪里是个肯受委屈的主，若是永琪因此惹恼了皇上，那永琪日后还有什么前途。想到这愉妃打了个激灵，她的儿子可千万不能被那贱妇给毁了。
送走愉妃，阿武斜倚在软榻上，觉得甚是疲惫。冬青上前给她盖了条薄毯，轻声道。“娘娘若是困了就歇会吧。”
阿武闭上眼点点头，冬青领着宫女们退出殿外。此时，一名小太监来传话。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传皇上的话，老佛爷三日后便将抵京，请皇后娘娘早做准备，三日后随皇上前往乾门迎接老佛爷銮驾。”
阿武眼皮跳了几跳，垂首道。
“臣妾，遵旨。”
待小太监出去，阿武急忙摆驾偏殿。
内室里怡亲王福晋李佳氏云舒正在给明珠格格上课，见着皇后进来急忙起来见礼。
皇后笑着摆了摆手，“免了免了，我来瞧瞧你们。”
“明珠很聪明，这才上了三日的课，已经学了十几个字了。”
“那就好，”皇后点点头，“这几日辛苦你了。”
李佳氏急忙起身道。“皇后娘娘言重了，这是臣妾分内之事。”
“怡亲王近日可好？”
“好，都好。他素来是个不理俗物的，整日介就泡在明善堂，都快成书痴了。前些日子《石头记》出新，他得了消息就让人骑马去曹家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泡在书房好几日，亲自录抄，批语都写了快一本。”
“是吗？能入怡亲王眼的必定不是凡品，赶明我也派人去怡亲王那抄一本来瞧瞧。”
“那书专讲闺阁小儿女之事，皇嫂您事务繁忙，怕是入不了您的眼。”
“你越说呀我越好奇。”
二人你来我往说说笑笑，夏紫薇也不闲着，在一旁将今天的课业默了一遍，将那《石头记》也听了一耳朵。
待送走了李佳氏，夏紫薇忍不住问道。“皇额娘，方才云舒叔母说的《石头记》是什么？”
“我也不大晓得，往常倒是听皇上提过的。传闻是先皇时江宁织造曹頫的儿子曹沾所著的一本书，他自号雪芹，所以外人都叫他曹雪芹。”
“那曹沾现下也在朝中任职吗？”
阿武摇摇头。“当年九子夺嫡，他父亲站了八王爷，结果满盘皆输，曹家就此没落。后来他父亲又被查出参与弘皙与允禄谋逆案，曹家家产几乎全被抄没。这个曹沾自是再无出头之日。”
“原来如此。怡亲王似乎与那曹沾交情匪浅。”
“怡亲王原是先皇十三弟胤祥的儿子，承袭了父亲的王位，最喜舞文弄墨，他府上建了一个明善堂，所藏经史子集珍本、善本，堪比大内英武殿。他本人也酷爱与文人结交，不论出身，以文会友，能与他结交的人必定不是草莽之辈。”
阿武抿了口茶，方才想起正事。“跟你闲话半天，差点忘了正事。”
夏紫薇笑道，“不知皇额娘有何正事？”
“方才皇上派人传话，皇太后三日后便将抵京，宫中的主子三日后要随皇上前往乾门迎接老佛爷銮驾。皇太后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两日让林嬷嬷给你准备准备，至少礼节上要过得去。”
“是，紫薇明白。”
“她若是问你什么，你照实说就是，到时候人多，她不会为难你的。”
“是。”
阿武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方才回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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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爷回京的那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和风徐徐，啊不，是秋高气爽才对，秋风刮得皇帝头顶的华盖四处乱飘。皇帝领着后宫一大家子在乾清门前翘首以盼，众妃嫔旗头上的坠子不住打脸，但仍要维持端庄典雅的姿态。明珠格格排在队伍后面，不甚起眼，因她身子弱，阿武早早地给她备了一件罩衣，裹成个粽子，怕她着凉。
阿武跟皇帝一样着正统朝服，头戴朝冠，没有被旗头坠子打脸的烦恼，因而格外从容些。
她站在皇帝身侧，看着远处的保和殿，再向外便是午门，从午门门楼上望出去，就是熙熙攘攘的京城。不似那时候的长安，街上都是些鼠尾辫大褂装的男人，以灰蓝二色为主，街市上的挂帆同时有满汉双语，异族人甚少，也见不着当年在街市上跳胡旋舞的碧眼胡姬。
当然隔这么远阿武也没有千里眼，都是听宫女太监们讲的，只是看着眼前灰扑扑的宫殿，心里颇多感慨，她还是想念长安，那里的风都比这鬼地方柔和些。
在乾清门前做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群体雕塑，忽听得一守门小将登登登跑上来奏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皇太后銮驾已进午门。
皇帝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搓了搓手，然后牵着阿武的手走下汉白玉石阶，地上铺着数里长的毡毯，群臣百官分文武侍立两侧，便听见监礼太监细长的嗓音喊道。
“跪~~~~~~~~~~~~~~~~”
群臣呼啦啦跪倒一片，口中山呼万岁、千岁、金安，各种吉祥话挨个来了一遍，众妃嫔格格阿哥们也都趴在地上行大礼。
皇帝牵着阿武在一片万岁声中，迎向了缓缓行来的老佛爷銮驾，二人上前先行一礼，而后从轿子里请出老佛爷，老佛爷一手搭着皇帝，一手搭着皇后，笑呵呵地落了地。
此时百官趴在地上喊得更加卖力，吵得老佛爷耳朵嗡嗡直响，皇帝孝顺是孝顺，可就是太爱摆排场了些。老佛爷脸上挂着笑，走上汉白玉石阶，回转身，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起磕吧。”
当然风太大，老佛爷这句话早被吹散在了风里，一旁的监礼太监再次拉长了嗓子喊道。
“起~~~~~~~~~~~~~~~~”
“众卿家辛苦了，来人，赏！”老佛爷大手一挥，皇帝也笑开了花，老佛爷开心就好。
监礼太监继续嚎道。
“赏~~~~~~~~~~~~~~~~”
群臣刚颤颤巍巍爬起来，又重新跪倒在地，把刚才的吉祥话又喊了一遍。
老佛爷也不忍心再折腾，拍拍皇帝的手，“行了行了，散了吧。”
皇帝应声道，“是是是，额娘您快请慈宁宫歇息。”
得，群臣刚爬起来老佛爷又要摆驾，只得又跪下去，山呼“恭送皇太后，皇太后万福金安”。
群臣散了，妃嫔格格阿哥们还不能散，紧跟在老佛爷的轿子后面前去慈宁宫听教训。
明珠格格跟在队伍后面，甚觉无趣，阿武先前嘱咐她今日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可她没想到这宫里规矩如此繁琐，也没人体恤她身体娇弱，方才站了一个时辰，腿肚子都僵了，现下还要走着去慈宁宫，她好想装晕回坤宁宫。
走在她前面的四格格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回身拉住她的手，跟她并排走。
“明珠姐姐是不是累了，再撑一会吧，待会到了慈宁宫，太后不会立刻召见，我们可以歇一会。”
夏紫薇扯着罩衣，额间出了一层薄汗，小脸粉扑扑的，真真儿面若桃花，只这朵桃花此刻不是很开心。
“皇额娘也是操心过了，这罩衣穿着好热。”说着就要把罩衣脱下来。四格格急忙拦住，“别别别，今儿风大，姐姐身子又不好，皇额娘嘱咐了不能让姐姐着凉的。”
夏紫薇哭笑不得地看着四格格一脸认真模样，这个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小丫头真是听话得紧。
好容易赶到慈宁宫，众人在偏殿落座，宫女们麻利地端上了茶水，夏紫薇终于能解了罩衣喘口气。皇帝和阿武及贵妃们在主殿，伺候老佛爷更衣。
夏紫薇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支棱着耳朵听不远处几个格格八卦老佛爷身边那个清秀的女孩。晴格格，听说是已故裕亲王的女儿，打小被老佛爷接到身边恩养，其他的格格都没有她贵气呢。
四格格抿了口茶，笑着对夏紫薇说道。“紫薇姐姐还没见过晴姐姐吧，她人可好了，是老佛爷的心头肉。”末了又凑在夏紫薇耳边低声道，“还是个人精儿呢。”说罢俏皮一笑。
夏紫薇笑着摇了摇头，“你可仔细些，别乱说。”
闲聊一阵，太监来请诸位正殿觐见。诸人慌忙起身整理裙摆，排着队挨个往正殿走，只见老佛爷端坐正殿中央，皇帝和阿武分座两侧，下首便是诸位妃嫔，公主阿哥们在殿外按着位分高低依次给老佛爷磕头。领头的便是和敬公主。
老佛爷开心地招和敬上前回话，其余便在殿外候着。和敬是前富察皇后的嫡女，十二年前嫁于科尔沁博尔济杆持氏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皇帝不忍她远嫁，破例留住京师，惹得底下一众妹妹羡慕嫉妒，只恨自己没投胎到富察皇后肚子里去。
老佛爷拉着和敬的手嘘寒问暖，“今儿怎么没带巴拜来，我那几个外孙女可都还好？”
“可是我的错了，巴拜那臭小子调皮捣蛋，被他老子关在府里学规矩呢，二丫头身子不好，怕进宫来过了病气给老佛爷，改天等她好了一并带来给玛嬷问安。”和敬笑眯眯地说道。
“好好好。”老佛爷毕竟是老人家了，提起自己的孙儿孙女就合不拢嘴，阿武在旁边瞧着也跟着开心，都是做过娘亲和祖母的人，瞧着膝下儿孙满堂，是天大的福分。
闲话一阵又将四格格叫了进来。四格格是纯妃的女儿，年方十四，正是议亲的年纪，虽还未正式选定额驸，四格格早已学起了规矩。此前皇帝透露，大学士傅恒的二儿子福隆安年纪与四格格相当，人品也是好的，正配得四格格。老佛爷听了也点头称赞，拉着四格格叮嘱了一番，让她养好身子，好好学规矩。
虽没有明说，四格格也明白自己的婚事大抵是定了，脸上泛起粉红，害羞的福了礼，把皇帝逗乐了。阿武瞧着四格格脸上布满红晕，拉过四格格笑道，“快别逗四丫头了，瞧这小脸都快熟了。”
老佛爷哈哈一乐，才又将几位阿哥叫了进来，五阿哥器宇轩昂，在众阿哥中甚是扎眼，当着众人的面老佛爷不好多说什么，自是有人向她报告了五阿哥近期的突出事迹，平平淡淡一番教训之后，大太监出来宣道：“皇太后懿旨，明珠格格殿内觐见，各位主子都散了吧，明日再来请安。”
夏紫薇闻言不由得身子一僵，该来的终于来了。四格格拉了拉她的衣袖，“姐姐别担心，有皇额娘在呢。”夏紫薇微微一笑，上前领了旨。众人原本想看戏来着，结果被老佛爷打发了，只得失望地各回各宫。
夏紫薇跟着太监走进正殿，在殿中央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以额触地。
“不孝孙女明珠恭请玛嬷圣安。”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老佛爷回京了（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