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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似故人来 ...

  •   “女的?”膺绪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此刻连那黑影是鬼是兽都没认出。

      “嗯,她身形与我相仿,轻功步法也不似男儿。”妙锦虽不会武功,但身为将门之后,难免耳濡目染。

      “也是,身段轻盈,刚刚那几招都是以柔化刚。”膺绪这才恍然大悟。

      “那这儿?”膺绪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栖暮观”三个字。

      “我们进去看看便知道了,”妙锦拉着膺绪入了观,“既然她有意引我们来此,那何不进去会上一面。”她自觉的那人并无恶意,反而处处保她周全。

      此刻虽已是深夜,但道观内依旧烛火闪烁,大殿内立着几人。入了殿,妙锦快速扫了一眼先开了口,“感谢侠女刚刚出手相救,夜深我和兄长在山中迷路,误入此地,多有叨扰,万望见谅。”

      立在一旁的一男二女没有回话,在堂中年长的道姑始终闭目而坐,也没应声。

      “在下,应天人徐膺绪,这是我的小妹妙锦。敢问师太如何称呼?”膺绪自以为对钟山内的寺院道观已了如指掌,但还从未听说过这“栖暮观”。

      一旁身着白色道袍的男子先回了话,“这位是我师父,法号释明。在下暮松,这位是我师妹暮樱,”他依次介绍道,“刚刚救你们的是小师妹十安。”

      妙锦挨个打量她们几人,释明师太黄褐肤色,颧骨高耸,闭目而坐神情严肃,似世外高人;暮松一身书卷气看上去和自己二哥年龄相仿;暮樱身着鹅黄色道袍肤光胜雪,清丽温婉,二人点头礼貌一笑。再看那身着夜行衣的女子,此刻已经摘掉面纱,俨然还是个少女,眉目修长,双睫微垂不敢看人,虽肤色略暗,但烛光中如一泓清水,透着几分侠气。

      “天色已晚,先带他们下去休息吧。”那道姑终于开口说了话。

      那几个徒儿得了命令,便带着她二人向后院走去。“这观里只有你们几人吗?”膺绪环视了四周警觉的问道。

      “只有我们师徒四人,不似钟山上其他名观,这里地处偏僻,观内不大,今晚怕是要委屈二位了。”

      “哪里哪里,有地方歇息落脚已经很好了。”膺绪回道。

      “徐公子与我同住一间。”暮松又看向妙锦,“这位姑娘你跟我小师妹同住一晚可好,处所实在有限。”

      “嗯。”妙锦点了点头,又望向十安,那人还是不言不语的也不看人。

      妙锦跟着十安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屋子不大,一床一柜一桌一凳,再无陈设。“十安?”妙锦低声唤了她一声,依旧没有回话。

      “不会是个哑女吧。”妙锦心中嘀咕着,便不再多言。

      此刻,十安却上前伸手去解她的披风系带,妙锦被这姑娘突然的举动吓得向后躲了一下。十安停下,盯着她那红色披风。

      妙锦顺着看去,才发现自己那红色的披风已经被松枝挂的开了几个口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将它解了下来,“见笑了。”

      十安拿过那红色披风转身便走,“你去哪?”妙锦见她要走赶紧问道。

      那姑娘停下来,低声回了句,“你睡这里吧,我去师姐那里。”便关了门离去。

      “原来会说话的,”妙锦望着那紧闭的门心里默念道,“真是个怪人。”受了一晚的惊吓,她有些疲惫了,和衣躺了下来。

      另一边,暮樱刚要闭门,却见十安朝她这边过来,便迎她进来。“怎么了?这是。”她问道。

      “师姐,我睡你这里。”她抱着那红色披风坐下。

      “怕外人,是不是?”暮樱抚着她的肩,三人一起长大,她知道自己这师妹性格内向,久居山中独来独往,沉默寡言。

      十安点了点头,“师姐,可有针线?”

      “在抽屉里。”

      十安起身拿了针线,坐在烛火前抽出一根红线,借着灯光穿针引线,将那披风的破口缝起。“师姐,你先睡,她这披风让松枝挂破了。”

      暮樱剪了剪烛芯后褪下了道袍,倚靠在床边细看着自己的师妹,“你那夜行衣也破了口子,就不知道自己补一下?”柔声道。

      十安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几个破口在裤脚上,这才露出了少女的笑脸,眉眼弯弯,“不打紧的。”

      第二日一早,妙锦早早醒来,她自小认床,这在山中的一夜很难入眠,索性起身在道观里逛了起来。这道观的确不大,除了前院和大殿,就是几间卧房,卧房后倒是有一片菜园,中间抱着个水塘,池中几只鲤鱼游来游去。

      妙锦在那儿停了下来,她自幼就爱观鱼,见了这景致不自觉的低身看了起来,黑黢黢的鲤鱼在里面游的自在。

      “给你。”有人在身后出了声。

      妙锦回头一看那人是十安,此刻已经换上一身鹅黄色道袍,头顶扎了个发髻,秀发散落在肩上,看上去明朗了一些。她手里正拿着那件补好了的红色披风。

      妙锦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口子已经被细密的针脚缝好,开心的冲她笑了起来,“谢谢你。”便将它又披回了身上。

      十安没再理会她,从袖袋中抓了一小把鱼食儿,撒入了池塘。

      “你养的吗?”妙锦问道。

      十安望着水里的鲤鱼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养鱼,家中庭院里的那些锦鲤虽色彩艳丽,但不似这的自在。”十安不回应妙锦只得自言自语道。

      “我以前也见过红色的鲤鱼,或许是在梦里吧,记不清了。”十安轻声道。

      她突然一下说了这么多话,着实让妙锦吃惊,便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十安扭过头望向她。

      妙锦不好意思的抿了嘴,“昨夜我误以为你是哑女,第一次听你跟我说这么长一句话。”

      听了妙锦的话,十安忽的红了脸,觉得是自己话多了,“我回去了。”说完又从袖袋里抓出一把鱼食儿,塞在妙锦手里,“它们贪吃,一次别投喂太多。”便转身要离开。

      “十安!”妙锦望着那道姑的背影忽的叫住她,“我们以前是见过么?”

      十安闻声停下了脚步,站了一会好似在回想什么,轻轻摇了摇头便离去了。

      栖暮观大殿内,徐膺绪正在同释明师太攀谈,“昨晚与十安过了几招,她虽是女子,但身手不在我之下,武功可是您传授的?”

      “雕虫小技罢了。”释明静坐于蒲团上,三个徒儿也依次来了殿中。

      “师太过谦,在这深山中修行,又身手了得,定是世外高人。”膺绪昨晚思忖了很久,这道观无门无派,那个叫十安的女子身手来无影去无踪。他留心观察发现,这师太的三个徒儿只有两个女子是会功夫的,而那暮松大师兄则是个读书人,身上没有半点底子。而这个释明师太,他始终是看不透。

      “哪有什么世外高人,我们师徒几人在这深山修行,不过是为了苦己利人。”暮松连忙解释道。

      “那神仙方术总会些吧?”膺绪继续问道。

      “略通一二,不传外人。”暮松回道。

      见这几人有意隐瞒,膺绪更觉得此观不同于他处,他想了想还是谨慎的道明了来意,“实不相瞒,我乃朝中尚宝司卿,是奉命来贵宝地寻求高人,当今圣上甚是推崇城隍、土地,在各地广建宫观。今年皇家法会在即,还请师太出山,为我大明子民祈福。”

      膺绪将实情说罢,殿中不再有人回话,只等释明师太做出决定,“哼,当真是为万千子民祈福,还是为一人求长生不老?”沉默良久释明幽幽说出此话。

      “师太此言……”谁知这个老道姑如此大胆,这话向来是心知也不能说破,膺绪一时语塞。

      “若只是祈福,用不着本道亲自出山。”释明师太缓缓起身看向膺绪。

      “师父,那就让徒儿跟这位大人走一趟吧。”暮松见师父开了口,便主动请缨。

      释明没理会这徒儿,目光从膺绪身上移开,走向大殿门口,望了望山外,将拂尘扫过,“十安,你跟他们下山吧。”

      “我?师父……”出乎所料,殿中几人都将目光投到那未曾涉世的姑娘身上。

      “师父三思,师妹她可未曾出过山。”暮樱有心护她,上前劝阻道,“不然,我陪她一起,也好有个照顾。”

      “不必多虑,让她自己去吧。”师太说完转身看向不知所措的十安,走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又道,“收拾收拾,早些带他们下山,事成后再归来。”

      “遵命。”十安虽不愿意,但师命难违还是顺从的行了礼。

      释明此刻又同膺绪说道,“既然你开口跟本道说了此事,就应信得过本道,我这三个徒儿中十安最有慧根,此次同你下山定不会耽误你的大事。”

      十安回房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换了一袭便装,再三同师父,师兄拜别后,匆忙牵了马同徐家兄妹上了路。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释明师太没再说什么,眼波中透露出一丝平日难见的顾虑,又像是心有所知一样。

      “师父,您是有意为之的吧……”暮樱担心的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师妹,还是问了出来。

      “您布下松林阵,又让十安日夜守在那儿巡视,”暮松见师妹耿直,赶紧拉了她的衣袖,怕她失言惹怒师父,可她还是红了眼问道,“您引他们来,早就做好了把师妹送下山的打算。”

      “她自有她的造化,用不到你多事。”释明瞥了这徒儿一眼,便佛袖离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似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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