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谈人生吗》芝士士

2、第 2 章

　　两天后的晚上，秦羽穿着绿色的店员服，百无聊赖地站在收银台后，跟另一位服务员聊天。奶茶店是24小时营业，秦羽的兼职就是夜班服务员。
　　“你胆子大不大？”共事的男孩突然森阴阴地问。
　　“干嘛问我这个？”秦羽有些慌张地低头看书，落地窗外夜雾弥漫，如涛似海，难免会让人紧张。
　　“都说在这儿，晚上十二点以后不干净。”同事小心翼翼地说，仿佛生怕别人听到似的，但店里里除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他人。
　　“什么意思？”
　　“就是，闹鬼！”
　　秦羽愣住了，他想到自己的那双悲催的，可以看到一切幽冥之物的眼睛。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砰”的一身巨响，秦羽立刻被下了一条破。他急忙看向门口，却见店里走进一棒喝高了的醉汉。
　　“瞧把你吓的，跟你开玩笑的。”同事突然也爆出了爽朗的笑，脸上挂着一幅阴谋得逞的表情，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你赶快接待客人吧，我该下班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很快就到了午夜十二点。客人越来越少，到这个时候，店里里已经只剩下秦羽一个人。
　　他站在收银台后抬头望着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却没有声音，实在是找不到遥控器，索性就只看一个频道。
　　上面播放着一条重要的新闻，《大一学生奋不顾身，舍身救人》的醒目标题出现在报道的下半段，配图是一个身蓝色运动装的少年，脸朝下倒在血泊中，不远处散落着一副红色耳机。
　　正看得专注，突然一个开朗的男声闯进了他的耳膜，他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只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休闲装的男生。
　　男生十八九岁的样子，亚麻色的头发微卷，白皙皮肤衬的五官更加深邃，如同一个洋娃娃。
　　纤长的勃颈上上挂着一副耳机，嘴角微微勾起，荡漾在脸颊上的酒窝很好的掩盖住了嚣张跋扈的帅，如湖水般蔚蓝清澈的眸子将玩世不恭的懒洋洋眼神藏得严严实实。
　　秦羽眼珠来回动了动，看了看他又望了眼电视机，下意识退后一步。心说，瞧这人的神态也不像一只鬼，反而活泼的可爱，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再人世了吧。
　　“小哥哥一份关东煮！”少年走到他面前，拿出一张红色大钞递给他。
　　秦羽看了眼那面额大的纸币，想要拒绝，但又没好意思，于是找了个随便蒙了理由，“今天周年庆，奶茶半价，关东煮免费。”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走到了冰箱附近。刚拿起一串生菜，只见一个黑色的长方形东西安静地躺在蔬菜中，他眉头稍皱了皱，不知是谁把遥控器放在了这里面。
　　他取出遥控器，却不小心触碰到了音量键。
　　电视机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少年抬起头注目。
　　一幅幅画面像是过时的老电影般，摇晃而模糊地在脑海中晃动。
　　小女孩跑过了马路，一辆卡车恰好从路口开过来，她立刻吓得愣住了，呆立在人行道上。
　　穿蓝色运动装的少年扑过去，一把推开了小女孩，自己却被卡车撞飞了几米远，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坚硬冰冷的路上……

　　“啊啊啊啊啊——”午夜空旷的奶茶店里，回荡着他的不甘心，凄厉的尖叫声。
　　他的模样立刻让秦羽联想到普通人得知自己死了之后的几种表现：张牙舞爪的厉鬼型、活似贞子附身的怨鬼型、额头顶着一张黄色符纸的僵尸型。
　　这可怕的臆想让秦羽忍不住退后几步，据他所知，那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活跃了很久的鬼，一旦知道真相，最初的反应都是很可怕的。
　　“我就这么死啦？”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嚎叫发泄完了，就只是站在原地，有点呆萌地看着秦羽。
　　“是的，今天是你的头七，你应该回家看看吧？”秦羽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毕竟风华正茂的年纪，毕竟如此帅气无辜。
　　“我找不着家啊！”他叹了口气。
　　他糊里糊涂的模样让秦羽有不祥的预感，自己这次大概又沾上了不好甩脱的麻烦，因此他急忙假装收拾货物。
　　不论是人是鬼，一旦脑筋不好使就会废话连篇。
　　“你一大活人，怎么见得到我呢？”少年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像是观察异形生物似的仔细打量秦羽。
　　“我一直都能看见。”后者闷闷地回答。
　　“阴阳眼！”男生惊喜地一巴掌，“电影里经常演，没想到现实里真有！”
　　秦羽不耐烦地朝这个弱智少年翻了个白眼，“你家到底在哪儿啊？”
　　“我不想回家！”提到家，男生开朗的笑容立刻褪去，变成了一副沉闷的神色。
　　秦羽叹了口气，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总觉得安慰的话用到鬼的身上有些奇怪。
　　“我叫姜贺新，我们交个朋友。”少年的心宽阔无比，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交友。
　　“秦羽。是不是还要互相加个好友，到了那边联系我，多给你烧些钱。”秦羽将装有关东煮的纸杯里盛了浓汤，递给对面的人…鬼，“请你的，吃完上路吧。”
　　两串关东煮的价钱比他的泡面还要高，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
　　“怎么吃啊，小哥哥要喂我吗？”姜贺新撒起娇来得心应手，张着嘴等待食物落入。
　　“那你饿着吧。”秦羽收拾好桌面，坐在收银台后看着考研的复习资料。

　　姜贺新趴在桌上可怜巴巴的望着关东煮的模样，让秦羽看书也不能静下心来，时不时地视线就飘过去。
　　他把杯子往前推了推，“用鼻子吸。”
　　骨节分明又不突兀的手，得用来干点什么才算是用对了地方，姜贺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鬼，此时有点想吃人。
　　“小哥哥喂我吃好不好，饱了之后，我就上路。”姜贺新的一双清亮双眸是秦羽多年来的梦，这样的眼神里充满期待，就如同赋予了魔力般朝着他招手。
　　秦羽叹了口气，拿起关东煮的纸杯，放到姜贺新的鼻下，淡淡地说，“吸吧。”
　　姜贺新如同得到的莫大的奖赏，一双眼睛完成月牙，抬起双手覆盖在拿着杯子的手上，笑嘻嘻地看着秦羽，连带着他的手端起杯子凑近嘴边。
　　秦羽拧着眉向后扥了两下才把自己的手从姜贺新的手里抽出来，低下头拿纸巾擦了擦手上的口水。
　　姜贺新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玩味，他静悄悄地飘到秦羽的身后。

　　秦羽刚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就觉得脊背生寒,明明是无风的夜晚，店门口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抬起头时，他突然瞪圆了眼睛。
　　漆黑的瞳仁，飞快的扩大又缩小，而等他的眼神归于平静之时，脸上已经换上了另一种表情。五官变得生动活泼，眼睛顾盼神飞，眼角眉梢皆是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