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ll of the stars ...
-
番外：All Of The Stars
停完车来到餐厅的时候，老远里便看见预订的座位上已坐着那几个熟悉到不行的人。谢闻还未迈步，刚撒娇说走不动路非要抱的儿子便挣扎着落地，并甩开他的手朝那边跑去。
他笑笑，连忙跟上前去。
伴随一声清脆稚气的“妈妈”响起，邓芮茗率先回头，弯腰扶住小跑过来的儿子。
“闻闻，你这样不行啊。结婚纪念日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迟到，肯定有问题。”等待许久，见主角总算到场，赵孟西暂停闲谈，把话头转移到他身上。
谢闻正要回答，又被自家儿子抢先。后者很上道，亲了妈妈一口，举手回答：“刚刚爸爸在跟一个姐姐讲话。”
邓芮茗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立即一个斜眼瞟过去。
“啧，你又瞎说是不是。”谢闻无奈把儿子抱上座椅，对眼神莫名的老婆解释，“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赵祎琳，就聊了会儿。”
接着向故意嘲弄的好友投去死鱼眼，“自己妹妹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你当哥哥的都不知道么，还要我来负责开导。”
“啊？发生什么了？她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有的？”赵孟西纳闷，“诶你也晓得，我跟她差那么多岁有代沟。平时又碰不到面，她从来不跟我说自己的事情的。”
谢闻将大致情况告诉了他，“……总之又是一件被戴绿帽子的惨案。小姑娘嘛，年纪轻容易被情情爱爱困扰，不过经我开解她已经好多了。”
围观群众邓芮茗忍不住发言吐槽：“拉倒吧，你那种开解话语对现在的小姑娘来说已经很老土了好不好。不就是什么‘要变得更好才能遇到很好的人’啦，我闭上眼睛用脚趾都能写一篇小作文出来。就你这样，小妹妹能被安慰才有鬼。”
前者嗤笑，给旁边还没坐多久就玩起来的两个小朋友倒上热饮，“这话有什么不对嘛，本来就是成长才能带来进步。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我这么安慰你的时候，你好像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现在倒说我老土？”
专心伺候自家儿子的林音抬眸瞥了眼闺蜜，插刀说：“你老婆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么？她就是嘴硬爱装逼。”
“我那会儿就是太傻，所以才会被这种小儿科的话撩到。”邓芮茗即刻睁眼说瞎话。
谢闻一听咧开嘴，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轻戳她的腮帮子，“不得了，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傻子啦，而且你果然那时候就看上我了。”
说这话时，他虽是坏心眼逗弄，可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单手托腮彷如大男孩的模样一点都不违和。
环境稍暗的餐厅里，橱窗上挂着金色星型灯，点点光斑印在他因笑弯起的双眼上。带着情愫意味的流光溢彩好似从他心底流露，经由瞳孔淌出，满室铺遍温柔。
即使结婚几年对彼此的一切了如指掌，这般对视依旧能让另一方顿时卸下盔甲。
邓芮茗想扮作不以为然，嘴角却放肆地不断向上翘。数秒后，她干脆放弃挣扎，大方承认：“是，那时候就对你有意思了，很没出息。”
“哪有，我老婆最出息了。”前者稍稍探身，在她唇上浅啄一口，低声道，“你就是我的出息。”
林音呵呵一声瘪嘴，对好奇张望的儿子调侃道：“轩轩，把眼睛蒙上，别看他俩。”
赵子轩懵懂地遮住了半脸，身边的谢昱泽倒是见怪不怪。
“我说你们这一把年纪还跟小情侣似的在公共场合秀恩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赵孟西伸手敲敲桌面，提醒道。
邓芮茗大大咧咧反驳：“干嘛，我跟我老公关系好不行啊。”
“行行行，你们天生一对行了吧。”赵孟西敷衍点头，随口出馊主意，“既然你们夫妻俩关系那么好，怎么不再多生一个，一个叫谢天，一个叫谢地，多完美。”
谢昱泽大概吹风受了凉，适时打了个大喷嚏，鼻涕挂在人中处好不愚蠢。
邓芮茗向儿子投去嫌弃的目光，却又极为耐心地抽取纸巾帮他擦拭。边擦，边看看林音微隆的小腹，“你们还好，有条件养。我们就算了。已经生了个小祖宗，哪有钱跟精力再生二胎？”
说完，又朝和好朋友玩闹起来的小家伙努努嘴，“能把这个顺利拉扯大才是真的谢天谢地。”
“喂，有话好好说，别整天哭穷行不行。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结婚前还买彩票中了一笔。虽然数目不大，但不至于全花完了吧？”赵孟西不免抬杠。
“你别说，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邓芮茗一本正经地掰着指头细数生活开支，“之前尿布和进口奶粉不知道用了多少，现在幼儿园又那么贵。再加上去年刚换了车，每个月光是保养就花钱如流水……”
林音接茬：“你们两个倒也挺有劲。之前嘛各种倒霉透顶，结果在一起之后中彩票。也不晓得究竟是谁旺谁。”
一旁的谢闻笑而不语。
事实确实如此。自从和邓芮茗结识之后，不知是真的运气变好，还是因为正确的对象引领正确的生活方向，他感觉人生不断步入正轨。甚至连五块钱都不曾中过的双色球，都竟然选对了号码开出了奖。
还记得那是订婚后的某一天，他俩难得没有躺在沙发上浪费人生，而是心血来潮出门压马路晒太阳。正说说笑笑着，一个拐弯经过了新开的彩票亭。
和邓芮茗相处久了，谢闻也难免产生些莫名其妙的仪式感。他忽然想到彼此都没做过什么单独的事情来庆祝即将变成一家人，于是他提议一人掏一块钱合买张双色球，当作第一份家庭资产。
理所当然的，傻子二号邓芮茗欣然同意了，并且随口报出了几个数字。
说是家庭资产，实际也只是两人消磨仪式感的行径，谁也没指望真能因此腰缠万贯。于是，这张单薄的滑面彩票在购买之后，便由谢闻随手塞进钱包，再也没理会过。
过了两天，就在他们都忘记这张纸的存在，并于床笫之间尽情挥洒青春汗水之时，邓芮茗不经意间碰了下遥控器，电视被调至某个频道。
频道内传出的人声和摇号声很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不禁停下了动作，将目光移至电视屏幕。
随着阿拉伯数字一个接一个显示，邓芮茗的脸色迅速由红转白。
“这……这这这……”她目瞪口呆地看向身边同样震惊的家伙，连通畅的语句都说不出，“这个，这个数字是不是有点眼熟？”
不会吧？要不要这么像啊？发财啦？
她差点惊叫起来。
谢闻没有回答。他瞅瞅她，再瞅瞅电视机，一骨碌翻身去客厅拿钱包。
邓芮茗眼看着自家男友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头，以未着寸缕的模样爬回床上。他头部低垂，双目注视着纸头上的数字，半个音节都不透露。
“喂……妈的你说话啊，到底是不是啊？！卧槽，我怎么觉得跟我们选的数字那么像啊啊啊！”眼见他不出声，她紧张得快崩溃了，抓着他的臂膀使劲摇晃。她不敢相信自己运气爆棚，却又生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她惊惶的眼神中，谢闻终于直起了身子。和她激动的表现相比，后者表情淡然，唯有那紧捏彩票的手明显震颤。
然而让邓芮茗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并非是“我们中奖了”或者“我们要发达了”，而是没由来的“我们结婚吧”。
“……啊？”邓芮茗一怔，心想这货是不是激动过了头。
谢闻没给她发愣的机会，望着她用突然低沉的语气说：“虽然不知道具体能兑多少奖金，估计不会很多，也不是努力工作换来的……但我终于能给你更好一点的生活条件。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邓芮茗彻底怔住了。最先因中奖而爆炸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甚至完全理解了这番奇怪话语背后的意味。
这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求婚。
没有动听誓言，也没有玫瑰钻戒，只有俗气的金钱论和没穿衣服的狼狈形象。求婚的言语听似无缘无故，却是他所给出的最诚挚纯粹的承诺。
他们是幸福的一代，生活自小顺畅无阻，不必担心温饱等经济问题。但他从不满足，一直想要给她更好的环境。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邓芮茗噗嗤一下笑出声。她没接那张略有含金量的彩票，只是戏言吐槽说：“你这个求婚会不会来得太晚了一些？都订过婚了，你这才想起要求婚？”
“不是才想起，是一直记着，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你别看现在好像有点突然，兴许别人家的求婚戒指还没我手里这张纸值钱。”谢闻也轻松一笑，打趣道。
接着，他又神情专注地凝视她，“邓芮茗，我现在正式问你，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低头看了眼彩票，淡笑一声，“我知道这个情况很搞笑，但我的态度是认真的。我不能保证未来肯定在事业方面有很大的成就，也许运气不好继续当个平凡人兢兢业业一辈子……但不管是中的这些奖金，还是辛苦搬砖赚来的钱，我都会用它们来给你和孩子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我不喜欢说那些太浮夸的甜言蜜语，只是希望你相信，我能给你的，无论是金钱或感情，都全部付出绝不吝啬。”
谢闻的话如此直白，邓芮茗的反应也直截了当。她无惧自己头发凌乱的样子，张开双臂给了他大大的拥抱，并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当然愿意，一辈子都愿意”。
同时，她也给予了自己的诺言。她说，我也一样，我会把我拥有的爱人的能力全都交付给你。我不要你拼了老命赚钱给我花，只要你这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他们也确实这样做了。在结为夫妻、晋升父母的人生路上，学会反思、改正以往浑噩度日的缺点，脚踏实地地用努力工作换取堆砌幸福家庭的一砖一瓦。
回过神，周身环绕着餐厅内窸窣的人声。和谢闻一样，邓芮茗也开着小差回忆这些零碎片段。并且在回忆完毕的刹那，与对方交汇一个只有彼此能懂的笑容。
好友相聚，难免交谈过欢。待结束用餐买单时，夜已很深。两家人笑着道过别，各自上车离开。
周五的平安夜，虽天气寒冷，但抵挡不住人们出行的热情。将近十点，路上仍旧车水马龙。
谢昱泽年纪小，没有耐心等待堵车，连打几个哈欠后，便在安全座椅中沉睡过去。
面对拥堵交通，前排两个大人也不恼，淡定地靠坐闲谈。谢闻随手打开了电台，调低音量以免惊扰后面的孩子。一首接一首与圣诞有关的流行歌曲化作音符，淌满了开着暖气的车厢。
跟着音乐轻声哼唱的间隙，邓芮茗顺势转头看看孩子，见他安分入睡没有乱动，才又放心转回去。
“估计是刚才跟轩轩玩得太兴奋，现在累得睡成猪。”她笑笑。
谢闻也回头瞥了眼，“小孩子嘛，就盼着跟好朋友一起玩。”
“也是，虽然幼儿园里小朋友也多，但独生子女难免孤独。”邓芮茗透过窗上的雾气看向外面霓虹，接话道。
前者开起玩笑：“怎么，该不是看林音又怀了，你也想生二胎给儿子作伴？”
“哪有啊，再养一个真的得累死。”她向丈夫投去无奈的眼神，“你要是想的话自己找人生去，我才不干。”
“我也不要。一个就够了。”谢闻回答。
邓芮茗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后座的小朋友，开玩笑道：“其实二胎我们也有啊，这个小家伙不就是么。”
谢闻正关注电台，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他没接口，只是挑了挑眉，伸手在她头上轻拍。
前者扒拉下他的手，没有松开，轻轻握住。她扬起嘴角，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说：“放心啦，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很多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
他理解点头。
严格来说，谢昱泽的确不是头胎出生，而是第二胎。这之前，就在刚结婚后的小半年，邓芮茗还曾怀过一个，是措施没有做全的缘故。可惜因为缺乏事先备孕，各方面都不曾注意，故头胎没有度过危险的前三个月。虽是意外所怀，但毕竟是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存在，所以流产之后，邓芮茗不免情绪有些低落。
身为另一半的谢闻也对此颇感遗憾。可他没有消极，每天按照食谱做营养餐帮她调理身体，只字不提流产的事，免得让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她，令她更难过。
某天，邓芮茗主动谈起了这件事。那会儿已过去不少时日，她的情绪已然恢复淡定。相比起初的后悔与伤心，她反而变得迷茫。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想到之前怀的那胎，竟然一点都不难过了，甚至还觉得有点陌生。完全没有失去一个孩子该有的痛心。你说，是不是我太冷漠了？没有母爱？”她眉头微蹙，一本正经地对谢闻说。
后者把她拉入怀中，用薄毯盖住她的身子以防手脚发凉。接着手掌覆盖在其小腹之上，柔声道：“大概是因为日子短，没有建立完整的感情。也可以理解为，这胎注定是意外，不属于我们。”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邓芮茗握住他的手背，叹了口气，“你能看开就好。其实我知道，之前你也心情不太爽，但是为了照顾我一直没表现出来。”
她抬头看了看他镇静温柔的眉眼，昂起下巴在他唇上轻触，“闻闻，谢谢你，辛苦你了。”
谢闻先是一愣，而后表情瞬间变得很贱，用空着的手拍拍她的脑门，揶揄道：“你难得这种态度对我，我真是怕怕的。”
不过，他很快恢复淡定，也吻了吻她的额头，“肯定有不开心，但不是完全失落。这段时间我认真想过了，觉得孩子掉了也有好处。毕竟我们还没完全做好准备，生孩子不光是身体要养好，心理素质也得过关。没有太强的责任心，就算有了小孩也照顾不好。所以掉了就掉了，就当做正式怀孕前的一个警示，提醒我们要做好生养育人的觉悟。”
这个想法，邓芮茗在休养期间也曾有过。她对此深表赞同，靠在另一半怀里再度思考生育的责任，并对失去的第一个孩子释然。并且在缄默过后，郑重地对谢闻说了句，我决定了，我们开始准备要小孩吧。
“……不知道是不是生完孩子忙得晕头转向，我觉得日子一年比一年过得快。你看一眨眼，儿子都四岁了。我还记得刚从医院抱回来的时候，他小得一丢丢，这居然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邓芮茗的自言自语打断了谢闻的恍神，将他拉回现实。
她轻吐气息，直视前方的眼神变得迷惘起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还年轻，所以就算当初做好备孕的打算，实际也是没有充分有当母亲的觉悟。可是没想到，小孩就这样出生了，我们竟然也这样边学边做，把他养到了现在。你说，我们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太神奇了，就好像……啧，怎么说，这种从独立的个体转变为父母的过程，就像重生一样，和小孩子一起长大，重新接触这个世界……”
“欸，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她突然顿住，朝谢闻好奇瞅瞅，“怎么感觉自己好啰嗦的样子？”
对方倒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会啊。你说吧，我听着。”
她哦了一声，点点头，又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感想，从婚姻到家庭，再到前半生经历的各种或愉快或懊悔的小事。渐渐地，点滴呢喃掩盖了车载音响中流出的音符，溜进了谢闻的耳朵，爬上神经末梢。
邓芮茗自己没意识到，这些感想，她并非初次谈起。而是像流离台上的调味品时常出现，为这锅名为生活的浓汤加料。特别是怀孕生子以来，或许母性起了作用，本就有些小情绪的她，变得更敏感了些，会因为各种小事而思索。
不过谢闻作为倾听者从不感到厌烦，相反十分理解她这种一遍遍反思人生的行径。尽管于漫长的婚姻生活中，偶尔也会出现只想独自待在车里休息冷静的举动，但事后总会觉得一个人的自由比不上陪在她身边那般舒心。兴许因为他本人是共同经历者，邓芮茗的言语会让他想起许许多多发生过的繁琐杂事，以及共同排解的困难与忧虑。
不仅是儿子出生以后，在他看来，就连两人结为夫妻，甚至互诉衷情恋爱之后，相连的两人都宛如重生。他们好像牙牙学语的婴孩，独自摸索与以往不同的环境，试图和对方建立紧密、积极的联系。人是平凡的，可生活从不普通，甚至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多，愈发艰难。在这期间，他们有过多次争执。因家务而心烦，因孩子半夜发烧而崩溃，还会因饭菜咸淡而拌嘴。身为另一半，身为父母，他们在不断的磨合与成长中，学习如何与对方沟通，如何处理秽物般的坏情绪。
告别独身的日子，就似长大成人，每一步都是新的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谢闻发觉身边人不再说话。侧目看去，妻子已然歪着头打起瞌睡。再抬眸通过后视镜瞧瞧，后面的孩子依然还在安睡。
他悄无声息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绒面盒子，打开，将放置其中的钻戒轻巧地套上妻子的无名指。然后关闭电台，车厢彻底陷入寂静。可听见的，只是三人平静的呼吸声。
不经意的一个瞥眼，他看见远处天空中挂着的某颗星星。仅有的一颗，孤独却明亮。就像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在天台上身边人的眼神也是这般璀璨，具有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谢闻忽然记起，有一年他问邓芮茗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对方开玩笑说天上的星星。他知道，她并不是任性撒娇，只是越来越陷于生活泥沼，不想将钱财花在那些所谓不必要的事物上。可他并不对此感到欣慰，因为即便这个携手一生的人每天都在随大流而成长，他也依旧希望她能永远当个小姑娘。
他抿唇微笑，不晓得等她醒过来，看见戒指会是什么反应。不过该怎么应答，他已经想好了——
“天上的星星摘不到，地上的星星总能凭努力获得送给你。”
交通堵塞许久终于通路，他加紧油门将车驶上高速。
再次望去，星的那边，正是回家的方向。
—Fin—
作者有话说第1章 All of the stars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