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歌》南山小栈

4、第四章

　　当初江府遇难，只有生来无依无靠“女儿知道了，歌儿一定听从爹爹的话去安宁县找林伯父，好好活着，此生绝不再踏入京城。”江亦歌边抽泣边道。父亲素来宠爱她，很少说重话，这次也是自己胡乱说了。局面已经无法挽救，父亲已经在交代遗言了，虽然江亦歌平时也有些小性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的轻重缓急的。即便京城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感情再深也要舍弃。
　　“我的歌儿，莫怪爹，这番离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人在外，该忍让时便忍让，在食用上莫亏待了自己，爹爹这些年的积蓄也可让你衣食无忧。”江父拿出一个刻着并蒂莲盒子，里面有两千两的银票，一百两的碎银子，以及三根金条，还有一间开在安宁县的铺子的地契。“这些你好生收好，还有一些平日里用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送到你林伯父家里去了，爹爹去了，歌儿···你一定要好生保重，是爹对不住你。”江父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在转身的那一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纵使心有万般不舍，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现在他也该去与三皇子他们会合，等黎明一过，很快就能与妻子相见了。
　　“爹———”我听你的。江亦歌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撕心裂肺的痛，从此以后可以倚靠和依仗的父亲走了。江府只剩下在外头送她去安宁县的刘管家和誓死跟随江亦歌的碧荷。等着天亮天亮就要出发去岭南了。
　　三皇子党羽被处死的那一天，京城的天，灰蒙蒙一片，风沙比往年更来得更烈，不知迷了谁的眼。后来，是江府的那些老人，去的乱葬岗找出了江父的尸首，一起埋到京城郊外，每年清明都会去那里看一看，烧一烧纸钱，除一除坟头的杂草，也算是尽了多年的主仆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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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姨，你可否帮侄儿另寻一处宅子，两进或是三进的都可。”这日江亦歌特地选了个天朗气清的午后，只有林夫人与江亦歌，两人坐在报厦内。
　　“宅子？这是为何，在这里住不惯还是我与你林伯父招呼不周？亦或是下人对你有不敬之处？”林夫人听闻心里一惊。自认为从江亦歌来了之后，从未拘束过她，几月过去了，按说水土不服也该好些了，下人们也都是老实人，听说是表小姐都客客气气的。江亦歌与自己的两个孩子亦十分投缘，特别是和自己的女儿，可谓无话不说。自己的丈夫就更不用说了，曾经的同窗好友的孤女，托付给自己，那是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的。怎会突然要买宅子，出去住。
　　“不是的林姨，是歌儿不懂事，在这里叨扰多时，前段时间落水更是害得您与林伯父担心，歌儿愧疚。原想着早点和您说的，只是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现在，三个多月过去了，安宁县我也略微熟知了些，也明白不能再这样打扰您与林伯父了。就想着该出去了。”江亦歌道，不仅仅是因为在这里打扰到了林知县与林夫人，之前父亲叮嘱过自己，要自己买一处宅子，自己住，寄人篱下，看他人脸色行事，不如自己一人来的自在。有时看着林知县一家人父慈子孝，其乐融融，虽然林知县与林夫人再如何关心她，但不是一家人，无论如何都会有隔阂，自己是外来人，若是在某些事情上面犯了他们的忌讳，林知县一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着他们，自己心里也难受。
　　“你这孩子，说什么见外的话。好好的，哪里来的叨扰，我们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林夫人面带微笑道，原以为是自家原因，结果是小姑娘自己脸皮薄，不好意思在这里住。林夫人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歌儿来到安宁县后，多亏林姨与林伯父的照料，才能让歌儿在安宁县立足，安宁县民风淳朴，百姓良善，衣食富足，无欺善怕恶，欺男霸女之徒，治安良好。这是歌儿以前从未看到过的，只在前朝的文本中见过，史太公称这是盛世之象。歌儿是闺阁中人，眼里也只有自己的天地，不知何为盛世，但安宁县确实是个让人安心的地方。歌儿出去住，安危自不是问题···”
　　“歌儿”还未等江亦歌将话说完，林夫人便抬手将江亦歌的话打断，“我知道你想出去住，虽说安宁县治安是很不错，看不到为非作歹之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若出去，身边只有碧荷一人，两个女孩子唯恐被人盯上，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冲着你们两个女孩子林姨我也是不会答应的。”林夫人是典型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对于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是想都没想过的。断然是不会同意江亦歌出去，一个女孩子，如何保证安危。即便再安全，也不排除会有不测。
　　“林姨，不会的，东街的豆腐西施就是自己一个人，还带着五岁的孩子，也没有听说有什么风言风语；南河的绣娘自从父母去世她一人独居至今，也没有人说过她的半点不好；还有西山的刘掌柜，嫁过去的第二天丈夫就暴病而亡，她一介女流撑起了一间客栈，安宁县有多少男子都不如她。林姨，就算我出去也不用担心的，安宁县也并不是没有独居的女子，而且也不少，青天白日不会有人敢拿着刀行凶的，夜里还有捕快打更的巡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江亦歌同碧荷两人这几月已经将安宁县内的情况摸熟，也询问过安宁县的一些老人，近一二十年来没有发生过偷盗，抢劫，谋财害命之事。
　　问过县衙的陈师爷，卷宗记录的都是要求和离休妻、两家人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等，江亦歌没有自己住过，自是不知外界如何，对于安危问题，她并不担忧。“您若实在不放心，那在林府周围看看可有要卖的宅子，那些贼人再大的胆也不敢在靠近县令家吧。”
　　“话是这么讲没错”林夫人听着江亦歌一席话，也是她说的那个理儿，安宁县这么多年来没有过几件大事，若是歌儿在知县府邸周边，更是不可能有人靠近，安危也是不成问题的。一想到江父将女儿交给自己，又如何能让她出去住呢，遂道，“但是你父亲将你托付于你林伯父和我，我们自当要照顾你，也是不会让你出去的。没看到你有个好的归宿，我也不放心。”
　　“林姨，我知您放心不下歌儿，无论是从道义还是情义上来说，于道，若我发生了什么不测，您无法向我父亲保证，于情，我是孤女，您心疼我，动了恻隐之心。但是置一处宅子，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是人之常情，父亲也是这样交代的。林姨家很好，无论是您还是林伯父，佩秀妹妹或是璋玉哥哥，以及府里的其他人，都对我很好。我也舍不得，歌儿来的时日尚短，若是有什么错处，您和林伯父为了顾及我的面子和感受也不会指出来，但日后，摩擦多了，矛盾就来了；且有时候歌儿也会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静一静。”江亦歌见劝不动林夫人，也只能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了，可能会有对林夫人的不敬之处，只能事后再同林夫人说明了。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吧，等你林伯父回来我在同他商量商量，你看可行，最终如何，还要看你林伯父。”林夫人见江亦歌连江父都搬了出来，又考虑到了日后，自己在林府还是有些拘谨，看来是去意已决，也只能先答应了，等林知县回来再看他的决定。
　　“那就多谢林姨了。”江亦歌起身朝林夫人福了福身。虽然要等林伯父的答复，但是能够得到林夫人的同意，至少在林伯父那边的阻力会更小一些。
　　“诶，你说你这孩子······何必呢。”林夫人起身走到江亦歌面前，拍了拍她的手，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终离开了抱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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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亦歌回到了自己在林府的住处，进去的时候碧荷正在替江亦歌整理衣橱。看见江亦歌一人从外面回来，问道“小姐，这正是午觉时分，奴婢还在奇怪呢，您去哪里了，用完午膳就不见了踪影。有什么事交给奴婢去办就好了，何必要您亲自跑一趟。”
　　碧荷比江亦歌大上三岁，自小被卖到江府，因模样可人，年岁又长，比同龄人更周到些，就被安排跟在就江亦歌身边。碧荷看江亦歌虽是主子，但年龄小，就拿江亦歌当妹妹一样疼爱。江亦歌身边也不少和她年岁相当的，可能是缘分吧，或者是从小缺乏母爱，江亦歌更喜欢这个性格温和，对她无微不至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