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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同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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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给你们带新人来了。”
小池笑意盈盈,嗓音又柔又甜,安宁却硬生生听出了羊入虎口的危险感。
办公室里诡异地寂静了两秒,随后传来“嗡嗡”声,紧接着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几个脑袋争先恐后地从门内挤出来,审视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安宁身上。
两两对视,安宁如同被群狼环伺的小羊羔,寒毛纷纷立正站好,弱小,无辜,又可怜。
“干嘛,干嘛,都挤在门边上干嘛?吓跑了新人你们谁负责?”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高音破开嘈杂,清晰地传入安宁耳中,接着如摩西分海般,围观人群被人从中破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安宁眼前。
被分开的人群不甘示弱,其中一个律师引拳抗议:“老段,你可不能颠倒黑白,咱们办公室继章鱼之后,好不容易又来个当年做马的,欢迎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把新人吓跑?”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安宁真的要被吓跑了。
他环顾一圈对他眼冒绿光的律师们,又戚戚怨怨地望向小池,然而小池只回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在留下一句“别吓到新人”后毫不留恋地踏着细高跟款款离去。
少了小池这块挡箭牌,安宁立马成了众矢之的,被人热情地拉进了办公室,其过程就像唐僧被拖进盘丝洞,毫无反抗之力。
六七个律师围着他七嘴八舌,仿佛在开一场千人演唱会,毕竟这间办公室里的人个个都是法庭上舌战群儒的高手。
安宁再次体会到被群狼环伺的危机感,他这个实习律师,在这帮正式律师面前,嫩地毫无招架之力。
“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律师开口化解了安宁的尴尬,友好地向他伸出手说:“我叫曹曦,进常青藤已经五年了,目前主要做非诉讼业务。”
所谓的非诉讼业务就是指律师在其职权范围内替委托人处理不与法院、仲裁委员会发生关联的法律事务,主要是提供代书、专项法律服务和法律顾问等几项服务,与之相对的就是诉讼业务。
安宁对曹曦的工作有了大致的了解,回握住她的手轻晃两下:“你好,曹律师,我叫安宁,今年刚从X政法大学毕业,以后请曹律师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相互学习倒可以,你也别曹律师曹律师地叫,大家都在同个办公室,我比你大几岁,以后你就叫我曦姐吧。”
“好的,曦姐。”安宁从善如流,直接改了称呼,曹曦更加满意,指着办公室其他几个人做介绍:“这是段鸿,我们办公室里资历最深的,主要做诉讼业务,别看他人高马大的,一身匪气的样子,其实最好说话,以后你就叫他老段好了。”
这个老段就是最早在办公室嚷嚷的人,安宁向他点头问好,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段律师。”
曹曦也不纠正他,拉着他继续给他介绍其他人。
这个办公室加上安宁共有九个人,有两个律所出去见委托人了,剩下的几人曹曦一一作了介绍。
等所有人都认了一遍,安宁对这个办公室的情况也有了基本的了解,用直白的话概括就是“新人菜鸟训练营”。
民事部十五个律师,除了两个挂职的大学教授,几个没名没分的青年律师都集中在这间办公室里,和那些深资历、高手段的老律师有着云泥之别。
安宁对自己“菜鸟”的定位非常清楚,因此安之若素地接受了现状,带着自己的东西在靠门处的空桌子旁坐定。
段鸿的位置在他的不远处,此时溜着椅子过来,靠在他的办公桌旁,问:“安子,上面准备把你交给谁带?”
“什么交给谁带?”安宁懵逼脸,段鸿的话他有听没有懂。
段鸿瞪了他一眼,似是对他装傻的不满,又问了一遍:“你被招进来时,人事部难道没告诉你会把你交给哪个律师带?”
“……没有。”
这下办公室里的人都惊了,面面相觑,无语至极。
安宁不明所以,好在那个叫张宇的圆脸青年给他解了惑:“我们律所采用的是“一传一带”形式,也就是说新律师进所后会由老律师带着,直到新律师拿到律师证或者能独立处理案件后才解除,我刚来时就由刑律师带着。”
这种“一传一带”的形式在律师事务所非常普遍,一来可以让新律师尽快适应岗位,帮助他们学习业务技巧,二来可以分担老律师的工作压力,帮他们处理些案件资料。
相当于师傅带徒弟,但这种师徒关系是不对等的,老律师有权决定带不带徒弟,从而影响律所的招人计划。
而且在带的过程中,基本上所有的老律师都不会主动教新律师如何去接案,如何去办案,也不会给他们搭建人脉关系,他们只会让新律师帮他们整理案件资料、跑腿,让他们自己在工作中摸索经验。
所有的老律师都不会觉得这个做法有错,因为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所以很多新律师出师后,依旧不能独立办案,依旧接不到案子。
但律界就是这样,只有去拼、去抢,经历风霜后打破黑暗才能更好地活下去,没有人会把饭喂到弱者的嘴边。
弱者,是不值得同情的,否则是对努力搏击的强者的不公平。
我弱我有理这句话,在律界就让它见鬼去吧,一切靠事实和实力说话。
因为安宁没有被指定带的律师,众人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得出结论,除了他们部门的一把手钟律师和还在带张宇的刑律师,其他三个律师都可能带安宁,张宇甚至手写了份名单,将三个老律师的性格、爱好、做事风格都列了出来,观察之仔细、资料之详尽、论证之充足,令人叹为观止。
正八卦着,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开,是去而复返的小池,她扬着甜美的笑容,向安宁眨眨眼:“钟律师让我通知你去他的办公室。”
钟律师?民事部的一把手?
安宁还没反应过来,段鸿就苦大仇深地拍了拍他的肩,说:“去吧,新人的例行谈话,记住,回话前要三思,因为你每句话都会被人在脑中备案,千万别犯逻辑错误,会被抓住漏洞的,以及最重要的,要挺住。”
“……”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惊悚?!
安宁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既憧憬又满怀忐忑,一边跟着小池往外走,一边在心里打着回话的草稿,很快就到了钟律师的办公室。
小池将人带到后就离开了,安宁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吸了口气才敲响了门。
“请进。”
办公室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如雪屑落在青柏上,带着微微的寒意和强势,不容人辩驳。
安宁愣了下,这个声音太年轻了,和他想象里的中年大叔完全对不起来。
直到他推开门,看到坐在办公室后那道清俊的身影,心里的违和感才渐渐消失,但随之升起的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说好的资深律师、常青藤民事部一把手呢?!怎么会这么年轻,法庭上那些功成名就的老律师不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吗?!
安宁的三观已经恍惚地质壁分离了,但喜欢恶作剧的老天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因为坐在对面的钟律师终于放下手中的资料,抬起头来,清冷的目光透过镜片,带着无形的气场和审视,有如实质般地落在他的身上。
“安宁,毕业于X政法大学知识产权专业,大三时高分通过司法考试,曾担任法学院外交部部长,校辩论队队员,以及……”钟律师顿了下,似是有些惊讶,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爱好打游戏和宅?”
“……”安宁脸涨得通红,尴尬地低垂着头,虽然打游戏和宅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尤其是从这个钟律师嘴里,这两个爱好就变得低俗且无意义了,让他羞窘地无地自容。
仅仅一个早上,他就在同一个人面前丢了两次脸。
没错,之前看到他对着落地窗搔首弄姿的男人正是眼前这个钟律师!
安宁无语凝噎,他一心想要毁尸灭迹的目击者,不但成了他的同事,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以后这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可能被穿小鞋的日子要怎么过?!
自从遇到这个钟律师,他的幸运女神就在离他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安小宁、钟大律师:你们猜我两谁是作者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