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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序之三 骑士的过往 ...


  •   我的名字是阿拉席德·风行者。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高贵的大人物’?

      长久以来,我一直苦恼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越是思考,越是想不透,进而越是不明白这个词语存在的意义。

      在我年幼的时候,我便已确立了自己的道路,并比其他人更早的日复一日磨练自己的武艺、充实自己的魔法学识;我的同胞们认为我与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不同,因为我相当早的便拥有了明确的志向。

      他们总说,我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个‘高贵的大人物’……我认为他们说错了。

      我还在迷惘。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比其他人更早的确立了自己钻研的方向,那是因为我很早就看清了自己的才能,不会浪费时间精力去做毫无意义的事;但是,我并不确定这是否真是我想要的。

      我练习武艺,但风格与大多数同胞歧异,挥舞着重型的兵器配上一面盾牌而非轻盈灵巧的单手长剑或成对匕首,与敌人正面厮杀而非展开灵活的游斗。

      我像同胞们那样钻研魔法,但不同于他们,我并不耽溺于对力量的享受,或是沉迷在对知识的探索中,只是将魔法当成一种好用的工具。

      也许是因为我更早的找到了我该走的道路,所以我所取得的成就,在同侪之中位居金字塔最上层——我只是选择了我认为最适合我的道路,但是,我并不确定这是否是我真正想走的道路。

      旁人并不清楚,他们只称赞我早早的就找到了自己的志向。

      无论是我们高等精灵的奎尔萨拉斯王国、还是人类诸友邦,有太多、太多的人并不清楚自己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连我也不例外;我与其中的多数人间的唯一不同之处在于,我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最适合我的未来,而未受任何人引导。

      无论是在我成年前病故的母亲、在与巨魔的战争受重伤而退休的父亲、又或着在我成长历练的过程中认识的其他长辈们,他们最多只是给我提供了信息,并未告诉我‘这样做最好’、‘这个最适合你’之类的建议,让我得以独立自主的做出判断。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并且因为旁人一句‘嗯,你适合成为这样的人’,于是决定了自己的将来——这个决定,真的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吗?为什么他们能如此轻易的接受这种发展?为什么他们不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好思考自己是否还有其他同样可以通向光明、也许更加美好的未来的选择?是因为他们的心中存在着迷惘吗?

      我想应该是的。

      我能看出他们的迷惘,因为,我也许他们的意思——我心中同样存在着迷惘。

      这世上,所有人都是迷惘的,区别在于绝大多数人麻木而浑然不觉,只有少数人清楚的认知道。

      就这样,我读过一百多年的迷惘人生,持续思索着自己的存在意义……直到战争爆发为止。

      来自另一个世界,名叫兽人的野蛮异族入侵了我的故乡所在的世界,艾泽拉斯;他们的侵略之势有如燎原野火,在所经之处制造破坏与杀戮,原本维持了数百上千年的和平一下子被战火破坏。

      兽人制造了太多苦难,他们仿佛被一股毁灭一切美好事物的冲动驱使着;也有些兽人不一样,这些异类似乎不仅执着于劫掠、屠戮,更在乎某些层次比这些罪行更高的事物。

      我认为兽人只是怪物,他们的本性就是单纯的残暴,除此之外再无适合的描述——这并非盲从于他人的说法,而是我瞒着接替父亲游侠将军职位的长姐奥蕾莉娅加入军队、前往战场后,亲自用双眼见证的事实。

      兽人所经之处,除了食物等维持生命基本需求的资源,他们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只是将路途中一切拦阻他们前进之物摧毁……天晓得有多少良田因此而化成必须再次开垦的荒地。

      还有太多、太多的案例,哪怕只计算类型,光凭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这些事件一再证实了我、我的同胞、以及人类盟友们的看法——兽人是怪物,他们就是混乱和邪恶的化身,生来就是为了破坏一切真善美赖以栖身的有序世界而存在。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兽人酋长。

      当时,因为从王都银月城率军前去为人类盟友助战的元帅是姐姐奥蕾莉娅,并且我自身亦以从小刻苦锻炼的实力创下了不少实绩,我很快就从一名小小的斥侯升任为军官。

      虽然姐姐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在我晋升时动了点手脚,导致我仍任职于虽然重要性不容小觑、但因为不需要承担直接作战职责安全性反而更高的斥侯部队,但这至少代表我开始拥有一定程度的指挥权。

      我的实力、经验、功勋如水涨船高般一步一步的提升,甚至连办公途中路经营地的凯尔萨斯殿下也曾当面赞赏,并解下随身携带的锋利佩剑作为褒奖赐给我。

      虽然我因为身为斥侯,对武器的需求并不高,还像是有达斯雷玛·逐日者初代陛下的加护在身般,遇上的敌人多半是些实力不济的杂兵不过,我仍接受了这份量不轻的赏赐,毕竟这是王子殿下代表王室颁发的肯定。

      为了不辜负这份与责任并存的荣耀,我多次向合乎程序的公开渠道向姐姐提出加入正面迎击兽人的主力军的要求;又多次在不违背军法的前提下,以斥侯队长身分参与、策划了多起剿灭兽人小股部队的行动。

      其中一次,我在其他参与者将一支总数为二十七、甚至还有骑着巨狼的强大兽人的队伍困在树林中时,一个人走了进来,一剑一个,在树梢上敏捷游侠们的见证下将这支兽人队伍的所有成员全数斩首。

      毕竟是战争时期,虽然奥蕾莉娅姐姐担心我会因为军阶提升,导致被敌人盯上的可能性增加,所以刻意拖延我的升格程序,但我仍以相当快的速度掠取战功、进而升官。

      我接连不断的创下战绩,最终,成了一名百夫长。

      我带领的部队有相当完善的军种配置,包含了除大型器械操作员以外几乎所有分类的士兵;除此之外,似乎是为了配合对国内的年轻族群进行宣传的缘故,我的部下们除了品行、能力不错之外,还和我年岁相差不大。

      他们全都是和我一样,拥有光辉未来,并愿意为了家园、为了这个世界抛头颅洒热血的有志青年;这让我觉得自己深受国家信任,也感受到自己要背负在肩头上的责任沉重了起来。

      于是,当我,不,我以魔法操纵动物侦查情报,得知行军路线将与即使在对兽人不甚了解的高等精灵/人类援军中,也赫赫有名的战歌氏族酋长——格罗玛什·地狱咆哮、以及他麾下由战歌和其他兽人氏族组成的联军接触时,为了部下能够安然离去,我用计将他们骗离原来的路线、并趁机独自‘逃跑’。

      之后,我将兽人引到附近的一座山谷中,以魔法诱发山崩,杀死了一些兽人,阻挡他们前去追击我的部下,也阻断了我的逃生之路。

      当然,山谷有数个出入口,兽人想要走出去,再派狼骑兵去追击全员以步行方式移动、仅有的马匹也是耐力强的驮兽而非速度快的坐骑的我的部下,必须要有人,还必须是足够强的人留下来阻止他们,我的部下们才能成功逃生。

      那个人只能是我。

      我知道,兽人这个种族,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

      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着狂野剽悍的斗志,即使身为高等精灵的寿命让我有比对手多上数倍的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然而兽人只需以这份斗志从血脉、灵魂深处提取力量,就能使自己不会因残废、疾病、衰老和死亡之外的事物而停下。

      斗志,就是这么神奇的一种东西。

      我知道,如果我不离开,我便不可能活下来——但我不能离开,因为我如果不留下来牵制,兽人就能在一段不算上长的时间内绕开被阻断的道路,去追击我的部下。

      我畏惧。

      我和所有生灵同样畏惧死亡。

      我和所有胸怀理想的人一样,到死仍无法建立一番伟大的功业,甚至还得作为一个‘抛弃’部下的‘懦夫’,在史书上留下耻辱的名声。

      我畏惧凯尔萨斯殿下赐给我的宝剑的锋刃,会因我‘不名誉’的死而蒙羞。

      我畏惧辜负王室的信赖、辜负同胞们的期待。

      我畏惧与挚爱的亲人永别。

      我畏惧一直关爱着我、在乎我姐姐奥蕾莉娅,她在收到我的死讯后,会用自责及悔恨的泪水来追悼我。

      然而,我更畏惧一些与我无关、我不必在乎的事。

      我畏惧部下们的死亡、畏惧他们光辉似锦的前程被迫断送、畏惧他们只能留下刻在慰灵碑上的名字而不是在光荣凯旋时接受人民热情的夹道欢呼。

      我畏惧他们的家人将永远的失去至亲。

      我,是风行者高等精灵王国奎尔萨拉斯建国近万年来,少数备受王室敬重的贵族世家之一的成员。

      我,是阿拉席德·风行者,风行者家族族长的四名子嗣中唯一的一名男性,亦是排行最末而最受长辈疼爱者。

      如此之多的光环头衔加诸在我身上,我的名望完全足够我派部下、为我争取逃脱的时间而不苦恼后续的无数麻烦;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他们的家人不会说什么、我的同胞们不会说什么、在他们身上投资了许多但在我身上倾注更多的王室也不会说什么。

      我完全可以这么做,不会有人因此指责我。

      但是,我,阿拉席德·风行者,蒙王室信赖、世代担任游侠将军一职的风行者家族族长的幺子向高等精王国奎尔萨拉斯永世供奉永世供奉的初代先王——带领子民渡海时,以生命为代价施展对抗海上风暴及巨浪的守护魔法、为了追随他的子民能够安全的抵达新家园而牺牲的达斯雷玛·逐日者陛下的英魂起誓!我,阿拉席德·风行者——绝不会抛弃部下一个人逃命!

      说起来,盛行圣光信仰的人类中,似乎出现了一群叫做圣骑士的家伙。

      他们是受封为圣职者的骑士、以及接受骑士训练的圣职者,提倡美德的教义以及强调武艺亦强调修养的骑士教育,让他们拥有了崇高的品德、以及坚定的信念;然而,就算是让他们来评断我的抉择,他们大概也会说出‘这人真是愚蠢’之类的话吧?

      哈……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不被他们理解是肯定的。

      从头到尾,我都只为了自己而战。

      为了自己认定的信念、为了只存在于心中的荣耀、为了自己想保护部下的私欲……

      是的,我是自私的。

      在被心存死志但依旧冷静的我的一次又一次偷袭骚扰的烦不胜烦的兽人终于逮到我的时候,我像发狂的野兽般完全抛弃了防御,一股脑的冲进成千上万结好战阵的兽人中展开杀戮。

      本应用于斩刺切削的窄刃长剑在我手中被当成钝器使,砍、砸、劈、拍……这剑虽是银月城的一流名匠以珍稀材料经千锤百炼后锻造出来的宝剑,但却因为我胡乱、粗暴的用法,而在我砍下了不知道第几十、还是第几百个兽人的脑袋后,随即被另一个兽人的斧头劈断。

      来不及反应的我胸膛也因此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但这并不要紧;我将还剩一小节的断剑捅进那兽人的眼窝,夺下斧头,转身一挥招架又一个兽人的攻击,再伸出左手、贴上他的胸口正中央——

      “轰!”

      化为烈焰的压缩魔力从我的手掌心喷涌而出,瞬间将兽人的上半身化为焦炭并轰散……这是非常简单的技巧,没什么值得惊艳之处,每一个初学魔法的高等精灵孩子都会用。

      但我敢确定,绝不或有人像我这般危险、毫无施法者优雅风度的运用。

      我握紧了从被我击杀的敌人那里抢来的兵器,双目充血的看向其他兽人。

      他们退后了。

      我在心中发笑。

      不知道什么叫作畏惧的兽人——他们终于退后了。

      看来我们的价值观是相同的,兽人与我同样认为战死是荣耀,而像虫子、猪猡一样的被辗死、被宰杀并非荣耀。

      “(兽人语)退下!!!!!”

      兽人往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一名身后跟着两名拿着紫色旗枪的随从的强壮兽人来到我面前,以艰涩的高等精灵萨拉斯语向我说道:

      “精灵,你证明了你的强悍,你应当得到我们的尊重;所以,我将会以战歌氏族酋长的身份,在我们周围所有兽人的见证下亲自处决你。”

      “格罗玛什·地狱咆哮……”

      我知道这个兽人酋长,他的特征太明显了,更何况他还自曝了身份……赤红如燃烧烈焰一般的双目、鲜绿的近乎病态的肤色,再加上战歌氏族酋长的身份,他肯定是那个根据情报人员分析,兽人中最为骁勇善战的一名战士,格罗玛什·地狱咆哮。

      “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荣耀、什么信念而战?哪怕你是敌人,你的勇武也值得我们的歌者将你的故事写成诗歌传承下去。”

      为了什么荣耀、什么信念?

      只有自己知道的荣耀、只有自己知道的信念……真的有提起的必要吗?

      “不必了,我的荣耀不值一提……”

      我低下头颅,我的部下们应该早就逃出兽人们的追击范围了,但是……我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已身负重伤。

      那就安心的‘上路’吧。

      “你的名字?我对处决一个无名之辈没什么兴趣。”

      “阿拉席德·风行者。”

      知道了我的名字后,强大的战歌氏族酋长举起了据说每次挥动时,都会带起野兽咆哮般风声的血吼之斧,朝着我的颈——

      “酋长……精灵……一百……”

      格罗玛什停下动作,听取一名斥侯的回报。

      我的兽人语算不上好,自从我不再任职于负责侦查、有时还得执行一些潜入型特种任务的斥侯部队后,就没再钻研过了。

      虽说如此,但我脑子里那储量贫瘠的兽人语词汇库,仍让我勉强听懂了了格罗玛什和他的斥侯的对谈内容。

      同时,我发现了——我还不能死。

      我的部下们还没逃出兽人的追击范围,我还不能死。

      我不能死。

      还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我没有预兆的,就连战斗时习惯的战吼声都没喊出,突然握紧斧子就是往斜上方一个大范围的横劈;格罗玛什敏锐的察觉到我的异状,推开斥侯,然后向后一仰——这个动作导致斧刃只是掠过了他的脖颈,划出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口子,连血都没流。

      还没结束。

      我不顾身上的伤势、以及大脑几近过载的运作,强行催动残余的魔力,在斧头上附上火焰以及镜象的效果,在格罗玛什以及他的斥侯连忙后撤时,扔了出去。

      “雕虫小技!”

      漫天的火焰飞斧朝着格罗玛什和他的战士们飞去,兽人酋长不屑的说着,看上去,他虽然对魔法了解不多,但仍能分辨出我这招发出的无数记攻击中,只有一个是实体,其他的则只是有些恐怖的幻象。

      格罗玛什深呼吸一口气,双手高举斧头、挥下——

      “喝啊!”

      ——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格罗玛什以血吼劈落了朝他飞来的斧头,同时使附着在上头的火焰魔力和无数镜象幻影溃散。

      他将血吼扛在肩上,望着正在准备下一波攻击的我,冷哼道:“哼,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究竟是了为什么而愚蠢的来这里送死了。”

      这很简单,只要联想到方才那名兽人斥侯向他的酋长回报情报后,我的气息恰巧随之暴动起来这件事,不管是谁都能立刻猜到——‘一百名年轻的精灵,大概是这家伙的部下吧’,格罗玛什肯定这样想着。

      “所以?”

      我平静的说,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右手五指并拢、刺向格罗玛什。

      “我的手,还没被你砍下。”

      “我的脚,依然能够跑跳。”

      “就算你斩去我的四肢,我也会用我仅剩的牙齿去撕咬你。”

      火焰,再次出现了。

      这次,冒出火炎的,是我的伸向格罗玛什的右臂。

      绽放着令人难受的光及热的火焰吞噬了我的手臂,使之从血肉之躯转化为拥有可怕力量的武器——这使我即使失去了凡铁铸造的兵刃,依然能够战斗。

      能够阻挡我的敌人。

      能够守护一切我想守护的人、事、物。

      “你疯了吗?精灵!”

      格罗玛什看出了我这下攻击的威力,以及我赌在这一击中的、与冷静理智并存的疯狂,不可置信的喊叫着;而我,则是以从一开始就已经抉择好了自己的最终命运的意志,驱动我仅剩的力量,张嘴吐出‘遗言’:

      “和我、一起——死——吧!”

      从指尖开始,皮肉、骨骼迅速的化为焦炭,最终在我自杀性的附在右手上的火焰魔力将我的右半身化为焦炭之前——

      不想给我这个死了也要拉人垫背的疯子陪葬的格罗玛什大吼着,然而只来得及用有着厚实斧刃的血吼挡在身前——

      “轰——!!!!!”

      火花炸裂、四散,爆风随之吹起,将周围围观、不敢打扰酋长决斗的兽人掀飞,但是他们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最多摔在地上时脚扭了一下。

      离爆炸点最近的两人呢?

      站到最后的人,是——

      “……为了同胞、部下而做到这种程度,我可办不到。”

      ——是兽人的战歌氏族酋长,格罗玛什·地狱咆哮。

      他的模样十分狼狈惨烈,持斧的右手被我放出的高温烈焰烘烤过一遍,将近七成的面积不是焦黑碳化,就是像被猛兽撕扯过一般,绿色皮肤底下鲜红的肌肉被掀翻起来,隐约看得见沾着血丝的骨骼。

      惨归惨,但比我好得多。

      风一吹,进行自杀式攻击的我的右手立即化为黑色的细粉散去;肩膀的断臂处也不乐观,连着一部分的右胸,变成颜色黑的不能再黑的固体物质。

      “我……还没……输……”

      我从机能严重受损的肺部强行挤出空气,使之通过我的声带,发出声音……这时,格罗玛什的侍卫走到我面前,想要杀了我。

      “都给老子滚!给这个战士一点面子!”

      格罗玛什几乎是用吼叫的方式斥退了他的侍卫,随后传唤了一名叫什么萨满的施法者,为他——以及我治疗。

      “你伤的太重了,精灵,我的萨满只能帮你吊住一口气。”

      温暖的白光笼罩着我……我感觉到,我体内那些相对并不严重的创伤开始复原;至于缺失了一部分的受损内脏,那个萨满的力量也起到了一定程度的替代作用。

      不久之后,我的部下们到了……我果然还是没能瞒住他们。

      他们看见了重伤的我,沉默不语;而格罗玛什将他的武器往肩上一扛,走向我的部下。

      “算你们走运,看在带领你们的家伙是个伟大的战士的份上,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然后,他吩咐侍卫抱起了我,在继续维持治疗的萨满陪同之下,将我移交给我的部下们。

      “我们走!阿拉席德·风行者……老子记住你了,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却比我们几乎所有人都更能打!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来决一死战!”

      就这样,我的部下们带着我回到了营地。

      心急如焚的姐姐,动用她的关系让军中当时因为圣光信仰在族内并不盛名,因而数量稀少的牧师,还有那些远道而来的人类贵客中的圣光使用者们,甚至就连被派来协同作战的白银之手圣骑士,也被要求加入治疗。

      我的部下们在我康复的过程中,向他们遇见的所有人诉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在我初步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当时在我视线范围内的所有人,无论他们属于什么种族、拥有什么信念,皆先后向我致敬。

      我的祖国、以及人类诸国联盟皆各自派出了斥侯去侦查现场,证实了我的部下所言非虚。

      我一个人独自拦截数万兽人大军,让敌人留下了千来具尸体后逼退了他们,因此而保护了部下并迫使敌人改道丧失战机的事迹、功勋,被无数人确认、记述……以及传唱。

      人们敬佩着我,这对我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因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功名对我而言不过是方便纪录这些事的代号;唯有他们不约而同的加诸于我的一个称呼,使我深深铭记。

      ‘骑士’阿拉席德。

      他们说我谦冲自牧,对待部属,不以上司的身份下达无理的命令;对待上级、同僚,从不自恃高贵出身而倨傲不恭。

      他们说我胸怀荣耀,尽心尽力履行受命于王家的职责,不避风雨险阻,拥有与高贵的身世相称的高贵人格。

      他们说我牺牲奉献,为了掩护部下逃生,不只生命,连在战场上流汗又流血换来的功名也愿意抛弃,甘愿作为一个离弃职位的懦夫而死。

      他们说我英勇畏惧,凭借过人的胆魄独自力抗数万兽人,死战不退,最终逼的在数场战役中打出了赫赫凶名的兽人酋长。

      他们说心存仁慈,作战时,总是以保护部下、友军为第一优先目标,路遇遭逢苦难之人也不见死不救。

      他们说我忠实守信,对于同僚、下属的委托,总是在第一时间尽心尽力去完成,从不辜负他人的期待。

      他们说我信仰坚定,即便是在最艰困的时刻也从未放弃希望,遵循组奎尔萨拉斯自建国以来的古老精神,作为一名高等精灵奋战到最后一刻。

      他们说我胸怀正气,总以最公正的角度去看待每一件事,从不因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关系而对其鄙夷或偏袒。

      我不知道,这些事,是只有真正的骑士才会去做的事——我只是认为我必须去做,于是自然而然的去做了。

      骑士?

      迷惘的我,在人们将这个称号加诸于我身上后,突然看见了像是云雾被拨开、从间隙冲投射至大地上的一束晨曦的指引之光。

      我以为我没有信念——而我早就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信念?

      谦卑、荣耀、牺牲、英勇、慈悲、诚实、信念、公正,人们将确实的奉行这八种美德的人称呼为骑士。

      我是骑士吗?

      在我思考这问题时,骑士的精神早已在我心中发芽茁壮。

      我就当自己是个骑士吧。

      或许,我算不上一名骑士,充其量只是个恰巧做出了骑士会做的事的人;骑士这名词本身,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要是有人知道我明明觉得自己不是骑士,却认同自己骑士的身份,肯定会觉得我蠢笨的无药可救吧?

      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就算是有人当着我的面前说出这些话,我也不会在意。

      我的生命,为骑士之道奉献。

      我的灵魂,为骑士之道存在。

      我的传说,为骑士之道写下。

      自授勋仪式起,我便明白了——我的人生、我的故事,证明了骑士精神不是诗人卖弄文采的素材以及吃饭工具,而是确实存在的事物。

      在这个疯狂而绝望、不停重复着悲伤和憎恨的轮回——扭曲的无药可救的世界里,有一群人大喊着:不是这样的!悲伤和憎恨确实存在、绝望确实让人得不到救赎,但不要因此而诅咒希望,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值得我们去相信、去守护、去为之牺牲奉献的美好事物!

      我或许不是骑士,而终有一日,我□□的每一寸都会腐烂成泥、名字也会像路边风吹而滚动的草团一样无人铭记,但骑士的精神不会——骑士的故事不会!

      如果,我因骑士之道而生、因骑士之道而活、因骑士之道而写下了属于我自己的传说……那么,即便是在我死时,我也会为自己拥有骑士的精神而骄傲;就算是我被遗忘了,也必然会有代代传承骑士崇高灵魂的后辈们,为延续骑士的传说而战!

      愿骑士的灵魂,永不消逝。

      愿骑士的灵魂,永不凋零。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刷出用抽的抽出姑姑的号了,于是回来更新_(:3」∠)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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