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偏不嫁驸马》沫浅忆

2、平阳公主

　　贤妃娘娘虽然听着这稚嫩的声音有些心动，可顺着慕容汐凰跑过来的地方看去，是离幽殿，那个沉寂了快七年的‘冷宫’！那个已经死了快七年的女人！贤妃的眼里竟然生了一丝嫌弃与仇恨。

　　她玉手一挥，太监便放下车撵，贤妃娘娘示意宫女放开慕容汐凰。慕容汐凰本是胆怯的，可看着贤妃娘娘从车撵上向着她走下来，慕容汐凰笑着用那粉嘟嘟的小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娘亲……”慕容汐凰又唤了一声，但这次的语气要稍弱些，看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宫女，慕容汐凰显得有些紧张。

　　贤妃刚想开口说什么，老嬷嬷从离幽殿跑了出来，看见贤妃娘娘在，立马就抱起了慕容汐凰，跪下磕了好几个头，“娘娘恕罪，都怪老奴没看好公主惊扰了娘娘大驾。”

　　“惊了驾倒没什么，只是公主是千金贵体，若磕着碰了，你怎担待得起？”贤妃这是故意找碴儿，任谁都知道慕容汐凰才六岁，正是好动的年纪。

　　“贤妃娘娘教训的是，老奴甘愿受罚。”

　　“既然这样，你就在离幽殿门口跪上三个时辰，也算是惩戒了。”贤妃娘娘边说边由着宫女将她扶上车撵。

　　看着贤妃的车撵走远，老嬷嬷才敢起来，哪知怀里的慕容汐凰一下子就挣脱了她，朝着贤妃娘娘那儿跑去，“你凭什么惩罚嬷嬷，你不是我娘亲，你是坏人！”

　　老嬷嬷吓得赶紧跑过去捂住了慕容汐凰的嘴巴，“公主，老奴求你了，别再说了。”

　　慕容汐凰看着老嬷嬷跪在殿门口，吓得泪水模糊了双眼，“嬷嬷，汐凰错了，汐凰再也不乱跑了。”慕容汐凰从小便对老嬷嬷很是依赖，知道她是因为自己而受罚，心里过意不去。

　　“公主，外边有风，你先回内殿。”

　　“我不走！”奶声奶气的声音也掩盖不了慕容汐凰的倔强，这孩子倒和她母妃很像了。“我陪着你跪！”

　　老嬷嬷苦苦劝告，慕容汐凰就是不听，硬是陪着老嬷嬷跪了三个时辰。

　　后宫本就是是非之地，这点儿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皇上耳朵里就变了味儿了。皇上听那些太监、宫女说的是慕容汐凰从离幽殿内跑出来，碰巧遇到了贤妃娘娘，贤妃说公主惊了她的驾，罚老嬷嬷和她跪在离幽殿门口三个时辰。

　　皇上坐在书桌前思索了许久，“小夏子，摆驾离幽殿。”

　　夏公公听到这句话愣神了许久，皇上便又说了一遍，夏公公这才回过神，展颜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圣驾经过两条小径就到了离幽殿，在离殿门口还有几丈距离时，“小夏子，扶朕下去走走。”夏公公又扶着皇上下了车撵，走了两三步，皇上停住了脚步，“你在这儿等着。”夏公公是个明眼人儿，点头应了句就在原地候着。

　　虽说这三、四月的阳光不烈，可老嬷嬷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难免有些吃不消。

　　老嬷嬷本来半眯着眼，看见明晃晃的皇袍映入眼帘，抬头一看，吓得赶紧拍了拍慕容汐凰的手，“公主，快叫父皇。”老嬷嬷先行了一礼，慕容汐凰却盯着那陌生的男子说不出半句话来。皇上让她们先起来，想去扶一下慕容汐凰，可慕容汐凰如同生了气的小孩子，扶着老嬷嬷起身，不理会皇上。

　　“汐凰……”这是皇上第二次唤慕容汐凰的名字了，第一次是给她取名的时候。

　　嘶哑的声音让慕容汐凰抬起头，慕容汐凰看着这一身龙袍的中年男子，除了陌生便再无其他感觉。

　　皇上想抚摸慕容汐凰的脑袋，可她眨巴着眼睛往后退了两步，“罢了，慕容汐凰听封。”

　　慕容汐凰还愣在那里，直到老嬷嬷一个劲儿地牵着她跪下，她才乖乖听话。她不明白为何老嬷嬷的眼里竟闪着泪花，但嘴角确实上扬的。

　　“加封慕容汐凰为平阳公主，赐居平阳殿，与众皇子一同在国子监学习。”

　　老嬷嬷像是心中有悬了许久的大石头终于尘埃落定，连连磕头谢恩，慕容汐凰仍然不为所动，皇上不怪她。

　　临走前，皇上跟老嬷嬷说：“你照顾公主有功，如今年迈，朕再派些公公和宫女过来。”

　　“老奴多谢皇上。”老嬷嬷言语哽咽。要知道在公主未出嫁前就有封号的，慕容汐凰是第一个，更别说还赐居，与皇子一同学习了。

　　哪知皇上还未踏出内殿，慕容汐凰奶声奶气的话如同锤子一般重重地砸在了皇上的心里，她说：“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嬷嬷和我娘亲。”顿时，皇上的思绪全都翻涌出来。

　　老嬷嬷吓得捂住了慕容汐凰的嘴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公主还小不懂事……”

　　皇上扶着门框弯着背走了出去，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早已泪流满面。

　　从老嬷嬷谨慎的样子就足以看出慕容汐凰平日的的生活有多艰难，霎时间愧疚感油然而生。小夏子看着皇上出来了，连忙扶着，“皇……”

　　“摆驾贤福殿。”

　　小夏子如今着实猜不透这皇上的心思，但从皇上的眼神里看得出贤妃是定要受罚的，可是不知道会不会……

　　贤福殿内，贤妃娘娘正侧卧着摆弄手里的丝帕，一听皇上来了，匆忙搁下了手里的丝帕，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皇上万……”

　　话还未出口就迎来了皇上凌厉的目光，“贤妃近日好雅致，处罚平阳公主身边的老嬷嬷，让公主也陪着跪在殿前几个时辰！”

　　平阳公主？贤妃低着头，紧锁的眉头好长时间才舒展了，慕容汐凰有封号了？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没有……”贤妃跪下来，拽着龙袍的一角，趁着皇上未注意斜眼示意了一旁的贴身宫女。

　　“冤枉？”皇上半蹲下来，用食指勾住了贤妃的下颌，随后拇指用力一捏，即便生痛，贤妃也依然用柔和的目光看着皇上。

　　似是这柔和的目光刺痛了皇上，皇上松开手，撇过了脸，“你不过是她的替身！”

　　尽管贤妃的目光如炬，但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知道，她一开始就知道的。

　　是的，贤妃的五官和慕容汐凰的母妃长的像，就连眼神也一样。要不是那段日子皇上与慕容汐凰的母妃生了嫌隙，贤妃也不会入宫。才侍寝了一夜，贤妃就有了身孕，本想遣她走的皇上，也被迫将她留下。直到前年，她才被封妃。

　　“父皇……”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拉着皇上的手，皇上才缓和了情绪。他是贤妃的儿子慕容错，生的像贤妃，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分毫不差。

　　“错儿来了。”

　　“求父皇别惩罚母妃了，否则错儿会很难过的。”

　　“好，好，听你的。”皇上宠溺地看着慕容错，像是看着慕容汐凰一般。随后平和了语气，“今日看在错儿的面上就饶了你，别忘了汐凰是朕是公主！”

　　“臣妾遵旨……”待皇上离开贤福殿后，贤妃娘娘吓破了胆儿一样，瘫坐在地上，慕容错用他那胖乎乎的小手摇着贤妃娘娘的肩膀，一声一声地唤着‘母妃’。

　　良久，贤妃娘娘才反应过来，把慕容错抱在怀里，“错儿……”慕容错，呵，错儿，当初皇上给他起这个名字，不就是暗指贤妃和皇上，只是个错误吗？贤妃娘娘从来都知道，若不是皇上的子嗣单薄，皇子只有几个，皇上又怎么会留下他们母子。

　　慕容汐凰搬去了新的宫殿，那里比原来的要大上许多，也好华丽许多。里面的陈设都是新的，就连那些太监和宫女们也是毕恭毕敬的，“奴才（奴婢）恭迎平阳公主。”

　　慕容汐凰眨巴这眼睛，看着平阳殿内的大香炉，上面雕刻着的细纹很好看。再看看这顶上的七星蜡烛，就连烛台钩子也是金子做的。慕容汐凰没有说一句话，太监和宫女们都不敢起身，老嬷嬷心善欲让他们起来，可平阳公主未发话，谁敢起。

　　“你们起来吧。”慕容汐凰数了数，三个宫女，两个太监。她不在意有多少人，也不在意他们，所以过了好久才弄清楚他们的名字，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老嬷嬷准备给慕容汐凰倒了杯茶，其中一个宫女露儿看见了，连忙伸手去帮她。当露儿将茶杯恭顺地递过去的时候，慕容汐凰并没有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

　　老嬷嬷尴尬一笑，又给慕容汐凰倒了杯茶，慕容汐凰这才接了过去，大口地喝着。

　　整整一日，慕容汐凰只说了一句话，好在她也不排斥她们，由着她们‘献殷勤’，尽管这位古怪的公主让宫女们很是难堪，可是还是会恭恭敬敬地伺候着慕容汐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