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有女，力千斤》彼岸风清

20、深交

　　她再次松开手，蜻蜓便又生龙活虎地飞走了。

　　就在蜻蜓飞离的一瞬间，林小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上午抓李尚曦肩膀的时候，是控制了力度的，就像抓这只蜻蜓一样。论理说，他不该感到疼。

　　她寻思了一下，觉得这其中必有古怪。她觉得应该弄清楚这件事情。

　　于是，她匆匆与李璟告辞，径直坐马车来到了位于京城东郊的怀王府。

　　林小乔这还是第一次来怀王府，看门的侍卫没见过她，便不放她进去。

　　这时，林小乔看到阿四在不远处逗一只白猫玩儿，便朝他喊话：“阿四，快过来！”

　　阿四看到是林小乔，便抱着白猫过来，将她引入府中。

　　怀王府邸的规格与定王府相当。主殿偏殿各种亭台楼阁，都大同小异。

　　不过，林小乔放眼望去，发现这儿种满了梧桐树，绿化程度远超定王府和代王府。

　　此时正值四月梧桐花盛开的季节，梧桐树郁郁葱葱的枝叶间点缀着淡紫色的花朵，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微风拂过，一朵朵梧桐花在枝头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王府之中。

　　林小乔踏着满地零落的梧桐花，深吸着带有梧桐花香的空气，差点都忘了自己要来做什么了。

　　良久，林小乔回过神来，问走在前头的阿四：“阿四，怀王在做什么呢？”

　　阿四说道：“怀王适才用了膳，正在内府小憩。”

　　林小乔说道：“那你快带我去见他。”

　　阿四为难地说道：“怀王休息的时候，不接受任何人的叨扰。”

　　林小乔说道：“没关系，你只管带我去，其他的，由我个人承担。”

　　阿四见识过林小乔的武力值，便不再多言：“既然如此，那林小姐请随我来吧。”

　　两人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来到内府。

　　与外府相比，内府又是另一番景象。这儿没有一棵梧桐树，却种满了连翘。一片金黄的连翘花，开得甚是耀眼。

　　阿四示意林小乔稍等片刻，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府的紫东苑，去向怀王禀报。

　　不一会儿，阿四出来，对林小乔说道：“林小姐，怀王叫您进去。”

　　林小乔微微一笑，向阿四道了谢，便轻步走进紫东苑。

　　紫东苑布置得极为雅致，处处透露着主人的品味。林小乔往里走了十数步，便看到了躺在软榻上小憩的李尚曦。

　　他闭目养神，面色平和，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

　　林小乔拖了一把椅子，一言不发地在软榻前坐下。

　　李尚曦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林小乔，便坐起身来，说道：“小八，你怎么来了？”

　　林小乔说道：“我不叫小八，我来找你，是想弄明白一件事。”

　　李尚曦说道：“你别着急，先陪孤王聊聊天罢。阿四，去备些茶点来。”

　　阿四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端来了茶点。

　　林小乔与李尚曦相对而坐，一边品茶一边聊天。

　　李尚曦说道：“小八这是第一次来孤王寒舍做客吧？”

　　林小乔说道：“你这儿要是算寒舍的话，天下人几乎都成乞丐了。”

　　李尚曦被林小乔的话逗得一笑，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哦？那在小八眼里，怎样的居所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寒舍呢？”

　　林小乔毫不示弱地回应道：“至少不是像你这儿金玉满堂，富丽堂皇。在我看来，真正的寒舍，应该是简朴自然，不求奢华，但求舒适温馨。”

　　李尚曦闻言，不禁收敛了笑容，他认真地看着林小乔，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更多的东西。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说道：“小八果然与众不同，见解独到。”

　　林小乔说道：“过奖了。”顿了一下，又道，“你很喜欢梧桐树吗？”

　　李尚曦搁下扇子，认真地说道：“因为梧桐乃树中之王，是灵树，能知时知令。”

　　林小乔说道：“诗人总用梧桐寄忧愁，你却不一样，真是让我耳目一新。”

　　“哦？”李尚曦说道，“诗人都是如何用梧桐来表达忧愁的呢？”

　　林小乔随口吟了几句：“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梧桐落，蓼花秋；梧桐叶上三更雨。惊破梦魂无觅处。”

　　李尚曦听后，默然片刻。他抬头望向窗外，目光深邃：“梧桐虽被诗人用以表达忧愁，但在孤心中，它更多的是一种坚韧与不屈。它能在风雨中屹立不倒，能在四季更迭中保持本色，这种精神，正是孤所欣赏的。”

　　林小乔听了李尚曦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微微一笑，说道：“怀王所言极是。事物都有多面性，关键在于我们如何看待它。”

　　李尚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孤与小八相识也有些时日了，但唯独今日才算得上正常交流。”

　　林小乔说道：“人就像一面镜子，怀王若是正常说话，我自然也能正常回应。”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顿时变得融洽了些。

　　这时，林小乔目光扫过窗前的一张古琴，说道：“怀王还爱弹琴？”

　　李尚曦闻言，目光转向那张古琴。他轻轻点头，说道：“孤王闲暇之余，会弹奏一曲。”

　　他走近古琴，轻轻抚摸着琴身，继续说道：“这张古琴，是孤王的母妃留下来的。母妃生前，弹琴弹得可好了。只可惜她身子骨弱，在孤王六岁之时，便一病不起，最后永远地离开了。”

　　“抱歉，触及了您的伤心事。”林小乔道。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李尚曦沉声道。

　　林小乔走近古琴，仔细端详着它的纹理和构造，赞叹道：“这张古琴制作精良，音色必定极佳。怀王您的母妃可真是懂得欣赏音乐之人。”

　　“是啊。”李尚曦说罢，又道，“小八若有兴趣，孤王愿为你弹奏一曲。”

　　林小乔欣然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说罢，林小乔便将李尚曦扶到琴台前坐下。

　　李尚曦轻抚古琴，调试着琴弦。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艺术修养。

　　林小乔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那美妙的琴声响起。

　　不一会儿，李尚曦开始弹奏起来，是一曲《阳春白雪》。

　　琴声悠扬婉转，如同潺潺流水般流淌在空气中，让人心旷神怡。林小乔闭上眼睛，聆听着这美妙的音乐，仿佛置身于一个宁静而美好的世界之中。

　　琴声渐渐高亢激昂，又逐渐变得柔和低沉。

　　林小乔被这琴声的起伏变化所感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仿佛看到了大自然的壮丽景色，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当琴声渐渐平息时，似乎一切都戛然而止，万籁俱寂。只剩下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琴音的回响，宛如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林小乔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美妙的琴声中，无法自拔。

　　她看向李尚曦，只见他也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还轻轻地搭在琴弦上，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演奏。

　　“真不错。”林小乔由衷地赞叹道，“怀王的琴声，如同天籁之音，让人心旷神怡。”

　　李尚曦淡淡一笑，说道：“多谢夸奖。”

　　这时，林小乔开始切入正题：“怀王你看，咱们茶点也吃了，诗词也聊了，琴曲也听了，那是不是应该告诉我答案了？”

　　“什么答案？”李尚曦疑惑问道。

　　“我上午抓了一下你的肩膀，用的力气极小，微乎其微，可你却疼成那样，我想不通，所以才来找你，希望能揭开谜底。” 林小乔说道。

　　李尚曦闻言，面上显出一丝不悦：“小八如果想来做客，孤随时欢迎，但如果是来打探孤的底细，想揭发什么秘密，孤此后便再不允许你踏入孤的府中半步。”

　　林小乔连忙解释道：“王爷误会了，我并无打探你底细之意，更无揭发秘密之心。只是上午之事，实在令我困惑，所以特地前来请教。”

　　李尚曦眉头微蹙，看着林小乔，似乎在思考她的话是否真诚。片刻后，他说道：“罢了，既然你是无心之举，孤便不追究了。孤自幼身体便有些异于常人，对于疼痛之感异常敏感，故而即使是小小的触碰，也会让孤觉得疼痛难忍。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林小乔说道：“原来如此，难怪王爷会如此反应。只是，王爷的身体可曾请医者诊治过？或许能找到解决之法。”

　　李尚曦轻叹一声，说道：“医者自然请过无数，但皆束手无策。孤这身体，怕是注定如此了。”

　　林小乔不想再过多谈论此事，便站起身来，准备与李尚曦告辞。

　　此时，李尚曦说道：“小八能不能扶着孤在府中走走？”

　　林小乔一愣，随即寻思了一下，说道：“可以。”

　　她走过去，扶着李尚曦站起，两人缓缓地走出了紫东苑。

　　他们穿过回廊，走过花园，一路欣赏着府中的景色。

　　李尚曦似乎对府中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一会儿叫林小乔看金盏菊，一会儿又叫她看虞美人。

　　林小乔说道：“你对这府中的每一处都如此熟悉吗？”

　　李尚曦点了点头，说道：“这府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孤亲手布置。孤自然熟悉。”

　　林小乔故意一直扶着李尚曦，不让他坐下休息。但她发现，李尚曦的身体并没有相像的那么脆弱，也根本没要求坐下来休息。

　　不知不觉中，日已西斜。林小乔扶着李尚曦回到紫东苑，说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李尚曦有些不舍地说道：“小八，今日与你的交谈，让孤感觉还不错。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与你多聊聊。”

　　林小乔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客气了，若有机会，我会再来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