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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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苏芙是被手机的闹铃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按掉闹钟，打了个哈欠，艰难地扑腾着刚睡醒还有些昏沉的身体从床上坐起身。
其实现在才刚六点，苏芙家离学校也不远，完全可以不用起这么早，但她已经习惯在上学日早起，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养成了就极难改变。
直勾勾地盯着床尾几秒，试图让沉睡了一个晚上的大脑从待机状态中清醒过来，苏芙再次打了个哈欠，抓着被子边一把掀开，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翻身下床。
她一边用手指将散乱的头发捋顺盘起，一边走到阳台前拉开窗帘。
夏日清晨六点，太阳已经在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散射出几缕晨光，驱散了夜晚的黑暗，天空的高处还能看见月亮，淡淡的灰白色，影影绰绰。
苏芙侧头看了一眼隔壁的阳台，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那天后的第二天，周衍之就将风扇还给了她，而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某天晚饭的餐桌上，听到爸妈说周衍之的妈妈调职到C市人民医院当儿科医生了，最近似乎很忙，他们邀请了对方几次到家里来吃饭，但高月都拒绝了。周衍之也不是一个经常出门的人，搬到对门这么久，他们从没在楼道里或者小区底下碰到过彼此。
洗漱完换好衣服后，苏芙背着书包走出房门，正巧撞上了刚从房间里打着哈欠出来的苏佳，对方眼下有明显的乌青，眼里困倦得溢出了泪水。
“早啊。”苏佳揉着眼睛从妹妹面前路过。
“你又通宵打游戏了吧。”苏芙跟在他身后，往餐厅走去。
“我下周就开学了，趁滚回自闭学校之前抓紧时间多玩几天嘛。”
苏佳在B市公安大学读刑侦专业，宿舍网络条件一般，学校管理也异常严格，开学之后很难再有机会玩游戏，说起来和闭关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苏芙无法理解她哥哥对游戏的热爱，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只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拿起一根玉米就往玄关走。
“你今天走这么早啊？”苏佳刚坐下就看见妹妹嘴里叼着玉米在换鞋，惊讶问道。
“嗯嗯。”嘴里还叼着玉米的苏芙开不了口只能支吾两声。
等将鞋子穿好，能把玉米从嘴里拿出来的时候，苏妈妈正端着一锅刚煮好的小米粥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女儿已经准备要开门去上学了，连忙叫住苏芙：“诶等等，这才几点呀，还没到上学时间呢，吃碗小米粥再走呀。”
“不了，妈妈，开学典礼上我有演讲，想早点去。”
苏芙说完就匆匆离开，留下苏妈妈在身后不放心地叮嘱：“你骑车慢点！”
“知道啦！”
还没开学的大学生苏佳看着早早起床上学的苦逼高中生妹妹离开，心里暗自窃喜了一番大学生果然比高中生自由，高兴上头了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他慢悠悠地喝着热粥的同时，似是不经意间开口：“隔壁那个男生，也是市二中的吗？”
“你说周衍之呀？”
“嗯。”
苏妈妈解下围裙后坐下，从盘子里拿了一根玉米，边吃边回道：“是啊，我本来还想让囡囡慢点，等等人家一起上学的。”
“妈，你怎么对人家这么上心，你还记得我才是你亲儿子吗？”
“以前我和你爸在B市读大学的时候受过人家不少帮助，再说人家刚刚搬来C市，人生地不熟的，都是邻居上点心怎么了嘛，”话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某些事情，低声如自言自语般，“再说了，他们母子也不容易……”
苏佳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凑过去问道：“有故事？”
苏妈妈没拿玉米的手拍了一下儿子凑过来的脑袋，没好气道：“吃你的饭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八卦！”
另一边，苏芙在去学校的路上碰到了同样骑车上学的陆菱画，两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后者变化不小，遇见的那一瞬间苏芙甚至差点没认出对方。
陆菱画在暑假里把留了三年的长发剪短了，原本的黑长直变成了中规中矩的学生头。
“我以为你跟我说的剪头发只是去理发店找tony修剪了发尾而已。”苏芙震惊。
“长头发太麻烦了，洗头麻烦，梳头麻烦，总之什么都麻烦。”
“可你不是很喜欢长发吗？”
听到这个问题，陆菱画的表情变得有点不对劲，半晌才说道：“不是我喜欢的，没有人喜欢。”
她的回答让苏芙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但看陆菱画情绪不高的样子，苏芙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到学校后，陆菱画陪着苏芙再过了几遍演讲稿，开学典礼便开始了。
市二中有近百年的校史，开学典礼的流程可以说是早就固定模式化了，升旗结束后的校领导讲话占了整个典礼将近三分之二的时长，下面的高二和高三的学生们已经开始站出了各种各样的姿势，只有新入学尚且还青涩的高一队伍没有扭出奇怪的形状。
苏芙站在台侧，她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攀升到半空的太阳，温度已经随着太阳的高度渐渐升高，再往台上还没结束的校长看去，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用演讲稿给自己扇风降温。
站在高一新生队伍中的周衍之低着头，并没有在意台上校长的讲话。新班级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初中小学时期的旧识，像周衍之这样从北方城市搬来的新人整个学校都凤毛麟角。
他有些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听着身边陌生的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这个年纪的男生之间的聊天话题无外乎就是游戏动漫篮球足球和妹子，但周衍之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和地点，从新同学的嘴里听到苏芙的名字。
“你知道高二文科一班的苏芙学姐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周衍之分了心，踢着小石子的脚没收住，鞋底压了上去，被石子硌到的周衍之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说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吗？我开学前就在学校的微X官方账号里看到有人在讨论她了。”
“对对对，听说长得很漂亮，还一直是年级第一。”
“真的假的？等会儿数学课下课之后去楼上高二看看？”
“不用这么麻烦，我听说今天的开学典礼她也有演讲，等会儿就能看到了……诶！升旗台侧边那个女生是不是就是她呀？”
“好像是呢！”
因为个子较高的缘故，周衍之和大多数男生都站在了队伍的后半段，如果不是留意去看的话，并不会注意到苏芙的位置。但此时，听到这番讨论的男生们都纷纷踮起了脚，试图让视线越过前面人群的头顶，去寻找别人口中的那位漂亮学姐。
周衍之踢开被踩在脚下的石子，抬头扫了一眼身边动作越来越明显的男生们，在队伍中巡视的班主任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从旁边走过来厉声呵斥几句后，他们才乖乖听话站回了原位。
好在没过多久，校领导的演讲终于全部结束了。苏芙上台的那一刻，高二和高三的队伍像是得到了解放一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有的人开始踮着脚尖转动站得有些酸疼的脚踝，有的人和身边的同学低声吐槽刚才校领导们的演讲内容，还有的人甚至弯下腰来双手撑着膝盖休息。
苏芙站在话筒面前，装作调整话筒高度的样子，给下面已经站了快四十分钟的同学们一点缓冲和休息的时间，然后低头看着被自己用来扇风后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演讲稿，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没有把演讲稿写得太长。
她小声地清了清嗓子，开始演讲——
“尊敬的各位校领导、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二文科一班的苏芙，同时在本学期开学后，将有幸成为20xx届市二中学生会主席兼校团委宣传部部长。在新学期到来之际……”
原本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的人群在苏芙开口之后渐渐安静下来，不同于学校领导演讲时的情景，人群似乎更愿意静下来聆听台上苏芙的声音。
周衍之凝神注视着站在国旗下的苏芙，后者时而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演讲稿，时而抬头与下面的人群有目光的交流。她的演讲稿写得不如校领导们的官方和郑重，讲到学生应该如何遵守校规的时候，偶尔会穿插几句诙谐又有趣的话，逗得下面的同学们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恍惚间，周衍之觉得此刻正在台上做开学典礼演讲的苏芙耀眼得如同初升的太阳，大方得体的肢体动作，自信幽默的演讲方式，身边的同学们对她的叹服，这样的人是周衍之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他想起搬家那天和苏芙在电梯前的相遇，还有在阳台上借风扇的时候，她好像也是这样的自然和放松，不会因为对方是陌生人或者不熟悉的人而变得拘谨和扭捏，在她身上，周衍之看不到一丝自馁的、阴暗的、负面的情绪影子。
苏芙的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松弛感，让他感到遥不可及。
“……感谢大家对学生会以及校团委工作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帮助，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开心快乐、学习进步，谢谢大家。”
苏芙的演讲不长，结束的时候台下的氛围已与之前完全不同，连掌声都比之前的更热烈一些。
周衍之凝视着台上鞠躬致谢的苏芙，少女扎在后脑勺的长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划过肩膀垂到了前面，直起身时似乎是故意一般用了一些力气，马尾被她直直地甩回身后。
这个有些调皮的小动作被周衍之注意到了，他不禁失笑出声，好像这样的苏芙又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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