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吃火锅吧》木本本

22、第二十一章

　　今年的冬季是暖冬，至今唯一的一场雪正是平安夜那晚下的。中午阳光明媚，室外温度宜人，小区楼下都是元旦放假在家的孩子们，成群结伴地在花园里嬉戏打闹。大人们忙着准备跨年的晚饭，孩子们得以有机会和小伙伴们在楼下撒丫子狂奔无人看顾。

　　路上有几个孩子认出了苏佳，纷纷冲他主动打招呼。

　　“苏佳哥哥，你去买菜呀？”

　　“苏佳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苏佳哥哥，你去的大学好玩吗？”

　　“苏佳哥哥，你现在是警察叔叔了吗？”

　　在上大学前，苏佳和小区里的孩子们关系处得极好，他凭着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几乎记住了小区里每一个孩子的脸和名字，说一句孩子王也不为过。一些男孩们知道他要做警察，从此对他戴上了粉丝滤镜，每次见面都要追着他问问题。

　　“诶诶诶，你们问题问太多了啊，我回答不过来了。”苏佳摆摆手，“我现在要去买菜，回来再和你们聊，你们玩着。”

　　但孩子们已经许久没见过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一个小女孩扯扯苏佳的衣摆示意他弯下腰来，“苏佳哥哥，那个哥哥是谁啊？”

　　小女孩目光看向的是正要绕开孩子们往前走的周衍之，其他孩子们也一同好奇地看向他。同时被一群孩子盯着的周衍之有些不自在，停下了脚步。

　　“他是我家对面新搬来的邻居，你们平时没见过他吗？”

　　孩子们摇头，苏佳顿时猜到这一定是因为周衍之平时几乎不出门的缘故，小区里的小孩子们就没什么机会见到他。

　　小女孩接着问道：“你要和他一起去买菜吗？”

　　“是啊。”

　　苏佳看见有些大胆的孩子已经开始主动和周衍之搭话，后者少见的有些局促。

　　小女孩又扯了扯他的衣摆，示意他将腰弯得更低一些。

　　“我觉得那个哥哥他好帅啊。”

　　苏佳佯装愠怒，“什么？我不是最帅的吗？”

　　其他孩子们听到后哈哈大笑。

　　苏佳：“散了散了，我要去买菜了，你们玩完早点回家吃饭啊。”

　　“苏佳哥哥再见，帅哥哥再见。”

　　“再见再见，新年快乐，早点回家啊。”

　　苏佳和孩子们一一道别，转头发现周衍之早就已经走远了，只好加快步伐追上去。

　　“你搬来也有四个月了，小区的这帮小屁孩们居然都没见过你，你不会是什么死宅吧？”

　　“……不是。”

　　周衍之突然觉得苏佳和苏芙不愧是亲兄妹，有些时候他们确实很像，连一些跳脱的思维方式也偶有相似。

　　对方的态度有些冷淡，苏佳也没兴趣上赶着搭话。他和周衍之并不熟，上次国庆节度假的时候，住在一起已经是交流最多的一次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苏芙是怎么做到和周衍之混熟的。一向被周围人说是社交恐怖分子的苏佳头一次碰到社交不下去的人。

　　他或许能理解为什么苏芙会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大概冷淡的人最神秘吧。苏佳拉着菜篮子沉默地跟在周衍之身后步入超市。

　　两个人进了超市后便分道扬镳，苏佳拿着苏芙写的购物清单在调料区来回踱步。

　　“家里是调料都用完了吗？写了这么多，是让我来进货的吧，好家伙。”苏佳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将生抽老抽耗油都放进推车里。购物清单上进度才不过三分之一，推车里的商品重量已经不容小觑，苏佳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拿得动。

　　他看着购物车里大大小小的玻璃瓶，觉得自己一个人肯定无法将它们全都安然无恙地带回家，于是再三权衡之下，还是掏出手机给苏芙打了电话。

　　“喂？”

　　苏芙的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午睡才刚起床。

　　苏佳一手搭在推手把手上，将身体的重量撑在上面：“家里的调味料是全都没了吗？怎么要买这么多，全都是玻璃瓶呢，我一个人抗不回去啊。”

　　“有是有，但很多都快见底了，如果不买新的话，今晚估计就用完了。”

　　苏佳扶额：“江女士一定又忘记补货了。”

　　“江女士上周出差去了，没空补货。你不是带了那个拉车去了吗？”

　　苏佳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购物车下面的菜篮子拉车，认命：“……我努努力创造收纳奇迹吧。”

　　“加油哦。”苏芙的声音平淡无奇，一点也听不出她在真心给苏佳加油，“买完早点回来，朕等着你的菜呢，小佳子。”

　　“……你别得意洋洋，人家周衍之今晚也要下厨呢，指不定人家做得比你好吃，小心痛失民心啊皇上。”

　　“哦，他啊，”苏芙将手机从右耳换到左耳，腾出右手翻卷子，“他做的菜肯定比我的好吃。”

　　苏佳惊讶：“等等，你吃过他做的饭？”

　　“吃过啊，怎么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电话那头的苏佳沉默了，他想起刚才周衍之报的菜名和他厚着脸皮提的要求，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丢脸，居然还拿苏芙做借口，怕不是人家周衍之早就已经知道了苏芙的口味了，“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晚这个饭我不吃也是可以的。”

　　苏芙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苏佳接着说道：“挂了，拜拜。”

　　苏佳挂了电话后，拿着清单清点了一遍已经放入购物车的调料，在每一样已经拿了的物品前撕开一个口子做记号。买完调味料，他便往生鲜区去。

　　远远就看见周衍之正一个人站在鲜鱼的货柜前，似乎在挑选鱼肉，苏佳走近，听见他正在和杀鱼的大叔说话。

　　“叔叔，还有鳙鱼吗？”

　　“什么鱼？”

　　“胖头鱼。”

　　“没了没了，今天买鱼的人多，早卖完了。”

　　“那还有什么鱼头吗？”

　　大叔看了看手边的鱼，拿起一个鱼头，“还有草鱼的鱼头，要不要啦？”

　　苏佳似乎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要，您帮我打包吧。”

　　“行，”大叔动作熟练，扯下一个保鲜袋将鱼头装了起来，称好重量后递给苏佳，“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

　　苏佳接过鱼头，“不是。”

　　“听口音就不是，北方来的吧？”

　　或许是已经过了买菜的高峰期，顾客少了活也少了，难得看到一个自己来买菜还面生的年轻小伙子，大叔没忍住好奇心搭话。

　　“B市。”

　　“首都哇？那怎么来这里的啦？难怪我觉得你脸生，新搬来的吧？”

　　“嗯，来读书。”

　　“首都搬来这里读书？”

　　不等周衍之回答，苏佳从旁边推着购物车走来，“孙叔，你怎么这么八卦呢？给我拿两斤白虾。”

　　“哎哟，我怎么是八卦啦？这小伙子面生，都没见过呢，招呼两句怎么的啦？”

　　“哎呀，他是我家对门新来的邻居，搬来有几个月了。人家小伙腼腆，孙叔你就不要拉着他扯家常了。”

　　孙叔称了两斤白虾打包好递给苏佳，“晓得啦，今晚做虾？”

　　“我妹要做白灼大虾。”

　　“小芙下厨啊？”

　　“是啊，稀奇吧？”

　　孙叔在这个超市里工作了快十年了，这附近一带的居民和他都认识，像苏佳和苏芙这种常来超市的孩子，几乎是孙叔看着长大的。

　　“长大了，不得了啦。”

　　苏佳大笑：“孙叔你可千万不要让她知道你夸她，她做饭水平还没有我妈好呢。”

　　“哎呀，女孩子家家的也不一定要很会烧菜的，饿不死自己就行了。”

　　“行行行，走了啊，孙叔，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苏佳推着购物车，和周衍之一起离开生鲜区。他留意了一眼周衍之的购物车，里面已经半满，看起来周衍之要买的东西都差不多买完了。苏佳有看了看自己的购物车，蔬菜和肉还没有拿。

　　“周衍之。”

　　被叫到名字的周衍之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苏佳，只见后者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容，然后就听见对方开口请求道：“那个，这个是苏芙给我列的清单，你可以帮我挑挑菜么？我怕我挑到的不够新鲜，一会儿回去要被她骂。”

　　周衍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苏佳的问题，而是下意识在想苏芙骂人的样子。他有些无法想象苏芙骂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是苏家兄妹平时互怼的样子确实不少见。

　　似乎和熟悉的亲人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苏芙会变得更生动活泼一些，周衍之竟然有些坏心眼地想看苏芙骂人的样子。

　　但是理智在对上苏佳那双与苏芙有些相似的眼睛时被拉回。

　　“还有什么没买？”

　　听到周衍之答应，苏佳大喜，连忙将手里的清单递给他。周衍之看了一眼清单，随后沿着某一条边对着，将清单撕成两半，将上一半递回给苏佳。

　　“我去挑蔬菜，你去买肉，超市里的肉一般都是当日新鲜的，不会出错。”

　　兄弟大好人啊，苏佳不禁在心里感叹，决定以后苏芙再和周衍之走近，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阻拦了，“好好好，买完咱们收银台见哈。”

　　说完，苏佳便推着购物车往果蔬区飞奔而去，生怕晚走一秒周衍之就反悔不帮忙了。

　　有了周衍之的帮助，效率像是开了倍速，十分钟后两人就在收银台结账了。秉持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友善态度，周衍之还帮苏佳规整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瓶，一一摆放进拉车里，让他省力不少。

　　“多好一小伙啊，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比苏芙那丫头听话多了。”

　　帮苏佳将拉车里的东西放好后正要站起身的周衍之怔愣了一瞬，随后开口拒绝：

　　“那还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