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26 真相 ...
-
御膳房。
少女碾了碾两指间清亮剔透的甜品，绿莹莹的外表高雅可爱，一粒粒衬着素白如玉的瓷盘，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轻轻咬下一口，外皮清香浓郁，内陷甜而不腻。口味独特，劲道糯软，略略带有青草的芳香……
没错，一如约定中的那样，这是经由过家政EX之手的绝佳造物——草饼。
Archer虽然嘴巴上说着要惩罚她，但手艺还是很诚实的嘛。如今，做出来的实物远比想象当中的要美味百倍。
少女细心地品尝完一块，只不过，等她再次下手向盘中摸去的时候……已经只剩空气，十多个块状物全体不翼而飞。
“…………”
藤丸立香无奈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了正在狼吞虎咽的黑色骑士。
“……味道怎么样，Saber？”
“嗯。”一口就将软糯的糕点整个吞入，嚼也没怎么嚼的黑色骑士不满地蹙眉。
“完全——不行。”
“……哈？”还在搓揉馅料的红衣英灵突然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同样也很不满。“你还有什么高要求？你看那个家伙不就吃的很开心么？”
“唔？”特意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沾染上的白色糖粉，藤丸立香在被点名后幸福地眯起双眼。“是啊，很完美啊。”
“啧，不够啊，完全不够——”
根本没有耐心细嚼慢咽，一口气饮尽茶水，杯子哐的一声与桌面碰撞，阿尔托莉雅毫不客气道。
“热量不够，这种东西完全就是浪费时间。给我……嗯，把汉堡炸鸡给我端上来。”
“………………”
“这是皇宫，哪来的垃圾食品？”果不如其然，听到了预想当中的答案，卫宫玩笑似的口气抛出了他的回答。“当然，现在外面游荡着不少杂物，你想吃高能量的油炸物，就自己出去打猎吧。”
……吃那种东西绝对会坏肚子的吧！
不对，好像迦勒底确实有着连魔神柱的肉块都不放过的从者存在。这样想想，其实外面那些由绝望催生出的怪物，吃起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个鬼啦！
“我去去就回。”外表看上去一本正经，甚至还很冷血冷酷的王思考了半秒，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几乎是下一秒，她就提着剑大步流星地走了。
“无名的英灵啊，你真是个爱耍小聪明的家伙。”在一旁被勒令不准沾上桌子的老绅士闭上眼，露出了似乎能透视一切的嘲笑。
“现在这位转变为Alter的骑士王，怎么看都是不爱□□致料理的类型，更偏好快餐式的垃圾食品。明明你是早就知晓的，却偏偏故作不知地做出精美绝伦的点心，言语诱导下刻意支走她。”
“哼。”
完全没有理会莫里亚蒂的意思，卫宫用水冲洗干净了自己揉面后变得白扑扑的双手。他打开造式古早的蒸笼，添上些许凉水，点燃柴火后又盖上了盖子。
新生的水汽缓慢上涨，他看似满意地坐回了桌边。不用转移视角，卫宫也能看清藤丸立香正一脸按捺不住的期许，目不转睛地盯着热腾腾冒气的笼盒。
——几不可见的上扬弧度，他承认自己的心情是在转好。
犯罪者们的boss轻嘲一声，镜片背后的眼睛收敛了玩笑的色彩，也坐了下来。
“嘛，能把外面那些怪物多少清理得干净一点，我也不会持什么反对意见就是了。说吧，你想单独和我说什么——？”
“该说不愧是恶事做尽的专家么，稍微一点与不怀好意沾亲带故的事情，你都能通过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卫宫看似放松地将手放在桌面上，的确是有话要与莫里亚蒂交谈，但立香知道，此刻他已进入了完善的防备状态。
“莫里亚蒂，我想知道你对此次事件的看法，以及脱出的对策。”
“这算是新的犯罪委托？”
“当然不是啦，教授。”接话的是藤丸立香，她心情颇好地杵着下巴，丢掉了过去那份面对伟人时总有所顾虑的心情，此刻的笑容自然随意。“是在威胁你，你必须协助我们。”
“哈哈哈哈哈是么。”微微睁大双眼，似乎对此感到万分愉快的年长者交叠起双手。“很好，知道我最喜欢哪一个字母么？”
“是X吧。”
少女的回答相当迅速，几乎是不假思索。
“没错，因为X中蕴含着变数，象征着函数中的自变量。”他轻轻点了下桌子，缓慢写下这个特殊的字母。“正是因为如此，我热爱亲手布下的犯罪计划被完美实施，也热爱……始料未及的变化。”
抛去令人头疼的幽默感，露出真实面目的绅士，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一种危险迷人的气质——无关容貌，无关头脑，无关年龄。
那是一种由谜题带来的特殊魅力，罪恶纠缠上香水所开出的血肉之花。
“既然如此，我们当然也不会全然信任于你，只是听取聪明头脑带来的推论罢了。”立香垂下视线，坚定道。“就像你对突然蹦出来的我抱有疑问一样，我对你的善意也有疑虑，因此怀柔政策大概是没用的吧。如果你不配合……”
“如果我不配合？”
“我会命令Saber和Archer强行控制住你。当然，就是在绝对的武力前让你寸步难行，一步离开我们去做坏事的机会都不会有。”
挑了挑眉，似乎没预料到藤丸立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红衣英灵的眼睛里划过一丝讶异。
“哦——？明明被束缚的人是你啊。”莫里亚蒂闻言轻声一笑，并未有半点不愉快。“我只要愿意，魔鬼的子弹永远会对准你的胸膛。”
“是的。”少女点了点头。
“但是我可以通过死灵魔术或是誓约型的咒式，让我在死亡的那一刻成为怨灵之类的什么东西……反正可以一直跟着你，保证以后你一使用能力，我就死皮赖脸地贴上去，让你也尝尝被魔鬼子弹穿膛的下场。”
“…………”
“…………”
似乎另外两人都被这傻乎乎，但是意外有效的方法给震住了，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啊？难道没有这样的术式？”立香也愣了，眨了眨眼。
“……有的。”回答她的是英灵卫宫，他下意识伸出手一弹她的额头，语气古怪。“而且并不是什么很难的魔术，如果你认真学习的话，很快自己就能做到。”
“哦哦，那就好。”悬起来的心落回肚子，立香语气不快地对看上去是在忍耐笑意的莫里亚蒂说道。“就是这样，所以你可以尽快把你的推论告诉我们了，还有……不准多说乱七八糟的废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Archer。”
少女轻轻呼唤，深知自己master所指的英灵冷淡地看了一眼哈哈大笑的莫里亚蒂，手中投影出了黑白双剑干将莫邪。
魔力充沛的他，确实早就有手痒痒想动手试试的心思了——
三分钟后。
“咳，大概是这样子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世界室内的构造相当粗糙。”经历了一番猛烈近战的年长者，默默扶了扶他被闪到的老腰，正正经经地开口。
“……嗯。”
他们没有说出孔明之前的那番话。
早对人类微表情研究得相当彻底的莫里亚蒂顿了顿，但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继续补充道。
“这个地方很可能是个复制出来的空壳子，大概是一个洛阳都的大小，然后像鸟笼一样关住了我们。”
“如何确定的范围？”听到了新的情报，英灵卫宫主动确认道。“你根本没有机会跑到边缘地带去看吧。”
“唔……这个问题很好解答，也涉及到了之后的关键。”他褪下手套，用手沾了点茶水轻轻在桌上写画起数字。
“先从头说起。其一，洛阳都女帝招亲，吸引来了相当多的从者，但为什么只有寥寥几人被拉到这边的世界。为了梳理出共同点，我专门询问了那位和你一模一样的Alter先生以及骑士王小姐，得到了能够证实我猜想的肯定答案。当然，我也曾遇见过陷入困境的女帝，但她手上根本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了，我也没什么必要去管。”
“……还真有你的风格。所以呢，有什么结论？”
“当然只能算做推论，因为采集样本数量不足，在归纳法中这是大忌。不过嘛，以犯罪者的眼光来看，直觉也是相当重要的，所以我还是十分有把握——那么，其一的结论，就是这件事和王键有关。”
“……王键？”
卫宫皱了皱眉，他原以为对方猜测出来的东西，会是经由藤丸立香的手机带入到此处的入侵病毒，由此大胆展开推设，得出这有可能是个程序世界之类的……但没想到绕来绕去，却又绕回到了这个与他们毫无干系的词汇之上。
“此物只是你一直在吵闹着，想要得到的王权象征吧。怎么想都与我们毫无关联，没理由将我们卷入。”
“这可说不准哦。排除下所有的不可能，那么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真相。”莫里亚蒂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气的想吹胡子。“该死的福尔摩斯，这句话说的真好，可是我也有很多名言啊！为什么没人记录下来？我要告他们歧视老……”
“闭嘴，不准说废话。”
“……好吧好吧。”摸了摸自己至今还在咯吱作响的老腰，他摆了摆手以示投降。“仔细考虑一下，被这个鸟笼吸引而来的从者，看似南辕北辙，但其实都应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清楚洛阳都王键的存在，并且知道它遗失了。”
“骑士王与那个劣质的家伙也知道遗失的事？”
“当然，之前你们前去狙击巨龙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没闲着嘛。哎，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努力，感人。”
“………………”
过滤一遍所得到的信息，藤丸立香回忆起了孔明的话语，与Archer对视一眼，他们都大致猜到孔明所说的“钥匙”是什么东西了。再一联想到王键遗失，和燕青日常对女帝的逃避态度……现在这个关键之物在谁手上其实不难猜想。
“其二，那么再来整理一下情况，说实话你们有了大|麻烦。”
“……你是指布伦希尔德。”红衣英灵的声音冷如冰块，像是从牙缝里一点一厘被挤出来的。说实话，他手中的剑也很想直接朝莫里亚蒂的脑袋上扔。“她当时跟着我们，肯定也清楚这破东西遗失的事情，一旦你的推论成立，那么她肯定也会被拉进现在这个世界。”
“没错，脑子很灵活嘛。布伦希尔德的特性，就是以绝对的火焰燃尽自身，将被她定义为「所爱之人」的人爱恨交织地杀死。爱意越浓，杀意就越澎湃，宝具威力也会强势提升，这就是来源于她命定的传承和诅咒，不论如何都是破解不了的。”
“呵，那还要拜你所赐，就算不用长篇大论解说那么一通，我也知道她此时有多么危险。”
“……自从进入这个地方，大家或多或少都被心魔所困，就像Saber剥离出了使她动摇的伏提庚——这可是出现在亚瑟王传说当中的魔龙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少女心情苦闷地咬上指甲，含混不清地说道。”骑士王这样斗气凛然的高洁之王尚且如此，在精神方面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布伦希尔德就更……她没有跟着你，肯定是已经脱离了你的控制吧。”
“咳咳，我也没预想到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绝望因子嘛，就和空气里的微小生物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搞的鬼，一不留神就钻了进来，然后布伦希尔德就跑了嘛……等等，不准咬指甲！咬了也不会聪明的！”
“……这不重要啦！说起来，教授你之前也很奇怪啊，先前也像是魔怔了一样——巴拉巴拉提起福尔摩斯先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自己的失败。最后，甚至急于求成的去攻击Saber，你当时完全没有考虑过，你就算杀死了她，巨龙会怎么对你吧。”
“……这种程度我已经克服了！”老绅士也回忆起了先前自己被冲昏头脑的情景，十分不满的嚷嚷起来，果然只要一提起那个老对手，他就会失去些许冷静。“那东西就像是暴力洗脑的玩意，一遍遍提醒人想起自己很不情愿面对的场景，完全不具备美学——”
“你能想象那东西在我脑子里放了几百遍莱辛巴赫瀑布么？还一个劲唔噗噗噗噗噗的嗤笑。”
“………………”
好吧，是有点可怜，不过完全不值得同情好嘛！
“不管怎么说，布伦希尔德的「爱」都是你强加于我们的阴谋。”红衣英灵用手撑住下巴，面色低沉。“这一点是一定要解决的，考虑到必要手段……”
——必要的手段。
呼吸一窒，她明白了他后半句没直说出来的话语。
必要的话……如果真的是至死方休的结果，Archer一定会选择击杀对方。
藤丸立香叹了一口气，紧张感像一根刺哽在喉咙不上不下——先不论是否能去考虑悲叹与否的问题，布伦希尔德一定会认真的抹杀爱人，臻至绝境的爱所带来的杀意，在对她自身精神造成折磨的同时，又会牵连他人……
Archer如今的处境，相当危险。正如莫里亚蒂所说，这是个难以回避得掉的“大麻烦”。
“脱出的方法呢？说了那么多，还没提到重点吧。”察觉到少女复杂低落的心情，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圣杯战争。”
老绅士突然口中突然蹦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语，他整理了下衣襟，将袖口处的褶皱拉展舒平。略作整理之后，他一下子收起了自己戏谑的笑容，语气里带上了硝烟渐起的信号。
“这也是我要说的其三——在过去相对正统的圣杯战争中，圣杯会通过吸收战败从者的灵魂，来达到汇聚庞大魔力的效果。英灵们回归英灵座时的力量，才是圣杯所追求的，因为它可以在世界的头顶上扎出一个「孔」，借此来穿破混沌乱流，借用这个人造通道抵达根源之地。”
闻言，英灵卫宫拳头紧握，浑身的筋肉绷紧，他想他明白了莫里亚蒂所谋划的方法。
——毕竟，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旧时曾在冬木发生的一切了。披着万能许愿机外衣的圣杯，无非就是个卑劣魔术师用来欺骗和耗用从者灵魂的东西。
“说回王键。它表面上是象征王权的东西，这并没有什么错。但究其本质，几乎没有什么人知晓，我也是经过长久的研究，才发现它也是个装载灵魂的器皿，和圣杯具有同等机能。”
“……你是想说，王键就和圣杯一样，具有开出「孔」的能力，但它现在没有被充能，做不到开出通道让我们离开这一点。”
“没错，我就再说的直白一点。这东西所需的，无非也就是吸收战败英灵的魂魄，以此来和圣杯一样获取庞大能量，达成穿透的目的。如果没有英灵战败死亡，那么……这把锁永远都是打不开的，我们永远都脱离不出去。”
立香猛地睁大双眼，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就好像……有东西在逼迫他们相互争斗，一定要决出胜负一样。
“其实不必感到困惑，王键只是在挑选适合重新拥获它的优胜者罢了。”莫里亚蒂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看上去对这场争斗的到来早就了然于心，或者说早就期待已久。
“曾经有魔术师将小圣杯做成了人造人，甚至赋予了其人格。那么王键这种东西，自然也是有意识的，但它毕竟只属于王者手中的归附品，还达不到圣杯那个级别。因此，王键只具有粗暴的甄选意识，将我们这些知晓它丢失事实的「资格者」拉入一个赛场，然后不管不顾地只等着被充满能量，最后放合适的优胜者出去。”
对于自己完美揭露了真相的行径，犯罪者啪啪啪地鼓了鼓掌，微微一笑。
“没有什么事是好的或坏的，但思想却使其中有所不同（注1）。”莫里亚蒂在空气中擦响了一枚响指，视线紧锁住了藤丸立香。“争斗是人之本能，就算你再不愿卷入战场，但战争总会随行而至。准备好战斗吧，少女，斗志昂扬才是战士该有的色彩。”
“……你可以不用刻意激励我的。”少女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一如她所具的坚定色彩，暖色的瞳衬映出了她疯草一样坚韧不拔的信念。“总有不得不去做的事，这个我明白，但是……关于你刻意将我们卷入的这件事，同样也不会轻易就被遗忘了的，教授。”
不论莫里亚蒂布施下的是什么样的蛛丝，蛛丝上牵连的又是怎样的因果——
她都一定要逐一击破。
藤丸立香面色平静，缓缓抬高了右手。
“哈哈哈哈哈哈那就好，作为能被法则承认作我莫里亚蒂「最重要的人」，或是说「被杀死后最让人绝望的人」，就是应该如此。姑且……让我就先拭目以待吧，洛阳都还只是个开始，王键的作用当然也不止于此，我想要夺取的自然是所有，因此一定要好好的来阻止我、又或者是协同于我吧……亲爱的master桑。”
察觉到真正能够束缚住莫里亚蒂的令咒生成，立香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握住的，到底算是什么牌底。
——这是一柄，暂时被放置在枕边的短剑。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Chapter.26 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