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晴安好

3、第 3 章

　　经过早上这一番折腾，我和卫黍离大致算是确定了关系。其实心里还有些疑惑，他看上去是那种理想型人格，像是一个浊世翩翩的公子哥，似乎并不应该这么快喜欢并且还不介意我的模糊表述。至少对他，我并没有那么浓烈的欢喜和渴望。
　　不过我还是内心有些窃喜，可以用这种方式暂时将他绑在身边。
　　对于性向，经历了前事种种的我其实并不太介意。上辈子活了将近四十年，让人心动的人也没有出现，不管男女；这辈子，我只想要一个能安安静静陪伴在身边的人，至少回到家迎接我的不再是黑漆漆的房子，至少我可以找到分享饭菜的那个人。
　　目前看来，卫黍离虽然不会做饭，但给居舍带来了星星点点绿意，安静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他也不太喜欢看书，却会陪着我去小巷子里找各个年代的手稿，不厌其烦。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合格的朋友，而如今，也在努力做一个合格的恋人。他简单而直白，细腻又柔软，我很难想象上辈子他的恋人怎么舍得，舍得让他一人独自背负着同性恋的污名，在冰冷黑暗的地下室独自死去。
　　“大忙人，在想什么呢！咱们系的楚大美女给你敬酒都没听到。”背后被人狠狠拍了一下，我兀自从思维中清醒过来。这两天黍离据说忙着一个什么案例分析，我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了。
　　“酒喝得有些上头，这杯算是赔罪，我先干为敬。”我抱歉地对楚馨举了举杯。上辈子得胃癌，不规律饮食和过度酗酒都是主要原因，因此自从醒来，我都尽量避免饮酒。喝酒伤身，没有失去过健康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到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惶恐和无助。
　　“啧，一杯哪够，至少三杯！”身边的人在起哄。
　　我眯了眯眼，大致能记得这个起哄的仁兄也算是系里的风云人物，不过似乎在一门心思追求楚馨，就是不知道最终能不能终成眷属了。“真的喝不下了，楚大美人还是饶了我罢。”
　　“李越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好歹大家出来联谊，别扫了大家的兴嘛。”
　　“就是就是。”
　　“走一个。”
　　我叹了口气，只能捏鼻子认了。作为天子骄子，这些人以后各个都是精英，无形中的关系网是一笔难得的财富。或许无用，我却不好得罪。
　　连干三杯酒，或许是心里作用，脑袋开始有些隐隐作痛。我找了个借口，终于躲到一边休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期间好像有人喊了我一声，实在太困，我便没有理。等大脑突然清醒过来，就发现原本三十几个人的包厢，灌我酒的那几个家伙都溜到了地上，还有一个拿着个玉米“喂喂”的试音，一个就是醉得不轻。不到明天早上，这群人是肯定不会清醒过来了。
　　我揉了揉头，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抱着，嗯卫黍离。他脸蛋红红的，细细长长的脖子从白色抓绒卫衣里弹出来，亮亮的眼神像是在求表扬的猫科动物。
　　“你的功劳？”没想到酒量这么好。
　　“谁让他们老抓着你灌酒。”他笑眯眯地说到，“哥的酒量可是每年在酒桌上帮老爷子挡酒练出来的。”
　　“我们回去吧，不要管他们了。”
　　他家人，上辈子出事之后，他父母大概是后悔的。从采薇的叙述中，我大概猜到卫家是个传统的家庭，有个固执而有权势的大家长。上辈子出柜之后卫黍离就被赶出来了。直到警察找上门，他们才知道自己儿子这个噩耗。而采薇，之所以离家出走，也有很大程度上怨恨他们的漠不关心。

　　周日，大雨倾盆，偶尔有几颗雨滴沾到皮肤，就像碰到了冰疙瘩。
　　卫黍离被他们辅导员一个电话召唤走了，我则继续蹲在图书馆研究高高两摞外文资料。大概喜欢研究读书什么的，只是错觉吧？不知道现在辍学行不行。虽说如此，我终究比上辈子能静得下心很多。我曾经很羡慕那些可以一门心思吸收知识，鲜活青葱的少年们，重生一世也大概不会有没日没夜打游戏的荒废光阴。我得到了曾经最渴望的，自然要好好珍惜。
　　“学长，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少年问道。
　　“随意，你看着有些眼熟，我们见过面？” 周身并没有带什么比较明显的代表级别的东西，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我是黄至文，卫黍离隔壁班的，现在和他一个赛队。经常看到学长你来接卫同学，今天有幸认识一下。”
　　“原来是黍离队友。听黍离说起过，说你思维缜密，经常能找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其实我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有意识的引导他聊一些周围关系好的人，主要是我并不知道那个让他出柜又最终经历这一切的人到底姓甚名谁。绑架事件起初就是他男朋友牵的头，本想讹点钱，没想到最终绑匪胃口太大，他们闹了矛盾，这才一下子被警察发现端倪。
　　“队长跟学长说起过我么？”黄至文一脸受宠若惊，“黍离队长才是厉害，我们好几次失误多亏了他临危不乱。”
　　“既然碰上了，晚上一起吃饭吧。黍离也该快回来了。”据说同类之间有种明显的气息，我大概属于半路出家，并没有按上那根天线。卫黍离应该是有的，全看这小子这么表现了。
　　结果似乎是我多心，除了卫黍离抱怨我对他身边的人太好之外，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果然还是出国比较保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