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七十亿》王的节操

77、第 77 章

　　门外正在游/行示/威。愤怒的人群浩浩荡荡的从教堂门口走过，为首的人大声呼喊着口号，后面扛着牌子，个个竭尽全力的呼喊着“异端”之类的口号。刺鼻气味穿过玻璃与窗户之间的空隙，飘荡了进来。远处，是焚烧轮胎产生的滚滚浓烟。

　　骚乱已经持续了数天了。

　　主要起因是那家灵魂终极保障公司的广告投放面还在不断扩大。在数个宗教势力十分强大的国家都爆发了抗议游/行，抗议这来自这邪恶国家的阴谋诡计，要求在国内禁止这个邪恶的组织进入。仿佛谁的嗓门不够大，就不够虔诚似得。期间，愤怒的民众冲进了购买过这种保障的居民家中，将这名不虔诚的信徒拖出来烧死。在部分国家，为了制止这种混乱，政府已经紧急通过了法令，在整个国家内禁止这个公司的分支机构入驻，禁止播放这家公司公司的广告。但是，在这个过渡，政府暂时还没有出台这样的禁令。所以喧闹的抗议依然在持续。

　　里德神父看着窗外，摇了摇头，拉上了窗帘。

　　幸好，在这纷乱当中，总还有一方清静之地。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在激愤的人群当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就有一个蹑手蹑脚的人绕开游/行队伍，溜进了一旁的一家叫教堂中。

　　一路上，小D都注意躲开人群，不被裹挟进去。遇到熟人也只是低下头，埋头走路。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他就这样低着头，一直到走进了一座小教堂，敲响了神父的门。

　　在例行的忏悔结束之后，小D抬起头，见左右无人，犹豫了一下，有些急切，又有些担心的问道：“神父，您认为......这个所谓的终极保障公司有用处吗？”

　　里德神父在心中叹了一口子，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了，但作为一名神父，他还是尽量用温和的口吻耐心的回答道：“神爱每一个人，无论他有没有保险。”

　　答案并不出小D意料。“是的，神的面前人人平等，但是有些人特别平等。他的这一生并不是完全的洁白无瑕，也不是说自己曾经做过很多坏事，但是，他有一些小瑕疵，凡人难以避免的瑕疵。可是教规是及其严格、苛刻的。很难说最终审判的那一天，神到底对秉公办事还是仁慈的网开一面。或许就因为这点小事将自己拒之天堂的门外呢。或许，应该找个代理人比较保险。自己并不缺钱，缺的是一个能和上帝沟通的渠道。神父从来只是让他忏悔和忍耐，没有考虑过他的未来。”小D想到，“应该有个代理人，哪怕只是帮自己说说好话，提一提这些年来的虔诚。自己需要一个代理人，就像是那些卡车司机需要有个卡车司机工会一样。”想到这里，他顺从的垂下了头。吻了吻神父的戒指。

　　神父一直留意着他的表情，见状，心知自己刚刚的话对这名信徒来说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不由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

　　这名前来忏悔的信徒走了之后，这件屋子很快又安静了下来。神父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到了8点钟。他打开了电视。

　　但一看，神父就愣住了。这个时候，电视上本来应该是轻松愉快的节目，屏幕却正在直播一场骚乱。镜头下，到处是激动的民众、浓烟滚滚的街道、电视台门口抗议的人群。主持人对正在游/行示/威队伍当中群众进行了一场现场采访。甚至连被采访的民众的叫喊声都和他在窗外看到的差不多，都是表示要立刻清除掉科里亚这个恶魔。

　　神父拍了拍遥控器，以为自己在看什么新闻直播频道。就在这时，画面一转，来到了房间。出现了一个金发的中年胖子。

　　与此同时，响起了那熟悉的掌声和欢呼声。著名的脱口秀主持人艾伦坡在画面中跳了出来。

　　牧师对这种娱乐节目不感兴趣。但掌声刚刚落下，艾伦坡就已经驾轻就熟的开始了自己台词。

　　“刚刚的骚乱，是灵魂终极保障公司的广告在各地投放之后，在全球各地出现的抗议场面。这些天，我们被种种争议所包围着。关于灵魂终极保障公司和他的创始人。”

　　艾伦坡气也不换，继续说道：“他是魔鬼还是天使？是什么驱动着一位曾经的牧师创办了家公司？难道他真的是传说当中的邪恶牧师？他真的被撒/旦诱惑了？还是像媒体所说，他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今天，我们的节目历经前险万难，克服了想象不到的困难，终于请到了这位正处在这位风口浪尖的人物。让我们欢迎这位大名鼎鼎、备受争议的——————牧师科里亚！”

　　主持人话音刚刚落地，台下适时的传来了一阵阵不可思议的吸气声和口哨声。收看秀的观众们谁也没有想到艾伦坡居然真的能把这位人物给请了过来，在此之前，这位终极保障的神秘创始人可从来没有露过面。

　　里德牧师原本已经准备跳台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放了下来。

　　在一阵阵掌声中，一位面容沉静、身着朴素的中年人正慢慢的从幕后走向了《脱口秀》那大名鼎鼎的主持人艾伦坡。

　　他走的很慢、很稳。

　　但是，他的腿是瘸着的。这缺陷让人不禁为他感到惋惜。

　　不过，残疾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风度。里德牧师注意看着他的表情，上面没有丝毫的忐忑、因残疾而生的自卑或自大。只有冷静。

　　当他和艾伦坡终于站到一起的时候，牧师里德惊讶的发现，那位潇洒幽默的主持人不见了。艾伦从来都是舞台的中心，再大牌的明星、再出名的政治家，到他的舞台之后，观众们第一眼看见的依然是艾伦，艾伦牢牢把握住了属于他的舞台，犹如站在聚光灯下，将嘉宾们控制于股掌之上。但是这次，不知发生了什么，嘉宾还没有说一句话，聚光灯就移走了，移到了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身上。艾伦依然还是那么站着，里德神父却注意不到他，全部目光都停留在科里亚身上，他注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站立的姿势中蕴含着的力量与平静。艾伦站在他的阴影下，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但艾伦毕竟是艾伦。就算失去了聚光灯，他还有语言的魔法。即使是在人才辈出的脱口秀界，他依然以犀利和不留情面著称，这也是观众们爱他的原因之一。

　　科里亚刚刚落座。艾伦就开始向他开炮。

　　“您对刚刚电视里播放的这起骚乱，您怎么看？”

　　“我只是一根掉进火焰中的干柴，骚乱的火种来源人心中的愤怒和仇恨。”

　　艾伦坡见没有达到效果，又继续追问道：“科里亚先生，你知道你现在在外界的最新的称呼是邪恶牧师吗？你认为这样的称呼是真实、公正的吗？”

　　科里亚略一思索，便回答道：“最新的称呼不是‘食人魔鬼’吗？”

　　台下传来压抑的笑声。

　　但科里亚并没有笑，他继续解释道：“我是听我的助理说的。对这些称呼我并不在乎，我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令我惊讶的是媒体渲染的能力。他们似乎更倾向于传播那些耸人听闻的消息，即使是虚假的，而非简单的真实。”

　　“据我所知，你原本在教廷里混的挺好，很快就能当个主教。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教廷。有人说你被那位不能提名字的人所诱惑了，是真的吗？”艾伦继续不甘的追问道。

　　“很多人都好奇我在南美期间，发生了什么。”科里亚的目光环视过下面的观众，神父感觉他看见了自己，又感觉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人群，什么都没有在看。

　　他说：“十五年前，我穿过那绵延的亚马逊河，来到了一个小村落。这个村落里民风淳朴，人们生活虽然并不富裕，却很幸福，甚至有一座动物园。开办这个动物园的家人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勤劳的父亲，温柔能干的母亲，聪明果断的叔叔，还有两位睿智的老人。他们一家热情的招待了我这个来自外国的异教徒。

　　父亲是佛教徒，母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叔叔信仰来自大洋彼岸的天竺教，老太太是□□教徒，而老头子信仰的则是一种发源于本土的、历史悠久的宗教。我并不像我大部分的教友一样，认为信仰其他宗教的人就一定是邪恶的、愚昧的。我和他们日常相处的很好。”

　　电视上适时的出现一派优美、亲密的部落群居景象，棕榄树下，神情安祥的人们相互交谈，周围散落着动物，四处走动。

　　“可是，很快动乱来临了。在席卷当地的一场动乱当中，佛教徒和□□教开战，信仰基督教的和信仰萨满教相互攻击。原本密切相处、相互问号的人们在一转眼之间突然不能相容。非要置彼此与死地不可。那时候，许多信仰不同的家庭都破碎了。我所住的这个家庭，依然亲密的团结在一起。可是，外界的风已经吹向了我们。

　　在一场骚乱中，孩子和父亲被邻村的人开枪打死，妻子被抢走，叔叔在抢救动物园动物的动物的时候，死于大火。两位老人承受不了打击相继去世了。我也在动乱失去了一条腿。现在安的是假腿。"

　　这时候，牧师里德才明白为什么对方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了。

　　在我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至少两个部落已经灭亡了。仇恨，这就是媒体口中动乱的原因。这就是驱动我创立这家机构的原因。

　　仅仅因为彼此信仰的不同，原来相亲相爱的人们，在一眨眼之间，突然成了彼此的生死仇人。
　　虽然我本人曾经是个虔诚的教徒。但我想要让世界上所有的信仰者都能够和睦相处。让每一个虔诚的人，都能够到达他应该去的地方，而不是为了向上帝、向他们的牧师证明自己，转而杀害自己的妻子儿女。”

　　画面上祥和的景象破碎了，一地狼藉，一脸沉痛和无奈的科里亚如佛陀般站在画面远处。电视内外都有一瞬间的沉默。牧师的眼眶也微微湿润了。

　　艾伦坡同样沉默了一会，他问道：“ 我们现在明白当初都发生了什么。那面对这样的污蔑，你为何从不辩解呢？”

　　“辩解并无益处，我会用实际行动来改变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是造物主的孩子，我们要放弃仇恨，打破宗教的藩篱、作为人类，我们应当联合起来。任何宗教故步自封、以仇恨和恐吓的方式来对待信徒都是错误的。”

　　“灵魂终极保障，并非要将造物主的权柄夺走，而是要善待他所有的子女，为他们提供终极的保障。他创立公司这个平台，是要让整个人类站在统一战线上，让造物主听到全体人类更清晰的声音，那就是——爱和希望。”

　　掌声情不自禁的响了起来。

　　接下来，主持人展示了他们最新的犯罪数据调查，在终极保障试运行的地区，宗教冲突的烈度降低了两成，民众的仇恨指数了3个百分点。还有采访监狱里面的犯罪分子的画面，那些穷凶恶极的男人们，纷纷表示，这个机构给了自己一次新生的机会。第一次犯罪之后，自己因为对人性的绝望，而彻底的走向了犯罪的道路。公司免费赠送给他们的保障，让他们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画面中，一个死刑犯握着十字架，跪在囚室内流泪。他由衷的感谢科里亚，他称对方给自己买了一份保障，称他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希望。他相信随着购买的人越来越多，科里亚最终可以实现他的承诺，自己的灵魂在地狱里面也能够好好生活，他也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走向电椅了。后面是一排孩子留着眼泪为他祈祷。

　　整个大厅的观众，全部站了起来。接着，雷鸣一般的掌声响起。

　　当科里亚下演播厅，来到后台的时候。导演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瘸着腿的男人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了。从没有见过这个舞台上任何一个人有这个男人的煽动能力。即使是他的头牌艾伦也没有。上一个他听说过能把贪婪说成无私，暴力说成勇敢的男人，还是叫希特勒。

　　导演立刻谄媚的走过去，“牧师，您刚刚的演讲效果实在是太好了。我从没讲过这么棒的现场效果。我差不多都要落泪了。”

　　一旁的摄像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羞愧的道歉：“牧师，我之前错了，您是一位真正的圣人！”

　　有人喊道：“牧师，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简直非您莫属！”

　　更多的人激动的附和道：“对！非您莫属！”

　　临走的时候，科里亚带着他标志性的平静的微笑，赠送给导播室每位工作人员一份保障公司出品的保障大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