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守成珪[穿越]》離殊（離二姊）

61、謝長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谢长是个傻的，谁都不认，现在竟然记得莫守靖，谢婶儿喜得眼睛都泛光，直拉扯着自己的大儿子，“大长，你清醒了？还记得娘吗？娘在这”。

　　只是不管谢婶儿怎么拉扯询问，谢长仍旧是弯腰抱着莫守靖，一张脸还直往莫守靖头脸蹭，将口水都蹭在怀中人脸上，好像眼里只能瞧见这个人，对于谢婶儿完全不予理会。

　　这是还没好呢，谢婶儿的眼突然就黯淡下来，微笑都还僵在脸上，眼泪就率先滑落。

　　“走…走开”，莫守靖使劲用胳膊肘顶开谢长，不同于成珪的拥抱，被其他男人抱在怀中让他身心都产生排斥。

　　“阿靖，我等你好久，你终于来了”，谢长开心地抱着莫守靖，口中不断重复这几句话，面对在场人一个个探究的眼神，莫守靖感到很无奈。

　　他俩都是不记事的，一个傻的一个没记忆。无法解释、无从说起。

　　莫守靖觉得要是谢长再继续抱着他，他真的会忍不住动手殴打一个傻子，当下对着谢平大喊，“平哥，快把他拉开”。

　　林清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让身边几个大汉将谢长架开，谢长被架开时双手还在空中挥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断喊着阿靖，二十五、六岁的大男人却像个要不到糖吃就吵闹的孩子。

　　莫守靖趁着一屋子的人都在哄骗谢长的时候赶紧开溜，才跑没几步后头的小二子就追上来。

　　“我送你回去”，小二子晃晃手中的灯盏，一路上黑灯瞎火的，危险。

　　莫守靖往回看了看，发现只有小二子一人跟来，心里松气不少，转头给了小二子一个感激的微笑。

　　“刚刚的事你别在意，许是阿靖你长得好，长哥才记得住”，小二子搔搔头，用自己的法子安慰莫守靖，阿靖小时后长得比女娃还漂亮，人见人爱，谢长哥还逗弄过阿靖好几次，只是阿靖每次都不给好脸面。

　　小二子用眼角偷偷瞄了下莫守靖，两颊微红，谁让他是独子，其实他也是挺喜欢阿靖的，若是娶阿靖这样的男妻也不错。

　　两人一左一右边走边聊，话题从谢长身上被莫守靖刻意拐到小二子自己身上。

　　小二子的爹是上门夫婿，家住山阴沟，照理说要比住旮旯村的柯婶儿家富裕，无奈家里有十三个兄弟实在太多，排行第八半大不小的柯老伯在家中实属鸡肋，一听柯婶儿家在招上门婿，随便收拾几件衣服就自荐上门。

　　原本柯婶儿的爹看不上柯老伯，觉得年纪太小，比自家闺女还小三岁，怕自家闺女到时年老色衰会受欺凌，可家里着实也没那条件挑人，只好将就答应。

　　谁能想柯婶儿和柯老伯感情可好了，两人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直到现在偶尔还能听到老两口对唱山歌传情，妳丢一句来我接一句，村里人无不称羨。

　　小二子腼腆地笑着叙说自家阿爹、阿娘的那几件事，虽然有些人背地里会对他爹指指点点，但他从不觉得这有啥丢脸面，他总觉得他爹肯定是早早就看上他娘，才会对娘这千般万般好，以后自己娶了媳妇也要同他爹多学习。

　　“谢谢你陪我绕这一路”

　　“哪里的事，不过就是些路”，小二子忙摆手，要莫守靖别这么见外。

　　两人走着说着，突然看见远处有一点光亮。

　　“阿靖，那里”，小二子伸出手指往光点方向指，“是不是有人在那？”

　　今晚夜空晴朗、月光皎洁，依稀能看见光点晃动着往新房工地方向移动。

　　“是往新房方向”，小二子惊呼，他和他爹都给莫守靖干活，对这片倒是不陌生，只是大半夜的谁会到工地来，这工地附近除了阿靖家根本没有其他户人家。

　　这么晚了在工地干啥？莫守靖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能想到的便是有人来偷房料，虽然主要部分都完工，但地上仍堆放许多杂料，一砖一瓦都不便宜，就怕有心人起贪念。

　　“会不会是鲁伯来巡视？”，小二子心里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心思也单纯，总是只往好的方面想。

　　“总之先过去看看”

　　两人抬起腿便往工地方向跑，只是一到工地却是四下无人，哪里还有光点。

　　两人巡查一番，目视所及之处并无任何不妥之处，砖瓦料大致看起来也无缺少，只是详细的还得等明天清点过后才知。

　　“想来是走了”，莫守靖接过灯笼，往堆放砖瓦处又照了一便，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哎…阿靖”，小二子心里忽然颤得慌，连说话都有点哆嗦，“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

　　“哪个？”，莫守靖皱起眉头。

　　“就是那个啊”，小二子弯起双腕立在胸前，将舌头长长吐出来，两只眼还往上弔。

　　“哈哈哈，就是有也被你这鬼样子给吓跑”，小二子滑稽的样子惹笑了他。

　　“呸呸呸，什么鬼不鬼，咱们不说那字”，小二子紧张地挥着手，阻止莫守靖再说那字，这儿可是西山山脚下，闹鬼的西山！

　　“快走快走”，虽然鬼门早就关了，可是说不定还有那些对尘世留有眷恋的鬼魂在人间游荡。

　　小二子胆子小，拉起莫守靖的袖子就想离开，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两人还没到木屋，远远就瞧见成珪等在院子外头，莫守靖赶紧跑过去，“怎么不在屋子里，等多久了？”

　　“不久”，成珪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其实自二娃他们睡着后就一直等在院子外，想过去接人又不放心年幼弟妹独自在家，也不知谢家的事处理得如何，一颗心是纠结又焦急。

　　直到见到人回来才真的放下心来。

　　“先进屋子再说”，成珪拉起莫守靖的手，将微凉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掌心搓揉，莫守靖不好意思地抽出手转身和小二子挥手道别，成珪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个小二子在。

　　淡淡地对小二子点点头表示谢意，成珪牵起莫守靖的手就进屋去。

　　小二子看着手牵手进屋的两人，满心满眼都是羨慕，没事，他和爹最近挣了些钱，娘说再存点钱就给他娶个好媳妇。

　　抚上自己心口，小二子一步三回头，心里直惋惜，如果阿靖是女娃就好了。

　　一进屋里，莫守靖就将刚刚在谢家及工地里发生的事说给成珪听，成珪越听脸色越臭，最后更是双手握起拳来。

　　“以后不要再接近谢长”

　　“嘿嘿，吃醋啦”，莫守靖以为成珪是听到谢长对他又抱又蹭而不开心，乐得伸出手指戳戳成珪的脸颊，怎么心里觉得甜滋滋的。

　　“这谢长不是好东西”，成珪任由莫守靖戳弄，神色却是严肃，对于谢长连声哥都不想尊称，直接呼名唤姓。

　　他以为谢长已经癡傻，而谢家中毒又情急，所以也没顾虑这么多，没想到谢长竟然还惦记阿靖，早知道就该跟着去。

　　成珪握住莫守靖还在戳的手指，认真道，“谢长他…他对你曾心怀不轨，当时你才六岁，以后尽量別靠近他”。

　　莫守靖惊骇地瞪大眼睛、紧咬着牙，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成珪将莫守靖的手指凑进唇边吻了吻，安抚地道，“没事的，别忘了就算你当时年纪小也不是好惹”。

　　成珪的话确实让莫守靖心里好过些，在唇上摩娑的手指转而往上按压鼻头，惹得成珪一把将不规矩的手指抓下来咬一口，“别淘气”，这还在说正事呢！

　　莫守靖也觉得是自己幼稚了，抽出手指在成珪肩上擦了擦，“谢长到底怎么回事？”

　　成珪摇头 ，其实他当时年纪太小也记得不清，只记得谢长将他俩骗进屋里，抱着阿靖就乱摸，还想呷嘴，让阿靖大呼恶心、畜牲，幸好后来他俩人逃走。

　　成珪回去后和成有兴说过这件事，只是成有兴笑着说谢长是个好少年，不会做这种事，应该是逗他俩、同他俩开玩笑，让他千万不可到处乱说话。

　　只恨自己当时年纪小，说的话都没人相信。

　　莫守靖听完突然觉得幸好谢长傻了，真是报应，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堪比畜牲都不如。

　　这世上果然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可怜。

　　第二日一早莫守靖就和鲁伯共同清点砖瓦馀料，只是并无短少，莫守靖让鲁伯多加注意些，将剩馀砖瓦搬到新房里，若要收工时锁上门再走。

　　因为多加了许多人手，新房的进度非常快速，想来再过不久就能入房。

　　莫守靖才一离开工地拐到木屋前，远处就立着两人，他一瞧马上就皱起眉头，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谢长与小草。

　　“阿…阿靖”，小草见到一脸不善的莫守靖，害怕地缩了下身子，大长闹着要找人，怎么哄劝都不听，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将人带来。

　　而谢长一见莫守靖就像大狗看到大骨头一样，立马就跑过来要往莫守靖身上扑。

　　“滚开”，莫守靖一个闪身让谢长扑了个空，嘴里也忍不住大骂，他现在对谢长只有厌恶，一想到成珪说的就觉得谢长真不是人。

　　“阿靖…”，谢长趴在地上眼眶含泪，像被欺负的孩子般，用一双泪眼控诉莫守靖的无情。

　　“把他带走”，他完全不想理会谢长，但也不想干这种让人觉得是在欺负傻子的事，只能冷冷对小草说，让她将谢长带走。

　　“大长吵着要找你，我…”，她若哄不了，回去少不得又被婆婆一阵毒打。

　　“我又不是他的谁，找我能做什么，赶紧带回去”，莫守靖看到趴在地上不断流泪喊他名字的谢长，终究是硬不起心肠来，抬起下颚指了指谢长，“地上不干净，赶紧把他扶起来”。

　　“我…我…”，莫守靖才刚说完，小草看了看地上脏兮兮又疯傻的谢长，反而也是泪眼汪汪，摇了摇头不断往后退，最后干脆转过身撒开腿跑了。

　　这是将谢长丢在这！

　　“喂，妳回来呀”，莫守靖对着小草跑掉的方向大喊，小草反倒是抬手捂住耳朵越跑越快。

　　莫守靖无言地看着身影越来越小的小草，转头再看向一直趴在地上流泪的谢长，突然觉得脑仁疼，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是。

　　“你走吧”，莫守靖转身赶谢长，想让谢长自个儿回家。

　　谢长只是不断摇头，满腹委屈哽噎，最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莫守靖即使再厌恶谢长，也无法狠心为难一个傻子。

　　最后终究还是给了过多的怜悯，莫守靖走到谢长面前说了句，“跟我来”，然后转身离开。

　　后头的谢长几乎是同一时间就从地上跳起，用满是脏灰的袖子擦擦眼泪，一颠一颠地跟在他最爱的阿靖后头。

　　莫守靖让二娃去叫谢平、谢安回来，自己烧了些热水，让谢平、谢安将谢长整理干净，再拿成珪的旧衣裳给谢长换上。

　　整理过后的谢长倒还人模人样，闭上嘴不说话坐在那，还真有几分正经人的样子。

　　“阿靖，抱歉，我回去会好好和嫂子说，让她用心点照顾大哥”，谢平对莫守靖抱着深深的歉意，也对小草的作为感到汗颜。

　　莫守靖只是无奈地挥挥手，让谢平及谢安两兄弟将谢长架回去，并嘱咐以后别再让谢长过来，他实在是不想看到谢长。

　　“我不要回去，我要和阿靖一起，不要回去，阿靖救我，救我”

　　回去前谢长又是一翻哭闹，虽然行为话语像个孩子，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大人身材，力气一点都不小，闹得谢平、谢安两兄弟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人架抬回去。

　　尔后的几天，三不五时就能看见小草带谢长找来，也几乎是次次小草丢着谢长就跑掉，说了好几次都没用，这气得莫守靖只能常往镇子上跑，来个眼不见为净。

　　一事未了一事又来，这日莫守靖在舖里教重湘盘点新货，重湘转转手腕在簿子上写上「30」，公子的脑子就是好，阿拉伯数字什么的记起帐来又快又方便，重要的是即使帐簿遗失也不怕，其他人都看不懂。

　　点着学着重湘突然想起个事，对莫守靖道，“公子，古家小姐来过这里几次，次次都说要见您，只是您正好不在舖里”。

　　讲到这重湘不屑地撇撇嘴，这古家小姐明明已经订亲，还不好好在家里刺绣准备嫁品，竟然三番五次前来找公子，一个已订亲的女子找一个已嫁人的男子，虽说于法礼上并无不合，可毕竟男女有别，合当注意点好。

　　“古家小姐？可是古乐梅？”

　　“正是”，重湘点了点头，似乎又觉得不妥，左右瞧了瞧才开口提点莫守靖，“公子万不可再直呼古家小姐名讳，若让其他人听了可不好”。

　　和她们这种乡野村妇不同，大户人家小姐的闺名不是男子能挂在口中的，公子是经商的，往来应酬时很多事必须要注意，要是不小心在别人面前提起那可是无礼。

　　重湘才刚说完，舖里的姑娘就进来请莫守靖出去，说是有客人指名要找，正好是古家小姐古乐梅。

　　莫守靖和重湘相视一眼，还真是说人人到。

　　因为男女单独相见不合乎礼数，莫守靖将古乐梅及春桃请进房里，自己带上重湘相谈，只是这古乐梅似乎有别于大家闺秀的矜持，硬是要和莫守靖两人单独相谈。

　　重湘摇摇头，说什么也不愿离开房间，她得护着自家公子的名声。

　　“小姐莫要再为难，你和公子虽非孤男寡女，可单独相处怕传出去也是要为人说道，小姐知书达里，怎能做出如此不合礼数之事”

　　重湘拉下脸来，完全不管古乐梅铁青的脸色，一来得提醒她自己是有婚约的身分，二来是要让古家小姐别再耍性子，有事快谈、谈完快走。

　　“你这丫鬟怎么这么没教养，妳家公子都还没说话，妳倒先说一堆来”，春桃听见自家小姐受辱气愤难当，率先指着重湘鼻子骂道。

　　“重湘不是丫鬟，她是我香蓉坊的掌柜”，莫守靖蹙眉，对这主仆二人还真没好感，“古小姐有事就请说，咱们舖子里还有许多事要忙”。

　　古乐梅绞紧手中的绣帕，瞪了莫守靖一眼，见重湘只是慢慢品茶，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最后还是开口道，“我想和你谈个条件”。

　　“条件？”，莫守靖挑眉，将瓷盏轻放桌面，促狭地看向古乐梅，一个小姑娘家能和他谈什么条件。

　　“是，我古家能在银钱上资助你，让你能开上两间、三间甚至四、五间比香蓉坊更大的舖子”

　　古乐梅咬着唇，以她的嫁妆要撑起几间店舖应该没有问题，而且她若是能嫁给成珪，娘家人看在她的处境肯定也会贴补一二。

　　莫守靖饶有兴味，“妳要什么？”

　　“我只要成哥哥，你若想走，拿着我给的银钱大可合离，若不想走，我也只要平妻之位，不会同你争”，古乐梅抬头直视莫守靖，眼底坚决。

　　莫守靖愣了下，没想这古家小姐要的是成珪，还帮他把后续的出路都想好了，“小姐别忘了妳同张家有婚约”，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我…我不喜欢张哥哥，我只要成哥哥”，古乐梅这么一说眼泪就扑簌簌掉下来，“你…你只要帮帮我和成哥哥就行”。

　　“怎么帮？”

　　“就是…就是生米…煮…煮成熟饭”，古乐梅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越说越小声，手中的绣帕绞得死紧，一张脸也红得滴血。

　　“妳这女人好生不要脸，亏妳还是大家千金，言行竟然如此放荡”，重湘听了当即拍桌大骂，亏这古家小姐还是得巧之人，外称有巧有德，怎么行事作风如此大胆不齿。

　　莫守靖听了也是发笑，但没多久心里就积起一股气来，“妳这是要我设计珪子？”

　　古乐梅被骂得无地自容，可这是她和春桃两人商谈许久才想出的办法，爹、娘那都不肯依她，成哥哥也避着不见她，眼见婚期一步步接近…。

　　她知道以成哥哥守礼法的个性，才会处处避着她，更不可能会做出毁坏她名声之事，这事只能让莫守靖帮忙。

　　她相信成哥哥心里同她一样，都在忍受不能相见的痛苦…。

　　“我…我和成哥哥是真心相许的，若不是成家家境突变，成哥哥又怎会娶上个男妻，要是以后成哥哥发达了，你就是他的耻辱”

　　“我就不同，不只能帮忙成哥哥，还能生儿育女，别人也不会笑话成哥哥只娶个男人”

　　若不是成家遭逢巨变，以成哥哥的才智，要考个秀才、举人不是难事，若是成哥哥娶了她就能继续唸书科考，发达也只是迟早的事。

　　莫守靖都还没回话，重湘马上就指着古乐梅大骂，“没看过妳这般行事鲁莽的小姐，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妳有想过若这事被其他人知道，不只妳的名声完了，成公子的名声也完了，妳才是成公子一辈子的耻辱”。

　　古乐梅一时脸色又白又红，捂着脸就哭出来，春桃赶紧上前安慰自家小姐，瞪了莫守靖两人一眼，“同你们商量是给脸面，成公子是心系我家小姐的，到时我家小姐若进门，第一个就让姑爷休了你这男人”。

　　“小姐，咱们走，无须再和这些人谈”，春桃扶起古乐梅，两人忿忿地离开。

　　重湘气得直抚心口顺气，另一手拍着自己的额头，“这世上不要脸的人真是多了，长见识了都，古小姐的爹娘只给她生了张好脸面，却没给她生付好脑子”。

　　莫守靖看看重湘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可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方向又有些担忧，希望这古乐梅能安安份份出嫁，别真给珪子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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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的二更补在这了，真是感谢我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