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花与月》艾太太太

2、荆棘

　　脚下的土地是如血的深红，倒映在那双狰狞的眼球里。他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破碎的刀片斜插了一地，被另一双手谨慎地收拾着。他沉默地看着，直到又一截碎片散落在地。
　　“收手吧，没用的，”他开口道，“它们不属于我们的阵营。”
　　“我们？”那双手的主人停顿了片刻，悠悠仰起脸来看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有着明晃晃的讽刺和悲凉，“主上，在您心中，只有您自己是您的依靠吧。”
　　猛然惊醒。
　　梦中那双眼睛却在脑海里久久地晃着。花月皱眉，梦里的那张脸他是见过的，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过那样的神色，更不要提说过这样激怒他的话……被害妄想吗？
　　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花月站起身，向帐外走去。
　　没错，帐外。
　　“主上！您不是睡下了吗？”在外巡夜的男子看清他后，惶急地朝他走来，“夜晚在战场上太危险了，还是先回去吧。”
　　不耐烦地挥开对方伸来的手，花月觉得先前压抑的烦躁一股脑涌上胸口，尖锐的话语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空气瞬间凝固。
　　大脑滚烫的温度逐渐退去，在触及对方受伤与震惊的蜜色双眼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死死地咬住嘴唇，他还是一语未发，转身走向帐中。
　　“主上，晚安。”
　　小心翼翼的问候自身后传来，花月脚步一顿，随后他加快了脚步。
　　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到底在干什么！狼狈地回到帐中，花月无力地滑坐在地，悔意化作粘稠苦涩的液体，在喉管处不上不下。胃部不正常地抽痛着，他攥紧了衣服，极力抵抗着精神深处不自然的扭曲与疼痛。两年以来，他就是这样不断地疼痛，不断地给予别人痛苦地活着。这是对他的惩罚，对人类本能一般渴求力量的惩罚。
　　闭上眼，梦中的那双眼睛又如同噩梦一般浮现在脑海里。
　　阴魂不散。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执着地纠缠着我呢？
　　在昏过去的前一秒，花月看到了月亮。明亮而柔和。
　　尚不知帐内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的一期一振清浅地叹了口气，举起自己被挥开的手。审神者很用力，以至于那只白皙的手上有淡淡的红印。
　　没关系的，我可以理解。
　　胸口压抑地疼着，他这样自我劝慰着。
　　这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审神者的秘密。所以他甘愿承担这些，没错，心甘情愿。
　　被刻意埋葬的记忆却不听话地自脑海闪过。那些足以致命的、不堪回首的过往片段。
　　被火焚烧的炙热与孤独，弱者绝望泣血的哭喊，以及，在血泊里安静长眠的审神者。
　　别去想了别去想了别去想了别去想了别去想了......！
　　扯住胸口的衣襟大口喘气，一期一振听到脑海里的嗡鸣，还有那细弱的祈求。
　　“一期哥？”身后有夜半醒来的短刀疑惑的呼喊。
　　一期一振回过头去，笑容温柔：“我在呢。”
　　无法被月光笼罩的双眼里，黑暗的回忆化成扭曲的荆棘，逐渐遮蔽那双眼中的斑斓色彩。
　　污秽之物在这片厮杀之地上，被黑暗所庇佑，缓慢而有效地延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