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将军打个call》臾晚

4、第四章

　　将军府的厨房难得有一天在入夜后被交代给隋珩那边送宵夜。隋珩身边的侍卫传的原话是：随便做些能饱腹的送来就行。也因着是头一次，厨房那边亦犯了难，又记着将军是在府中用过晚饭的，斟酌了许久才做了一碗桂花酒酿丸子。但做的人恐怕不知，最后这一碗没有进到将军的肚子，而是这两天在隋珩面前厚脸皮的沈曦肚子里。
　　一碗泛着桂花香的酒酿丸子下了肚，彻底温暖了沈曦饥肠辘辘的肚子。食物与其蕴藏的熟悉的家乡味道，无疑让沈曦不自觉放松了许多，连带着生病中的难受劲都少了些。

　　仅凭一碗酒酿丸子当然不抵饱，但沈曦很容易满足，有的吃就好。
　　小姑娘吃饭时不紧不慢的，隋珩坐在她旁边便将她的神情及举动看了全程，眼睛里藏着食欲满足后的欣喜，小表情不少，说不上赏心悦目，但挺讨喜。

　　沈曦刚放下碗，隋珩就开了口：“吃饱了？”
　　“嗯。”沈曦羞赧道，“……谢谢。”

　　毕竟沈曦没想过对方真还“赏”了她一顿饭，原本对于对方全然的气恼和畏惧消减了一半。

　　隋珩打量了下她，口气平淡却自带着威仪：“既吃饱了，就说说潜入皇宫与我府中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沈曦垮下脸，她就知道逃不过这个话题。
　　对面前男人不再像昨天那样又怒又怕，但沈曦难免依旧拘谨。紧张起来，珊瑚绒的睡衣都给她揪下几小根，可沈曦还是一口气憋在嘴边，什么也不敢讲。怎么敢讲啊，沈曦心里怂怂地想，要是被知道了妥妥是要被抓起来的。可是要是不说好像也是妥妥要被关的……
　　想到昨天切身经历的沈曦默然。

　　唉，她真是混得最差的穿越人士了。

　　隋珩一反昨天的冷然，沈曦不说话，他也有耐心等。昨天已用过硬手段，再来反而可能会让对方鱼死网破，凡事讲究过犹不及，审讯也是。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这样维持了约有两三分钟，沈曦坐立不安，忍不住扭了扭上半身。
　　她抬头悄悄瞄了一眼隋珩，正与对方四目相对，立马怂兮兮地低下头。
　　“……好吧，之前说的是骗你的。”因为低着头说，沈曦看不见隋珩脸上的表情，但她莫名就是大概有些意味深长。

　　隋珩的确挑了下眉。
　　她说自己是小仙女这件事，隋珩当然知道是假的。

　　仙人都神通广大、仙风道骨，哪像眼前这个，还会肚子饿。

　　沈曦顿了会，继续说，毕竟上一句不会是人家想要的答案。

　　“但我真不是这里的人……，你也看到了。”沈曦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粉嫩嫩画着巨大兔耳的睡衣。
　　她这身没有系带直接套头穿的衣服隋珩很早就注意到了，起先在找到她的巷子里灯火昏暗还看不太清楚，这会儿衣服上这只大耳朵的兔子特别显眼。古人隋将军可不能理解现代人的审美和画工，虽然认出来这图案是兔子了，可怎么看就是觉得别扭。当然，这身衣裳的材质隋珩也从未见过，沈曦此刻说她不是这的人，隋珩一点也不意外。

　　大昭未曾有，但似乎其他地方也不曾见过。

　　隋珩面上不显露，心里却开始思索着身边有否见多识广的人，改日找来问一问。

　　罩子柔和了烛光，显得小姑娘衣服上那只长耳朵兔子的脸颊红扑扑的，它的主人也一样，能闹腾出大动静，可归根结底又是个像小动物一样温软性子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睡着以后都会出现在这，每次待一会又莫名其妙回到自己家了。”
　　这比起“小仙女”这一说辞好不了多少，归结起来都是鬼力乱神，但隋珩不置可否，听沈曦讲了下去。沈曦说着说着，也把话题说开了，毕竟她自己的疑问一点也不比对方少，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
　　像她这样定时打卡一样的每日一穿总是有原因的，可以沈曦的智商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每天一点准备也没有，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说的也不是普通话，还要遭罪……我图什么啊。”说到后面沈曦不自觉换成普通话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显然一提起这件事她就十分郁闷。

　　这性子也太好玩了些。
　　一开始憋着什么也不肯说，到后头不用别人催，自己就倒豆子似的说了一箩筐。
　　就是后面那些话隋珩听不太懂。

　　男人屈指在桌面上叩了叩，道：“后面的重新说一遍。”

　　沈曦才反应过来她说得激动到不知觉切换成普通话了，便换成自己家乡那口方言。沈曦对家乡话还停留在会听但不太会说的阶段，而隋珩和她交流时说的话也并不全是家乡话，沈曦这一遍讲得明显要慢不少，并去掉了一些她认为更不适合被知道的部分。
　　这种口音很容易让人理解成外人初学时的腔调，好在还算能听明白。隋珩听完后头一下并没有什么反应，沈曦看他不说话，不免有些忐忑。虽然对对方的印象好转了一些，但沈曦总还觉得隋珩随时可能再把自己关一遍。

　　隋珩在思考。
　　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不是昭国人，虽说如今四海不复统一，大昭不似当初那般强盛，但需是怎样天高皇帝远的蛮荒之地，才会连大昭都不知晓。明明她现在脚下踩的土地就属于大昭的国都。

　　隋珩将沈曦脸上的忐忑纳入眼底，问道：“那你的家乡在哪？”

　　沈曦支吾：“我也不知道在哪，但大概离这很远。”
　　远到不止空间的距离，还有时间。

　　这句话听起来漏洞百出。若依她所说，她的家乡离这很远，又是如何做到一天之内往返，可隋珩没有说。在昨夜侍卫禀告说沈曦从数人看守的房间里失踪后，将军府便四处有人搜寻，然而就在时隔数个时辰后，上一瞬还没有人的小花园里倏然多了一个人。
　　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神鬼。

　　隋珩让侍卫撤掉搜寻刻意让出一条路，暗中盯着躲在驴车后头的沈曦，看看她打算去哪。结果侍卫跟在后头飞檐走壁了整整一下午，最后只看到一个惨兮兮蹲在角落饿肚子的小可怜。
　　隋珩听到下面传回来的消息后一瞬间有点无语。

　　沈曦小心瞄了隋珩两眼：“那个，我说完了。”
　　隋珩嗯了一声。
　　沈曦想了想，忍不住问：“那你会再把我关起来吗？”
　　隋珩看了她一会，说：“不会。”
　　然后他明显可以看到小姑娘脸上放松了不少。

　　“还有……那你会让别人把我绑起来烧吗？”
　　隋珩看沈曦的目光流露出一丝古怪，他发现这个小丫头脑袋里怎么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会。”
　　沈曦很有第六感地抖了抖，很识趣地没有继续往下问了。

　　知道不会被关也不会被绑起来火刑后沈曦立马就没了危机感。性命得到暂时保障，沈曦开始有心思思考其他。
　　她发现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穿到了哪个朝代。

　　“我能问一下这是哪里吗？”沈曦厚着脸皮不耻下问。

　　暂时不再把沈曦视作敌人的隋珩看起来好说话多了，而他目前所有的疑惑都暂时压在心底并不打算惊动沈曦，待到日后一一抽丝剥茧。
　　“大昭的国都南京。此处是我的府邸。”

　　沈曦惊讶：“南京？！”

　　“怎么？”隋珩发觉了她的失态，习惯性微皱了眉问。

　　沈曦反应过来，尴尬一笑，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理解错了，我家乡用那的话念起来也刚好很像。”
　　熟悉的乡音和相同的名字让沈曦明白自己大概是穿回到不知千百年前什么时候的家乡了。大昭这个朝代听着也耳熟，可不是沈曦这个历史废所熟知的那些朝代，想了好一会也没有点有用的信息。

　　半晌之后，沈曦小小声说道：“谢谢。”
　　谢谢请她吃饭，还有……
　　“那个，可能明天我还会来……”

　　沈曦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听起来特别厚脸皮。
　　有点补救性质的，沈曦连忙介绍自己的名字：“我叫沈曦。”

　　隋珩愣了下，随后看着对方微微垂着头尴尬到不敢看他的模样，倏然心里不由多了点好笑及无奈。
　　“隋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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