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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悄悄解毒 ...


  •   中午两点多的时候,邱易被闹钟叫醒了。

      洗脸刷牙后,他还是煮了个面吃。冰箱里有火腿,他拿出来切了几片,在面里滚了滚,再打两个鸡蛋撒把榨菜就好了。

      吃饱了,他推着家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往孙婆婆家走去。自行车是他上学时骑的,到现在该生锈的部位都生锈了,链条和车轮转起来咔咔响。自行车都可以退休了他还搬出来用是为了搬柴。

      村里差不多每户人家都有烧柴的习惯,他家的柴不多了,熬药的时候可不能熄火,所以他是去孙婆婆家借柴。说是借,其实人家孙婆婆也不要他还。不就是柴嘛,山里多得是,只是这时候他也没时间去山里捡了。

      从孙婆婆家出来,他的自行车后面放了一大捆柴,破了一个洞的车篮子装满了青菜瓜果,可谓满载而归。

      有路过的村人打趣道:“哟!婶子这是把易娃子当亲儿子来疼了吧!有好吃的都不忘给你带过去。”

      邱易就笑笑也不说什么,村里人虽是庄稼汉,但也爱八卦热闹。他们人其实没有坏心就是嘴碎了点,这时你越是回应他们说的越起劲,像他这样一笑而过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那人见邱易长得白白净净又秀气,笑起来像个姑娘腼腼腆腆的,也就不好再取笑他了。

      邱易回到家把柴卸下来,柴很重,要是从前的他说不定要分批次才能搬下车来。现在可能是让泉水给改善了体质,力气也大了不少,一大捆柴抱起来不费多少气力,甚至可以说是轻轻松松的。

      邱易蹲在灶边起火,两只大白鸭在院子晃悠着,好奇地伸长脖子盯着这边看,然后鸭屁股一摇一摆的走过来,还用鸭嘴碰了碰柴。

      邱易嘘它们,赶它们走。

      一只大白鸭嘎了一声,从屁股后噗的一下射出一滩鸭屎。

      邱易:“……真不给面子啊……”

      用纸张枯叶点燃火,等木柴也烧着了,他才把药锅放上灶去。

      从现在开始计时,十二个小时后药就完成了。

      邱易特意从放杂物的仓库里翻出一个小板凳,矮矮小小的,不过十五厘米高,看起来很结实。他搬着擦干净的小板凳,并拢着膝盖,委委屈屈的坐在灶前看火。

      他右手边还放了一个锡制的大水壶,也是个老物件。大水壶里装了泉水,是他准备时不时加水用的。

      灶是搭在厨房门边,中午太阳晒,他就打了把伞,最后实在扛不住热才溜回屋了。

      凌晨三点半,院子的灯泡早坏了他也没记得更换,便用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他眯着眼往药锅里看,药成了。

      因为火还没熄,药锅里还咕噜咕噜冒着气泡。邱易赶紧把柴扒拉出来放在地上捣腾几下,火灭了,但烧过的部分还红着。

      他在厨房拿了抹布包着药锅,端进厨房了。厨房的是灯泡,黄色的灯光看不清楚,他又把药锅抱到客厅去了。客厅是灯管,白色的灯光亮堂,他低着头往药锅里看。

      熬出来的解毒药是白色的,像泥,没有味道。

      邱易耐心等解毒药凉了,然后又用新的玻璃罐子装上了。玻璃罐子他买了好多,准备是用来给张城装那二十瓶药膏的。孙婆婆吃完的空瓶子也会送回来给他,洗洗过又可以重复利用了。

      忙到凌晨五点,又熬了一个晚上了。

      补完觉,吃了午饭,邱易上张二牛家要了张大牛的手机号码。

      打电话问了情况,得知张二牛还在昏迷中,城里医院的专家也没给出个好的治疗方案,张母精神受不住也跟着病了,病了也不忘念叨孩子,天天以泪洗面。

      邱易从衣柜找出以前用的双肩包,把解毒药放进包里,还在周围塞了几件衣服用来防止碰撞。他托孙婆婆帮忙照顾两天鸭子们,给药田浇一下水,孙婆婆得知他是要进城看张二牛,很爽快的答应了。

      孙婆婆拍着胸脯道:“放心交给我吧!你路上小心点,看完人早点回来,别让我这个老婆子替你担心。”

      邱易乖乖应了声,他穿着白体恤上面印了个Q版小黑熊,下身是窄脚牛仔裤和一双白球鞋,再加上背着个双肩包,活脱脱一个读书郎,斯文又乖巧。

      上溪村每天有两班车,早上九点一班,下午五点一班。邱易走着出了村口,再走上一小段路就到了一个简陋的车站,车站什么也没有,就一棵树和一个车站牌,等车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五点一到,汽车很准时就开了过来。是一辆小中巴,半新不旧,车身外还打了广告,广告上的女明星微笑着看着他。

      邱易上了车,车门嘎吱嘎吱关上了。

      他问司机:“到镇子汽车站多少钱?”

      司机目不斜视,嘴里叼着根烟,爱答不理的说道:“五块。”

      邱易自觉把钱塞进箱子里。

      车上三两个乘客,瞄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会了。

      他选了一个后座位,车上没有冷气,窗户是那种可以打开的,他解下双肩包抱在怀里,用力一推玻璃窗,新鲜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他觉得舒畅了不少。

      车子一路颠簸着,颠簸着就到了镇子的汽车站。

      邱易要下车,身后跟着的一个大妈挤开他抢先下了车。

      手臂碰到了扶手,还怪疼的。

      邱易有点生气,这大妈撞了人不道歉,还没当回事似的,忒可恶了。

      他气呼呼走下车,看着那大妈走在前面,路那么宽,她偏偏要挤开人走,还说人挡路了。

      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也不知道谁把香蕉皮扔地上了,大妈走路不看路,脚一踩,滑到了。

      邱易哈哈笑起来。

      等买了票坐上了去城里的车,邱易脑海里还回放着刚才那搞笑一幕,心里的气也早烟消云散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汽车到站,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邱易随便找个还营业的餐馆吃了点东西,然后找间宾馆开了房间洗漱一番后睡觉了。

      早上七点起床吃了早餐,还打包了三份,邱易背着双肩包坐车去医院。

      医院人很多,邱易问了房间号在哪,搭电梯上了六楼。

      在病房见了张大牛,对方也没心情寒暄,只说他有心了,然后两人就守着张二牛沉默以对。张母不在医院,她在宾馆歇着,张父陪着。

      邱易心里想着给张二牛试药,又不想给人知道,看张大牛像是一晚没睡眼睛红红的,就说:“大牛哥,你也一晚没睡了吧?眼里红血丝都出来了。要不你吃了早餐回去歇一会儿,我给你看着二牛。”

      张大牛其实很累了,从弟弟转院后就一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他爸妈年纪大也不经熬,所以都是他看夜。现在他听邱易这么说一时也没反对,心想都是同村的,还是二牛一起长大的伙伴,有什么信不过的。

      于是张大牛同意了,说:“我回去歇会儿,中午过来替你,麻烦你了。”

      他带着早餐回去吃了。

      邱易观察了一下病房,除了张二牛还有一个病人躺在床上睡觉,除此以外没别人了。早上查房的时间也过去了,正是给张二牛上药的好时机。

      他掩好门,走到病床前弓着身子细细观察张二牛手上的伤口。对方受伤的手掌也没用纱布包着,就这样放在床边。

      他从双肩包掏出解毒药,手指摸着的部位感觉有些不舒服,低头一看,玻璃罐子不知什么时候磕着了,露出一个口子。

      邱易也没心情计较了,反正罐子没坏就行。

      张二牛整个手掌都是紫黑紫黑的,肿的就像吹胀的气球,皮薄薄的一层可以清楚看到青筋,仿佛拿针一刺就能戳破了。

      让人看着就不忍。

      邱易带着一次性手套,挖出一团白泥似的解毒药,轻轻抹在张二牛的手掌上。

      他屏住呼吸,张大眼静静看着解毒药发挥作用。

      那白泥似的解毒药自从抹在手上了,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张二牛的手掌慢慢恢复到原来大小。邱易忍不住比划了一下,人家即便是原来的手掌也比他的大了一圈,怪不得自小有人说他不仅脸蛋长得秀气,连手也长得秀气,要不是手指修长,就活脱脱像个女人手了。

      孙婆婆也说他的手长得不像庄稼汉的手,该当个文人或坐办公室的,搁在古代也能当秀才老爷享福的。邱易听了就是笑。现在一想,或许是当药师的手也说不定。

      那白泥缓缓吸着毒,原本雪白的颜色渐渐变灰,到了黑灰的时候邱易便把解毒药刮了下来,然后重新涂上新的。

      如此重复几遍,那张二牛的手居然恢复了血肉之色,人的脸也渐渐有了光彩不再是死灰一片。

      等到白泥抹上去不再变色时,证明张二牛的毒已经解了。

      整个过程耗时一个钟头,期间没有人发现邱易在给张二牛抹解毒药。

      他收好解毒药,已经用了的也用自封袋装好塞进双肩包里,这东西不好随便扔在医院房间的垃圾桶。

      眨眼中午一到,张大牛带着盒饭来了。

      他才一到,张二牛就醒了,睁开的双眼几乎让这个糙汉子喜极而泣。

      张大牛全然不顾这里是需要保持安静的医院,他激动的大喊着:“医生——医生——快来人啊!!我弟弟醒了!!!”

      邱易觉得自己可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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