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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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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几个月未见,会发生什么事,她失踪如此之久父皇会不会着急,四哥会不会找她,如今冒然返回,不知道会不会惊喜。
来到熟悉的世界,一切游刃有余,先把镯子当铺几件衣服,穿着体面,再买了些东西给四嫂,权当做求人姿态,让他们好好帮忙说话。
街道变了许多,不过大体规模并无改变,她牵着马约黑走到记忆中贝勒府,看了又看周围,好像并没有走错。
可上面匾额明明白白写着“雍和宫”,全部是重兵把守。
樱珏把马儿拴在远处树桩走了过来,离大门还有两丈远就被门口刀柄挡住。
“皇家重地,尔退后侧走。”
樱珏断然不听他的话径直向前走,侍卫拔刀剑指喉咙,“再向前一步,格杀勿论!”
她可烦死,跟着对喊:“你若有本事便一刀砍下去,我倒要看看四阿哥家奴才还要不要管他的奴才!”
她拿出玉佩腰牌,侍卫仔细看了看,一个是先皇贵妃,一个先朝太子,无论和四阿哥有没有关系,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即时口气舒缓:“四阿哥近日一直在圆明园居住,不曾在雍和宫居住。”
里面香火旺盛,大概真不会住人。
可樱珏又不知圆明园是什么行宫院子,她虽十分思念四哥,倒真不会急于一见,转而去找九公主。
从前宫中见面,规矩都是没有的,今日不仅上报,等了一刻钟方才大门打开。
夜晚还飘着雪,樱珏低头看见街头吆喝混沌的老妪,为了生活吆喝着。
耳后一声轻语,她转过头瞧过去,立在门口的女人,简单发饰,衣服依旧雍容华贵,那张脸,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眼角皱纹粉饰再浓也遮盖不住。
樱珏难以置信,好不容易开口:“姐姐你……”
九公主同样此种错愕惊呆:“樱珏?是你吗?刚才宫人来报若不是口口声声义正言辞我真不信,你...怎会这么多年一直未变?”
“哪有那么多年,不足四月!姐姐怎就白了头?”
九公主眼神飘忽似乎忆起往事,泪滑落下来。
“十七年了!现已雍正三年,哪里是四月。”
樱珏面目痴呆,原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晚再进宫面见圣上,九公主执意让她先去皇宫。
公主穿好衣服,扶着她的手叹气:“是非错乱,几十年恩恩怨怨,早日解释清楚也好,省的终身怨恨,到死不能解开心中症结。”
去宫中整个路上樱珏处于地动山摇状态,除去她四哥做了皇帝这件事,事态变化,竟白白荒废十多年光阴。
皇宫大门紧闭,公主是有先皇腰牌随时可以进来,通报一声立马开了门。
进了宫中,先去皇后那里先见了她面,表情自然同九公主一样,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却没想到继而失声!
皇后一国之母最该识大体,今日没了体态。
十多年时间,再端庄的美人,再秀丽的面庞,都已容颜老去,感叹光阴还是触景生情,谁又知道。
皇后如同前世,照顾周全,帮忙樱珏换了身衣服,梳了发饰。
“你能回来是最好的,是最好的……”
皇后低泣。
皇帝日理万机,听到这消息也是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召见。
樱珏临走前皇后叮嘱:“皇上圣威不可犯,你定要软下口气求他方可原谅一二分。”
她说不出什么滋味,父皇死了,那么生父母在地下长眠三十年有余,那么远那么远,远到想起父皇模样还是威武雄壮,孔武有力。
在另外一个世界,她有想过她的四哥死了会是如何心情,心痛而难过,如今他却当了皇帝,天子威严,却琢磨想象不出来见面何种心情。
皇后教的再多,姑姑交待一路,到了养心殿一见了背影樱珏泪流不止,之前受的苦累思念委屈全部迸发。
根本来不及行任何礼节,胤禛刚转身她便上前一把抱住腰身,哭的伤心欲绝无法自拔。
太监顺势下去,苏培盛关了门。
皇帝不动丝毫,她哭够声音减弱,开口说话,声音极冷而沉。
“够了没?”
樱珏松开手,手指擦拭眼泪,抬起头方看清彼此模样。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算,一个原本应近四十岁妇人,面容身材却十七八岁无别,依旧是曾经离去时模样。
一个早已不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年纪,有了一丝丝白发,收敛许多温和轻柔。
思念太久,时光又太久,久到滤镜可以深厚,厚到让她觉得彼此都是年轻模样都不曾改变。
樱珏伸手要摸他的脸被抓住手腕,他未露出任何情绪:“你一贯狠毒,朕怕手指藏着暗器毁了容。”
如果世上真的父皇贵妃离去,太子圈禁离开她可依赖的人就是日日夜夜思念到无法自拔四哥。
她顾不得对方冷漠,热情激动对着一个干巴巴木头人,听不进去任何话语抱住他不撒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胤禛由着疯子一样的人抱着,终于松了手仰头不忘诉说衷情:“四哥一如既往,什么都没变,还是从前模样!”
皇帝拿住她的手放在一边,他到底是天子见多识广,眼神对接丝毫没有惊奇,淡淡开口:“你也敢来?”
樱珏顾不得其他,兴奋的跳起来,高兴着高兴着就又哭了。
想要依偎怀里,宫中规矩多眼睛多,只好忍着。
“从前我最讨厌的地方就是皇宫,如今真是喜欢的不行。”
胤禛不再听她说话径直走到殿前,低着头继续批折子,好似没事人一样。
樱珏觉得永远看不够一样,东瞧瞧西看看,最后又摸了下苏培盛的拂尘,除了彼此老了一点点,其他没什么变化嘛。
大晚上皇后也没睡下,在殿外候着,生怕大发雷霆,宫里血雨腥风。
苏培盛一报,皇帝就唤皇后进殿,开口就责备:“你从前是如何跟朕说的,如何发毒誓?今儿什么人都敢带进宫。”
皇后跪下行礼:“臣妾断不敢私自带人,悫靖公主深夜进宫,说事关重大臣妾只能惊扰圣驾,还请皇上降罪。”
“你如此大张旗鼓,朕如何降罪于你?此等事情不查清楚就送来,朕是该说你蠢还是太过精明?”
皇后脸面挂不住,樱珏看不下去要开口被皇帝止住:“这没你说话的份!”
他不怒自威,周围宫女太监全部跪下。
刚才十万分开心惊喜瞬间化为乌有。
她同着一起跪下,多少年了,昔日温和的贝勒爷,变成九五之尊,任谁都要害怕三分。
他声音依旧冷清:“带她下去,没有朕召见不得再来。”
她轻含一声,“四哥。”
皇帝瞬间怒不可遏,手中奏折摔了下去,差一丁点到身上。
仿佛两个字触动莫大神经,恨不得赶紧抹去。
樱珏顿时万念俱灰心灰意冷,好像轮回重复,每件事都同样针扎疼痛。
皇后从前对她再好,那也是从前,从前是多久?十七年前。
再好的时光,十七年谁又记得?何况对面这个是她的夫婿,她的丈夫,更是天子皇帝。
出了养心殿,皇后便不似刚才那样温和,冷冷的脸说道:“悫靖公主从不曾参与皇上之事,今儿怎么如此心切送来人?你与她有没有什么企图?”
樱珏垂着头,整个人就大写的‘丧’,可是也没什么可失去的,活着真是艰难。
“我对不住嫂嫂,四…皇上不该对皇后娘娘发脾气。”
皇后走的慢,宫里一场大雪刚打扫完路还是很滑,空中又开始飘了点点雪花,深更半夜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
她说的轻缓:“皇上龙威盛怒便是你我不对,不是该不该的问题。既然皇上有口谕,无论你是谁今儿先住在西屋厢房,绿荷在上,你听从她的话。”
睡在哪里她不在乎,反正大街上都睡过一夜,皇后要求樱珏欣然接受。
皇后宫中除了绿荷其他全部人都新面孔,一个个都是十三四岁模样。
绿荷已愈四十岁,从前凌厉的眼神变成大家口中的姑姑。
刚才匆匆一面,此刻正眼看过,忽然伤感起来。
方才只知同皇帝诉苦,正脸都没看个清楚。
如今四王府最厉害最漂亮的丫头成为这种模样,心中说不出个滋味。
绿荷愣愣,然后照常行了礼,“姑娘既然来了,奴婢只能按规矩办事。新来宫女都住在里头,我今儿在皇后守夜伺候,天冷你先盖我的被子。”
绿荷是皇后心腹,厢房其实很少睡,大多陪皇后在里面。
被子些许潮湿,压了几层还是冷极了,最里头挨着窗子风一阵阵刮着,月上西头,太监声音在雪中尤为尖锐刺耳。
“都仔细着,小心摔了冉嫔娘娘!”
玉撵承载妃子踏雪送养心殿。
从前听这些声音是父皇,如今帝皇轮回变了一个人。
被窝太冷,冷到在里面不如穿衣起来走路舒服。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宫女阿青说话:“姐姐知足,皇后宫中咱们做奴才还有炭火,其他宫房保不准什么没有,入冬没多久手脚冻烂啦。”
樱珏扭头,自我调侃:“我怕冷又怕热,一点染不得。没个娇贵命,总得富贵病。”
阿青低声笑,“姐姐说话在理,任谁不想冬暖夏凉,当主子被人侍奉。”
宫女天生有神力,这一秒说话下一秒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