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异事录》猫排排

42、偷听

　　尹玖砸咂嘴，舔了舔嘴唇，冲段梦歪了歪脑袋。

　　段梦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家伙该不会真把那老鼠吃掉了吧。

　　就见尹玖伸手指了指他身后：“刚刚不是掐死扔垃圾桶了么？”

　　段梦愣了愣，后退了两步探头从拐角向外看去，果然看见不远的地方放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然而他之前一路走来不知都在想些什么，竟然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他松了口气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尹玖抬起了那只抓过老鼠的爪子似乎是想要搔一搔脑袋，忙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快去洗手！”

　　尹玖眨了眨眼睛，盯着段梦看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点头道：“好。”

　　于是他们便顺着来时的路走回了校舍。

　　尹玖顺着走廊去了另一头的卫生间，段梦独自晃回教室，就看见白羽和几个女生正围在教室角落往那柜子里喷消毒剂。

　　段梦走上前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正好看见白羽将那张画得歪歪扭扭的符咒从柜门上撕下来。如今靠近了一看，他才发现那歪歪扭扭的笔画并非随意而为，而似乎有某种规律，看久了竟让他感到有些微的头晕。

　　白羽回过头来，见段梦有些直愣愣盯着她手中的符咒，便笑着一把将那张白纸塞到了他的手中：“居家旅行驱魔困魇必备良品，送给你啦！我那儿还有好几张呢。”

　　见她如此热情，段梦也不好拒绝，只得道了声谢接过了符咒，折起来小心地塞进了口袋，问道：“既是驱魔困魇，为什么要拿它来对付老鼠？”

　　白羽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一看你这猫妖就不是专业的，连这基本的知识点都不清楚。”

　　段梦：“......”所以说这猫妖不是你想扮，想扮就能扮，这年头没点知识连装妖怪都要被人嫌弃。

　　白羽后退两步，双手一撑，坐在了身后的课桌上，有模有样地开口道：“魇，是魔的一种，即不应存于阳世之物，喜阴惧阳，昼伏夜出，扰人心智，其声吱吱，形罩黑影，而且似乎也对猫有一定的畏惧。所以古人大多认为魇是会以老鼠的形象出现的。”

　　段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禁不住想到了昨天听到的有关梦貘的传说。那村中的邪雾似乎也对猫咪感到畏惧。

　　白羽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说人形的魇，在传说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个到目前为止一共有三种说法：有人认为那是死前处于极大负面情绪的生物的怨念化成的；有人认为那是不记得自己已经死去的灵魂化成的；还有人认为那是魇在受到了及其强大的执念后为了迷惑目标而变异产生的。

　　这个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定论，我倒是认为都有可能，毕竟魇这种东西和妖怪不一样，属于飘忽不定的类型，让人摸不着它的底细，所以才会令人恐惧。”

　　听“白教授”画完了重点，段梦似乎对自己前段日子遇到的梦魇又有了新的认识。不自觉的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挂在颈间的浅色珠子。

　　那珠子静静地贴着他的皮肤，似乎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暖意。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南柯庙时，竹一道长曾说这珠子似乎蕴含着极大的阳气，让他莫失莫忘，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喜阴惧阳的梦魇才会对他的珠子如此忌惮。

　　“好了好了，重点也划完了，该干活了。”白羽拍拍手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将段梦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快去接桶水，我要把这柜子好好地抹上一遍！”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水桶塞进了段梦的手里。

　　段梦提着桶走出了教室，却在经过走廊的楼梯间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尹玖和云叔。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并没有发现段梦的存在。

　　段梦一个激灵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偶然碰到的么？会不会聊起自己的话题？

　　段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只是内心的好奇让他停在了楼梯转弯的地方，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由于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尹玖和云叔的声音也不大，他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片段。

　　尹玖：“猫呢？”
　　云叔：“你放心。”
　　尹玖：“你来做什么？”
　　云叔：“随便转转......怎么样了？”
　　尹玖：“......暂时拖住了他......你怎么这么关心？”
　　云叔：“......只是好奇罢了。”

　　段梦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他们谈论的内容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们难道不是上次经自己介绍才刚认识的么？“他”又是谁？

　　他稍稍向一边挪了挪身子，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却不想有人猛然从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开口道：“在这干嘛呢？”

　　段梦被吓得浑身一抖，猛地回过头来，便看见张子冲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显然也被段梦刚刚的反应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往后跳了半步：“怎么了？”

　　段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开口道：“白羽叫我去打桶水。”

　　“噢。”张子冲也冷静了下来，问道：“老鼠抓到了么？”

　　“抓到了，已经被我处理掉了。”段梦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是尹玖。

　　“你也在这啊。”张子冲似乎松了口气，笑道：“不愧是扮成猫妖的男人。”接着又对着尹玖竖了个大拇指，挥了挥手：“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便转身向着妖怪研究社教室的方向走去。

　　段梦有些僵硬的回过头来，就看见尹玖站在他身后冲他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怎么一股消毒水味？”

　　“刚刚帮白羽擦了下被老鼠爬过的柜子。”段梦说着，就看见云叔从尹玖身后绕了出来笑眯眯地看向自己，忙有些心虚地吞了口口水，开口道：“云叔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过来看个朋友，刚好碰上了你表哥，就聊了两句。”云叔看了尹玖一眼，不紧不慢地回答：“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

　　段梦点了点头，云叔便慢悠悠地顺着走廊离开了。

　　尹玖凑过来，自然地拿过了段梦拎在手中的水桶，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么？”

　　段梦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般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刚刚经过，怎么了？”

　　尹玖抬起头来，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没能从段梦那张一向缺乏表情的面瘫脸上看出什么倪端，于是便摇了摇头，二人一起向着水房的方向走去。

　　******

　　第三天，也就是招新大会的最后一天。

　　到了下午，已经没什么学生，大家都忙着将教室里的摆设恢复原样。

　　白羽交给了段梦一个装着一堆杂物和他们这几天穿的服装的箱子，让他搬到二号教学楼的教师办公室。

　　这二号教学楼位于学校的另一头，段梦抱着箱子穿过开办招新大会的小广场，正要转进旁边那条岔路时，突然听到张子冲的声音从前方装饰的矮树篱后传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的嘛。”

　　“不是说你这几天有活动吗？我正好今天抽出时间，就想来看看。”
　　这第二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段梦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我又不是小学生了......而且你又不懂，来凑什么热闹。”张子冲的声音里透着些不耐：“何况活动都已经结束了，我还有事要忙呢，你先回去吧。”

　　“那你中秋节的时候回来么？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鸡腿。”

　　“知道了知道了，再说吧。”

　　段梦站在路口，感觉现在走过去好像有些尴尬，正犹豫着要不要换条路绕到二号楼时，就见张子冲从矮树篱后绕了出来，正好他打了个照面，愣了一瞬，接着张工头便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外套，手上还拎着一个安全帽和一塑料袋的零食，似乎是刚从工地上赶来的。

　　“诶，你把这个拿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塑料袋递过去，一抬头也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段梦，有些惊讶地笑着招呼道：“这不是小段么？你也来这参加活动啊？”

　　此时离开已经来不及了，段梦想到上次在医院的痛苦经历，略微有些不情愿地向他点了点头。

　　“不是让你多笑笑么，怎么还是这么副表情。来来来，吃零食。”张工头冲他挥了挥手，顺手从袋子里掏出两袋像是豆腐干之类的小零食递了过来。段梦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得道了声谢，一手拿着箱子，一手有些艰难地接过了递过来的零食，塞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接着张工头又拉着他的胳膊，指了指旁边的张子冲道：“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儿子，张子冲，他人缘可好了，什么活动都要他参加。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帮忙。我跟你说......”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张工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子冲打断了：“我们还有事呢，就先走了。”

　　“那把这零食拿着，和同学分着吃。”

　　“知道了知道了。”张子冲有些无奈地接过父亲手中的塑料袋，拉了拉段梦，快速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段梦跟在他身后，穿过一条四车道的主路，直到走进另一侧的一条岔道，张子冲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他干咳了两声，回过头来，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开口道：“被白羽支使跑腿了？”

　　段梦点了点头。

　　“你这是要送去二号楼吧，我知道这边有一条近路，带你过去吧。”

　　段梦嗯了一声。